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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羽檄-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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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益既陶醉在这缠绵的词意中,又神往于吴丁香娇艳的容颜和悦耳的声音中,但觉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这等佳趣。
  吴丁香接着又吟诵了几首著名的小令,使得这间房内,充满旖旎风雅的韵事。
  她忽然若有所觉地侧耳倾听了一下,随即起身取壶,替李益加满了酒杯。这时他们凑得很近,吴丁香悄声道:“外面有人。”
  李益已沉醉在她的风情中,尤其这刻香泽微度,双方的面孔,几乎都要碰上了。是以他根本不晓得她在说什么,一味欣赏她的美态,随口应道:“是么?”
  吴丁香道:“当然是真的啦!”
  她又斟满了酒杯,但仍不缩回去。
  李益完全表错了情,以为她乃是给他一个主动的机会。当下借着酒意,增长色胆,速即伸手抱住她的纤腰。
  吴丁香一身武功,何等高明,若是使出内劲,李益就算把吃奶之力都用上,也没有法子使她移动分毫。”
  但正因为她发现外面有人,一来为了不让外人窥见自己懂得武功。二来为了他们已约定藉口,那便是他们须得装做一对情人。三来她的芳心,本来也没有多少拒绝这位俊逸公子之意。
  因这种种缘故,她只好顺势向他身上倒去,顿时被李益抱个结实。
  李益的目光,热烈地注视着她,面庞渐渐微低,向她的香唇吻去。
  吴丁香碍于有人在外面窥视,心中很不自在。但形势也迫得她不能推开他,只好任他吻在唇上。
  这个年轻公子,另有一种男性魅力,又与彭春深、高青云等不同。吴丁香已有充分的经验,使她能欣赏得到此中的乐趣,以及辨别不同的风味,因此,她心中一迷忽,便已深醉在其中,忘了窗外有人之事。
  他们这一吻,只不过刚刚开始,窗外便传来叩敲之声,把他们分开了。
  李益讶疑地向窗门望去,当然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当下大声问道:“谁呀?”
  李益双手仍然不肯松开,因此吴丁香还是坐在他的怀中。
  他们在对方回答前的一刹那,忽然都想到敲窗之人,可能是高青云,是以心头大为震动,于是不约而同地一齐急速地分开了。
  窗外之人应道:“老衲寒木,公子可还记得?”
  李益一怔,道:“原来是胡伯伯……”
  他向吴丁香递了一个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的眼色,接着道:
  “胡伯伯可是有事见教?”
  胡伯伯道:“老衲希望进房与公子谈一谈。”
  李益看来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走去开门。
  只见一个老和尚走进来,虽然双眉已灰白,但脚下甚是轻健。
  吴丁香初时对这个老憎,满怀敌意,因为他在这个当儿敲门,自然来意不善。然而这一见面,但觉这个老和尚不但面目慈祥,并且有一股很斯文潇洒的风度,使人生出可亲可敬之心。
  他入屋之后,向吴丁香打个问讯,道:
  “老衲法号寒木,只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吴丁香说了姓名,李益已端了一把椅子过来,给他落坐,同时补充介绍道:
  “胡伯伯是家父的好友,相交数十截,直到出家之后,仍然时想过从。”
  寒木老憎道:
  “老衲深夜敲窗之举,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还望你们见谅。”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打量吴丁香,从头到脚,毫不遗漏,几乎把吴丁香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寒木老僧接着倚老卖老地指指椅子,道:
  “李益你坐下,咱们好说话。”
  李益如言坐好,道:“胡伯伯有何指教?”
  吴丁香斟了一杯酒,双手捧到老和尚面前,道:“大师请喝一怀。”
  寒木摇头道:“这酒色两项,出家人早已戒了。”
  李益道:
  “胡伯伯名满天下,持戒精严,每当开坛说法,不知有多少硕儒名宦,都赶来拜聆……”
  他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吴丁香听的。
  寒木笑一笑,道:“听起来很可怕,是不?”
  吴丁香顿首道:
  “虽然与别人无干,可是在一块儿之时,总会感到拘否不安。”
  寒木道:
  “其实老衲并不是很严肃之人,但我坚持一点,那就是必须照自己认为是‘对’的途径去做,换言之,如果心中觉得这件有点不对,那就须得有勇气毅然拒绝去做。”
  吴丁香道:“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很难呢!”
  寒木道:
  “那得看是什公性质的事,如果是为别人做。就容易得多,如果是为自己,而又与爱俗有关的,就很困难了。”
  他显然借机点出了题目,也暗示他之所以敲窗而入,便因为他认为李益与吴丁香的行为不对,是以现身阻止。
  吴丁香为之大感兴趣,道:
  “寒木大师,你可不能要求天下之人,都跟出家人一样吧?”
  寒木道:
  “当然不啦!天地之间,万物殊态,若是通通一个样子,还有什么趣味。”
  李益笑道:“胡伯伯,你们出家人,也讲‘趣味’么?”
  寒木道:
  “趣味本身并不是罪恶,也没有过错。而老衲说话的对象,是你们而不是其他僧侣,是以措词和含意,须得有点分别。”
  吴丁香道:
  “大师转来转去都说得通,这且不必多辩,我们相信大师今晚决不是来与我们争辩这些问题的,是也不是?”
  寒木道:
  “是的,老衲想劝你们,千万不可坠入俗海。假如吴姑娘竟是罗敷有夫之人,那就更将牵涉到名节的问题了。”
  吴丁香道:“我没有丈夫。”
  寒木道:
  “你应是已婚的妇人,既然没有丈夫,而不是寡妇之相,那么情形一定更加复杂了。
  李益若然纳了你,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吴李都愣住了,作声不得。直到这刻,他们才发觉到这位老僧,并不是一本正经的向他们说教。
  从他一语就指出了可能的后患这一点看来,他不但人生经验丰富无比,同时无疑也是智慧广大的得道高憎。
  寒木沉默了一会,才又道:
  “据我所知,李益乃是儒雅规矩的读书人,不是他没有俗念,而他的天性和学力,都能使他把精力寄在高尚风雅的趣味上,所以自然而然的与庸俗爱欲疏远。”
  他的目光转到吴丁香面上,又道:
  “你的出现,显然是很奇怪,很突然之事,你也不是普通的女人。因此,老衲特地问你一声,你这样做法,对良心可会有愧疚么?”
  吴丁香幽幽叹一声,道:
  “如果一定要严格的追究,我的失德,已是很明显不过的了。”
  她突然想起了彭春深和高青云,这两个男人,都会令她倾心爱慕。可是结果都为了某些原故而分手。
  现在这个俊逸多情的公子,似乎又将因这老和尚的作梗,因而离她而去。
  她暗自问道:
  “为什么我如此命苦?我自从嫁给姚文泰之后,就没有起过不轨的邪念。可是他迫得我没有法子,只好离开他……”
  房中气氛似乎变得十分严肃,李益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阵,吴丁香又叹息一声,道:
  “李公子,看来妾身最好还是削去三千烦恼,遁入空门的好。”
  李益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吴丁香道:“你瞧,我现下该怎么办呢?”
  老和尚淡淡的笑一下,道:“你们最好认真的谈一下。”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卷,披阅起来。
  他阅着的是一部不知何人的诗卷,口中还发出低低的吟声。
  李益和吴丁香瞅住老和尚,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的好。
  寒木低头看书,虽然似是十分入神。可是李益和吴丁香,都因为他的在座,而有些话不便出口谈论。
  事实上他们之间,若是要谈论何所适从的问题,纵然无别人在座,也不容易谈论。
  这是人类的一大悲哀,人与人之间,由于性情、才智、经验、趣味等等不同,因而对每一件事,反应亦不同。
  因此,但凡是喜欢为别人着想,则虽然是一件简单之事,到了面对商谈之时,往往感到很难开口。
  “你们难道已心心相印,一切落在不言中了么?”
  李吴二人都微微摇头,寒木道:
  “如此大好,老袖只不过给你们一个沉思冥索的机会,而你们马上就发现了许多问题,深深不了解对方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没有法子开口谈论……”
  李益道:“胡伯伯可是向我们说机锋语么?”
  寒木道:“不是,不是,老衲只是尽一点力,使你们找出蔽锢而已。”
  他停了一下,又道:
  “要知你们早先觉得很契合,好象简直可以论及婚嫁似的,原因是你们只被对方的表面所吸引。一个人的相貌、才情、谈吐、风度等等,皆属外表之物,加上男女之间,天生便有互吸之力,便使得你们感到契合投缘了。”
  吴丁香轻轻道:“也许我们是一见钟情,大师敢是认为世间没有这回事么?”
  寒木道:
  “谁说没有?但你们这番深思冥索的功夫,正是求证你们究竟有没有一见钟情的大好机会。”
  李益道:
  “胡伯伯说来说去,不外是要小侄与吴姑娘分开,以免误人误己,是也不是?”
  寒木道:
  “你们都不是参惮的材料,老衲这般撕提,你们尚不了悟,可堪浩叹。”
  李益道:
  “小侄如果是材料,早就被伯伯渡化去了,现下还望指示了玄机,不要参话头了。”
  寒木道:
  “好,老衲这就直说。你们的离与合,定须考虑到各方面,不可被情欲和外表上的吸引力而结合,以免既贻害本身,又累及父母。”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
  “在你们未能彼此了解之前,如若结合,便是苟合。若然经过考虑,并且安排妥当,这等结合,才属正当。”
  李益道:“小侄一定谨遵胡伯伯的诲示。”
  吴丁香也很诚恳地向老和尚道谢。
  她心中知道,这位得道高僧,曾经对她暗示过,必须把阻隔于她与李益之间的人,妥为解决,方可结合。
  这便是他何以刚才低头看书,而不离开房间,让他们商谈之故了。
  这一夜在城内的吴家,也没有事故发生。
  被安排到陈宅去作钓饵的春菊,看过她姊姊,回到吴家,并没有受到高青云这路人马的盘问,以免此事留下任何印象。
  整座宜阳城几乎都在高青云这一路人马的监视中,只要陆鸣宇踏出陈家一步,他们便会马上接到讯号,向吴家聚集包围。
  但这一夜安静地渡过了,无疑是因为陆鸣宇没有到春菊姊姊的房间,所以也没有看见春菊已破去蛊术的事。
  第二天的日间,凡是参与本案之人,几乎都是在睡觉,养精蓄锐,以便准备应付另一个漫长紧张的黑夜。
  到了晚间,李益又把妹子送到吴家,换了吴丁香,便驱车出城。
  这一回他们不但已经熟络了,同时又因为昨夜的谈话,彼此间有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在双方的感觉中,他们已不是普通朋友。
  在路上他们的话题,已经有了默契,反正不离男女关系,就不成问题。
  因此,他们初时还谈了一些各自的嗜好,之后,李益把话题转到他们自家身上。
  他道:
  “阿香,我始终觉得你很了不起,我在你面前,往往有自惭形秽之感。”
  吴丁香道:“唉!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你才是真的。”
  李益道:
  “你这个说法,一般的俗人,也许认为很对。但我岂能也用这种庸俗的眼光来看这件事呢!”
  吴丁香道:“假如我们终于分手的话,我一定永远忘不了你这些话。”
  李益叹一口气,道:“分手,唉!这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啊!”
  吴丁香道:“我可不是想离开你,你别误会才好。”
  李益沉默了一阵,突然微带兴奋地道:
  “这样好不好,我设法求个一官半职,咱们一块儿离开此地。这样,你就可以公然的成为我的夫人了。”
  吴丁香道:“游宦生涯你过得惯么?”
  李益道:“那有什么过不惯的?”
  吴丁香道:
  “我只愿做你的滕妾,跟随着你到任所居住,我这一辈子也就满足啦!”
  李益道:“不,你岂可屈充滕妾?”
  吴丁香道:
  “我的话实是出自真心,你理应由父母作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这样别人也就没有法子讲闲话了。”
  李益虽然晓得这是千妥万妥的法子,可是他深心中,的的确确认为吴丁香肯嫁给他,已经是有点委屈了,何况充作滕妾,那更不必说了。
  因比他坚持道:
  “不,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我相信我能说服双亲。至于这儿的亲友们,反正咱们不回来,他们看不见,永远不知你是谁……”
  吴丁香突然轻轻摇他一下,道:
  “你何必这么固执呢?你自家也知道,这事一定会被堂上双亲反对。”
  她摇这一下,李益已知道她已发现有人跟踪窃听,顿时心跳加速,大为紧张起来。
  他生怕自己一开口,声调有异,被窃听之人发觉,所以干脆不作声,让她说话。
  在黑暗中,吴丁香的娇躯,忽然靠贴在他身上。
  李益对于此一现象,本来并不惊奇。
  可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泛起了“厌恶”和“恐惧”的情绪,但这等情绪,却不是因吴丁香发生的。
  相反的,他被这等奇异的情绪压迫之下,特别觉得需要吴丁香的慰藉,因此他伸出手臂,把她抱住。
  李益拥抱住吴丁香之时,脑中已想到,她可能也是因为生出这等情绪,才会向自己靠贴过来的。
  不管怎样,他这刻是真真正正的,把这个美丽动人,而又善解人意的女性,拥抱在怀中了。
  这一点,使他感到异常的安慰。
  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何一个人会突然生出“厌恶”之感,因而渴望从别的安慰中,求得解脱的?
  吴丁香依偎在他怀中,好象驯服的小猫一般。李益不觉激起了热情,低下头去,吻在她的唇上。
  此时天色甚是黑暗,他们虽然靠贴在一起,但也不过依稀辨认得出面庞轮廓而已。
  当然这是指李益而言,吴丁香武功精妙,修习过夜眼功夫,自然能把对方瞧得清清楚楚。
  她晓得在黑暗中窥伺的那人,亦必能看见,正因如此,她必须装出跟普通女人一般:
  “看就让他看吧!”
  她心中想,一面享受着这热吻的滋味。
  过了一阵,李益惊觉地抬起头,道:
  “啊呀!咱们停在大路上,路人碰见多不好意思。”
  吴丁香娇慵地唔了一声,道:“那么决到庄子里去吧!”
  李益深呼吸一下,发现自己刚才那种“厌恶”之感,已经消失了。当下拿起缰绳,道:
  “好,那么我们快点到庄子去,这儿又黑又冷,实在不是滋味……”
  他不晓得在暗中窥伺之人,还在不在,是以用肘顶了吴丁香一下。
  吴丁香已经看见在马匹前寻丈之处,站着一个人。虽然面貌看不真切,但那是一个男人,却无疑问。
  这人居然屹立在路中心,可见得他已有意拦阻马车前进。
  因此,她迅快地回想自己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看看究竟是那里露出了马脚,致使此人决心拦阻去路。
  对方的心意,想来必是打算查个明白。
  李益驱车前行走了七八尺,马车然停住。
  他没瞧见有人抓住马口嚼环,是以惊怪地道:
  “奇了,这牲口怎么啦?”
  说时,拿起鞭子,抖松了鞭身向前一挥一收,鞭梢在这空气中急速地吞吐,发出撕裂什么似的响声。
  马匹仍然不动,吴丁香吃惊地道:“怎么啦?”
  李益道:“我也不知道,或者是路上有个大坑……”
  吴丁香真怕他过去查看时,被那个神秘的夜行人杀死,是以一把揪住他,不让他动弹,口中道:“那怎么办呢?”
  李益道:“我点上灯笼到路上照照看。”
  吴丁香道:“不,我们干脆在这儿等一等,到天亮之时,自然看得见了。”
  李益也知道她乃是叫自己不离开她身边之意,当下故意道:
  “你怕什么?这条路一向干净得很。”
  他这话别人一听而知是说到“鬼”上面去了,相传夜行之人,往往有“鬼挡壁”之说,转了一整夜,累得人仰马翻,到鸡鸣之时,还是离原地没有好远。这是出夜门之人,最怕的事情了。
  吴丁香忙道:“别说啦!别说啦!我们等到天亮,又有何妨?”
  李益笑道:
  “宜阳城中,谁不知我李大公子是博学豁达之人,如果我也怕鬼,传了出去,一定被人耻笑……”
  吴丁香道:“你稍等一下总可以吧?”
  李益道:
  “好吧,咱们目下神智清明,可见得不会有什么事。天下间尽有无数可怕的传说,但究竟有没有一个传说是真的?我认为很有问题。”
  马车前面传来—个人的声音,道:
  “李大公子这话很有道理,鄙人深感佩服。”
  此人的话声,显示出他并不年老,同时又不是一味只知道好勇斗狠的武林人。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便是他的声音似乎没有一点生气,好象是个万念俱灰之人说的一般。
  但如若他当真已万念俱灰,则何以又半夜在此,拦截这辆马车?
  李益讶道:“是那一位在说话?”
  那人应道:“江湖流浪之客,说出姓名,只怕污公子尊耳。”
  李益和吴丁香都齐齐心头大震,暗忖莫非这人就是浪子彭春深。
  要知以彭春深的道行,改变口音,变换形相,都是易如反掌之事。是以吴丁香听不出是谁,并不稀奇。
  此处,吴丁香由于一心一意在防范洛川派之人,反而把彭春深给疏忽了。其实彭春深反而随时随地都会出现。
  若然是彭春深,这麻烦就大了。
  假如彭春深定要杀死李益,则她如何是好?是与他拼个死活呢?抑是任得他向李益施毒手?
  李益虽然想到可能是彭春深,但他倒没有考虑得太多,只感到不大好意思而已。
  他道:“尊驾见示姓名的话,小弟也便于称呼,是也不是?”
  马前的人道:“好吧,李公子不妨以张君相称。”
  李益道:“张君可是独个儿在路上?”
  张君道:“是的。”
  李益道:“路上风寒露重,张君为何屹立当途?”
  张君道:“世上许多事情,说也说不清楚的。”
  李益狐疑道:“难道说张君是特地在这儿,等侯小弟经过的么?”
  张君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竟不往下解释,令人感到又可怕又渴想知道。
  李益道:“现下小弟已经到达,张君有何见教?”
  张君没有开口,李益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敢问张兄有何见教?”
  这一回他才回声道:“我不知道。”
  李益道:“那么张君可肯让一让路?”
  张君道:“不行。”
  李益楞住了,他读书再多,也没听说过世上会有这种奇怪的事。而且情势之迷乱尴尬,亦都人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他转头看看吴丁香,希望她说一句话。
  但吴丁香缄口不语,似乎决定任得他独自去处理这个局势。
  李益沉吟忖想了一下,道:
  “小弟如果驱马闯去,只怕张君你会受到惊吓……”
  张君谈淡道:“那你就试一试看。”
  李益耸耸肩,道:“莫非张君打算在这儿耗到天亮么?”
  张君道:“当然不啦!”
  李益当真被他弄得迷迷糊糊了,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张君默然不睬,过了好久。
  李益道:“张君,你为什么跟小弟过不去?我们以前见过么?”
  张君道:“没有。”
  李益道:“那么你一定跟这位赵姑娘认识了?”
  张君道:“也不认识。”
  李益道:“你还没见到她的面孔,怎么不认识?”
  张君道:
  “笑话,我看她正如她看我一般,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肚中雪亮。”
  李益道:“如果你们互相看得见,那么至少也有些旁的牵扯了?”
  张君断然道:
  “我跟你说过,我绝对不认识她,这一辈子,还是头一遭遇见她。”
  李益想道:
  “如果他是彭春深,自然不可能这样说。因为他根本用不着否认与她的关系……”
  他的心头略宽,脑筋马上活起来,迅即问道:
  “既然你末见过赵姑娘,那么一定是别人与她认识,托你来此,拦截我们?对不对?”
  张君道:“也不是。”
  他停歇了一下,忽然不耐烦地道:“李公子,你别问东问西行不行?”
  李益道:“假如张君处于我的地位,你能不问么?”
  张君道:“我不知道,也许我能够不问。”
  李益顿时大为愤慨,提高了声音,道:“这是可能的么?”
  张君淡淡道: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得出麻烦从何而生,那须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
  李益被他轻轻一语,击中了要害,但觉自尊心大为受损。然而他一点反击力也没有,人家说的话,完全当他是才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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