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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之公子远道而来-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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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顾然甚至还没入局,不过他后来的确对于那场动荡略有耳闻。
    十四年前……A级……跟曾经的叛徒有关……顾然没有拿电话的手单手成拳,青筋毕露,眉头也完全纠结成了一个大疙瘩:“我想一想……我知道了!楚相,这个人怎么了?”
    “在手段下应该说了一点东西,现在已经消失了。”
    楚子沉长跪而起,把手指按在了一颗岌岌可危的棋子上:“这条消息交给你。顾然,你大约可以换一个新局长了。”
    “我会在三天内赶回去。让十三组整顿状态吧,在接下来的冲锋中,他们将是直面敌手时最锐利的刀锋!”
    楚子沉掩住桌上几乎落定的一局星盘,站起身来出了帐篷,走出了百十来步,找到了特意避嫌出去的苏折。
    “明天你去跟白泽见面,我们后天就走。”
    苏折毫无异议的点了点头,又稍稍犹豫道:“楚相,你额头上……”
    那个光斑还没有完全褪去。
    楚子沉微微一笑:“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可以留待后效。”事实上,在今天上午,楚子沉已经收到了白泽隐晦的告别。
    连白泽都知道,他必然是要走的。
    “还有……你还叫我楚相吗?”
    “……楚组长。”
    
    第六十八章 孟谦苏折番外(1)
    
    帝都的夜晚,常年见不到几颗星星。墨蓝的苍穹被林立高楼分成一块块零碎的格子,带来难以言喻的支离破碎的禁锢与压抑。
    苏折就在这样的夜色里安然入梦。
    两年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一生中最仇恨的敌人。尽管因为这种不守纪律的行动受到了不小的处分,但他完全不在乎。
    他本应最在乎的人,受尽百般折磨死在了仇敌手中,那几个月宛如炼狱一样的刑讯视频只需挑出几份,就足够让他心口撕裂,肝胆沥血。
    处分算什么,他只要让那人死。
    他用敌人的性命,抹去了长久以来的不能入眠。
    他昨天刚刚了结一个新任务,从楚子沉手中拿到长达半月的假条。面对接下来轻松安逸的假期,他有足够的理由睡得香甜,梦的愉快。
    在沉沉的黑甜乡里,他并没有发现有人从十二楼的窗缝中挤进来。
    那“人”在苏折窗前飘了良久。今夜苏折睡得早,忘记拉上窗帘,那“人”就着淡薄的月光隔着窗户仔细审视了苏折的脸。
    又过一会儿,他身子一折,整个人宛如一滩水一缕风一样穿过了密闭良好的卧室窗户,无声无息的落在了苏折床前。
    月光穿过他半透明色的身体,又慢慢在他的表面凝聚起来,折射出淡淡微光。那轻而易举穿透苏折窗户缝的男人亦轻描淡写的凝成了实体。
    于是虚幻下隐约动人的脸庞立刻就显现出十分惊艳的绝色!
    若是十三组有任何一人在此,立刻就能就着微薄的月光辨认出,这赫然是苏折大仇得报前坚持使用的那张脸!——除了孟谦,还有谁堪当如此殊色?
    那人一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中只噙着浓浓的冷意,讥讽勾起的粉红唇角也镌刻着自嘲冷淡的哼笑。他伸出刚刚凝结为实体的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在空气中结出几章符纸,就让苏折睡得生死不知。
    做完了这一切,他终于向床上的苏折伸出手去,轻轻拨开了他脸上几缕碍事的刘海。
    他静静凝视着青年安然入梦的睡颜,一双桃花眸下有无尽的心思连同波光一同流转。过了半晌,他玉雕一般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缕不悦之色。
    苏折,跟多年前朝自己下手的时候,容貌也倒没太大区别。
    “从小大大……”孟谦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按下苏折头上顽皮翘起的一缕硬发,动作温柔,语气却冷淡的令人望而生畏:“我对你怎样算也称得上尽心竭力……”
    “……我倒从未想到,你对我也是倾其所有,无所不用其极!”
    他月光下泛着玉色的手瞬时移到苏折的脖颈之上,带着他表露的一点杀意缓缓收紧,并不至于让苏折呼吸困难,但却足以让孟谦的五指感受到有力的脉动,和一片鲜活细腻的温热。
    孟谦仿佛受了什么冒犯一样猛然抽手!
    他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的冷淡终于被打破一角,这一角很快就碎裂成了道道缝隙,如同春日浮冰开裂一般,最终崩成片片点点,消失在无尽的心事之中。
    这被打破的冷淡正如同一张缺损的假面,让孟谦再也无法挂住那浑身上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气息。
    所幸这房间里并没有外人,于是只有月光得窥这个修长美丽的男人无法遮掩的痛苦。
    孟谦悲伤的闭了闭眼,低低的自言自语道:“苏折,师兄还能做些什么……我尽半生心血,却还是没能教好你。”
    “九泉之下,我也没什么脸面再见师父。”
    苏折一直以来心心念念孟谦对他的好、孟谦为他的容忍、竭尽全力的从孟谦过去的朋友手中获取一点跟孟谦相关的东西,试图营造出一个师兄没有因他而死的虚假表象,妄图留住师兄存在过的每一点痕迹。
    顾然把这些看在眼里,只评价一声:入了魔障,但也怨不得。
    他当年是孟谦极为亲近的好友,孟谦对待苏折的一点一滴他也都看在眼里。这对师兄弟相处,宛如父亲教导自己的儿子,母亲关照自己的幼子,师父启蒙自己的徒儿,孟谦是那样的竭尽心血、无微不至,就如同苏折是他行走的另一半生命。
    但顾然仍然有不知道的事。
    比如说……苏折之所以能活下来,还是因为孟谦。
    二十多年前,孟谦的师父在风雪夜里踏着凛冽冬风回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解开包裹着婴儿的襁褓,把自己侍奉膝下的孟谦唤来。孟谦时年十三,正是如同玉树一般的好年华。师父看了看睡熟的孩子,又看了看一脸清正的徒儿,终究是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指着这个婴儿问孟谦,据说此子生来带煞,祸及父母亲朋,因此被至亲厌弃。谦儿,你怎么看?
    孟谦皱眉道:“人之运道,生来有序;因果报应,屡试不爽。世上灾厄或是天灾,或是人祸。若是推及稚子,岂不可笑至极!”
    师父平平道:“我看这孩子的确是命格不好,日后大约会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还多半同你息息相关。你自幼就过于仁善,我怕你吃了大亏。不如就在今天把这孩子摔死,也算一了百了。”
    孟谦继续被惊呆了。他低头看那婴儿孱弱的身体,细瘦的胳膊,生怕师父真的说到做到,连忙向着桌上婴儿疾走两步,把孩子护到自己怀里。
    师父冷眼旁观这一幕,只觉得要在心中叹上一口漫长的、属于命运的气。
    孟谦不知师父此言真假,但他依旧仰起头极其恳切的对师父求情:“稚子无辜,未来天道命运谁又说得准?师父一向慈和,万望莫要为了徒儿手沾鲜血……如此,徒儿真是万死莫辞。”
    师父点了点头,又抛出另一个建议:“那我便把他送到山下福利院,也教这孩子有人供养。”
    孟谦肉眼可见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而艰难的开口发声:“师父,若是这孩子真是天生带煞,我们也送他去山下,未免为祸世人。”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你究竟要如何?”
    孟谦怀抱僵硬的抱着那软软的一团,他的姿势还不熟练,熟睡的婴儿在这个不舒服的怀抱里皱眉咂嘴,发出不满的咿呀。一条生命就在孟谦的手上,如此脆弱,如此娇小,如此明了清晰。
    “……师父,我们把他养大吧。”
    他这话刚出口的时候迟疑而不确定,然而落下最后一个字音时已经极其坚决:“君子有终身之忧。师父,若我不知此事,送他去山下便顺理成章,最多每月下山探望。但已知此时,再把责任和祸患推给旁人,就是天大的不该。”
    孟谦坚定直视着师父的眼睛,看到那苍老睿智饱经风霜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命运的悲伤:“谦儿,你尚只有这么大,何必要想那么多?”
    “这是……生命。”孟谦怀抱中的婴儿就在刚刚睁开眼睛,也许是因为孟谦僵硬的胳膊让他不适,孩子细弱的哭了起来,哭的让孟谦束手无措:“人有持身之正,这孩子……是责任。”
    “师父,他尚是幼子,懵懂无知。若是逃避,此是懦夫行径;如若扼杀,又该何等残忍。我求师父留下他。孟谦不敢祸及师父,一应照料,孟谦也不敢假手他人。若是此子当真天生带煞,就更应悉心照料,妥善教养,教他君子为人处世之道,传他善者安身立命之想,让他成为正直之人。”
    师父吐出了一口悠长的叹息。
    “由你吧。”
    孟谦还是少年之身,心性却已经老成持重,为人又过于纯善安良。但正是这等真心相待才不含杂质,命运虽是天道,亦属人命,未来混沌不堪,一切迷茫而不可知。
    但少年这样坚决而真挚的心意,也许真能破荆斩棘也说不定。
    而孟谦听到这话长疏口气,先替这婴儿谢过师父,然后试探着颠起手臂,有些难为情的小声安抚拍哄起来,虽是手忙脚乱,但眼中却不自觉地泄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意。
    昔年佛祖舍身伺虎,割肉喂鹰。他虽然没有那般高尚的情操仁及众生,但总归能爱至同类。这孩子这样小,这样弱,软软的一团,小小的生命,紧贴着他的心口,把某种温暖而沉重的责任妥帖的压在了他的心里。
    孟谦为了照料苏折,的确是绞尽脑汁,竭尽全力。
    孟谦的师父虽然曾谈过要杀了苏折,但收苏折为徒后,的确是待苏折孟谦一视同仁,还较昔年照顾孟谦要多上心几分。
    师父的一碗水实在端的太平,以致很久之后,孟谦每每想起当年师父谎称要摔死苏折的时候,都忍不住摇头微笑,心想师父试探我,竟然还用这么拙劣的法子,真是让人发笑。
    从始到终,从头到尾,孟谦从来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师父,当年真是想过要杀了苏折。
    他那样认真那样恳切的教导苏折,也从未想过,自己日后会因为苏折受到那样大的牵累。
    苏折因孟谦而生,而孟谦却为苏折而死。

    第六十九章 孟谦苏折HE番外(2)

    苏折觉得自己行走在一片浓厚的混沌里。
    他既像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下坠,也如同在茫茫中漫无目的的闲逛,更像是静坐在一片纯白的颜色里,聆听耳边悠扬婉转的质朴叶笛乐声。
    那声音,温柔的分外熟悉。
    是什么时候听过呢?苏折拼命的回忆思索:是自己被什么人背在背上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是清早吵着要看日出被什么人用衣服厚厚包裹的时候?还是欢呼的向什么人跑过去,看他意态悠闲的靠坐在树旁的时候?
    叶笛声纯净安详,像是在温和的轻推着苏折,要把他送向某个光明的方向。
    那方向镌着柔和的曦光,不断的吸引苏折上前,在苏折终于抵达终点的时候,猛然光芒大作,把他从梦中惊醒。
    苏折猛然睁眼,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
    他睡前明明关了灯。
    苏折心中一紧,从床上弹跳而起,目光警惕的投向端坐在床头椅子上的身影,却在看清那人平淡漠然的面容后,整个人都僵硬了。
    在极度的意想不到的惊愕后,苏折心中翻卷而起的是遮天蔽日的狂怒。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孟谦正是苏折心头看一眼都觉得伤痛的淋漓伤口,即使是最亲近熟悉的朋友也不敢触其锋芒。现在,又是谁这样胆大包天,敢顶着一张师兄的容貌在他面前晃?
    苏折气到脸色铁青,当下话也不说,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箭,随着鲜血喷出的还有一道色彩诡异的青芒。
    那道青芒颜色就足够让人心下发毛,气味就更是足以令人生厌,速度宛如流光,侧耳细听还能听到某种高频率的嗡嗡声响——这抹颜色竟然是个活物!
    苏折片刻也不耽误,吐出了那只青锋蛊后就口齿清晰的喝令道:“杀!”
    深夜来此,本就不怀好意;扮作故人,更是居心不良。这人若是今天不能横尸当场,还有多少人觉得他苏折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什么时候,他最在意的一件事,也是能被人随便拿捏的了?
    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一直安然如山,只有在苏折亮出青锋蛊后脸色才稍稍变了一下。他脚下一蹬地板,连带着那张椅子一起向后急退,同时微扬袖口,一道黑气以完全不亚于蛊虫的速度被打了出来,片刻后就跟那蛊虫缠斗在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交锋转瞬即逝,苏折跟自己的蛊虫心有灵犀,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竟然还处于下风。他平日求稳为先,但如今被一张脸引起暴怒,非要把眼前这人弄死不可。
    苏折身体轻轻一抖,浑身骨节如同碰撞一样霎时作响,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充斥起了诡奇的嗡嗡声。他原本就面容邪气,现在更是浑身血管暴跳,青筋凸起,可怕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低喝一声,猛一张嘴,乌七八糟的一团颜色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携带着蛊王熊熊的怒火,凶猛而疯狂的向着对方攻击而去。
    每一只蛊虫都有一种神通,每一只蛊虫都象征一种剧毒,它们灵敏而迅速,每一只又都跟苏折心意相通——这已经不是上百只蛊虫的攻击,这几乎是几百个苏折跟对方的较量!
    孟谦面色终于阴沉了下来,他自嘲般苦笑了一声,铺天盖地的黑雾从他身上蜂拥而出,每一股都准确无比的牵制住了一个蛊虫。
    他修为若斯,比苏折强了不知凡几,吊打对方是轻轻松松的事情,然而他的心情却绝对不如自己的出手那样悠闲轻松。
    苏折还在暗暗驱动蛊虫较力,不想只是一眨眼,那顶着他师兄一张脸的冒牌货就出现在他身前,对方那浓郁深沉的黑雾已经把他整个人都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下巴被对方托起,他的眼睛对上了眸光。
    那沉郁而悲愤的疼痛就这么从对方的眼底流进了苏折的心里,让他整个人都难以自抑的打了一个哆嗦!
    孟谦已经被气的说不上话来。
    苏折被他亲手养大,名义上是他的师弟,可实际上同他的徒弟、他的子侄也差不多。当年他为了苏折能把自己全然舍弃,即使后来看到长大的苏折把昔年情谊弃之不顾,纵然升起了难以置信与愤怒之感,却从没有想要苏折的命。
    即使后来成了鬼修,所见惨死之辈不知凡几,他都能说这些人没几个能比他更惨。
    他死前被人百般折磨,那些人纵然挖了他的眼睛,碎了他的骨头,即使让他整个人惧怕的瑟瑟发抖,也没能从他嘴里掏出半句话来。
    那时他的精神已经极不稳定,对方各种刑法全都用过,还是对他束手无措。孟谦虽然神智无法保持清醒,但在心底是隐隐明白的,自己赢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折。
    有了当年的血誓,永夜注定无法对苏折造成伤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苏折竟然会加入永夜!
    如果是对方拿住苏折,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他,苏折屈服了,孟谦不会怪他。但这种事并不可能发生,苏折是自己抛弃了他从小的教导,苏折是自己甘愿沉迷黑暗,苏折是自己一头扎进永夜里,开心的如同一只扎进米缸的硕鼠。
    何其讽刺!何其悲哀!何其疼痛!
    永夜派出苏折来审讯他。
    苏折看到他时有种无措,也有种手上未沾血腥的青涩,但他眼里并没有一点见到故人的波动,也没有一分触动……哪怕是看到一个自己的同类已经如此凄惨的同情也好啊,让他知道这人还是那个自己从小疼爱的师弟!但没有。
    苏折问他:“听说,你是我师兄?”
    苏折对他说:“你看你都弄成这样了,应该知道作对是什么下场了吧。”
    苏折轻描淡写的劝他说:“行了,你就招了吧。”
    他是为了谁呆在这里,他是因为谁受到这些折磨?纵然孟谦从小就心性仁善,从未有过挟恩图报的心理,此时时刻也难免因苏折的表现深深生出从心底而起的、无法忍受的寒凉。
    苏折没有一点刑讯的经验,他的熟练是在孟谦身上练出来。
    那些折磨的经历,孟谦都尽可能的遗忘了。只有苏折的那些表情和吩咐,深深的印在孟谦的脑海里,无法忘记。
    他还记得苏折是怎么生疏的吩咐电击,几次过后渐渐熟悉刑罚,又改用拷打。他还记得苏折最别出心裁的设计——先是让人拔掉了自己的指甲,又让人把硫酸涂在刚刚失去了指甲保护的血肉上面。
    他疼得嘶吼,他疼得颤抖,他的心几乎都要被碎成一块一块,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多年来一直都固守的坚持。
    他一直以为,他一直坚持,他这样充满温和耐心与爱的对苏折,能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能让他变成一个好人。
    事实与他的构想相差十万八千里,孟谦从没有想过,苏折可以变成一个言笑晏晏却毫不容情的恶徒。
    还记挂着旧情的人是他,于是被绑在刑椅上的人是他。
    还记着两人间温情的人是他,于是被不容喘息的折磨的人是他。
    一主刑过来引诱孟谦开口,他跟孟谦说:“从没见过你这么硬骨头的人,我第一次有九年都套不出半个字的时候。不过你这么熬着,就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佩服你的骨气,把事情交代了吧,我送你个痛快。”
    孟谦说话了,他就说了一个字:滚!
    孟谦的坚持,孟谦的忍耐,不只是为了那个如今已经对他刀兵相向的师弟,更是为了他记忆里的师父,为了每一条可能死在永夜手下的生命。
    他能忍一个九年,就能忍第二个九年,能忍第三个、第四个……至死为止。难道他如今这样残破的身体,还能活很久吗?
    当初设计出这场毒计的人不理解,也无法理解,在人世间,在灵魂间,总有那样的人,纵使痛苦如此,求死不能,也要抱守着自己正直的信仰。
    他挑孟谦的弱点下手,固然击溃了孟谦金城汤河的防线,却无法真正打碎孟谦的信仰。
    孟谦最终还是死了,成了九泉之下形容凄惨的一只冤鬼。
    但天不亡他,他如今俨然是修为高强的一介鬼修。
    这位能在十七局横着走的鬼修表情阴沉,忆起的旧事激荡了他的愤怒。
    原本孟谦还想着,师弟当时年幼,若是有心人刻意诱引,的确容易误入歧途,此事过错,并不能全部归结于他。
    哪怕苏折曾经那样过分,哪怕苏折下手如此狠辣,他都觉得,只要苏折没有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出过手,那他就可以留他一命。如果真的有什么内情在理,他甚至可以原谅他。
    ……他本来还盼望着,苏折在看到他的时候,哪怕能有一点悔意。
    但是没有。就如同他原本深陷囫囵时希望能在苏折眼里看到一点还能证明善良心性的同情一样,他总是要失望的。
    苏折的反应,只是暴跳而起,打算杀了他。
    他一手养大的师弟,几乎杀了他一次不够,还要出手第二次吗?!
    孟谦怒极反笑,此时束缚住苏折,托着他的下巴,沙哑着嗓子笑道:“师弟,你好……你好!”

    第七十章 孟谦苏折HE番外(完)

    苏折发现不对想要挑破误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刚开始以为这个“孟谦”是什么人有意为之的幻影,然而交手数度被彻底制住之时,苏折才察觉自己跟对方的实力之差宛如天壤地别,对方本不必营造出一个师兄的影子来故意激怒他。
    沉下心后苏折回忆对方的招数流派,觉得跟传闻中的鬼宗十分相像。更不提这个对手虽然将他彻底击败全数控制,然而极有分寸并不伤及自己分毫。
    这样想一想,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就呼之欲出了。
    可惜他醒悟的实在晚了一步。早在他想通之前,孟谦就先封住了他全身上下的行动能力,包括他的嗓音。
    苏折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被孟谦扔在地上。孟谦也没有稳当的在椅子上坐着,而是烦躁不堪的在房间里踱了几圈,偶尔看一眼地板上僵直的苏折,从齿缝中恨恨的切出一点声音。
    若是平常人,此时杀身大敌就在面前,任人摆布,只消想一想自己身前因这人受到的重重折辱,就算不会把那些招数全都照葫芦画瓢的报复回去,至少也要拎起仇人抽几个大嘴巴子。
    然而孟谦是孟谦。
    他确实生性温柔,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又立身自持,极富古时君子遗风。纵使仇恨比山高比海深,他也最多一刀杀了,做不出这种擒下他人又刻意加以折磨的事。
    何况地上躺着的那人,终究算是他的师弟。师出同门不说,还是被他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
    从小到大,孟谦没碰过苏折一根手指头。但苏折当年能自甘堕落做出那么狠毒的事,就是给师门清理门户,孟谦也想狠狠打苏折一顿。
    而与此同时,他对苏折的确有一种沥尽心血的心灰意冷,不必说管教苏折了,就是要承认苏折是他门内师弟都不想。
    孟谦顿住了脚步。
    苏折躺在地上,眼角的余光仅能瞄到对方静默的背影。
    一时之间,卧房里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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