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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之公子远道而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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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谦顿住了脚步。
    苏折躺在地上,眼角的余光仅能瞄到对方静默的背影。
    一时之间,卧房里充斥的唯有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孟谦才拿定主意一般转过身来:“苏折,按你做的那些事,我是非要清理门户不可。师兄不折腾你,黄泉深地下千尺,幽冷阴森,我送你吃饱穿暖上路,路上若遇到其他苦主,你就自己消磨吧。”
    他走近苏折,缓缓蹲下来,再度托起了苏折的下巴,尚不及仔细端详,就先被苏折的眼神看得一愣。
    那神情里并没有他预想的愤恨畏惧和求饶,只有着炽热而幽深的浓厚情感,感动和无憾从颤抖的目光中不尽的透出来。
    孟谦的手猛然一抖。
    “你……你长大了。”
    眼为心声。孩子是不会有这么深蕴的眼神的。唯有吃过苦,经过磨练,历过人事,拿捏得起轻重,目光中才能有沉积,有神采,有一个人的灵魂。
    苏折听到这话,眨一眨眼,双颊竟滑下泪来。
    孟谦不忍一般偏过目光:“你是后悔,还是要我心软?”
    都不是。苏折虽泪流不止,唇角却是带笑的。我只是,能再看到师兄,能看到师兄心性音容还跟以往一样,并没有受到自己的牵累,喜极而涕罢了。
    若不是浑身都被孟谦制住,动弹不得,苏折就要激动的颤抖,兴奋的大叫,狂喜的抱住对方,他想跟师兄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他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眼泪,师兄在此,他是可以放下多年的负担,在他肩上,在他怀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的。
    男儿流血不流泪,天下之大,能供男人肆意宣泄自己的痛苦和软弱的地方,也唯有挚交好友身旁,至爱亲朋肩上,还有背人的幽黑角落那区区方寸之地了。
    孟谦虽然口里责问苏折,但他到底要心软。
    他无声注视了默默流泪的苏折片刻,长叹一声,神情精神俱疲惫下来,先是动作轻柔的帮苏折拭了拭他脸上的泪水,又哑着嗓音道:“虽然不太可能……苏折,你跟我说真话,除了我,你还对别人动过手吗?你要只做了我这一桩龌蹉事,我也原谅你,只把你逐出师门,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那长久的苦难跟折磨,偌大的背叛和疼痛,一次次的崩溃与信任的全然轰塌,仿佛只要一个落定的答案,孟谦就能一笔勾销全不计较了。
    孟谦捏个符法,伸指在苏折喉上一点:“说吧,小折。但它只会容许你说真话。”
    苏折张了张口,才发觉自己哭的多么不成样子,连嗓子都是哽咽而晦涩的,仿佛有铅块压在喉咙上,疼痛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脑中有千万思绪,一时间蜂拥而上,却只有一张嘴,千言万语都难以说清道明。
    而最要紧最想说的——
    苏折轻轻地、轻轻地说:“师兄,当年那个人,不是我。”
    这一句话,登时让孟谦震动不已!
    “那时我还没有长大。师兄,那里不见天日,他们又……那样毁坏了你的精神,你当时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力。你在那里呆了九个月,不是九年。”
    说过这两句话,苏折咬着牙,终于泣不成声:“是我拖累了你,师兄……”
    孟谦当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长期的审讯已经严重毁坏了他的身体跟精神,也的确无法辨清外界的时间流速。后来出于身体应激伤害的自保性,他的那段记忆也有些扭曲模糊,而当时主审他的人本来就是催眠异能。虽然没能撬开他的嘴,但让他错以为对他动手之人就是苏折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要说苏折现在被他术法所限,并不能说假话。即便这话是假话,难道孟谦心里就不盼着这是真的吗?
    孟谦颤着手解开苏折的束缚,又撤下那个限制真言的术法。珍而重之的把苏折扶起来,两人一起坐到了床上:“小折,别哭。”
    苏折摇了摇头,头抵着孟谦的肩膀,一手揽着孟谦的肩背,另一只手在身侧握拳,从喉口溢出野兽受伤一样的凄异声音。
    这么多年的仇恨,这么多年的不甘,这么多年的忍隐和心如刀割,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闸口。于是苏折心中海水一样的悲苦洪流就狂涌而出,连他自己都难以抑住。
    孟谦也不强求他能够抑制住。
    他只劝了一句,看苏折没有止住的意思,就温和的把他环在怀里,轻柔的顺着苏折的后背:“师兄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迟来了十余年的晚归,终于有归。
    孟谦的手久久抚在苏折的背上。他能感受到对方隔着衣服传来的温度,感受到对方每一次抽噎的细微颤抖,他的手指流连过苏折的后心,似乎就有无尽的感情从自己的指尖灌输而入,无尽的感同身受。
    孟谦的下巴轻抵着苏折的发顶,学着苏折方才的语调,孟谦也轻轻道:“对不起,小折。是师兄错怪了你。”
    对不起,小折,师兄在心里错怪了你那么多年。
    对不起,小折,你先天命相不好,师兄便在心里对你提前有了警惕。
    听了这话,苏折剧烈的摇了摇头,将孟谦抱得更紧。
    两个人,都极尽贴合对方的温度。
    在慢慢理清当年和如今脉络的同时,孟谦深深的后怕。
    如果刚刚他心狠一点,如果刚刚他再愤怒一点,如果刚刚他出手再没有分寸一点,是不是就会杀掉完全无辜的师弟,让自己追悔莫及?
    很多年后,孟谦对苏折提到过自己的后怕。
    苏折却只是一味的笑,笑的前仰后合,笑弯了腰。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师兄?你怎么会那么做呢,师兄?你人这么好,你又对我这么好……你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会伤害我呢,师兄?”
    孟谦依旧有些介怀。
    苏折看着孟谦的脸色,掰着手指跟他分析:“你看啊,师兄,你把我制住后肯定要悲春伤秋的感叹一下吧,对不对,感叹的时间就够你冷静下来了,不会直接一抬手劈死我。”
    “你感叹够了,跟我说我十恶不赦必死无疑,却看到我流泪就心软……就算我不流泪,难道你不是要好吃好喝送我上路吗?你会不问我一句想吃点什么,就让我一直哑着吗?”
    “退一万步,就算师兄真让我一直哑着,那我吃什么东西还要师兄喂吗?师兄会不会放开我的手?我会不会写字给师兄看?师兄会特意避开我的字迹,狠心不看我最后留下来的话吗?不可能的,我知道,哪怕我是怪师兄,骂师兄,师兄也会看完的。”
    “即便是师兄真的绝了我所有后路,一口一口的喂我吃饭,我还不会多吃一点,把自己吃撑吗?师兄想让我做个饱死鬼,但总不想让我做个撑死鬼?你总要给我点消化的时间?我只要在那时候看看师兄,你的心就全软啦!”
    苏折挂着“你真是想太多”的微笑叹息摇头:“从小时候就是,我做错了事,你先是旁侧敲击要我承认,我如果不说,你就给我讲个类似的故事。我还是不说,你就开始从细枝末节暗示你已经知道这件事……就算我死犟到底,只要事情不大,你也绝不告诉师父。”
    “你在担心什么呢,师兄?你一直,一直都那么愿意给我机会。”
    
    第七十一章
    
    楚子沉吩咐苏折去向白泽道别的那个上午,万里无云,气爽风轻。
    他一直把苏折送到山洞洞口,思索片刻,抬手把对方的肩膀压住,并不提及这次拜访,反而跟苏折说起了有关自己的一点往事。
    “苏折,我当年国破家亡之事,你知道多少?”
    苏折一愣,注视了楚子沉一派平静无比的面容几秒,实在是不能明白,平白无故,楚子沉怎么会提起几千年以前的个人旧事。
    “不太多,大致也就是您……唔,国家危难,押送戍边,遇到章始皇开天下霸业之类的吧,近几年虽然流行关于您的话题,但大多数讲的不都是您到了章国之后吗?”
    楚子沉听此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是,史料混乱,你大约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当时我燕国国都被围困已有十数日,我等又怎么会在王宫内坐以待毙。父王虽然愿以国主之身以身殉国,但却也是安排了心腹送我我们兄弟几个趁乱遁逃——那你可知我当时多大?”
    “似乎,嗯,十七?”
    “不错,我十七岁,正是少年血气方刚之时。纵然自觉才华横溢,却也是锋芒毕露。苏折,我忍不下。特别是看我父王登上殿宇引火自焚,我燕国王宫化为一炬,乱兵冲进国都劫掠猖乱……”
    楚子沉悠然闭目,似乎眼前已经浮现出了这些年来依旧深深铭记在骨子中的混乱场面,楚军冲入城内的冲天呼喊,身后吞噬王宫的熊熊火焰,对方士兵盔甲上还有他燕国儿郎迸溅上的未干鲜血……哪一点不是让他恨入骨髓,多年不得入梦安眠。
    苏折有些忐忑的看了看楚子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猜测道:“那,您又杀回去了?”
    听到这种猜测,楚子沉失笑出声,笑容中却带着难以释怀的苦涩:“我总是有些大局观的,杀回去还不至于。但的确是因此耽误了些时间,被楚将亲自俘虏。剩下的,你大约也都知道了。”
    燕国国破,燕国太子及部分贵族被囚,部分贵族逃走,楚子沉和剩余态度强硬的贵族或者殉国而死,或者被送往边关胡地筑城,楚子沉剩下的几个兄弟要么身死,要么逃走。
    而楚子沉在苦寒的边关,在一个他完全不适应的地方,被割发刺面,受此折辱,苟延三年。
    苏折默然。他低下头想了想,直白的问道:“您是想让我忍耐吗?”
    “不是让你忍耐,而是要你以我为鉴。”楚子沉按着苏折的肩膀:“武君后来用我一介刺面之人可谓力排众议,而若我当年能按捺一时,就能免去三年的浪费。我不知圣兽有何事要告诉你,但一场苦战一触即发,你是最重要的压轴武器。”
    “这个要求可能过于残忍,但我还是要如此命令你。无论知道了什么真相,我都希望你能冷静的想想,压下那口气。”
    苏折深吸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他墨色的睫羽压在雪白的肌肤上轻轻颤动,过了良久,他才郑重其事的应了一声好。
    楚子沉松开手:“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
    当苏折走出山洞时,他的表情并不如楚子沉预计中那样沉郁而悲愤,反而有一种极其清浅的释然。
    虽然他的状态好的超过楚子沉的想象,但楚子沉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奇怪。在他的演算中,圣兽和苏折应该会谈及当年的旧事。按理来说这只会让苏折郁结于心,如今看来,倒是让苏折心结大开了?
    苏折看到在洞口等待的楚子沉,轻扯嘴角一下,做出个笑模样来。待楚子沉将背包递给他时,他突然说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组长,我好像比您矮五厘米。”
    楚子沉心中不解,但还是依言大致扫视了苏折的身高一眼:“不错。”
    “我还比你您瘦一点啊。”苏折自说自话的感叹道:“这可不行。”
    如此关头,苏折为何会说出这么突兀的话题?楚子沉凝神打量了苏折的神情,眉尖疑惑的一抖。
    在下山的路上,楚子沉仍在心中不停演算着当前局势。不知为何,连续几次演算所得结果虽然一般无二,但他犹然有种寒毛竖立的危险感。
    在卜卦推算中,即使是细微的直觉也不能忽视。何况以他的水准,这种程度的预感几乎和有人拿着刀逼在他后颈上的提醒没什么两样了。
    我忽视了什么?楚子沉把一件件事情重新排序梳理回忆了一番,着重关注了自己在生日当年所观测的星象:排除了自己命中无子的那部分,按理来说,这次的作为顺天而行,本该是有惊无险……
    行到中途,苏折包中的不锈钢水瓶突然摔到地上,顺着陡峭不平的山道骨碌碌滚出老远,一直滚到了两侧的密林中去。苏折刚开始还用脚截了一下,却没能成功,索性摇了摇头:“算了。都沾满灰了,大概也不能再喝。”
    他收回脚站直了身体,一直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楚子沉却猛然发觉一件事情:若说刚刚苏折足足矮了自己五厘米,那现在的苏折就只比自己低上一个指节!
    俗语道:早高晚低。苏折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包,按理来说身高应该更低些才是,怎么反有增高的道理?
    仿佛是为了证明楚子沉的确没有多想,苏折的身上传来一声“啪”的轻响,好像是某个骨节畅快的伸展了一下。
    察觉到楚子沉的目光,苏折转过脸来,有些迷茫道:“组长?楚相?怎么停下了,不赶路了吗?”
    “我方才想事想的出了神,我们继续赶路吧。”楚子沉抬手拍了拍苏折的肩膀,表情极不明显的改变了一下,随即连贯而自若的收回了手。
    他之前在苏折进入洞穴前曾按住苏折的肩膀,那时他的肩膀绝不是这个手感。如今的苏折不但身高更高了一些,连肩膀都似乎更宽厚了。
    白泽究竟和苏折说了什么?还是此人已经不是真正的苏折?
    楚子沉心中翻腾不停,面上却谈笑如常。不经意的把话题引到几件十三组日常的微末小事上,苏折虽然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对此却是对答如流。
    此人应该确认是苏折无误了。
    但……就在楚子沉仔细思考的时候,苏折的手突然向楚子沉身后伸来。
    楚子沉此时正心怀戒备,当下反手架住苏折动作:“怎么?”
    苏折被一下子拦下,显然也是有点意外和发蒙:“我看您都出汗了,想要把背包接过来背。我身怀健体蛊,这些重量没有关系的。”
    说到这里,他又自然的笑道:“您看我是不是壮了一些?健体蛊在这方面真是好用啊。”
    照这样说来,苏折身上的这些改变乃是蛊虫的作用?楚子沉眉头一皱,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瞬间,余光扫到苏折突然抬手!楚子沉急晃躲避,但机簧的速度却比他更快!连眨眼的功夫也不用,楚子沉便感肩头颈侧一痛。他伸手一探,肌肉中竟然已扎入一根不短的牛毛细针!
    针上似乎带着功效极强的麻醉,楚子沉当下就感觉肌肉麻痹,视线恍惚。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神经末梢却只传来极其迟钝的反应。嘴唇翕动,楚子沉吐出了几个意味不明的模糊音节。
    苏折伸手把摇摇晃晃倒下的楚子沉一把接住,叹息道:“所以平时看看柯南还算有点用处……唉,楚相,我真不想在山路上动手,可您的感觉实在太敏锐了些。也怪我刚刚乱说话,再慢一会儿,您只怕就反应过来了吧。”
    
    第七十二章
    
    楚子沉大步流星的走入十三组的办公室,言简意赅道:“准备就绪?”
    他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罗政这样的未成年人已经被找借口清了出去,沙发和座椅上坐着不少他之前只在资料上见过的异能者,见他进门,纷纷站起身来。
    一时间只有顾然在轮椅上端坐,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新局长是主战派。”
    “那好。”楚子沉把手伸入怀中摸出一张帝都地图来:“顾组长,你替我报告上去,我划圈的这三个地方是主战场,让上面不要中了障眼法。”
    “行。”顾然接过地图打量了一眼:“还算偏僻。我这就让人安排撤退……”百忙之中他还抽出空闲问了一句:“对了,楚相,苏折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苏折……”不知为何,楚子沉念苏折名字的时候口吻颇有些别扭,倒像是不常称呼一般:“我另有要事安排他做,劳顾组长多问了。”
    他把目光投向办公室的飘窗外,方才还一片晴朗的天空眨眼间就被乌云遮蔽,柳章台走过去开灯,还不等她的素手按上开关,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就照亮了室内。
    这白的有些妖异的光芒照亮了室内众人凝重而混合着兴奋的神情。
    楚子沉又拿出了几张笔记,十分严肃的阅读了一遍,做出了最后的核对。然后他抬起头来,点了几个素未谋面者的名字。
    “吴桐、郑进、京萝。”楚子沉把提前准备好的三份名单递了出去:“这是你们本次的任务和组员。”
    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面目普通让人过目就忘的女人上前了一步,对十三组这位向来只闻其名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客卿道:“抱歉,但关于队伍人员和执行任务的地点问题,我们要听从上级指示。”
    楚子沉表情不变,淡漠道:“上级指示给你们的名单就会是这份。对于这些人你们该比我熟悉才是,提前看看队友和地势,先打一遍腹稿吧。”
    闪电过后就是惊雷。那厚重而沉闷的雷声几乎铺天盖地般灌入耳膜,一时间让楚子沉的声音都被这宛如无休无止的雷霆声所掩盖。
    “您说什么?”雷声寂灭后,柳章台又问了一遍。
    “异兽又出世了。”楚子沉冷静道:“章台,这里是经纬度坐标,每个坐标上标注了所需的异能。你去安排人手解决它们。顺便结束那些解开它们封印的鬼祟之辈。”
    柳章台和楚子沉熟识已久,她的举止也比那三个人更干脆。接过名单后她只展开看了一眼,就笃定的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交代了两件最重要的大事,楚子沉又把目光转回了在膝上平放着一台样式轻薄的笔记本电脑的顾然:“顾组长,麻烦出来一下,谢谢。”
    顾然眉头一动,合上自己的笔记本放到茶几上,操纵着轮椅随楚子沉出了办公室的门。
    十七局这个地方监控密布,楚子沉如今也对现代科技十分熟悉了。他嘴唇几乎不动的轻声对顾然道:“这几个人,记得趁乱杀掉,斩草除根。”
    他从袖口递给顾然一张比扑克牌还小几分的卡片,卡片上凌乱的写着几个姓名。顾然只看了一眼就倒扣着收了起来,同样小幅度的动作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道:“他们几个的资料……我记得组里没有吧。”
    “是我推算出来。”楚子沉坦然道:“如此良机,这几人能诛则诛。否则可料想祸患无穷。”
    “有点困难。”顾然垂下眼皮:“但既然你已这样说了,我自然尽力而为。”
    楚子沉扯了扯唇角,面上出现一缕极淡的笑纹:“得君此诺,可胜万言。能有你的保证,我就且放心离开了。”
    “等等。”顾然叫住楚子沉:“楚相,大战在即,您要去哪儿?”
    “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君等尽力杀伐,楚某亦有楚某的战场。”楚子沉垂眸一笑:“顾组长,苏折先借我用用,多谢了。”
    顾然目送楚子沉离开,窗外是一场间杂着电闪雷霆的暴雨,明亮的有些惨白的走廊灯光中远去了一个清瘦的背影,带着一种绝然的凛冽之气,仿佛要去赴一场时隔千年的旧约。
    楚子沉离开了,而他顾然亦有自己要坚守的阵地。
    顾然转过轮椅重新返回办公室,就在他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桌子上放置的内线电话的铃声也随之响起。
    他移动过去接听了电话,依照里面吩咐的按下了免提。电话中的男音在斟酌中给予了人员的基本部署名单,三个手握楚子沉笔记的人愕然发觉,这串名字连顺序都和楚子沉所提前推算的名单一字不差。
    “真是神算。”那位长相普通的女人又打量了一遍手中的笔记,上面的字迹银钩铁画,独具风骨,就是外行也能看出其中的遒劲:“他是能测未来,还是可估人心?”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了,被她所讶异的男人此时正开着车驶在公路上。车外暴雨倾盆,天地间充盈着巨大的声响,一般人坐在副驾驶座上都可能听不清驾驶员口中的玩笑。
    “楚子沉”一边掌着手下的方向盘,一边感叹道:“幸好这种天气交警不会拦路查岗,不然这种鬼天气楚相你又没驾照、又未成年、车上还携带管制刀具,这是要上天啊。”
    副驾驶上端坐着一位身高腿长容貌绝美的“苏折”,一开口却是和身旁的楚子沉有着一样的音色。他语气温和的戳破了“楚子沉”的虚张声势:“你是紧张了?”
    “是啊,我紧张的要死。”“楚子沉”颇有些神经质的干笑了起来:“想想成功时的场景,我肾上腺素都能提出来当兴奋剂用……楚组长你不要说话,你想改变嗓音和身形就要再沉默一会儿。”
    “苏折”摇了摇头,冷静而镇定的说:“我明白你的兴奋,但你超速了。”
    “……”
    “你这样会比我预料的提早半个小时到达那里,老实说,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时间和结果。”
    “楚子沉”幽幽的看了身边的副驾驶一眼,发自内心的感慨道:“我长得可真是欠揍啊……”
    “……”
    “楚子沉”笑了一声,向右打了方向盘,把车停靠在马路边,自己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跨入暴雨中浇自己了一个透心凉。
    过了一小会儿,他重新进到车里,一手抹了一把自己面上的雨水,一手打开了车里的暖风。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的布料都被雨水浇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为车里带来一股潮湿的水汽。
    “行了,走吧。”他牙齿打战的笑了一声:“送他们上路。”
    ————————
    一个小时后,“楚子沉”把车驶到了原定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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