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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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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防队队长和三个招待急忙扑上去抓住绳子。紧紧地抓住。

  直升飞机很快离开了,边飞边放绳子。

  有人大哭起来。

  〖27〗6:41—7:02

  电话挂在纳特的肩上,步话机放在他的面前。“目前,一切都很好。”他对办公室里的人说道:“他们已经在眺望厅将导绳固定好了。直升飞机正朝贸易中心大楼楼顶开去。”

  帕蒂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着纳特。他朝电话话筒说道:“有什么事,州长?”

  州长说:“这些人从来没有坐过裤形救生器,我对此也一无所知。上面有风,还不小。妇女单独坐安全吗?”

  “你们将脚从两个洞里伸进去,”纳特说。“你们会觉得象坐在口袋里似的。大家闭上双眼,吊着就行了。重要的问题是依什么顺序——”

  “女士先走,我们早就定了。”

  “州长,从贸易中心大楼到眺望厅一个来回,要花一分钟时间。上面有一百多人,一半是妇女。将妇女吊过去就要花一个小时,男人又要一个小时。要等很久。你最好叫他们排队——”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停下了。

  州长说:“谢谢你,杰克。”然后对纳特说,“彼得斯参议员抢在你的前面了。我看他正在剪纸娃娃,准备抓阄。”

  纳特点点头。“好。谁来维持秩序?”

  “正在商量。”州长停了停。“你估计要两小时?”

  “也许会少一点,”纳特说。“必须注意安全,唯一的——”

  步话机叫了起来。“奥立弗要办公室。我们已将主绳系好。他们一拉,我们就放。告诉他们要稳住。主绳放完后很重,够他们拉的。还有大风。”

  “我会告诉他们的,”纳特说。他又对着电话机话筒说道,“一切就绪,州长。告诉你的人拉绳子。思想上要有准备,因为主绳很重。祝一切顺利!”

  “谢谢,年轻人。”州长的话音里还带着担心。“你会守在电话机旁吧?”

  “会的,先生。还要守在步话机旁。”

  “上帝保佑你,”州长说道。

  纳特将电话机放在记录簿上,背靠在椅子上。他看见帕蒂正望着自己。她笑了。

  蒂姆·布朗问道:“大楼经受得住吗?如果大楼开始倒塌,我们将会遇到本市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事件。”

  “我本人认为大楼经受得住,”纳特说。“如果大火完全失去控制——”

  “伙计,”一个消防队长打断他的话,“大火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我们全在徒劳,还为此损兵折将。”

  “那么,还有更多的窗户要垮。”纳特继续说。“铝合金窗架经受不了。但大楼本身不会倒塌的。”

  “你敢肯定?”布朗问道。

  纳特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最佳猜测,”他说。“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时间就是一切,帕蒂想。时间是衡量一切的标准,是衡量眺望厅里的人们是死是活的尺度。站在大楼外面无法帮忙,她又想起了医院心脏病房的守门人。

  她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她知道玛丽·麦克劳现在也许在教堂里,双膝跪下为伯特兰·麦克劳的灵魂祷告。她坚信她的祷告能被听见。信念能移山倒海?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信念却至少有安慰人的力量。

  她突然发现纳特正在关切地望着自己。他那双打量着她的眼睛似乎在问一个问题。她从凳子上溜下来,走过去坐在桌角上。“我没事儿,”她说。“真的。妈妈说她要回去喝一杯热茶,然后好好大哭一场。将来我也要大哭一场的。”

  电话铃响了。纳特拿起话筒。“喂,什么事,州长?”

  “我们已经有一人心脏病发作了,”州长说。“这提醒了我。我正在叫人把这儿的人的姓名、地址准备好。等准备好了,我会叫人给你们念,让你们记下来。”他顿了顿。“以防万一。”

  “好,先生。”纳特用手捂住话筒,“找个速记员来记名字,”他对布朗说道。

  帕蒂站在桌旁。“我来吧。”

  纳特对着话筒说道:“我们随时准备记录你们的名单,州长。”他又倚着椅子,朝帕蒂笑笑。

  “是你想出来的,”帕蒂小声说道,“你曾保证会想出新方案的。你确实想出来了。我为你自豪。”

  “救援工作还没完,不是一根导绳就能结束的。”

  “我还是为你自豪。不管能救出多少人——”

  步话机又传来声音。“奥立弗要办公室。他们把绳子送过来了。我想弄确实他们知不知道怎样拴绳子,我想用单套结。如果人正吊在两个建筑物中间,那头的绳结松了——”他没再往下说。

  纳特说:“那边有两个消防队员,也许还有人参加过童子军。”他拿起话筒和州长讲话。他想,一位管理八千万人的堂堂州长却被一根绳子上的一个小小绳结给难住了。“州长,情你找人用单套结拴住绳子。要快!”

  “我听你的,年轻人。我再次谢谢你。”

  ***

  大楼的核心已变成一条烟道,温度上升到熔焊炬的温度。一股股新鲜空气从底下吸了进来,象消防队长先前说的那样,以飓风般的速度上升,近乎爆炸一般地增多,形成吹焰灯效应。

  钢筋开始发红。有的东西被烧化,变成蒸汽。一层层楼上,超热的空气冲进了走廊,马上便引起一团团大火。高强度的窗户只需几分钟就报销了。玻璃碎片象雨点般落在广场上。

  铝合金板弯曲、融化了。大楼的表层掉了,肌肉和骨骼暴露在外面。

  大楼象一只备受痛苦的巨大野兽,翻滚、颤动着。它的痛苦显而易见。

  地面上,那些视力好的人能看出来,两幢大楼间荡着的绳子象蜘蛛网似的精细。裤形救生器第一次载着一位妇女从眺望厅朝贸易中心大楼荡过去,帆布救生器就象自己悬在空中似的,不受重力的影响,完全由信念支撑,逃离温度不断上升的吹焰灯效应。真是奇迹。

  ***

  第一个下来的女人名叫希尔达·库克,是百老汇歌剧《欢呼雀跃》的主角。

  她现年二十九岁,穿着鞋、超小三角裤,短衣系在腰部以上。她那匀称的大腿在裤形救生器里吊着。她歇斯底里地紧紧抓住裤形救生器的边缘。

  当她拿着一张从一个空的大酒钵里抽出的小方纸片时,惊讶地发出长长的尖叫。然后,她说道:“不可能!”她尖叫道:“我是第一个!”

  她被吊着滑过窗子,没有了大楼的保护。大风吹打着裤形救生器,主绳开始摇荡起来。担心掉下去是不可避免的。

  希尔达尖叫一声,紧紧地闭上了眼,又尖叫了一声。

  “就在那时,亲爱的,”她后来说道,“我流尿了。真的流尿了。我说这话一点不感到害臊。”

  大风吹着她的腿,冰冷冰冷的。她头上的滑轮呼啸着。

  晃荡还在继续着。快到中间时,摇摆得更厉害了。

  “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真的这样想。我又怕不会!我尖叫着要那玩意儿停下来!你知道,让地球停下来,我想下去!但是没有办法。毫无办法!我还是小女孩时就不喜欢滑行铁道!”

  她也许晕过去了,但她不知道。

  “我记得,接下来就是我进了天堂!我是说摇摆停止了,呼啸的大风也停止了。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大、最壮实的男人把我从裤形救生器里抓了出来,好象我是他杂货口袋里的什么东西。他把我放下,扶着我站直,要不然我会脸朝下瘫在地上的。”她停了停。“我哭没哭?亲爱的,我象小孩似地大哭,同时又在嘲笑一切!”她又停了停。“那大个子只说,‘好了,好了,小姐,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万万不会知道,我现在还经常梦见那一幕。醒来真想大叫一声!”

  ***

  纳特站在拖车式活动房的门道里看着裤形救生器回到眺望厅,又一次装上人出现了。“我猜只用了一分钟,”他说。“照这样的速度——”他默默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去抓起步话机。“办公室要奥立弗,”他说。

  “我是奥立弗。”

  “干得不错,军士长。”

  “谢谢。有事吗?”

  “把他们全部吊过去要花很多时间,”他说。“再架一根绳子怎样?两个裤形救生器同时干。”

  军土长很果断。“没有用。从我们发射的角度,我们无法使两根绳子保持足够的距离。在这么大的风里,两根绳子肯定会在半空中缠在一起,一切都会报销的。”

  纳特慢慢地点着头。“我知道你们尽力了。谢谢,军士长。”他放下步话机。

  不一定每个问题都得有答案——正确还是错误。我们需要一小时四十分钟,他思忖着。

  帕蒂坐在桌子旁,手中拿着铅笔和速记本。她用肩夹着电话。“A…b…e…l,阿贝尔,”她重复着。“希维利小庄,北菲塔路,327号。下一个,州长……?”

  帕蒂将名字记下,然后重复了一遍,纳特在一旁听着。

  “奥立弗·布鲁克爵士——伊顿广场93号。伦敦西部一区。”

  这是今天上午刚从华盛顿飞来的英国大使。

  “亨利·提姆斯——康涅狄格州,俱乐部路。”

  这是一家重要电视网的头儿。

  “霍华德,美国钢铁……马柳尔·罗波·加歇亚,墨西哥驻美大使……赫伯特·冯·唐克,阿姆斯特丹石油公司……奥尔特·戈尔丁,美国商业部部长……利奥波德·克隆斯基,苏联驻美大使……。”

  大概每隔十五秒一个名字。用这个速度,记下所有人的名字得花半个小时。纳特拿起步话机。“军士长,你们那边接到人就告诉我一下。我们想知道还有哪些人——没过来。”他走到门道里,望着广场。

  消防队员、警察、闲人,目瞠口呆地望着天上。消防车和抽水机发出“嘭嘭”声,偶尔能听到手提式喇叭的叫声。整个广场湿淋淋的,成了一个肮脏的人工湖。大楼还挣扎着耸立在那里,但到处都在冒浓烟。昔日闪闪发亮的铝合金披叠板被浓烟淹没了。

  〖28〗7:02—7:23

  吉姆·波特探长和警长、检察长坐在宽大、静寂的办公室里。波特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他有意使自己的声音不带情绪。

  “约翰·康诺斯,”他说,“白人,男性,三十四岁。”他顿了顿。“鳏夫,无嗣。职业:不久前是钢筋工人。”他停了停。“从三年前起有精神病史。”

  警长说:“以后呢?”

  “他妻子死了。”波特的脸色象下了重赌的赌棍,毫无表情。“她死在监狱里了。死在酒鬼号子里。”

  “她是个醉鬼?”

  “她不喝酒。”

  “吸毒?”

  “不。”波特慢慢说道。“胰岛素休克。她是个糖尿病患者。她躺在路上。他们还以为她喝醉了,就把她抬起来。”他小心地合上笔记本。“他们把她扔进酒鬼牢房里,由于没得到治疗,死了。”

  沉默中,警长说:“她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可以证明她患有糖尿病的东西?”

  “也许有。”波特的语气稍稍带着悲痛。“也许没有人劳神去看。事后进行的调查也不彻底。只有康诺斯对此事非常关心。可他已经疯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检察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吧,”他说。“这么说,他确实怀有深仇大恨,不是闹着玩。但他为什么要选择这幢大楼呢?”

  “我不知道,”波特说。“但是,世界大厦是他得到的最后一份工作。他被解雇了。这里边是有联系的。”

  这种猜测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道理的。三个人都感受到了这一点。社会杀害了康诺斯的妻子,而世界大厦正是社会光辉灿烂的新标志,不是吗?

  他们静静地坐着,思考着这一切。

  检察长终于慢吞吞地说:“有时,我想整个世界都他妈的发疯了。”

  “阿门,”警长说道。

  ***

  抢救工作缓慢、几乎是断断续续地进行着,仿佛永无止竟。妇女们被装在帆布口袋里,双脚在两个洞里吊着。几乎无一例外,她们全都吓得眼睛大睁着。有的哭喊着,有的祈祷着。

  宝娜·兰赛是第二十二号。“我不想走,”她对市长说。“我想在这儿和你呆在一起。”

  市长淡淡地一笑,摇摇头。这微笑已不再是他参加竞选时人们所熟知的微笑。这微笑真实地反映出他本人。

  “我要你走,我知道这很自私。”

  “你,自私?”

  “我之所以要你走,”市长说,“是因为你的安全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要。”微笑在扩展,甚至是自嘲。“我们女儿吉尔需要你。”

  “吉尔是大姑娘了。”宝娜四下看了看。“贝特在哪儿?”

  “在办公室里和本特在一起。他们在分别前可怜的一点时间内……”

  “我还以为,”宝娜说,“她排在我前面。”

  秘书长叫道:“二十一号,请准备好。”没有人口答。他又叫了一遍。

  “晦,”有人说,“在叫你呢。这是你的签。”

  那个穿比基尼短裤、在屋角跳舞的姑娘突然停了下来。她摇摇脑袋,仿佛要让它清醒似的。“我还以为我是四十九号呢。”她傻笑着。“真好玩。”她在空中挥着手,歪歪斜斜地往前冲击,裸露的双乳一颤一颤。她来到窗前。“我来了,准备好了吗?”

  “上帝,”市长说:“她走到前面去了,为什么?”

  “鲍勃,你一向心眼很好。”宝娜温柔地笑着。“这姑娘喝醉了,吓傻了。”她笑容可掬。“我和她之间的差别就在于我没醉。”

  “或者说没脱光衣服。”

  “现在这个要紧吗?”

  市长做了个有些愤怒的手势。“我仍然相信有些美德——”他突然停住了。“不,”他有些吃惊地说,“不要紧,是吗?我们得实际点儿。”

  “我最实际的愿望是留下,而不是离开——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得走,”市长带着命令的口吻说。

  他们望着那个半裸体的姑娘被套在救生袋里。有人把她的连衣裙扔到她的膝盖上。她迷惑不解地望了望,然后,好象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什么也没穿。她双臂交叉遮住乳房,大哭了起来。“我在干嘛?”她尖叫着。“我不能——”

  “往下放!”负责救援工作的消防局长说。“抓紧,小姐,等你明白过来,已经到家了。”

  呼啸的风声淹没了姑娘的尖叫。

  市长挽着妻子的手,朝窗口走去。他们静静地站着,手拉着手,看着裤形救生器接近贸易中心屋顶,然后到达。他们看见海岸警卫队军士长把那姑娘从裤形救生器里抱出来,好象她没重量似的。她的连衣裙掉到地上,军上长一手将她扶直,一手捡起裙子,然后朝大厦做了个手势。救生器便徐徐往回返。

  市长的妻子看着救生器接近:“鲍勃。”

  “什么?”

  宝娜转过身,凝视着丈夫的脸。她慢慢地摇摇头。“你是对的,没什么可说的。三十五年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是吗?”她闭上眼睛。救生器已在窗前停下来,轻轻摇晃着。

  “二十二号,请吧。”秘书长叫道。

  宝娜睁开眼睛。“再见了,鲍勃。”

  “再见,”市长说。他眼含泪水。“记住要对吉尔说的话。告诉她,我爱她。”

  ***

  参议员敲敲门,然后走进办公室。州长坐在椅子上。贝特坐在桌子角上,纤细的双腿轻轻摇晃着。

  “请进,杰克,”州长说。

  “我不想打扰您。”

  “你胡说些什么,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不对?”

  参议员坐下,疲惫地伸直双腿。“漫长、孤独的路,”他说着,笑了。“老了,不灵活了。”他指指电话机。“有什么新情况吗?”

  “我打电话将名单告诉了下边,”州长说。“然后——我擅自给在丹佛的女儿珍妮打了个电话。”他笑开了。“我将帐记在州长官邮电话费上。你想给谁通话吗,杰克?”

  参议员摇摇头。“没有。”他说罢,突然站了起来。“本特,你是否怀疑过自己?你是否想过自己对别人究竟有什么用?”

  州长笑笑:“经常。”

  “我说的是真话,”参议员说。“当你初出茅庐,你茫然四顾,看见的都是些大人物,总统、内阁官员,见到你自打懂事起在报纸上、杂志上、书本上才能看到的人——”他停了停,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手比划着。“你研究他们的言谈举止,因为他们就是你想成为的那种人。”他苦涩地笑了笑。“现在才来谈寻求个性。这说明了你的存在以及你要做的一切就是成为你自己。”他摇摇头。“现在你实实在在做的事,就是寻求在你的余生中你所要扮演的角色的性格,完全不同的性格。”

  贝特吃惊地望着参议员。

  “因此,”参议员说,“你找到了自己的角色,把你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他停了停。“这下奏效了,令人信服。起初,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之后,四十多岁,你初有政绩。然后是五十岁、六十岁,你走了漫长的一生,可你还没有走到头。本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州长的笑很凄凉。“人永远不会走到头,”他说。“前面山头上总有新的目标。当你到达时,它已经变了。”他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远处看是光彩照人的东西,到近处一看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

  “因此你想什么时候你才能迈出最后一步。这一步使你找到了你的归宿。你因此可以放松,享受。你知道自己打了一场恶仗,赚你的钱,捞个一官半职,愿说什么废话都可以。”他摇摇头。“答案——没有。这就是华盛顿和别的地方的老头总不退休的原因。他们总在盼望着把一切都做完的那天到来。这样就可以死而无憾。可那一天总是不来。直到你面对象这样的情形,你才认识到这一点,这时,你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如此疲于奔命,去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成了堂·吉诃德,象加拉哈德一样寻找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所用的杯盘——结果只是徒劳无益。”

  “可是很好玩,”州长说。

  “也许没有时间了。这是再愚蠢不过的事实。”

  州长靠在椅背上大笑起来。

  “干嘛这么好笑?”

  “你的伤感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参议员站起来。他看看州长,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做了个手势。“顺便说一句,二十一号刚才走了,”他对贝特说。“就是那个一丝不挂的小东西,她认为——”

  “我是四十九号。”贝特强装笑脸,说道。

  参议员犹豫了一下,然后意思含混地挥挥手,走了出去。

  〖29〗7:23—7:53

  西边,天色已经黑下来,乌云翻滚。

  奥立弗军士长将安全过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告诉了下边。帕蒂从名单上找到他们的从字,然后划掉。

  “这一位,”军士长对着步话机说,“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

  纳特问:“她钱包裹有身份证吗?”

  “钱包?”军上长咆哮道,“她连衣服都没穿!”然后他和气地朝旁边说道:“不要紧的,姑娘,现在好了。你和这些警察一起走。他们会照顾你的。”然后又对办公室说道:“我们会让你们知道她的名字的。”步话机关了。

  帕蒂说:“不管她是谁,她是第二十一号。”她朝纳特笑笑:“谢谢你。”

  纳特突然从桌旁站起来,大步走到门道里,抬头望着大楼。他眯缝着眼睛,隐约可以看见裤形救生器又载着人,向贸易中心楼顶滑去。

  他知道眺望厅里有三、四个人小心地放着导绳,以防帆布袋疯狂地往下滑,吓坏装在里面的人,也许谁会从上面尖叫着掉到广场上去。“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他问,“我们还能救出多少人?”

  “也许全部,”帕蒂回答道。

  纳特默默地摇摇头。

  ***

  大厦里有些人在等待,有的唱,有的祈祷。有人还在喝酒、跳舞。可每天都有人唱歌、喝酒、跳舞,每个星期天都有人祈祷。人们无法看到马上就要发生的灾难。

  格罗弗·弗雷泽的尸体已被遗忘在白色桌布下面。保罗·诺里斯的死也象传闻似的。两个消防队员烧焦了的眉毛已经不能说明真正的灾难迫在眉睫。

  裤形救生器不断地运行着。妇女们一个接一个地被送到安全地带。问题是:大厦眺望厅里,只有少数人明白并接受这个事实——灾难不仅正在向他们逼近,而且灾难是不可避免的。

  本·考德威尔明白并接受这个事实。他不需要复杂的演算来使自己相信;简单的算术运算就足够了。

  一百零三人抽了签。

  裤形救生器约一分钟一个来回。

  一小时四十二分钟可以把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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