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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十字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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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岳笑道:「什么话,姑娘大德,尚未图报,这么话,就太把在下看成无知无识的小人了。」
  十公主长叹道:「如能附骥诸位,定是一件最快意的事,但不知那位姓武的住处在那儿?」
  公孙小凤脱口道:「听说就在此地北方不远一处农庄上。」
  十公主点点头,道:「只要时间赶得及,咱们一定要去的,时间既已不多,这就先行告辞。」
  公孙小凤依依不舍地执着「十公主」的手,低声道:「四更之前,镇北农庄,希望你们一定要来?」
  十公主有些激动,连连点头,又深情地望望宗岳,才和小云出店上马而去。
  公孙小凤倚在窗口,直到望不见两骑白马的影子,这才重同座位,兀自忍不住问宗岳:「你看她们会去吗?」
  宗岳不假思索答道:「阴姑娘豪爽大方,小云姐姐也是女中丈夫,她们既已答应,一定会去的。」
  公孙小凤抿着嘴笑道:「瞧你姐姐长姐姐短,敢情你跟她很要好是不?」
  宗岳脸上一红,触手摸着怀中那块乌黑小牌,心儿一阵跳,竟低头无言以对。
  幸亏斑衣神童嚷着道:「时候不早啦,咱们快吃饭,趁四更以前,先去古庙探它一探吧!」
  四人匆匆食罢,出得饭庄,天色已经黑尽,估计时间,大约总在初更左右,斑衣神童当先带路,领着三人,直奔镇北古庙。
  他们年纪虽轻,却各有一身本门绝传武功,迈开大步,那消半刻,便已驰出小镇,夜色凄迷中,斑衣神童扬手一指前方,树丛掩映之中,果然有座孤零破败的古庙。
  这时候,晚风拂动枝头,旷野间一片寥寂,只有那古庙隐隐闪露着几缕灯光,老远望去,极是惹眼。
  四人掠到近处,隐身眺望,见庙前一株奇高的槐树顶上,悬着一盏油纸密封的灯笼,光影昏暗,映着庙前败颓石像,丛生青苔,越发显得这庙宇的古老和败落。
  庙门是半掩着的,院子里时而传出一声低沉的马嘶。
  悟果喃喃道:「罪过!罪过?好好佛门清净地,变作狐鼠啸聚场。」
  斑衣神童笑道:「你是出家人,眼不见为净,咱们要进去看看热闹,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如何?」
  悟果道:「如此甚好,公孙掌门最好也别进去,咱们在庙外等他们吧!」
  公孙小凤道:「为什么?怎么不能去?」
  悟果道:「你不知道,十绝谷门下所至之处,常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丑事,你是女人,最好不去为佳。」
  公孙小凤冷笑道:「越是见不得人,我越要去看看。」
  宗岳也想起不久前在少林寺所见那惊心摄魄「姹女迷仙舞」,忙也劝阻道:「十绝谷中,尽是无耻之徒,姑娘冰清玉洁,还是不去的好。」
  公孙小凤虽然任性,却最当不得人奉承,听了「冰清玉洁」四个字,好像满心不快都被冰玉溶化了,笑道:「不去就不去,可是你们要快些出来,别让人家久等。」
  宗岳和斑衣神童应一声,双双旋身,一左一右,忽然轻轻「咦」了一声,一矮身子,隐在黑影之中。
  斑衣神童轻问道:「宗兄,什么事?」
  宗岳用手指着院中马群,低声道:「你看那两匹白马……」
  斑衣神童凝目而视,仍然不解,道:「不错,是两匹白马,有什么奇怪?」
  宗岳急声道:「你看看它们可像阴姑娘的坐骑?」
  斑衣神童心中猛可一动,但随即笑道:「白色马匹天下尽多,怎见得就是她们的?何况,她们是你的朋友,又怎会在这里出现,走吧,别疑神疑鬼耽误时间啦!」
  宗岳仍是半信半疑,细细看那两匹白马,竟然越看越像,便道:「咱们两人各查一方,以半个时辰为限,仍在庙外碰头。」
  斑衣神童点点答应,道:「但记住无论见到什么,都别沉不住气,咱们别在这儿动手,倒是先弄清楚他们和姓武的关系以後,再作定夺。」
  宗岳漫应一声,身形一长,捷如狸猫,掠登大殿屋脊。
  可是,就在这一瞬之间,再回头,却不见了斑衣神童顾大可的踪迹。
  宗岳骇然忖道:十全老人门下果然不同凡俗,这份轻身功夫,放眼天下武林,已经没有几人及得上了。
  他兀自不舍地再仔细看了看院子里那两匹白马,才沿着屋脊,轻登巧纵,向庙从淌下去了。
  行不多久,忽听脚下有一阵高敞的笑声。
  宗岳寻了一处亮瓦,伏身卧倒,向下偷窥,下面是间宽大的敞厅,向东一排长窗,壁上插着火炬,正中一张油漆斑剥的木桌後面,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一二的绿衣丽人。
  他一眼就认出这绿衣丽人,正是白天和师兄文士仪并骑驰过大街的女人,也就是十绝魔君座下三公主卞无邪。
  木桌两侧,一溜各有四五张交椅,左手第一把椅上,正坐着他那叛门杀师的师兄文士仪,右首第一张座位,却是个面目丑恶的披发头陀,头陀身边,便是公孙小凤杀母仇人——现今青城派假掌门人「七海毒蛟」蓝海臣,而文士仪的身边,却坐着日间觉得十分面熟的中年大汉,以及另一个英挺不群的负剑少年。
  此外男女老少,共有十余人之多。
  宗岳目覩师兄文士仪高居首座,心里便不禁无名火起,眼前仿佛又幻现出师父临终时的惨状,以及嘴角汩汩渗出的黑血……
  十余年同起同息的同门师兄弟,一朝成仇,这种遽然的转变,初时几乎使他不能适应,然而,这毕竟是真实的。
  文士仪啊文士仪,你叛师另投,情尚可宥,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勾结仇人,反回来杀死从小抚育我们成人的恩师?到底你的心是铁铸的?是墨染的?
  他越想越无法忍耐,咬牙切齿,缓缓探手,去抽肩後长剑。
  忽尔风声飒然,一只手轻轻指住他的剑柄,语声如蚊,轻轻在耳边道:「宗兄,小不忍则乱大谋。」
  宗岳猛回头,却是斑衣神童含笑立在身後,向他摇头示意。
  他废然叹息一声,低声问:「你可有所发现?」
  斑衣神童耸耸肩,用手指指屋下,细声道:「这些家伙正在开会,咱们别出声,仔细听听!」
  宗岳只得耐着性子,重新伏倒屋瓦上,凝神倾听下面的谈话。
  三公主卞无邪的声音说道:「………大致的分配如此,至於临时如有变故,进退仍由我施放号弹为准,总之,这件事经我明查暗访,足足五年,现在才算踩探实在,咱们是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否则,神君座前,须知不好承受……」
  左首那披发头陀陡地立起身来,粗声道:「三妹何须这般谨慎,既然那厮只得老少两个,洒家前去,一刀一个了账,那东西岂不手到拿来!」
  卞无邪十分不屑地扫了头陀一眼,冷笑道:「假如有这样容易,神君也不会传下令谕,动员许多同门,又派我亲自主持指挥了。点子(对头)虽然只有老少两人,一则那老家伙功力未可忽视;二则千年寒冰所孕『玄阴草」见风即化,怎能硬夺?再说,这东西乃是神君习练十绝阴功最高境界必须之物,旷世难觅第二株,你要是不遵号令,毁了宝物,这份责任,小妹可无法替你分担。」
  头陀听了这话,面红耳赤,讪讪坐下。
  卞无邪似乎意犹末尽,冷瞅着头陀又道:「六师兄武功胆量,小妹素所钦服,唯独这火爆脾气,却令人不敢苟同,师兄自己想想,要不是粗心大意,蛾嵋派焉能漏网留下祸眙?至今仍然查不出那小贼秃的去向?」
  这几句话,暗带讥刺,使那头陀又发了横劲,大声道:「三妹,你要愚兄怎样就怎样,何苦总拿这种话挤兑人,漏了祸胎的又不是洒家一个,十大门派,那—派没有漏网的残余呢?」
  卞无邪凤目一瞪,娇声叱道:「这是什么话?敢情你仗着我尊你一声师兄,便敢当面顶撞我的号令?」
  坐在头陀下手的「七海毒蛟」蓝海臣连忙劝道:「三妹快别生气,六师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此事关系恩师功行至大,他有几个脑袋,敢不听三妹号令。」
  回头又用肘撞了撞头陀,低声道:「六如师兄,快向三妹陪个不是,自己师兄妹,还不就是一家人么?这儿还有新入门的老弟哩,别叫他们笑话你啦!」
  那头陀印C腼腼重又站起来,朝上唱个肥喏,道:「洒家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师父他老人家,就怕你三妹子一个人,算洒家说得不对,三妹子当我在放屁得啦!」
  卞无邪仍是—脸寒霜,挥挥素手,道:「今天夜里你别去了,给我留在这儿守庙,你的任务,改由毕少凡顶替。」
  那坐在中年大汉侧边的英挺少年连忙立起,施礼道:「毕少凡敬谢三公主恩典。」
  卞如头陀气得不敢吭声,红着睑低头归座,面上犹有些悻悻之色。
  卞无邪凤目一转,又向文士仪道:「你是新入门同门之中,最得厚恩的人了,今天晚上务必要全力以赴,才不负我当初赠铃举荐你进入十绝谷的一番期许。」
  文士仪赶忙起立,满面堆笑道:「文士仪敢不如命,只是那姓武的老家伙武功既非凡俗之辈,公主可知道他的门派来历?赐示一二,以便相机应付。」
  卞无邪忽然浮现出一抹阴沉的笑容,缓缓颔首道:「问得好,问得好……」
  随即笑容一敛,粉颈微昂,似在思索什么,整个大厅中鸦雀无声,人人屏息静气,都等待着她如何回答?
  卞无邪突然不知何故,轻笑一声,道:「咱们虽然还没有查出他的师承门派,也难得见他显露武功路数,但却有一点,说来十分有趣。」
  众人全都一楞,文士仪忙道:「公王觉得什么有趣呢?」
  卞无邪螓首微仰,忽然摇摇头,说道:「现在且别说出来,等一会你见到那位武斌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
  文士仪不禁略现失望,其实不止是他,甚至屋顶上的宗岳和斑衣神童都感觉十分失望,从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揣测,也许她所谓「有趣」,竟是包含着一件绝大的秘密。
  而且,这位三公主卞无邪年纪并不大,言谈指挥,居然练达非常,使人一望而知是个阴沉毒辣的厉害女人。
  宗岳从心底泛起一阵厌恶,正想潜踪离去,忽听卞无邪的声音又道:「七师兄和金庸总管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金庸」两字一入耳,宗岳神情微微一震,连忙伏身再看,却见文士仪身边那中年汉子含笑起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另外一段墨黑色的线香,双手递给卞无邪,说道:「早已准备妥当,这包药粉,毒性最烈,别说服下肚去,便沾在皮肤上,也会立即腐烂见骨,所以有个名称,叫做『见骨粉』,公主使用时务必要小心。」
  这段线香,乃是迷药,使用时不需亮火点燃,只消迎风幌动,即能自燃。」
  卞无邪伸手接了过去,笑道:「七师兄号称七海毒蛟,你又是赫赫有名的毒蜂,有你们二毒在一起,天下毒物都在掌中……」
  宗岳再听到「毒蜂」二字,恍然而悟,切齿暗道:「毒蜂金庸!好呀,难怪你那么面熟!」
  他一怒之下,腾身而起,掌上力量略大,「嚓」地轻响,登时压碎了一片屋瓦。
  斑衣神童慌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人一齐长身,掠过另一栋屋脊,就在这刹那,大厅上灯火立时尽熄,呼叱连声,几条黑影,已经穿窗而出。
  宗岳紧紧握着双拳,切齿低声駡道:「金庸!金庸!如今让我认出了你的面貌,迟早叫难逃我宗岳的手心……」
  但斑衣神童却不待他说下去,拉着他迳自飞身掠出庙墙。
  两人飘落墙外,宗岳忽又轻轻「咦」了一声,霍然停步,沉声道:「顾兄见到院子里那两匹白马吗?」
  斑衣神童诧道:「怎么样?」
  「那两匹白马好像已经不在马群里了……」
  「管它在不在,咱们快些离开要紧。」
  他们前脚跨进林子,庙墙上嗖嗖连响,已出现一大群人影。
  公孙小凤和悟果蹑足迎上来,低声问:「可曾见到什么?」
  斑衣神童扬扬手,道:「现在别问,咱们尽快赶到农庄去,千万不能走在他们後面。」
  四个人悄悄穿林而行,离开了古庙,倒未发现有人追赶,行约十余丈,宗岳突然低声问公孙小凤道:「你们躲在林子里,有没有看见两骑白马,从庙里出来?」
  公孙小凤道:「有啊!马上是两个女的,一个穿绿,一个穿红。」
  「你看清了她们的面貌?」
  「这倒没有,她们都用纱巾掩着脸,低头匁匁去了。」
  「唉!」宗岳跌足道,「难道真的是她们——!」
  「谁?你说她们是谁?」
  宗岳却又摇摇头:「也许不是,咱们快些,等一会自然明白。」
  公孙小凤茫然不解,看看斑衣神童,又望望宗岳,小嘴一翘,低声嘀咕道:「瞧你们这份神秘样儿?说话吞吞吐吐,早知这样,我也该进庙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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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斗转星移,夜朗如洗。
  靠河边,几丛茂竹,掩映着一片宽阔的庄院。
  庄外阡陌纵横,临近庄子,有一条窄窄小溪,竹桥朱栏,流水淙淙,直如图画。
  偶尔一声犬吠,划破夜空,更显得这憇静的农庄,幽雅而安祥。
  竹林中席地坐着四个人,悟果合十垂目,状似入定,宗岳睑色肃穆,好像在沉思一件难决的事,斑衣神童和公孙小凤,却不时站起身来,探头向林外通往农庄的道路上张望。
  夜色已经很深了,田野间蛙鸣虫啾,像一首零乱的乐章,越加使不安宁的两个人,觉得更不安宁。
  公孙小凤低声问斑衣神童道:「现在几更了?」
  「这儿没有打更的,谁知道?」
  「我是问你从天色星位推测,大约该几更天了?」
  「咱们是二更以後才离开古庙,想来现在不是三更,就是四更,再不然就是五更时候……」
  「废话!」
  公孙小凤跳起身来,轻脚轻手溜出竹林,才一伸头,忽然又缩同身子,低叫道:「你们看,来了!」
  林中三人猛都一弹而起,不约而同问道:「有几个?」
  「两个——咦!怎么是从庄里出来的——?」
  大家果觉不对,连忙摆头回望,两匹白色健马,已风驰电奔循着大道飞来。
  马上罗衫飘拂,一红一绿,眨眼已到近处。
  宗岳心头一震,闪电般穿出竹林,沉声喝道:「请留步——」
  那两骑马上人儿各用厚纱掩面,一见宗岳拦路,竟一些儿也不惊惶,穿红的轻轻一带丝缰,健马突然四蹄腾空,从宗岳头上一掠而过。
  宗岳不觉怒起,五阳神掌才提举到胸前,忽听「嗤」地一声轻笑,另一匹白马也擦身而过,耳中但觉风声扑射,一团白光,直向面门飞到。
  同时似闻细语随风娇叱:「接住!」
  宗岳一翻左掌,接着那团白光,人手轻软,却是半幅丝绢。
  在这霎眼之间,两骑白马,已驰离到十余丈以外。
  宗岳急道:「喂,你们怎么不拦住他——?」
  斑衣神童道:「人家对我们直摇手,又掷给你一件东西,大约是友非敌,你看看那是件什么东西?」
  宗岳展开丝绢,却见绢上撩草写了四个字:「庄中有变。」
  公孙小凤叫道:「有什么变?咱们一直守在这里,谁也没见有人进庄子里去!」
  悟果低声道:「难道,或许农庄另有出入的道路?」
  斑衣神童猛一顿脚,道:「糟了,一定是咱们在庙中露了形迹,被他们暗起戒心,另外绕路潜进庄里去了。」
  宗岳急忙探手撤剑,叫道:「那就快些——」话落时,人已激射五丈。
  四人放腿疾奔,也顾不得掩蔽身形,看看将到庄前小溪桥头,蓦见农庄中冲天升起一溜红光射达数十丈,紧接着「波」地一声轻响,爆裂开来,洒了满天红雨。
  斑衣神童沉声道:「不好,那婆娘在放号弹了!」
  公孙小凤急促道:「别只顾说话,既然知道,趁早快些吧!」一拧腰当先越过了小溪。
  农庄中疏疏落落约有十余栋房舍,此时庄中群犬哀嚎,靠西一栋较大的瓦屋前,正有五条黑影在兔起鹘落,激战方酣。
  宗岳一眼瞥见其中三个,乃是十绝谷三公主卞无邪,叛门师兄文士仪和那名叫毕少凡的英挺少年,正紧紧围绕着一个混身白衣的老者。
  那老者的白衣上早巳鲜血斑斑,兀自披发浴血奋战不休,手中长剑宛如龙蛇甫绕,背向屋门,独自拒挡住三个劲敌。
  最令他吃惊的,是那老者所使用的,分明竟是终南派独门秘传「阵魔绝剑」。
  但他此时已无暇细想这些琐事,仗剑凌空一跃,落在场中,厉声喝道:「忘恩负义的文士仪,你看看我是谁?」
  文士仪初时发现黑暗中奔来四条人影,还以为是自己这一边的帮手,此时闻声一惊,抬头见是宗岳,不禁心头一震。
  那白衣老者听得宗岳呼喝,也是神情大震,收剑疾退两步,口中喃喃道:「文士仪?文士仪……?」
  卞无邪趁他心神微分,猛地欺身抢上,银虹闪处,那老者痛哼了一声,左肩头上已中了一剑,连衣带肉割下一大片。
  斑衣神童和公孙小凤同声呼喝,双双出手。
  悟果低念一声:「阿弥陀佛,小僧不得不开杀戒了。」双手发抖从腰间拔出一柄戒刀,大步向毕少凡走了过去。
  这时候,文士仪怒骂连声,已和宗岳打了起来,公孙小凤和斑衣神童截住卞无邪,那白衣老者一手抚着创口,喘息着退到门边,犹自喃喃低念道:「文士仪,文士仪——」
  他好像被这三个字拖进无限回忆之中,低声呢喃,对眼前的激斗和血战,彷佛已不闻不见。
  卞无邪一柄剑敌不住斑衣神童和公孙小凤两人夹攻,忙乱中扬手又射出一粒红色号弹。
  斑衣神童笑着接道:「臭婆娘,你有多少弹子,乾脆一齐放出来吧,一颗一颗放岂不费力?」
  公孙小凤道:「别说废话,快些制住她,等一会人来多了,咱们就应付不过来了。」
  正说着,黑暗中忽然传来几声大喝,风声飒飒,掠到八九条黑影,为首的正是「七海毒蛟」蓝海臣和「毒蜂」金庸。
  蓝海臣诧异地大声向卞无邪道:「三妹子,这是怎么同事?药粉不灵了吗?」
  卞无邪冷哼一声,道:「还问哩,不知那一个胆大包天的走漏了消息,咱们才到,人家已有防备,现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抢不到玄阴草,咱们谁也别想回十绝谷去!」
  十绝谷门下听了这句话,个个抽刀拔剑,一涌而上,剑劈刀砍,顿时将那白衣老者和宗岳等人围在核心。
  公孙小凤见了蓝海臣,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竟舍下卞无邪,独自去斗七海毒蛟,然而她毕竟年小功浅,不上二十招,便已险象环生,若非斑衣神童紧紧护着她,只怕已伤在蓝海臣毒掌之下。
  十绝谷人多势众,个个武功不弱,不多一会,便完全抢去了主动,宗岳等四人,被分隔在三处,彼此连呼应都感困难,更别说制敌取胜了。
  卞无邪忽然撤身退出战圈,大呼道:「武斌,你死在目前,要是肯献出玄阴草,本公主网开一面,饶你父女两条性命。」
  白衣老者哼了一声,连话也不答,死命挡在门口,剑光霍霍,力战不退。
  卞无邪见空说不成,怒道:「武斌,既然你自甘找死,那就怨不得本公主了。」
  一摆长剑,抢到门前,右手剑虚虚一拨老者剑身,左掌忽地一圈即吐,遥遥向白衣老人按去。
  她这一掌看来不甚有力,掌起处,劲风不扬,无息无声,就像是个毫无内力修为的花拳绣掌似的。
  但,就在她掌势一按之际,只听「蓬」地一声轻响,如中败絮,白衣老人闷哼了一声,踉跄斜退四五步,身子摇了两摇,一跤跌坐在地上。
  卞无邪冷冷一笑,飞起莲足,踢开房门,闪身而入——
  宗岳望见,骇然一惊,蓦地一声大喝,振臂一连挥出三剑,荡开了文士仪和另外两名十绝谷高手,一顿足,凌空掠起,飞抢过来。
  他情急之下,义愤填膺,胆力有如神助,一面抱起白衣老人,一面潜运「五阳神功」,热力直透剑尖,虎虎剑风,排山倒海般挥劈而出,四下里十绝谷门下都感到热浪旋涌扑至,当者披靡,直如滚汤泼雪纷纷倒退。
  宗岳冲开一条血路,及待撞出重围,真力已消耗去大半,可是,他知道这时无论如何不能微露疲惫之态,否则连自己和白衣老人,势必同归於尽。
  一股无形的毅力支撑着他,迅速纳进第二口真气,转头望见公孙小凤和斑衣神童离自己立身之处不远,正陷入蓝海臣及五名高手环攻下,好宗岳,大喝一声,竟重又翻身杀入了重围。
  当他奋力冲到公孙小凤身边,自觉唇干舌燥,头晕目眩,内力已将枯竭,只得把白衣老人交给斑衣神童,喘了一口气,沉声道:「你们跟着我,冲!」
  公孙小凤秀发零乱,娇喘嘘嘘道:「咱……咱们向那里冲……宗……宗掌门人?」
  举目回顾,道:「悟果呢?他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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