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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惊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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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我先有一款不是了。”程朝奉道:“姊夫真是不惯衙门事体!我与你同是徽
州人,又是亲眷,说道从幼结儿女姻,也是容易信的。常言道:‘有钱使得鬼推
磨。’我们不少的是银子,匡得将来买上买下。再央一个乡官在太守处说了人情,
婚约一纸,只须一笔勾消。剪下的头发,知道是何人的?那怕他不如我愿!既有
银子使用,你也自然不到得吃亏的。”金朝奉拍手道:“妙哉!妙哉!明日就做。”
当晚酒散,各自安歇了。
次日天明,程朝奉早早梳洗,讨些朝饭吃了。请个法家,商量定了状词。又
寻一个姓赵的,写做了中证。同着金朝奉,取路投台州府来。这一来,有分教:
丽人指日归佳士,诡计当场受苦刑。
到得府前,正值新太守吴公弼升堂。不逾时,抬出放告牌来,程朝奉随着牌
进去。太守教义民官接了状词,从头看道:
告状人程元,为赖婚事,万恶金声,先年曾将亲女金氏许元子程寿为妻,六
礼已备。讵恶远徒台州,背负前约。于去年月间,擅自改许天台县儒生韩师愈。
赵孝等证。人伦所系,风化攸关,恳乞天合明断,使续前姻。上告。原告:程元,
徽州府系歙县人。被犯:金声,徽州府歙县人;韩师愈,台州府天台县人。干证:
赵孝,台州府天台县人。本府大爷施行!
太守看罢,便叫程元起来,问道:“那金声是你甚么人?”程元叩头追“青
天爷爷,是小人嫡亲姊夫。因为是至亲至眷,恰好儿女年纪相若,故此约为婚姻。”
太守道:“他怎么就敢赖你?”程元道:“那金声搬在台州住了,小的却在徽州,
路途先自遥远了。旧年相传点绣女,金声恐怕真有此事,就将来改适韩生。小的
近日到台州探亲,正打点要完姻事,才知负约真情。他也只为情急,一时错做此
事。小人却如何平白地肯让一个媳妇与别人了?若不经官府,那韩秀才如何又肯
让与小人?万乞天台老爷做主!”太守见他说得有些根据,就将状子当堂批准。
分付道:“十日内听审。”程元叩头出去了。
金朝奉知得状子已准,次日便来寻着张、李二生,故意做个慌张的景象,说
道:“怎么好?怎么好?当初在下在徽州的时节,妻弟有个儿子,已将小女许嫁
他,后来到贵府,正值点绣女事急,只为远水不救近火,急切里将来许了贵相知,
原是二公为媒说合的。不想如今妻弟到来,已将在下的姓名告在府间,如何处置?”
那二人听得,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骂道:“不知生死的老贼驴!你前日
议亲的时节,誓也不知罚了许多!只看婚约是何人写的?如今却放出这个屁来!
我晓得你嫌韩生贫穷,生此奸计。那韩生是才子,须不是穷到底的。我们动了三
学朋友去见上司,怕不打断你这老驴的腿!管教你女儿一世不得嫁人!”金朝奉
却待分辨,二人毫不理他,一气走到韩家来,对子文说知缘故。
那子文听罢,气得呆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又定了一会,张、李二人只
是气愤愤的要拉了子文,合起学中朋友见官。倒是子文劝他道:“二兄且住!我
想起来,那老驴既不愿联姻,就是夺得那女子来时,到底也不和睦。吾辈若有寸
进,怕没有名门旧族来结丝萝?这一个富商,又非大家,直恁希罕!况且他有的
是钱财,官府自然为他的。小弟家贫,也那有闲钱与他打官司?他年有了好处,
不怕没有报冤的日子。有烦二兄去对他说,前日聘金原是五十两,若肯加倍赔还,
就退了婚也得。”二人依言。
子文就开拜匣,取了婚书吉帖与那头发,一同的望着典铺中来。张、李二人
便将上项的言语说了一遍。金朝奉大喜道:“但得退婚,免得在下受累,那在乎
这几十两银子!”当时就取过天平,将两个元宝共兑了一百两之数,交与张、李
二人收着,就要子文写退婚书,兼讨前日婚约、头发。子文道:“且完了官府的
事情,再来写退婚书及奉还原约未迟。而今官事未完,也不好轻易就是这样还得。
总是银子也未就领去不妨。”程朝奉又取二两银子,送了张、李二生,央他出名
归息。二生就讨过笔砚,写了息词,同着原告、被告、中证一行人进府里来。
吴太守方坐晚堂,一行人就将息词呈上。太守从头念一遍道:
劝息人张四维、李俊卿,系天台县学生。窃徽人金声,有女已受程氏之聘,
因迁居天台,道途修阻,女年及笄,程氏音讯不通,不得已再许韩生,以致程氏
斗争成讼。兹金声愿还聘礼,韩生愿退婚姻,庶不致寒盟于程氏。维等忝为亲戚,
意在息争,为此上禀。
原来那吴太守是闽中一个名家,为人公平正直,不爱那有“贝”字的“财”,
只爱那无“贝”字的“才”。自从前日准过状子,乡绅就有书来,他心中已晓得
是有缘故的了。当下看过息词,抬头看了韩子文风采堂堂,已自有几分欢喜。便
教:“唤那秀才上来。”韩子文跪到面前,太守道:“我看你一表人才,决不是
久困风尘的。就是我招你为婿,也不枉了。你却如何轻聘了金家之女,今日又如
何就肯轻易退婚?”那韩子文是个点头会意的人。他本等不做指望了,不想着太
守心里为他,便转了口道:“小生如何舍得退婚!前日初聘的时节,金声朝天设
誓,尤恐怕不足不信,复要金声写了亲笔婚约,张、李二生都是同议的。如今现
有‘不曾许聘他人’句可证。受聘之后,又回却青丝发一缕,小生至今藏在身边,
朝夕把玩,就如见我妻子一般。如今一旦要把萧郎做个路人看待,却如何甘心得
过?程氏结姻,从来不曾见说。只为贫不敌富,所以无端生出是非。”说罢,便
噙下泪来。恰好那吉帖、婚书、头发都在袖中,随即一并呈上。
太守仔细看了,便教把程元、赵孝远远的另押在一边去。先开口问金声道:
“你女儿曾许程家么?”金声道:“爷爷,实是许的。”又问道:“既如此,
不该又与韩生了。”金声道:“只为点绣女事急,仓卒中,不暇思前算后,做此
一事,也是出于无奈。”又问道:“那婚约可是你的亲笔?”金声道:“是。”
又问道:“那上边写道:‘自幼不曾许聘何人’,却怎么说?”金声道:“当时
只要成事,所以一一依他,原非实话。”太守见他言词反复,已自怒形于色。又
问道:“你与程元结亲,却是几年几月几日?”金声一时说不出来,想了一回,
只得扭捏道是某年某月某日。
太守喝退了金声,又叫程元上来问道:“你聘金家女儿,有何凭据?”程元
道:“六礼既行,便是凭据了。”又问道:“原媒何在?”程元道:“原媒自在
徽州,不曾到此。”又道:“你媳妇的吉帖,拿与我看。”程元道:“一时失带
在身边。”太守冷笑了一声,又问道:“你何年何月何日与他结姻的?”程元也
想了一回,信口诌道是某年某月某日。与金声所说日期,分毫不相合了。太守心
里已自了然,便再唤那赵孝上来问道:“你做中证,却是那里人?”赵孝道:
“是本府人。”又问道:“既是台州人,如何晓得徽州事体?”赵孝道:“因为
与两家有亲,所以知道。”太守道:“既如此,你可记得何年月日结姻的?”赵
孝也约莫着说个日期,又与两人所言不相对了。原来他三人见投了息词,便道不
消费得气力,把那答应官府的说话都不曾打得照会。谁想太爷一个个的盘问起来,
那些衙门中人虽是受了贿赂,因惮太守严明,谁敢在旁边帮衬一句!自然露出马
脚。
那太守就大怒道:“这一班光棍奴才,敢如此欺公罔法!且不论没有点绣女
之事,就是愚民惧怕时节,金声女儿若果有程家聘礼为证,也不消再借韩生做躲
避之策了。如今韩生吉帖、婚书并无一毫虚谬;那程元却都是些影响之谈。况且
既为完姻而来,岂有不与原媒同行之理?至于三人所说结姻年月日期,各自一样,
这却是何缘故?那赵孝自是台州人,分明是你们要寻个中证,急切里再没有第三
个徽州人可央,故此买他出来的。这都只为韩生贫穷,便起不良之心,要将女儿
改适内侄。一时通同合计,遭此奸谋,再有何说?”便伸手抽出签来,喝叫把三
人各打三十板。三人连声的叫苦。韩子文便跪上禀道:“大人既与小生做主,成
其婚姻,这金声便是小生的岳父了。不可结了冤仇,伏乞饶恕。”太守道:“金
声看韩生分上,饶他一半;原告、中证,却饶不得。”当下各各受责,只为心里
不打点得,未曾用得杖钱,一个个打得皮开肉绽,叫喊连天。那韩子文、张安国、
李文才三人在旁边,暗暗的欢喜。这正应着金朝奉往年所设之誓。
太守便将息词涂坏,提笔判曰:
韩子贫惟四壁,求淑女而未能,金声富累千箱,得才郎而自弃。只缘择婿者,
原乏知人之鉴,遂使图婚者,爰生速讼之奸。程门旧约,两两无凭;韩氏新姻,
彰彰可据。百金即为婚具,幼女准属韩生。金声、程元、赵孝构衅无端,各行杖
警!
判毕,便将吉帖、婚书、头发一齐付了韩子文。一行人辞了太守出来。程朝
奉做事不成,羞惭满面,却被韩子文一路千老驴万老驴的骂,又道:“做得好事!
果然做得好事!我只道打来是不痛的。”程朝奉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回答一句。
又害那赵孝打了屈棒,免不得与金朝奉共出些遮羞钱与他,尚自喃喃呐呐的怨怅。
这教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当下各自散讫。
韩子文经过了一番风波,恐怕又有甚么变卦,便疾忙将这一百两银子,备了
些催装速嫁之类,择个吉日,就要成亲。仍旧是张李二生请期通信。金朝奉见太
守为他,不敢怠慢;欲待与舅子到上司做些手脚,又少不得经由府县的,正所谓
敢怒而不敢言,只得一一听从。花烛之后,朝霞见韩生气宇轩昂,丰神俊朗,才
貌甚是相当,那里管他家贫。自然你恩我爱,少年夫妇,极尽颠鸾倒凤之欢,倒
怨怅父亲多事。真个是:早知灯是火,饭熟已多时。自此无话。
次年,宗师田洪录科,韩子文又得吴太守一力举荐,拔为前列。春秋两闱,
联登甲第,金家女儿已自做了夫人。丈人思想前情,惭悔无及。若预先知有今日,
就是把女儿与他为妾也情愿了。有诗为证:
蒙正当年也困穷,休将肉眼看英雄!
堪夸仗义人难得,太守廉明即古洪。
卷十一恶船家计赚假尸银狠仆人误投真命状
卷十一恶船家计赚假尸银狠仆人误投真命状
诗曰:杳杳冥冥地,非非是是天。
害人终自害,狠计总徒然。
话说杀人偿命,是人世间最大的事,非同小可。所以是真难假,是假难真。
真的时节,纵然有钱可以通神,目下脱逃宪网,到底天理不容,无心之中,自然
败露;假的时节,纵然严刑拷掠,诬伏莫伸,到底有个辩白的日子。假饶误出误
入,那有罪的老死牖下,无罪的却命绝于囹圄、刀锯之间,难道头顶上这个老翁
是没有眼睛的么?所以古人说得好,道是: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已先知。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说话的,你差了。这等说起来,不信死囚牢里,再没有个含冤负屈之人,那
阴间地府也不须设得枉死城了。看官不知,那冤屈死的,与那杀人逃脱的,大概
都是前世的事。若不是前世缘故,杀人竟不偿命,不杀人倒要偿命,死者、生者
怨气冲天,纵然官府不明,皇天自然鉴察。千奇百怪的巧,生出机会来,了此公
案。所以说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又道是:“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古来清官察吏,不止一人,晓得人命关天,又且世情不测。尽有极难信的事,
偏是真的;极易信的事,偏是假的。所以就是情真罪当的,还要细细体访几番,
方能够狱无冤鬼。如今为官做吏的人,贪爱的是钱财,奉承的是富贵,把那“正
直公平”四字撇却东洋大海。明知这事无可宽容,也轻轻放过,明知这事有些尴
尬,也将来草草问成。竟不想杀人可恕,情理难容。那亲动手的奸徒,若不明正
其罪,被害冤魂何时暝目?至于扳诬冤枉的,却又六问三推,千般锻炼。严刑之
下,就是凌迟碎剐的罪,急忙里只得轻易招成,搅得他家破人亡。害他一人,便
是害他一家了。只做自己的官,毫不管别人的苦,我不知他肚肠阁落里边,也思
想积些阴德与儿孙么?如今所以说这一篇,专一奉劝世上廉明长者:一草一木,
都是上天生命,何况祖宗赤子!须要慈悲为本,宽猛兼行,护正诛邪,不失为民
父母之意。不但万民感戴,皇天亦当佑之。
且说国朝有个富人王甲,是苏州府人氏。与同府李乙,是个世仇。王甲百计
思量害他,未得其便。忽一日,大风大雨。鼓打三更,李乙与妻子蒋氏吃过晚饭,
熟睡多时。只见十余个强人,将红朱黑墨搽了脸,一拥的打将入来。蒋氏惊谎,
急往床下躲避。只见一个长须大面的,把李乙的头发揪住,一刀砍死,竟不抢东
西,登时散了。蒋氏却在床下,看得亲切,战抖抖的走将出来,穿了衣服,向丈
夫尸首嚎啕大哭。此时邻人已都来看了,各各悲伤,劝慰了一番。蒋氏道:“杀
奴丈夫的,是仇人王甲。”众人道:“怎见得?”蒋氏道:“奴在床下,看得明
白。那王甲原是仇人,又且长须大面,虽然搽墨,却是认得出的。若是别的强盗,
何苦杀我丈夫,东西一毫不动?这凶身不是他是谁?有烦列位与奴做主。”众人
道:“他与你丈夫有仇,我们都是晓得的。况且地方盗发,我们该报官。明早你
写纸状词,同我们到官首告便是,今日且散。”众人去了。蒋氏关了房门,又哽
咽了一会。那里有心去睡?苦啾啾的捱到天明。央邻人买状式写了,取路投长洲
县来。正值知县升堂放告,蒋氏直至阶前,大声叫屈。知县看了状子,问了来历,
见是人命盗情重事,即时批准。地方也来递失状。知县委捕官相验,随即差了应
捕擒捉凶身。
却说那王甲自从杀了李乙,自恃搽脸,无人看破,扬扬得意,毫不提防。不
期一伙应捕,拥入家来,正是疾雷不及掩耳,一时无处躲避。当下被众人索了,
登时押到县堂。知县问道:“你如何杀了李乙?”王甲道:“李乙自是强盗杀了,
与小人何干?”知县问蒋氏道:“你如何告道是他?”蒋氏道:“小妇人躲在床
底看见,认得他的。”知县道:“夜晚间如何认得这样真?”蒋氏道:“不但认
得模样,还有一件事情可推。若是强盗,如何只杀了人便散了,不抢东西?此不
是平日有仇的却是那个?”知县便叫地邻来问他道:“那王甲与李乙果有仇否?”
地邻尽说:“果然有仇!那不抢东西,只杀了人,也是真的。”知县便喝叫把王
甲夹起,那王甲是个富家出身,忍不得痛苦,只得招道:“与李乙有仇,假妆强
盗杀死是实。”知县取了亲笔供招,下在死囚牢中。王甲一时招承,心里还想辩
脱。思量无计,自忖道:“这里有个讼师,叫做邹老人,极是奸滑,与我相好,
随你十恶大罪,与他商量,便有生路。何不等儿子送饭时,教他去与邹老人商量?”
少顷,儿子王小二送饭来了。王甲说知备细,又分付道:“倘有使用处,不
可吝惜钱财,误我性命!”小二一一应诺,径投邹老人家来,说知父亲事体,求
他计策谋脱。老人道:“令尊之事亲口供招,知县又是新到任的,自手问成。随
你那里告辩,出不得县间初案,他也不肯认错翻招。你将二三百两与我,待我往
南京走走,寻个机会,定要设法出来。”小二道:“如何设法?”老人道:“你
不要管我,只交银子与我了,日后便见手段,而今不好先说得。”小二回去,当
下凑了三百两银子,到邹老人家支付得当,随即催他起程。邹老人道:“有了许
多白物,好歹要寻出一个机会来。且宽心等待等待。”小二谢别而回,老人连夜
收拾行李,往南京进发。
不一日来到南京,往刑部衙门细细打听。说有个浙江司郎中徐公,甚是通融,
抑且好客。当下就央了一封先容的荐书,备了一副盛礼,去谒徐公。徐公接见了,
见他会说会笑,颇觉相得。彼此频频去见,渐厮熟来。正无个机会处,忽一日,
捕盗衙门肘押海盗二十余人,解到刑部定罪。老人上前打听,知有两个苏州人在
内。老人点头大喜,自言自语道:“计在此了。”次日整备筵席,写帖请徐公饮
酒。不逾时酒筵完备,徐公乘轿而来,老人笑脸相迎。定席以后,说些闲话。饮
至更深时分,老人屏去众人,便将百两银子托出,献与徐公。徐公吃了一惊,问
其缘故。老人道:“今有舍亲王某,被陷在本县狱中,伏乞周旋。”徐公道:
“苟可效力,敢不从命?只是事在彼处,难以为谋。”老人道:“不难,不难。
王某只为与李乙有仇,今李乙被杀,未获凶身,故此遭诬下狱。昨见解到贵部海
盗二十余人,内二人苏州人也。今但逼勒二盗,要他自认做杀李乙的,则二盗总
是一死,未尝加罪,舍亲王某已沐再生之恩了。”徐公许诺,轻轻收过银子,亲
放在扶手匣里面。唤进从人,谢酒乘轿而去。
老人又密访着二盗的家属,许他重谢,先送过一百两银子。二盗也应允了。
到得会审之时,徐公唤二盗近前,开口问道:“你们曾杀过多少人?”二盗即招
某时某处杀某人;某月某日夜间到李家杀李乙。徐公写了口词,把诸盗收监,随
即叠成文案。邹老人便使用书房行文书抄招到长洲县知会。就是他带了文案,别
了徐公,竟回苏州,到长洲县当堂投了。知县拆开,看见杀李乙的已有了主名,
便道王甲果然屈招。正要取监犯查放,忽见王小二进来叫喊诉冤。知县信之不疑,
喝叫监中取出王甲,登时释放,蒋氏闻知这一番说话,没做理会处,也只道前日
夜间果然自己错认了,只得罢手。却说王甲得放归家,欢欢喜喜,摇摆进门。方
才到得门首,忽然一阵冷风,大叫一声,道:“不好了,李乙哥在这里了!”蓦
然倒地。叫唤不醒,霎时气绝,呜呼哀哉。有诗为证:
胡脸阎王本认真,杀人偿命在当身。
暗中取换天难骗,堪笑多谋邹老人!
前边说的人命是将真作假的了,如今再说一个将假作真的。只为些些小事,
被奸人暗算,弄出天大一场祸来。若非天道昭昭,险些儿死于非命。正是:
福善祸淫,昭彰天理。欲害他人,先伤自己。
话说国朝成化年间,浙江温州府永嘉县有个王生,名杰,字文豪。娶妻刘氏,
家中止有夫妻二人。生一女儿,年方二岁。内外安童养娘数口,家道亦不甚丰富。
王生虽是业儒,尚不曾入泮,只在家中诵习,也有时出外结友论文。那刘氏勤俭
作家,甚是贤慧,夫妻彼此相安。忽一日,正遇暮春天气,二三友人扯了王生往
郊外踏青游赏。但见:
迟迟丽日,拂拂和风。紫燕黄莺,绿柳丛中寻对偶;狂峰浪蝶,夭桃队里觅
相知。王孙公子兴高时,无日不来寻酒肆;艳质娇姿心动处,此时未免露闺容。
须教残醉可重扶,幸喜落花犹未扫。
王生看了春景融和,心中欢畅,吃个薄醉,取路回家里来。只见两个家童正
和一个人门首喧嚷。原来那人是湖州客人,姓吕,提着竹篮卖姜。只为家童要少
他的姜价,故此争执不已。王生问了缘故,便对那客人道:“如此价钱也好卖了,
如何只管在我家门首喧嚷?好不晓事!”那客人是个憨直的人,便回话道:“我
们小本经纪,如何要打短我的?相公须放宽洪大量些,不该如此小家子相。”王
生乘着酒兴,大怒起来,骂道:“那里来这老贼驴!辄敢如此放肆,把言语冲撞
我!”走近前来,连打了几拳,一手推将去。不想那客人是中年的人,有痰火病
的,就这一推里,一交跌去,一时闷倒在地。正是:
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
原来人生最不可使性,况且这小人卖买,不过争得一二个钱,有何大事?常
见大人家强梁僮仆,每每借着势力,动不动欺打小民,到得做出事来,又是家主
失了体面。所以有正经的,必然严行惩戒。只因王生不该自己使性动手打他,所
以到底为此受累。这是后话。却说王生当日见客人闷倒,吃了一大惊,把酒意都
惊散了。连忙喝叫扶进厅来眠了,将茶汤灌将下去,不逾时苏醒转来。王生对客
人谢了个不是,讨些酒饭与他吃了,又拿出白绢一匹与他,权为调理之资。那客
人回嗔作喜,称谢一声,望着渡口去了。若是王生有未卜先知的法术,慌忙向前
拦腰抱住,扯将转来,就养他在家半年两个月,也是情愿,不到得惹出飞来横祸。
只因这一去,有分教:
双手撒开金线网,从中钓出是非来。
那王生见客人已去,心头尚自跳一个不住。走进房中与妻子说了,道:“几
乎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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