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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迷幻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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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寒紧接着问下去:“前辈必有所闻?”
  醉济颠郑奇摇首叹息道:“毫无所悉,老醉鬼也曾问过梅九龄,但梅九龄讳莫如深,微笑不答,归根结底一句话,梅九龄究竟是生?是死,剑典玄篇是否散失?仍在?老醉鬼誓必追查个水落石出!”说着霍地立起,将壶中余酒倾饮而尽,正色道:“莫伦必不可留,否则风声传出老醉鬼将成众矢之的,眼前老醉鬼还有要事须先行一步,容再相见”,言毕人出,步履如风,出得店外一闪而杳。
  店外忽闪入蓝袍老叟,把一纸卷塞在冯云帆手中,他与众人并不相识,立即掉面掠出店外。
  冯云帆览悉得知霍公衡再次接到乌漆木匣,索取黄金万两,明晚三更时分放置梅花亭上赎回霍玉芬情事,他们计议良久,找不到可行之策决定分头追查行事。
  天已放睛,鸡声初唱,五人料理了莫伦三具尸体后,即分头外出,舒翔飞只身望瘦西湖走去。
  金湘童寒两人来历似谜,从未现身武林,却老于江湖,与舒翔飞同行,亦主亦仆,亦师亦友,临行之际,金湘郑重告诫舒翔飞,江湖中事风云诡谲,瞬息万变,时机稍从即逝,千万不可错失,更须明辨敌友,切莫以胸中好恶先入为主。
  金湘为此郑重,未必是过虑之词,舒翔飞出京以来,一切均与燕京时判若两人,老成凝重,深谋远虑,金童两人咸自叹不如,但兹事体大,却又不得不尔。
  西风叶落,雁唳长空,瘦西湖上景物真个清凄苍凉,水色风影仍旧,但荷残梗凋,堤柳萎黄,无后当日绿盖亭亭,荷放似锦,柳丝笼罩,翠拂人首,然舫泊石岸,人去舟横,远山枫红,陇间童牧,却别有一番意境。
  舒翔飞手持一柄摺扇,停立在湖岸上眺望了景物一瞥,又徐徐转身,转向蜀罔折往梅花岭行去。
  史公祠于梅花岭上,响堂中存有史阁部致其夫人之手书遗墨并斑剥锈蚀铁砾,堂后有史阁部衣冠,墓碑镌书:“明兵部尚书史公可法之墓。”
  碑旁镌有联书:
  “数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
  不知是何人手笔,虽仅寥寥十四字,却涵境悲壮凄凉,道尽了国破家亡辛酸心情。
  舒翔飞在衣冠琢旁徘徊久之,伸手摩擦墓碑,触景生情,缅怀壮烈,不禁唏嘘感慨。
  墓后一亭翼然,竹木搭建,上覆茅草,可供游客游玩,岭上遍植梅树,惜未值冬令,不然梅花盛开,一片香雪,冷香扑面,沁人脾腑。
  舒翔飞独坐亭内,冯栏凝思,忖道:“留书备金万两,就是放置在此亭内么?地虽有险可持,却不易速离,为何择在此处令人费解!”
  忖念之间,史公祠侧忽快步走来四人,只见走一僧一道,一俗后一玄衣丽人,转瞬之间,已来到亭外止步。
  僧人身材高大,浓眉虎目,颔下无须,灰色僧衣旁悬着弯月形带鞘戒刀,神态威猛。
  道者头戴勒发钢箍,长发披肩,面色黝黑,浓须如猬,两目凶光逼射,一望而知并非良善清修之辈了。
  俗装打扮中年人约莫四旬左右,白净脸膛,蓄留三绺短须,
  双目流盼不定,唇角含着一丝阴笑,身着奠紫劲装,肩头长剑丝穗飘忽飞扬。
  玄衣丽人明眸皓齿,黛眉如画,挑靥杏腮,齿若编贝,靥含浅笑,明澈双眸水汪汪地色人慑魄,一身黑衣剪裁得宜,益显得体态婀娜,皮若凝脂。
  束发道者打量了梅花亭一眼,鼻中冷哼出声道:“此就是梅花亭么?”
  俗装中年人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此处!”
  高大僧人目光却注视在亭内的舒翔飞,一瞬不瞬。
  舒翔飞一发现来者四人似非良善,即转开面去,佯装眺望景物。
  忽听玄衣丽人娇笑道:“大师,瘦西湖梅花岭乃淮阳腾胜地,游客不禁,一个读书士子怎值得大惊小怪,大师!此时此地不宜节外生枝。”
  高大僧人低声道:“薇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厮气定神闲,精华内敛,不似普通士子,是以贫僧意欲试探这厮是何来历。”
  丽人极不以为然,轻摇螓首道:“自古以来,扬州就是文人墨客荟萃之地,一个读书士子与我等有何干碍,倒是我等这般装束真有点惊世骇骇俗,人家未必能瞧得顺眼咧!”说时,似有若无地飘望了舒翔飞一眼。
  高大僧人冷笑道:“他敢!”
  俗装中年人冷笑道:“大师倘此刻节外生枝,无事生非,你我不如散夥,各行其事?”
  高大僧人闻言怒目一瞪,厉声喝道:“万两黄金,你妄想独吞么?”
  中年人面上立时泛起一片杀机。
  这时——
  海树叶中忽然掠闪现八九条身影,疾奔而至,不言而知来看均是江湖豪雄,为首是一双面目逼肖,貌像阴沉的中年汉子。
  只听黑衣丽人冷笑一声道:“姑娘只道是谁?原来是天门双煞董耀董辉坚昆仲,两位也闻讯赶来凑这份热闹,看来今晚有得瞧了。”
  天门双煞在远处即已认出江湖凶僧飞钹追魂法海,苗疆赤丽观主施雷,名震西北独行盗神行追风颜金鹏,玄衣龙女胡徽兰,心中暗暗震惊道:“此四人凶名久著,心辣手黑,均独行其是,天南地北,今日怎会凑在一处,黄金万两虽巨,尚难使其动心,莫非还另有用意,看来今晚决难善了,我等还且小心为是。”
  董耀当下抱拳笑道:“幸会四位,董某今晨才闻听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尚难确知,恕董某放肆,美人无价,黄金有价,区区万两,尚不足打动姑娘芳心,莫非姑娘尚别有用意?”说时日光望了望亭中舒翔飞—眼。
  胡薇兰不禁粉靥一红,嗔道:“闭嘴!”玉臂疾伸,一掌劈向董面门。
  董耀忙倒跃开去,笑道:“董某只是说笑,姑娘请勿当真!”说着抱拳微拱,道声:
  “咱们走!”转身率众疾奔而去。
  颜金鹏冷冷一笑道:“我等也离去吧!”四人缓缓转身离开梅花岭。
  片刻之间,又是四五拔江湖人物接踵而至,但来去匆匆,不发一语,对舒翔飞独坐亭中仍不胜惊异。
  舒翔飞察觉所来江湖豪雄,无一不是闻讯而来,主谋者并未露面,目的何在?掳人勒索,屑小所为,竟找到霍公衡头上,其中
  内情,决非如此简单,无异千头万绪,纠缠难解,只觉行走扛湖,委实云诡波谲,不禁喟然长叹,慢步出亭走向湖岸而去。
  只见一艘画舫内走出一半老船娘,登上踏板,望舒翔飞屈身行体,道:“公子,老身奉命请尊驾登舟一叙。”
  舒翔飞愕然答道:“你奉何人所命?”
  那半老船娘笑道:“这位客官只说是公子故旧,又说江湖人物现身众多,倘为发现恐有不便,请速速登舟。”
  舒翔飞臆料必是醉济颠郑奇无疑,闻言无暇寻思,忙道了声好,快步跨下舟中。
  船娘迅疾撩开搭板,长篙一点,画舫离岸刺向湖心驶去。
  舒翔飞缓步走向舱内,一手撩开珠帘,伸腿跨入,朗声笑道:“郑老前辈召唤在下为了何事?”
  只见舱内立着一位玄衣丽人,正是在梅花亭前见之玄衣龙女胡薇兰,不禁大感惊愕,剑眉猛剔。
  胡薇兰道:“公子,既来之则安之,何妨屈驾稍坐,可否容我胡薇兰请教数事,即或公子不屑赐教,唐突诓驾之罪薇兰亦须致歉。”神色极为庄重,与梅花岭上所见无异两人。
  舒翔飞究竟年少面嫩,俊面不禁一红,忙抱拳道:“姑娘言重了,在下并非江湖中人,只恐问道于盲,误了姑娘大事。”
  胡薇兰嫣然微笑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舒翔飞道:“在下舒翔飞,燕京人氏。”
  胡薇兰盈盈一福,道:“原来是舒公子,贱妾失敬了,请坐!”
  舒翔飞忙施礼还,道:“不敢!”
  两人相对坐下。
  第 三 章 风华盖世技惊人
  半老船娘已自入舱,在几上摆设杯筷,又送上四色精致可口小菜。
  胡薇兰道:“贱妾自诩眼力无差,舒公子精华内蕴,必身具上乘武功,公于也无须辩解,只是公子今日已身陷危境,尚懵无所知罢了。”
  舒翔飞不禁愕然,不惑不解,正欲启齿询问究竟,胡薇兰玉掌轻摇,道:
  “公子独坐梅花亭内,江湖群雄均不识公子来历,误认就是劫持勒索霍玉芬的共谋,贱妾虽欲引开公子不卷入这场是非中,但已属不能!”说着手指向舱外。
  只见湖中现出二艘梭形小艇,艇内分乘六人,轻舟本快,片刻之间已经逼近画舫。
  但闻一森沉苍老语声传来道:“胡女侠,千万不可护着这小辈,以免伤了和气,唤他出来老夫有话问他。”
  舒翔飞不禁大怒,霍地立起。
  胡薇兰伸手疾拦,低笑道:“请勿动怒,容贱妾与他答话!”
  说着离座而出,响起银铃般笑声道:“是屠堡主么?屠堡主错把冯京当马凉了,这位公子绝非劫人勒索的主凶!”
  靠右一艘梭形快如船头上兀立着一葛袍虎目,神态威猛,皓
  首银发老者,身后傍着一个臂抱长剑的青衣童子。
  这柄长剑与武林人物所用这剑竟多出尺二,宽背薄刃,认剑识人,剑到人到,江湖中人一见此剑,便知是鲁南风雷堡主屠灵海随身成名兵刃。
  屠震海一见胡薇兰现身出舟,不禁两道雪白银眉皱了一皱,忖道:
  “怎么她竟看上这小辈为他翼护?”
  当下哈哈大笑道:“胡姑娘,你怎知此人绝非劫人勒索的主凶。”
  胡薇兰道:“恕我斗胆放肆反问一句,屠堡主何以断言必是这位公子所为?”
  屠震海道:“老夫并未说过此话,只请此人出见一问。”
  胡薇兰长长哦了一声道:“那么屠堡主必知此人来历了,无端寻衅,恐自讨无趣,道听途说之词未必真实,何况屠堡主与霍公衡结怨殊深……”
  屠震海面色勃然一变,喝道:“谁说老夫与霍公衡结有怨隙?”
  胡薇兰发出银铃娇笑道:“屠堡主心想与霍公衡结为姻亲,曾三次提媒概遭霍公衡严词所拒,怨毒怀恨之深,无与伦比,屠堡主睚眦必报,怎能咽下这口怨气,倘我料测不错,屠堡主此来江都用意显然,移花接木,嫁祸江东,俾使掩尽天下人耳目,未必劫人勒索就不是屠堡主主谋。”
  屠震海激怒如雷,大喝道:“胡说,老夫岂是如此器量狭隘之人,贱婢,你在找死,怨不得老夫手黑心辣。”身形一侧,伸手取过青衣童子臂中长剑。
  胡薇兰微微一笑,遭:“屠堡主真能杀得了我么?纵能得手,你也未必能安然脱身,恐遭杀身株连奇祸。”
  屠震海闻言不禁心神猛震,忖道:“只怪老夫不该信道听途说之词,逞强出头,眼前老夫竟一变成为众矢之的,百口莫辩了。”当下面色胀得血红,竟然无法出词辩解。
  两艘梭形小舟中除了屠震海本人及抱剑青衣童子外,均非风雷堡中亲信手下。
  这些江湖豪雄目睹屠震海神色,自是相信胡薇兰所言是真不假,十数道锐目光注视在屠震海上。
  胡薇兰似不愿结怨太深,笑道:“屠堡主无须斥责我胡薇兰血口喷人,要知凡事必有因,倘屠堡主真无罪嫌,今晚三更时分梅花岭上端视堡主如何作为了。”言毕转身盈盈入舱隐去。
  屠震海面色铁青,回面冷笑道:“这贱婢一张嘴委实辣毒-厉害,候今晚老夫擒住那劫人勒索主谋后,老夫要这贱婢还我一个公道!”继而又道:“从此刻起,老夫与诸位将形影不离,以免招致妄加不实之词,更启诸位疑窦。”言下愤愤,驱舟还湖岸离去。
  胡薇兰还身入舱,靥带浅笑,道:“老匹夫走了,累及公子一场虚惊。”
  舒翔飞立起揖谢道:“姑娘片言解纷,在下感铭五内,只是姑娘方才所言说屠震海三次提亲,均遭霍公衡所拒之事是真的么?”
  胡薇兰道:“千真万确,一丝不假,贱妾是无意得自风雷堡中人酒后吐露。”
  舒翔飞略一沉吟,道:“信如姑娘所言,凡事必有因,看来定是屠震海所为了。”
  胡薇兰道:“你我坐下也好说话,江湖之事是非非,疑真疑假,不至水落石出,无法真相大白,屠震海器量虽嫌狭隘,尚不致
  于卑劣如此,必另有其人。”
  舒翔飞点了点首,默默无言,胸中似有千万疑结难解,不禁跌入沉思中。
  胡薇兰凝眸含笑,知舒翔飞必有重大疑难未解,是以未敢打断舒翔飞思考。
  良久,舒翔飞恍如梦醒,自觉失态,不禁俊面一红。
  胡薇兰忙道:“舒公子不必自责致歉,其实江湖中有许多事不循常规,非初涉江湖之人所能理解。”说着盈盈立起,继道:“贱妾还有要事,不能久留,竟欲先行一步,奉劝公于不妨今日就权留书舫作客尽兴一醉。”说罢嫣然一笑,跃身穿出舱外一闪而杳。
  原来书舫已傍着湖沿游驶,舒翔飞不觉紧皱眉头,他怎能听从胡薇兰之言困在舟中,朗声吩咐船娘拢岸。
  忽闻一个阴冷如冰语声风送人耳道:“阁下这就要走么?只怕未必如愿。”
  只见舱外船头上立着三人,其中一人正是梅花岭亭外所见西北道上独行盗神行追风颜金鹏,后随一双面目可憎手持兵刃的中年汉子。
  这时舟已拢岸,舒翔飞一步跨出舱门,冷笑道:“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梅老岭上虽萍水相逢,却陌不相识,尊驾无端寻衅却是为何?”
  颜金鹏冷笑道:“阁下自然心申明白,还用得着颜某多费唇舌么?”
  突闻岸上传来哈哈大笑道:“亏你还是名震甘凉道上独行大盗,竟然吃起飞醋来了,胡薇兰貌美如花,自视极高,未必垂青于你。”
  但见一个蒙面背剑青衫人立于湖岸旁,语落人起,迅逾飞鸟盘落在船头上。
  颜金鹏身后两人突旋身出刃,疾如电奔,劈向蒙面人臂腰两处,配合得天衣无缝,招式异常辣毒凌厉。
  眼看蒙面人就要惨罹杀身之祸。
  不料蒙面人竟视若无睹,刀锋甫沾衣襟之际,突然两手齐出如风,抬指紧抓着劈来双刀,旋身推肘,只听得两声骨折巨响,两人胸前为蒙面青衫人双肘撞了一个正着,如中千斤重击,胸骨根根断裂。只见蒙面青衫两手一甩,但听一双中年汉子发出凄厉惨嗥,身形飞起,血喷泉涌,宛如断线之鸢盘坠入水中。
  这不过是转瞬间事,颜金鹏不禁心神骇震,万声道:“朋友委实心黑手辣,连毙二命,颜某如不讨还公道,日后怎可立足于江湖,你我不如上得岸作敌手一拼。”
  蒙面青衫人哈哈大笑道:“此二人无恶不作,有其取死之道,颜老师真欲将一世英名葬在此处,在下也无可奈何。”说起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一个旋转,飞身落向距岸十丈远近一处草堆上,轻身功夫已臻神化。
  颜金鹏虽知对方是个难惹棘手强敌,无奈盛名之累怎能示弱,武林中人宁可身亡也要名在,当下大喝一声,纵身上得岸去。
  舒翔飞察出青衫蒙面人正是童寒,正想登岸瞧个究竟,船舱内忽传来醉济颠郑奇语声道:“老弟不要瞧啦!他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胜不了谁,放着好酒好菜不吃,未免可惜,老醉鬼尚须与老弟把晤长谈咧。”
  老醉鬼言毕敲杯击碗,连连催促舒翔飞入舱。
  舒翔飞只觉郑奇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登上画舫,不胜骇异,立时进入舱中行礼告坐。
  郑奇望了岸上一眼,笑道:“金湘童寒焦孟不离,一人现身露
  面,另一人必在暗处守护接应,颜金鹏武功虽高,必奈何不了他们。”
  舒翔飞发现颜金鹏童寒已无踪影,闻郑奇之言料知无妨,道:“老前辈有何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这时,画舫已悠悠离岸,泛波逐游,望湖心荡去。
  郑奇啜饮了一口酒后,叹息一声道:“令师百了师太可好?”
  舒翔飞不由惊得猛然立起。
  郑奇右掌轻摇,笑道:“老弟请坐,稍安勿燥,老弟师承来历除了老醉鬼寥数人外,无人知情。”
  舒翔飞暗暗不胜骇异,自己投在百了师太门下,无人知悉,甚至其母也不例外,百了师太结缘京师西北城厢,偏僻冷落,尺屋矮楹,庵宇残破,年逾八旬,—个世俗老尼,连久居京师之人也均无所知,随金湘童寒两人习艺无非幌子而已,此刻经郑奇一问,竟茫无所措不知所答。
  郑奇重重咳了一声道:“金湘童寒在京师默默无闻,其实他们一身武功造诣不俗,深藏不露实有深意在内,日后老弟自必知情,不用老醉鬼细说,倘此刻言明,徒增老弟困扰。”
  语声略顿,目含深意注视了舒翔飞一眼,接道:“百了老尼所传武功心法,蹊径别走,另蕴玄奥,与普通武学门径几乎格格不入,眼下老弟虽已札好根基,却无法实用,故老醉鬼带来一封令师手书后一册卷页,务望老弟尽此一日时光熟记胸中。”说时伸手探怀取出缄函及一束羊皮纸线装卷页,又道:“佯装睡卧,老醉鬼自去舱外守护。”言毕竟拿起酒壶向舱外船头走去。
  画舫宽敞,榻被齐全,流苏锦帐,布设华丽。
  舒翔飞拥被而卧,舟泊湖心,老醉鬼屈腿盘坐于船头,一口酒一口菜,乐在其中。
  天色渐暮,舒翔飞瞑目思索那卷内武功心法奥秘神髓,羊皮纸虽仅寥寥七页,但却无所不包,乃上乘武林绝学,他反覆思量悟彻几个时辰,他究竟不是铁浇铜铸,何况昨晚一夜未睡,竟然困倦合眼睡去。
  一觉醒来,舫内已然亮了十数盏宫灯,推窗外望,只见湖中书舫来往如梭,弦歌不缀,婵影隐约,华灯如梦,诗境画意无异人间天上,急急离榻起身,发觉其师手谕及羊皮纸卷已无踪影,不禁一怔。
  只见船娘掀帘入来,道:“公子身旁之物已为那位老人家取走了,临行之际吩咐公子如果醒来,有事可去太白酒楼找他。”
  舒翔飞立时心情一松,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笑道:“寥寥之数不值敬意,在下要去太白酒楼会晤这位老人家。”
  船娘接过致谢了声立即转身出舱吩咐拢岸。
  舒翔飞登岸之前察视四外一眼后,一个箭步跃上岸来,竟择一条暗黑林阴小径,择蜀罔而去,他耳目聪灵,察知身后隐隐传来衣袂带风之声,知有人暗中尾蹑,愈发放缓步覆,不时别面观赏瘦西湖醉人景色。
  尾蹑之人也不由慢了下去,不敢太过逼近,那知罔峦起伏,一个转折舒翔飞竟形踪失杳。
  只见两个黑衣人怔在那里,惊愕失措。
  但闻沙沉语声道:“此处罔峦起伏,修竹茂密,这娃儿不知走向向处去了,依我之见,你我也不必费事追寻,赤灵观主似看走了眼,这娃儿只学得几手庄稼把式而已,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另一语声答道:“赤灵观主也是奉了总飘把子传讯严令监视每一可疑人物,不可百密一疏,施观主亦深知此人不过是一纨绔子弟,从金湘童寒两个习传几手拳脚,狎邪招摇不可一世,其实
  无足轻重,无如此人霍公衡舅甥至亲……”
  “什么舅甥至亲!”沙沉语声道:“其母与霍公衡仅是堂姐弟,五服之外并不亲近,霍公衡为得奥援,另有具心不得不尔,此次这娃儿出京风闻携带一封密函,我看施观主欲在他身上得知函中机密。”
  舒翔飞隐伏在暗处闻得两人话语,暗暗心惊自己来历均为江湖中人洞悉无遗。
  只见两黑衣人傍着叶竹坐了下来,从腰旁取出酒菜开怀进食,沙沉语声又起:“本来擒制这娃儿不过举手之劳,询问明白后再行诛杀,怎奈投鼠忌器,为防掀起一场弥天浩劫。”
  “姓舒的小辈竟如此重要么?”
  “他本人并不重要,譬如人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道理贤弟该不至于不明白。”
  “罗兄似知许多机密,何不吐露一二,以解小弟胸中疑云。”
  “愚兄何能知其详情,不过愚兄在无意中窥听得陈香主密室商议,故尔略知梗概,但出自我口,人之君耳,慎戒外泄,不然贤弟和我罹杀身之祸。”
  “这个小弟知道。”
  “溯源追始,须自乾坤七剑梅九龄说起,梅九龄未再出江湖时名非九龄,亦非乾坤七剑,而是……”
  舒翔飞聚精会神于暗中屏息倾听,岂料听及此处突闻两声轻微闷哼入耳,便自寂静悄然,不禁怔住,觑视丈外的两黑衣人仍坐姿不变,一动不动,显然已遭暗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心知附近尚藏得有江湖中人,友敌莫辩,如不趁机离开,必遭无妄之灾。
  正欲离此之际,蓦闻身后传来阴侧侧冷笑道:“阁下委实手黑心辣,掌毙无辜,一击二命,老朽怎能坐视不同,阁下就认命了吧。”语落数缕指风抓向舒翔飞胸后而至。
  舒翔飞闻声知警,身形倏地滑开一步,旋身疾转,只见是一须发半白,头顶圆秃,身长不及五尺葛袍矮叟。
  矮叟未曾料到舒翔飞竟能脱出自己一式奇袭之下,不禁面现惊异之色,冷笑道:“阁下果然真人不露相,那就莫怨老朽出手无情!”说着一式五指飞出,指风如刃,凌厉无比,罩袭致命重穴,突闻一声朗朗大喝道:“且慢!”
  半空中疾如鹰隼盘纷纷飞掠落下五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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