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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乾坤令-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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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白中间切入,他志在乾坤教主。
  四名老者两用掌,两用剑,围上了东方白。
  红衣人分开从两端儿上,呐喊声中,乾坤教徒纷起迎战,惊心动魄的场面叠了出来,杀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汇成了一曲疯狂而恐怖的乐章。
  四名乾坤使者与四名红衣人旗鼓相当,搏斗惨烈。
  四老者圈住东方白,剑掌交加,此进彼退,配合得严丝台缝,似是一个奇门阵势,威力相当惊人。
  两名中年人横剑护在乾坤教主“阴阳秀士”李思凡夫妇身前。
  战况愈演愈烈,整个谷地疯狂了,四周的插天巨峰仿佛也在震颤。
  乾坤教徒在混战中不断倒下,红衣人占了绝对优势,约莫盏茶工夫,乾坤教徒开始脱阵溜走,抵抗力急剧减少,倒地的快速增加。
  突有四名红衣人分别迫向乾坤使者酣战的四对,“退下!”几乎是异口同声,正在搏斗的四红衣人各自朝对手猛攻数剑,然后抽身弹退,新进的四人立即补位,不用剑,脚一立稳,随即立掌当胸,形态十分诡异。
  四使者出剑。
  四红衣人双掌登出。
  四使者剑至中途突然停滞,四红衣人上步,手掌伸缩之间疾劈而出,“砰!砰!”声中,惨叫叠起,四使者栽了下去。
  混战的场面很快接近尾声,乾坤教徒顽抗的寥寥可数。
  东方白突然发现乾坤教主与两名中年失去了影子,不由心头大急,手中神剑立展神威,绝式攻出,惨嗥声起,一名用剑的老者倒栽出圈子,其余三老者也波分倒退,他不加理会,弹身冲进会坛门。
  掌劈乾坤使者的四名红衣人之三分别扑向三老者。
  两端混战的场面已结束,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
  半数红衣人跟着东方白冲进会坛。
  坛门大开,东方白挺立在门外,乾坤教主夫妇端坐在铺有黄布的长案之后的高背交椅上,后面是黑色布幔,绣着一个五尺见方的金色大八卦,顶上悬着“唯我独尊”的巨匾,长案两侧各设有十把交椅,此刻全是空的,以整个会坛来说,相当的够气派。
  红衣人涌到,停在东方白身后。
  “李思凡!”东方白开了口,“乾坤教已经土崩瓦解,你想称霸江湖的美梦也到此为止,本人受‘三恨先生’之托,要手刃你夫妇。”
  没有反应。
  “在本人没下手之前,要问你一句话,大化门门主郭天寿的生死下落如何?”
  依然没有回应,两夫妇端坐如故,连眼都不眨一下。
  五名红衣人与卓永年上步到门边与东方白并立,红衣人之中一个手拄铁杖,不用说,她就是坤宁宫的总管“铁杖姥姥”。
  “铁杖姥姥”暴喝一声:“拿下再问。”
  东方白踏进坛门,其余五人跟着涌入,半月形圈住长案!
  “死人!”卓永年栗叫了一声。
  东方白这才发觉李思凡夫妇双目无神,立即翻越案桌,伸手一探,果然是断了气,一时之间不由木住了。
  夫妇俩会在会坛里自决了,这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五个红衣人揭开了面巾露出本来面目,分别是“不为老人”、“铁杖姥姥”、护法“无弃”“无尘”两老尼和公主小玲。
  在场的全呆住了,谁也说不出话。 
 
第七章 金蝉脱壳,恩仇难了

 
 
  东方白木立着,双手按着长案,两眼直楞楞地望着会坛门外,仿佛现场只他一个人存在,他连思想都麻木了,大化门消大之谜已揭开,但他最大的愿望却落了空。
  乾坤教主夫妇自杀,大化门主郭天寿的生死下落将永远成谜,母亲的遗言也就永远无法完成,想不到费尽心力,到头来成了画饼。
  所有在场的,全瞪着乾坤教主夫妇的尸体,谁也没开口,这谁也估量不到的意外,把他们给震呆了。
  一个白发拄杖的老人缓缓自外面来,映入了东方白的眼帘,把东方白从失神的状态中唤醒,意识在刹那间恢复,定睛注定来人。
  这白发老人是何许人物?
  老人逐渐迫近坛门。
  会坛内的人惊觉,纷纷回身。
  铁杖姥姥暴喝一声:“来者何人?”
  老人充耳不闻,双目前视,保行徐缓的步度进了门。
  铁杖姥姥横起铁杖,其余的也摆出了戒备的架势,所有凌厉的目芒全集中投注在老人身上,气氛顿呈紧张。
  卓永年突然上前,高举双手,示意众人退开,显然他知道老人的来路,众人在他的示意了朝两侧退开数步,空出了案前的一段。
  老人目不斜视,直走到长案之前停住。
  东方白是站在案后,此刻与老人成了正对面,他并不认让这老人,但从卓永年的表示判断,对方不会是敌人。在此时此地现身,必有所为,绝非偶然。
  老人凌厉的目芒,直盯在业已自决的乾坤教主夫妇脸上,连瞬都不瞬,就像是钉子钉入木头一样,他到底要看什么?
  乾坤教主夫妇除了双目无光之外,面色丝毫未变。
  所有在场的全摒息而观。
  老人突然大叫一声:“金蝉脱壳!”
  这一声喊叫,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金蝉脱壳”表示自杀的并非真正的乾坤教主“阴阳秀士”夫妇。
  东方白除震惊之外还感到极度的困惑,昨晚入谷,在宾馆里他曾见过乾坤教夫妇,是他两个绝对错不了,难道说见到的根本就不是?
  可是有西门昌作内应,还有精明干练的毕老三在暗中,应该不会没发觉……
  在场的难道没半个认识“阴阳秀士”?
  “狐精”卓永年跟着栗叫了一声:“金蝉脱壳?”
  老人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她对这一道也进入了门槛,江湖上几人能识破?”
  他口里的“她”谁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公主小玲激动地道:“不是乾坤教主夫妇!”
  铁杖姥姥接着道:“莫非是易容顶替?”
  这一说,东方白突然醒悟过来,难怪夫妇俩在非常的情况之下,神色始终保持不变,易容瓜代显然没错。
  老人扫了铁杖姥姥一眼,似乎默示她的猜测正确。
  卓永年道:“老夫一向自诩对易容之术颇有心得,想不到居然看不出。”说着,望向老人道:“前辈是此中翘楚,易容之术各有门道,可否请揭开顶替者的庐山真面目?”
  这是每个人心里急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老人抬手道:“挪开长案。”
  东方白与公主小玲同时伸手案边,两人成了面对面,四目交投,各自的心里起了相同的异样反应,目光突呈胶着。
  公主小玲面巾已除,是本来面目,而东方白易容未解,仍是小黑,但互通的是眸子,这只是短暂的片刻,两人各端起案桌的一边,挪移开去。
  乾坤教主夫妇身前已没有阻隔。
  老人把拐杖挟在胁下,探手怀中取出一个小瓷葫芦,拨开塞子,倒了些白色粉末在手心里,塞好葫芦放回怀中,然后双手互搓,使粉末遍布十指和掌心,上前两步,分别在死者脸上摩了一阵,指头轻勾,一层薄膜应指而脱。
  死者真面目显现,变成了另外两个人。
  铁杖姥姥栗声道:“原来是他!”
  卓永年道:“他是谁?”
  铁杖姥姥激动无已地道:“大化门副门主吕大器!”
  卓永年道:“令大化门覆灭的内奸?”
  在场的全起了激动。
  两名老尼各宣了一声佛号。
  东方白脱口道:“这女的是谁?”
  没人回答,看来没人知道这女的是什么来路。
  公主小玲道:“两个替身是怎么死的?”
  老人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毒!”
  一个字又使在场的起了震撼,看来“阴阳秀士”夫妇不但精于易容,又会用毒,而且心思手段也相当狠辣。
  吕大器作了内奸,得到了叛逆与应有的下场。
  罪魁祸首呢,就这么兔脱了?
  猎猎风响,火势已蔓延到了会坛,热浪开始透入。
  老人转过身来,目引全场一遍,冷沉地道:“祸根仍在,你们不宜暴露真面目,乾坤教还有不少余孽幸存。”
  在场的纷纷掩上面巾。又回复红衣人形象。
  卓永年忽然大叫一声:“小黑,我们走,快!”当先冲出了会坛门。
  东方白不逞多想,立即跟上。
  两人冲出会坛,只见广场上已差不多清理完毕,远处人影浮动,流向出谷洞道,这些全是被掳劫控制失去记忆的大化门弟子,在没有足够的解药使他们恢复正常的情况下,只有任由他们散去各奔前程一途。
  “老哥,我们去那里?”东方向边看边问。
  “跟我来!”
  卓永年脚步没停,像有什么急事。
  东方白只好紧跟着跑,绕到会坛右后侧,又是一处登峰楼道,卓永年仿佛胸有成竹,毫不迟疑地往上爬,经过三转四折,壁隙间现出一个洞口,不见人影。
  东方白回头下望,会坛已成火海。
  卓永年已进入洞中,东方白疾步跟上,深人的莫五六丈,眼前现出一间宽大的石室,室内有被褥和饮食用具,依然不见人影。
  卓永年到了石室角落站住,用手指了指,道:“不错,就是这地方,洞中之洞。”
  东方白靠过去,才发现石室部赫然有个三尺见方的洞孔,一块石板挪在旁边,伸头一看,下面又是一间石室,但昏暗不明,仅能略辨物,是个双层洞。
  “老哥,下面还有一层,我们等于是在楼上。”
  “不错!”
  “老哥怎么会知道……”
  “西门昌提供的线索。”
  “我们来做什么?”
  “你仔细看下面,你曾经进去过。”
  东方白蹲下身,朝洞中之洞望去,仔细看识了一会之后,突然“啊!”出了声,道:“下面是通向地穴的半壁石牢,囚禁那怪老人的地方?”
  “对,没错!”
  “里面似乎……没人?”
  “下去查看!”
  “怎么下去?”
  “现成的工具!”卓永年顺手朝身边一捞,是一盘绳索,索头系在一根人工凿成的石桩上,抖了抖绳索又道:“这是他们送东西和上下的工具。”
  “好,小弟下去查看一下。”
  “我是忽然兴起的念头……”
  “什么念头?”
  “被囚禁在这等隐秘的地方,还加上了一般精钢刀斧不能断的锁链,被囚者绝非等闲人物,我怀疑怪老人会不会就是大化门门主郭天寿?”
  东方白一听,顿时激越起来,这实在是大有可能,立即从卓永年手中接过绳头,双脚一伸,翻身入洞下垂,双手攀住洞沿道:“老哥,你抓牢绳子慢慢放!”说完,双手十指一松,抓紧绳子向下悬缒,离地还有丈许,便迫不及待地松手。
  落了地,目光四下一扫,不由透心冰凉。
  石牢里没人影,链子曳在地上,链头已空。
  “阴阳秀士”临走还劫带怪老人?
  怪老人真的是大化门主郭天寿?
  找不到郭天寿,自己的大愿如何完成?
  他恨得咬牙切齿,木在石牢里半天透不过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摧毁了乾坤教,结果是一场空,大愿难偿。
  “阴阳秀士”夫妇精于易容之术,这一走脱,江湖茫茫,要再找到他们,的确难如登天。如果他挟持的真是大化门主,那他等于有了一道护身符,对付起来更加不易,就事论事,大化门名实俱亡,他挟持人质的目的何在?
  头顶传来卓永年的声音:“怎么样?”
  “人已被劫走!”东方白咬着牙回答。
  “啊!我们真的慢了一步。”
  “追,带人逃走,行动必受限制,谅来走不远。”
  “老弟,阴阳秀士何等狡狯,那会让人追上,山里地形复杂,要是有心躲藏,一千个也能匿迹潜踪。”
  “就这样算啦?”
  东方白是情急之言,话出口才觉得不妥,但已无法收回。卓永年参与行动,目的只是为了揭开大化门消失之谜,他没有理由穷追下去,而自己却是为了本身大愿,自己的事自己了,何必依赖别人,反而落因人成事的口实。
  “老弟,别急,我们慢慢盘算,现在你仔细搜查一下,看看怪老人有什么痕迹留下,也许会发现宝贵的线索。”
  这话不无道理,东方白不再言语,开始搜查。
  由于时间久了,眼睛逐渐能适应牢里暗淡的光线,再加上内功深厚者具备的超常视力,不说纤毫无遗,在正常光线下一般视力能看到的东西倒是不虞失漏。
  水罐、破碗、草席,甚至一片破布,他都一一检视,然后再延到牢壁,每一寸都不放过,目视手触,像寻宝似的仔细探索。
  这只是一种想来或许有可能的行为,并不保证怪老人真的会有什么痕迹留下,即使一无所获,也不会产生失望,因为本来就没存什么希望。
  看看全牢搜遍,什么也没发现。
  剩下最后一个角落,他仍不放弃,耐心地搜查,突地,他发现高地尺许的牢壁上一块碗大的微凸岩石有些松动,天然石穴,这种现象本不足奇,但他仍不忽略,曲指叩击,有空洞的反应,凸石只是表面略浮,无处着力,想了想,力贯指尖,插入岩石,然后用力一抓,石头应指而落,现出一个可容拳头伸入的小洞,有意无意地伸手往小洞里探去,指尖触及了一样软软的东西,不由心中一动,张开两指,拽了出来,他一下子呆住了。
  那是一本小小的绢册,卷成筒形。
  绢册,意味着什么?他的心开始狂跳。
  “老弟,有没有什么发现?”卓永年的声音又传。
  “有!”
  东方白胸怀坦荡,不想隐瞒,他已经料到这绢册可能是秘笈一类的珍物,但依然直承不讳。
  “什么东西?”
  “还来不及细看,小弟这就上来!”
  “好,上来吧!”
  东方白双手抓住绳子,交替上缘,再加上卓永年收绳,很快地便登上了顶层石室。
  “老弟,你搜到什么东西?”卓永年迫不及待地问。
  “一本小册子!”扬了扬手中绢册。
  “哦!什么册子?”
  “小弟还没看过。”
  说着,走到石室日光亮处,迎着光一看,只见这绢册已经发黄泛灰,看样子年代相当久远,书签上有四个古篆字。
  卓永年凑了过去。
  “秘剑宝笈!”卓永年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
  当然,东方白也早已看了出来,这是一本剑笈,持绢册的手在微微发抖,剑笈,对武林人有强烈的吸引力,尤其是爱剑的人。东方白爱剑,用剑,同时也沉而于高深的剑术,这本剑笈对他等于红粉之于美人。
  毫无疑问,这本剑笈是遭囚的怪老人密藏的。
  怪老人之被囚,难道与这部“秘剑宝笈”有关?
  怪老人到底是何来历?
  东方白一个劲地在想……
  “老弟,恭喜你!”卓永年拍了一下东方白的肩头。
  “恭喜……我?”东方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错,这是难得的机缘。”
  “是不是机缘还很难说!”
  “对了,快翻看有没有签署或者注记什么的……”
  东方白开始逐页翻检,里面图文并茂,半面口决半面图,每一页都是如此,字是工楷,图是工笔,显见这著录的人相当有才华。页数并不多,很快便翻到了底页,后面的签署是“秘剑主人手著”六个字。
  两人同有失望之感觉。
  秘剑主人是谁?
  秘剑二字的涵意是什么?
  是怪老人!抑或怪老人只是获得者?
  “老哥听说过秘剑主人之名么?”
  “前未之闻!”
  “这可就难以……”
  “现在先不管这些,收起来吧!”
  东方白怔了片刻,才把绢册纳入怀中。
  “老哥,据小弟猜想,怪老人之被‘阴阳秀士’密囚,很可能就是导源于这本‘秘剑宝笈’,老哥以为如何?”
  “正有此感!”卓永年深深点头。
  “老哥!”东方白深深想了想,“如果我们推断正确,阴阳秀士幽囚怪老人是为了谋取这册秘笈,脱身仍不忘带走怪老人,而秘笈却藏留在此,显见他不达目的不休,总坛虽已破灭,但留在外面的余孽仍不在少数,依其为人,定会谋东山再起,小弟判断,他很可能滞留山中。”
  “但也有可能藏身桐柏!”
  “为什么?”
  “根据西门昌提供的线索,阴阳秀士夫妇平素安身桐柏城,很少在山中,他既精于易容之术,在桐柏城是什么身份不得而知,正是他隐身的凭借,所以他也有可能不在山中,老哥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之法……”
  “老哥说说看?”
  “坤宁宫的精英目前集中在此,老哥我出山跟她们共研布线侦查之计,老弟留在山中,由毕老三担任联络人,密察其动静,这样就不致于顾此失彼,如何?”
  东方白思索了片刻。
  “可以,此法可行。”
  “那你得先决定一个固定的栖身处以便联络?”
  “就这石牢吧,人都有怀旧的心理,要是阴阳秀士真的留在山中,他在此地出现的可能性很大。”
  “好,就这么决定,你的易容是否……”
  “小弟想回复本来面目。”
  “也好,你身上有祛除易容之药,你自己处理,可是别忘了你还有另一个身份,必要时尽量以‘红衣使者’的面目对敌人,这样可以惑敌,使对方莫测虚实,分散对方对其他方面的注意力,将大大有助于我方的行动。”
  “这点小弟早已想到。”
  “那我们就暂时分手?”
  “且慢!”
  “老弟还有话说?”
  “小弟我忽然想起件事……”
  “什么事?”
  “记得鬼火曾出现徐家集,乾坤使者也在当地行动过,这证明他们在那边设有据点,在侦查方面不能忽略。”
  “这已在老哥我预计之中,那边早伏有桩子。”
  “那好,老哥就请吧!”
  卓永年出洞离去。
  东方白坐下来,他必须要作一个通盘的考虑。
  薄暮。
  东方白感到一阵饥肠辘辘,才想起一天未曾进食,铁打的人也不能不饮食,待在山中,饮食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于是,他用药解除了易容,回复了本来面目和肤色,他不再是“百草道人”的徒弟小黑了。着上红色披风离开石窟,踏上磴道,一眼望去,宏伟的会坛已变成了瓦砾之场,余烬未熄,仍在冒红吐烟,广场另一面的棋布房舍冻结在死寂里,没有丝毫生气,已是劫后的死城。
  落到平地,穿越广场,找到了原先教徒们公用的火房,察看之下,伫存的粮食物品满仓满库,如果不腐坏的话,可以供一个人吃上一辈子还有多,光是酒倒出来可以注满一个水池。饮食完全不是问题。
  他生火和面,烤了些饼和肉脯,外加一坛酒和一些必须用物,带回石窟,暂时摒除了心事,燃上灯,一个人慢慢享用起来。
  他预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干扰,所以放心地吃喝。
  吃饱喝足,静坐养神。
  时间一久,感到寂寞难耐,不由想起得自下层石牢的“秘剑宝笈”,何不趁此闲暇仔细参研一番,于是,他取出绢册,逐字逐句潜心揣摩。
  口诀相当艰奥,幸而有图配合,在互相比对印证之下,才能勉强悟出端倪,但进度却十分之缓慢,有时一个字也要化极大的功夫推敲,无比的诱惑力,使他忘了时间,忘了自我,全部心神都融入了剑决之中。
  眼前一黑,他才警觉油枯灯尽,想再添油,又才发现天已亮了,秘笈翻了大约一半,他闭上枯涩的眼睛默想。
  字在眼前跳跃,图在脑里叠现。
  他不断地反覆地想。
  一个意念未消失,另一个意念又浮起,浮沉隐现交织,对某几句似有所悟,但又为另几句带入迷惑,这使他相当痛苦,但他挣扎着一定要理出头绪,如果前一半理不出头绪,后一半将更乱而无法继续。
  时间的观念已完全不存在。
  自我也完全消失。
  艰深玄奥的剑决变成了茧,他奋力要破茧而出。
  逐渐,灵智微露曙光,他紧紧把握住这一线,苦苦追索下去,不知不觉之中,他起身,拔剑、运功,照着领悟的理路练了起来,一遍又一遍……
  慢慢地,愈练愈顺,就像抓到了一堆缠夹的绳头,他尽全力地收,一尺,一丈……突地,脑海里一亮,在佛家这叫做“顿悟”。
  他急速地运转了三遍,然后“噗!”地坐下。
  莫可名状的兴奋,他几乎要开口大叫。
  这是“以剑帅气”之功,剑为主,导发潜元如滚滚江流,如非他造诣深,灵根厚,不可能有此顿悟,也就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有此进境。这仿佛是奇迹,而奇迹除了千般巧合,必发生在所有条件都能配合的人身上,他便是这一类型的人。
  假使换了别人,就算有了机缘,也未必会发生这种奇迹。
  石窟里的光线又黯淡下来,表示白天过去了,又将入晚,他用了些昨晚剩下的食物,喝了几口水,然后点上灯。
  后半部是什么?这意念一分一秒也没离开他。
  他开始重新钻研起来。
  反覆地看,掩卷长思……
  前后两半部截然不同,但却脉络相连,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渐入佳境,理路顺畅起来,他进一步领略到宝笈所载的武功玄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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