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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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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兆安愤愤道:“圣听不聪竟至于此么?”老人一摆手,道:“圣上以为自己尚在壮年,可再生皇子,是以虚位而待。这也是人之常情。此次京军外调,圣心难测呀。” 
  叶兆安心中一跳:“难道……难道竟有防备大人的意思?”老人默然不语,望着皇城方向微微叹气。 
  叶兆安冷笑道:“大人一心为国,不赏也就罢了,还无端遭此猜忌,索性袖手不理得了。”老人低喝道:“胡闹!这岂是为人臣者所当言。兆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若无圣上知遇,便没有我于谦今日。此一腔热血,即便洒在奉天殿前,也要全此君臣大义。” 
  叶兆安深知老人脾气,缄口不语,颇有些赌气的意思。 
  老人拍了拍他肩膀,道:“好了,兆安,老夫知道你的担心,此事日后再说。倒是夫人她对你的事上心,又访了家姑娘,让你明日去看看。”叶兆安顿时苦着脸:“这两年夫人为我访了五家呢。我不过江湖草莽,配不上那些大家闺秀。” 
  老人微笑道:“这次据说也是位习武的姑娘,大家都是江湖儿女,见上一面也无妨。”叶兆安支吾道:“应付过京师乱局再说吧。” 
  老人瞥他一眼:“你自己向夫人说去。”叶兆安头痛无语,夫人的脾气他又不是没领教过,别说拒绝,只怕先被她絮叨半天。他不禁暗叹,夫人为什么要如此关心自己呢。 
   
  右军都督府,华灯初上。 
  富丽堂皇的轩室内,烛火照得通明。白衣女子坐在下首,将午间情况详细道来。大先生震惊半晌,道:“这年轻人果然莫测高深,凤组实力强劲,是敝派目前最强大的战阵。竟然还被他逃脱了,其修为之高,只怕堪与石帅相比。” 
     白衣女子犹不服气:“若不是巷子狭隘,战阵无法完全展开,岂容他一击远遁?更何况他还用了诡计。” 
  “凤儿不可轻敌。所谓上兵伐谋,双方对阵自然无所不用其极。何况地点是由你选择,其中利弊你自然权衡过。”大先生责备道。白衣女子为之语塞,若是选择旷野,自然适合战阵展开,却不利于隐伏。她只以为猎物实力有限,更倾向于猝然一击。 
  “凤姑娘,此人除了秋叶剑法以外,有没有使用其他武功?譬如奇诡步法,又或威力强横的招式。”石亨问得不疾不徐。 
  凤姑娘摇头答道:“只有秋叶剑法值得一看。他可以袭出七朵剑花,且操纵自如。除此之外,再无稀奇之处,不过我有种感觉,他似乎没尽全力,即便被寒光剑阵围困,也从容不迫的样子。” 
  石亨颔首,若有所思道:“大先生怎么看?”大先生释然笑道:“石帅仍怀疑他掌握战阵剑法么?依在下看来,可能性很小。再说我们谋划详尽,就算他有一剑之利,能挡得过三千铁甲,能抵得过战阵夹击?” 
  石亨缓缓道:“大先生切勿大意。战阵剑法也许不可怕,但和于谦联系一起,却万不可等闲视之。愈接近成功,愈要谨小慎微。六年前,我们就是太自以为是,只想着迎回上皇,就可以打开局面。结果一败涂地。” 
  大先生始终有些不以为然,勉强点头。石亨复道:“选拔结果我已通报兵部,明早便会送呈文渊阁。朝中大佬只盼着最后一支精兵出城,指不定真能朝报夕可。咱们的筹划又接近一步了。” 
  大先生眉头一扬:“大内曹公公传来消息,孤公公午间找他谈过话,作出严厉警告。安内而后攘外,这老太监已着手准备,只怕一挨奋武营出城,就要立即动手。他雷厉风行的性子,咱们可领教过不少次。” 
  石亨神情变得冷峻:“此次只怕由不得他了。各路人手都安排齐备了么?” 
  大先生答道:“三千亲兵绝对忠于您,战力更无问题。敝派六年雌伏,已训练出十二组杀手,实力远超当年。而梁李岳三人外调,京师武林势力大弱,形同虚设。京军三大营中所剩唯老弱疲敝,大可忽略不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凤姑娘见两人筹划深入,知不是自己所能参与,起身一福道:“若没有其他事,属下就此告退。” 
  大先生一颔首,凤姑娘退至门口,正要跨出门槛,忽听石亨道:“凤姑娘,下午你那干娘捎信来,要你明日去陈府中看她。” 
  凤姑娘一嘟嘴,没好气地道:“不会又陪她去上香礼佛吧?派中还有许多事务要料理呢。”石亨为这小女儿情态哑然失笑,大先生却斥责道:“派中事务自有他人料理,难得陈老夫人看得起你,收你为螟蛉义女,你更该好好珍惜。礼部陈尚书是我们争取的人,你切勿儿戏处之。” 
  凤姑娘低哦一声,退出门去,秀丽脸容上满是不耐烦。 
  叶兆安等候门吏将名帖递进,边打量着上方的錾金匾额——陈府。这是礼部尚书陈滢府第,壮丽巍峨,远非寒呛的于府可比。陈老大人系四朝元老,永乐年间即已掌礼部事,在朝中深具人脉威望。 
  若是有心人见他出入陈府,会怎么猜测呢?叶兆安摇头一笑,为不久后的相亲头痛不已。夫人要他来见的,正是陈老夫人新收的义女。朝中一班诰命常聚在一起,礼佛看戏,前几次夫人也是从中寻访安排的。 
  家仆将他领到一处偏厅前,却不开门,躬身一礼退下。叶兆安心中起疑,犹豫进退时,却听到苍老声音从内传出:“进来吧,叶少兄。” 
  叶兆安推开厅门,暗运功力护身,毕竟情形有些诡异。若是陈老夫人接见,怎也会在正厅中,此刻屋门深锁,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厅中光线幽暗,四面门窗紧闭,雪后初晴的阳光借着门开的罅隙涌入,照得浮尘紊绕,明暗若判。这间屋子显然久未打扫,暮气深重。四壁放着多具架栏,十八般兵器一一陈列其上,只是刃口暗哑,生了斑斑铁锈。竟是一间废弃的演武厅,难以想象富丽堂皇的陈府中,掩映着这么一处敝旧所在。 
  厅正中摆了张矮几,上面置了盘残棋,两张凳子隔桌摆开。大厅空旷幽深,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一端,手中把玩着一枚棋子。见叶兆安进来,微一颔首,示意过来坐下。 
  叶兆安迎上老者悠远的目光,问道:“陈老大人?”那老者并不回答,笑道:“这盘棋搁在这里已有五年,厅门紧闭,灰尘不知落了几许。昨天得知你要过来,我特地命人清理一番。” 
  厅中藏污纳垢,的确只有这桌几干净。叶兆安望向棋盘,楚河汉界壁垒分明,双方残子寥落,俱剩一将一士一相一卒,不过老者那方还有一只马长驱直入,配合着小卒,只要两步就可把对方将死。 
  “老大人手中的棋是?”叶兆安敏锐地问道。老者油然一笑,道:“叶少兄不妨一猜。” 
  既为残局,自是相持难下之故。己方小卒渡河未远,不能展开钳制,而要不被将死,只能是攻敌之必救。现在棋盘上缺少的正是一颗可横冲直撞的黑棋子。 
  “是黑方的车吧!”叶兆安颇笃定地道。老者抚须笑道:“少兄果然才思敏捷,难怪八年前能指挥十万大军,拒草原铁骑于九门之外。” 
  叶兆安直视老者,神情平静。这位老大人屹立朝中数十载,智慧渊深,不会无故在旧屋中讨论棋局。今日情形诡异,似乎不是一场简单的相亲。只是这背后蕴藏着什么呢?他来之前,大人并没有做过特别叮嘱。 
  “那是圣上英明、将士用命的结果,兆安不过骥随诸位大人之后,做一些具体筹划。”叶兆安小心答道。老人笑觑了他眼,神色平和:“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找出这么虚怀若谷的了。只是少兄这回猜错了。” 
  他随手一掷,棋子分毫不差落在右角上,兵锋所指空旷无阻,恰可直接将军。果然是攻敌必救之着,只是那枚黑棋被削去一半,平整光滑,无有字迹。 
  叶兆安为之一怔,棋子是用玉石刻成,要平削开来,是何等功力?他心思电转,这半枚棋子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另一半棋子在于大人处。”老者悠然笑道。叶兆安若有所思:“这局棋是大人同您下的?” 
  老者顺势拈起一枚“将”,放在手中摩挲,慨叹道:“五年了。那个下午,也在这间演武厅中,我与于大人下到相持之局。后来圣旨召见,仓促之间搁在这里,一废就是五年。” 
  叶兆安好奇问道:“一局残棋而已,老大人如果搁不下,大可再请我家大人过来。”老者目中神光一闪:“对弈之时,我正与于大人商量力保太子,也就是今日的祈王。孰料朝会风波,圣上雷霆大怒,庭杖大臣数十,满朝文武战战兢兢,无一人敢据理力争,终致储君易位。这局棋也就没有再下的必要了。” 
  叶兆安听得云中雾里。那次朝会他也听说过,圣上一意要立亲子为储,数十位大臣以死相谏,酿成庭杖风波。难道是在这次朝会上两人意见相左,以致反目成仇?他拿眼看着老者,静待下文。 
  “你回去告诉于大人,这局棋我愿意与他下完。”老者缓缓说道。干枯的手掌突然耀出玉石光华,两根手指一错,那枚“将”子分为两半,他把錾字一面递过去:“把这半枚棋也交给于大人。” 
  叶兆安愣愣接过,嘴唇翕动,却觉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询问。 
  老者一挥手道:“于大人自然会明白的。你下去吧,那小姑娘在花园中赏梅,家丁会带你过去。” 
  叶兆安犹豫一会,起身一躬,退将出去。 
  昨日残雪未融,仍积了寸许深,叶兆安漫步在石径上,有些心不在焉。寒蕊绽放,幽香袭人,他却全无兴致。那半枚棋子已被捏得温热,硌在手心,一如重重疑问压在心头。 
  满园芳洁,梅雪斗妍,叶兆安小心拨开树枝,左转右绕,终于望见园心小亭。美好的白色身影似在煎水,小炉瓦罐腾出袅袅雾气。那女子支颐望着雪景,一手拨弄细火,衬在梅景雪色中,浑不似尘俗人物。 
  叶兆安倏然止步,那女子虽只露出侧脸,但灵秀逼人,竟似此前见过。他交游不阔,与异性殊少往来,一时间逡巡不定。那女子似有感应,回头望来,两人对了个正脸,她霍地站了起来,失声道:“是你?” 
     叶兆安总算看清了,赫然是昨日深巷截杀的白衣女子。也真是滑稽,一天之隔,两人再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旖旎场合。他摇头苦笑着,还是迎上前去。 
  凤姑娘深有戒意,喝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叶兆安施然就坐,微讶道:“你还不知道么?” 
  凤姑娘莫名其妙:“知道甚么?这里是陈老大人府第,要动手的话,我们到外面去。”叶兆安瞥了她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来!陈老夫人让我今日过府见见她干女儿,若非推拒不过,谁愿意寒冬腊月来赏雪。” 
  凤姑娘杏目圆睁,渐醒悟过来,期期艾艾道:“你是来……来……” 
  “相亲。”叶兆安接口道,“没承想是昨天的漂亮杀手。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凤姑娘却没察觉讽意,一丝酡红浮上她白皙的脸盘,倏忽绽放,像红色染料在宣纸上浸开,竟漫到了玉颈上。 
  “谁跟你有缘……”她不忘急急辩白一番。叶兆安笑吟吟道:“姑娘若是这么说,就辜负陈老夫人的心意了。你是怎么成为陈府干女儿的?” 
  凤姑娘心中慌乱,脱口道:“干娘真是多事。自然是石帅……”她止住话头,瞪大眼睛:“你在套我的话。”叶兆安从容笑道:“姑娘终归是个杀手,无故成了大臣义女,其中原由值得探究。” 
  凤姑娘冷笑道:“要探究也轮不到你。见也见过了,没其他事的话,请便!”叶兆安笑道:“总要呆会儿,旋进旋出的,陈老夫人面子上也过不去。”对于相亲,他算是驾轻就熟了,如何做足表面功夫,算有些心得。 
  凤姑娘嘲讽道:“你似乎深谙此道,不是第一次了吧。”叶兆安心不在焉道:“你是第六个了,应应景吧。” 
  凤姑娘无端生出恼怒,丽质天生的她,受惯了别人追捧阿谀,而这年轻人竟然如此漠然。她嫣然一笑,道:“以叶公子才具人品,不会被别人瞧不入眼吧?”叶兆安了然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找上你的。等会就向陈老夫人辞行。” 
  凤姑娘心中更气,道:“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叶兆安道:“不客气。姑娘指挥战阵的本领我还是深为佩服的。” 
  凤姑娘冷哼一声,看不出这年轻人是故意气她,又或真心实意。亭中陷入了沉默,敌对的年轻男女无言望向园中雪景。枝枝梅花被深雪压低了腰肢,羞窘地沉下玉容,似乎不堪这初晴的春光。 
  “好香!”叶兆安深嗅了几口,突然道。凤姑娘犹未醒神,抬头望向年轻男子,雪地折射的阳光寒冷明亮,照在他的侧脸上,竟是刀削般轮廓分明。凤姑娘心中一动,这叶兆安其实长得不赖,自己在江湖中也见过不少世家男子,俊美胜过者有之,但那从容安静的气度却是独一无二。她如此想着,出神了犹不自知。 
  “是什么东西?”叶兆安指了指炉上瓦罐,水已鼎沸,香气浓郁,在亭中弥漫开。 
  凤姑娘一惊,缓过神来,强作镇定,挽起袖子,露出一只欺霜赛玉的纤手,将精致的银勺探入壶中,道:“开春的雪水,加入新开的梅花瓣,煮上五福堂的元宵,叶公子要来一碗么?”自顾从桌上取过小碗,盛满精致可口的元宵。 
  香气更盛了,叶兆安清早出门,未曾用膳,不禁食指大动,讪笑道:“没下毒吧?”凤姑娘忍俊不禁,道:“没出息的男人。”她手持着小碗,虚托在空中,盈盈笑道:“喏,在这里呢!叶公子不妨自己取去。” 
  说话间,玉手和细瓷碗在空中幻出片虚影,竟无从看出所在。叶兆安哑然一笑,右手一分分探了出去,随意之极,偏偏凤姑娘觉得无从闪避,虎口一麻,瓷碗已经易手。 
  “你昨天果然隐藏了身手。”凤姑娘有些恼羞成怒。叶兆安全不理会,稀里呼噜几口,一碗元宵就落入肚中。他意犹未足,犹望向香气腾腾的小炉。 
  凤姑娘把小壶提到石桌上,恼道:“吃吧,最好撑死你!”叶兆安正要取银勺,一想又放下,叹道:“果然美味,寻常饭食比起来,就如秕糠一般。家贫不能常有,我还是不要上瘾为好。” 
  凤姑娘惑道:“真有这么好?”叶兆安苦笑:“我家大人可是全京城最穷的官,饭桌上荤腥也不常见。时间差不多了,杀手姑娘,我们下次再刀兵相见吧。” 
  凤姑娘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不舍,脱口道:“就要走了么?”叶兆安疑惑道:“你不是赶我走么?再说冰天雪地的。” 
  “滚吧,下次把脖子洗干净点。”凤姑娘怒道。 
  叶兆安笑了一笑,微觉讶异,这话语中竟有薄嗔之意。他没多理会,棋局的事情还要回去向大人禀报,匆忙走了。 
  接过半枚棋子,于谦便陷入了沉思。玉石温润,摊在老人掌心,经初春阳光折射,氤氲出五彩霞光。看到叶兆安欲言又止,他温和笑道:“你心中想必有很多疑问吧?” 
  叶兆安只觉千头万绪,无从问起:“陈老大人武功之高,不在孤公公又或石亨之下,他到底是什么人?”话声甫落,却觉问得愚蠢,但找不到更好的由头。 
  老人答道:“永乐年间,他远行江湖,暗访废帝允文行踪。宣德年间,汉王高洵谋反,他于乱阵中将其擒拿。土木之变,阉党骚乱,他从容布置一一弹压。”叶兆安眼皮一跳:“燕山卫么?难道真有其事?” 
  当年,燕山卫为永乐大帝亲军,靖难之役、六师出尘、两伐交趾,都透出神秘身影。传说中,它并不是一般卫所,乃是专收江湖奇士,武力之强六合侧目。但永乐龙驭宾天后,燕山卫却偃旗息鼓,旦夕消失,似乎殉故主于地下。然而,秘闻在朝臣间流传:永乐大帝原是藩王篡国,为了警示后世,大渐之时留下遗旨,要燕山卫隐于暗处,守护大明王朝正统。这本是茶余饭后闲谈,叶兆安向来不信,不想此刻大人亲口述说。 
  “是否确有其事,谁也不能断言。况且去永乐朝已有数十年,一般卫所十减其五,何况燕山卫情况特殊。只是陈老大人与寻常大臣不同,确有守护正统之意。”于谦缓缓道来。 
  叶兆安道:“那五年前废立太子之时,陈老大人是要力挺祈王呢?”于谦答道:“此事还要上溯到土木变乱,陈老大人与我约定拥立今上,不过却要存太子之位,以便百年之后,国朝传承不乱。所谓殷道亲亲,周道尊尊,总要守其一者。但景泰三年,圣上一意要废储,朝臣死谏不听。陈老大人怨我背约,从此交恶,形同路人。” 
  “那这两枚棋子代表什么?”叶兆安急急问道。老人一攥手掌,将棋子收入怀中,观天不语。良久才道:“我今天上午到南斋宫面圣了。” 
  叶兆安失声道:“大人,眼下京师不安全,您怎么能贸然出行?还命我到陈府去相亲?”老人一边踱步,笑道:“我不是很好么?不过京师情况的确糟糕。” 
  叶兆安随他后边,迈入院中雪地。老人叹道:“龙体不豫去夏就显端倪,我今日面见时,圣上精神颓靡,太医在一旁着紧随侍。这道槛儿不知道他能否迈过去。”叶兆安问道:“那大人有否奏报石亨之事?” 
  老人摇头:“这般情形,圣上哪堪折腾。我本还要谏储位之事,也只得做罢。圣上倒是对收拾石亨信心十足。”叶兆安问道:“那孤公公怎么说?” 
  老人眉头紧蹙,沟壑深积:“今日下午奋武营就会出城,孤公公的意思这两天就动手,他也是一番布局,颇有把握。”叶兆安喃喃道:“这两天就动手么?” 
  老人叹道:“孤公公性子太急了,事关国家社稷,竟不深思熟虑。我再三劝说也没用,而圣上巴不得尽早除掉石亨。只可惜兵部至今没将塞外情况探清,否则证据确凿,或能改变圣上心思。” 
  叶兆安道:“那现在怎么办?”老人从容笑道:“还好有一段时间,我可以联络阁部大臣。放心吧,天塌不下来。” 
  夜色铁幕一般,城池像伏峙在暗影中的怪兽,静默得不吭一声。可怕的沉寂,暗流却在其中激涌。铁甲冰寒、金戈凛冽,在空旷衢路上簇簇攒动。只要撞击一处,就会掀起淹没京师的狂澜。许多人将在今夜无眠。 
  孤公公拢袖立在奉天殿前,寒风将他冻成一尊石雕。司礼监各大秉笔、东厂掌印提督、金吾羽林二卫都指挥排成一列立在石阶上,神情谨肃,仿佛即将出征的将士,等待统帅最后的壮行。 
     “《左传》有云,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逆贼石亨,身本卑贱,性非爱仁,窃居武库而不思报国,蒙授爵禄复背恩逆行。圣上早欲诛此国贼,奈何此獠掌京军精锐,变生肘腋,非国家社稷之福。今日终于时机成熟,诸位当率天子亲卫,一战而夷此毒瘤。”孤公公声音不高,一席话却金石掷地,凛冽夜风也不能撼动。 
  众人已详知筹划,却不想奋武营方出,孤公公便神速行动。石亨纵有防备,也料不到兵戈即刻降临。这一战,东厂高手、三卫精锐将倾巢而出,计有一万五千健卒,而石亨不过三千亲兵,以众击寡,出其不备,定可毕其功于一役。 
  “诸位都是圣上最亲信之人,各大秉笔更是参与筹划此事。阁部争储不过疥癣小疾,而石亨一意要复立上皇,才是心腹大患。若让他成功,圣上不能以令名而终,我辈更要死无葬身之所。今日于大人入宫面圣,也言及于此,不过要我们探清逆贼虚实。这是老成谋国之言,但时机瞬息而逝。所以咱家决定今晚就发动。”孤公公仍是不瘟不火的语气。 
  众人心中振奋,以有心算无意,又兼兵力优势,胜负可不待言。明日论功行赏,他们的位置又都得往上挪挪。 
  孤公公将手伸出袖外,道:“东厂高手袭击石府,若不能将其生擒,就当场格杀。金吾、羽林二卫围剿右军都督府,将三千亲兵击溃。锦衣卫居中策应,防止京城骚乱。这是圣上临朝的奉天殿,咱家之所以要在站在这里,是要诸位明白,圣上始终在看着咱们。” 
  众人齐声应诺。秉笔太监安兴迟疑问道:“锦衣卫曹公公至今没到,是不是要派人再去催催?” 
  孤公公面无表情,道:“再过一刻钟,曹吉祥若仍没有来,内禁四卫就会取下他首级。安公公,你便去接替他的职务。” 
  春寒料峭,众人在夜风中冷漠无声。一个小黄门送上沙漏,悄无声息地退下。气死风灯摇曳的光影下,银瓯中沙砾无情减少,众人目光注视,片刻不敢稍移。唯有孤公公负手望天,神色冷漠。 
  最后一颗沙砾落下,众人心中咯噔,正当此时,一阵急促的步声从彤阶下传至。身影跌跌撞撞,手中似拎个包袱,却非曹吉祥模样,待得稍近,众人看清是个羽林卫士,正要喝问,那卫士已跪扑上来,急喘道:“公公,片刻前有人将这个包袱扔入内城。” 
  光线暗弱,众人还是看清包袱一路滴下血迹。安兴公公喝道:“是什么东西,打开!”那卫士身子一颤,面色如土,依言将包袱打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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