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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授的权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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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住到斯莫里谷地去……”“那个连草也不长的荒凉谷地?”“对啊,对待兽人已经算很优待了,可是彼特竟然不同意。要是出动大魔法师或者圣骑士团剿灭他们吧,又怕大材小用被别国嘲笑,反正他们也并没有向城市或者乡村进行侵犯,所以就作为晋级元素魔法师的测试啦。”

我的心底掠过一丝不快,并且发现人群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兽人悄悄走开了。斯威特却根本没有察觉,依旧兴高采烈地讲下去:“那个彼特真是厉害,低于四十格雷的魔法攻击对他根本无效——这时候,我想起了头儿的策略,我雇佣了两名弓箭手……”

我正想用什么办法打断斯威特的话,突然城南皮具匠彭卡的小伙计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布隆姆菲尔德先生,弗莱先生和侯沃先生要我带信给您,他们说在南门外等着您,请您马上去……”

“那两个家伙要干什么?”被打断话头的斯威特,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不快,“约好了在城里见面的呀,叫他们进来呀。”“他们说,他们不会进城,要布隆姆菲尔德先生……”“不会是把钱全花光了,没脸见人吧?”斯威特“哈哈”笑了起来,“看在是同伴的份上,就出去接他们进来吧——各位先别离开,等我回来继续讲。今晚的所有酒钱,我和我头儿全包了!”

人群欢呼,而我正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立刻站了起来。

弗莱和侯沃是来向我告别的。弗莱呆坐在城墙边,一声不吭;侯沃严肃地轻声对我说:“头儿,我们要走了,我们要去山地国莫古里亚,以后再不会进入有人类居住的城市或者乡村。”

“怎么回事?”从他们两个的表情上面,我发现事态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我们的家乡……我们的村庄被毁灭了……凶手是卡兹鲁的部队。人类杀光了我们的族人,我们的母亲……”

“我很难过,可是你……”我按住侯沃的肩膀,“你们不会因为这样就憎恨人类吧……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不,不是偶然的!”弗莱在边上叫了起来,“我们不是憎恨人类,而是憎恨我们自己!”我茫然地望着他。侯沃喘口气,继续轻声说:“你还记得那场战斗吧,在玛多伊娜平原上,卡兹鲁和尼里安的战斗。多少年来,这两个国家保持势力均衡,夹在它们领土中间的我们的故乡才能够平安无事。这次,卡兹鲁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们进入尼里安,一路烧杀抢掠,我们的村子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突然明白他们要离开的原因了。“那场战斗,”弗莱在边上又叫了起来,“本来还是会以和局终了的啊,如果不是头儿你……不,如果不是咱们杀死了元素魔法师克利根·萨多瓦的话……”

侯沃弯腰,把一袋金币放在我脚边的地上:“头儿,和你在一起,我们都很快乐。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整个人类的错。错的,是我们兄弟,兽人本来不应该和人类接触太密切的……”

“喂,你们……”斯威特在一边生气地叫着,但被我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你们想去莫古里亚?进入莫古里亚山地的道路很难通过……”“没有关系,我们会飞……”“褒曼尼尔是一个暴君……”“但,终究和我们一样都是兽人……兽人,就应该和兽人在一起。如果我们知道去兽人领地的路,我们甚至会去投奔刚哈克。”

侯沃勉强地对我一笑,转过身去。弗莱也站了起来,似乎是急于离开我们似的,振起了翅膀。斯威特的脸涨得通红,但不再是先前的兴奋,而是非常生气:“这帮兽人不可理喻!”我推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目送弗莱兄弟的离去,我的心,突然间感觉象冰块一样寒冷。虽然他们说不是我的错……可我真的不该对此担负责任吗?!

序卷动乱前的和平生活第10章亦幻亦真

(希格蒙德·布隆姆菲尔德的心路历程之三)

弗莱、侯沃兄弟的离开,给我的心情蒙上了一道浓重的阴影。但是,在战场上,分离、死亡、憎恨、背叛……诸如此类,都已经见得太多了,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长时间沉沦下去的。

正如他们所说,这不是我的错——虽然我并非是完全没有责任。明知道是不义的战争,是驱赶人类——现在还包括别的种族——进入死亡的战争,我不但无力阻止,还要在其中起哪怕很微小的推波助澜的作用。“我们置身在邪恶的战争中,但这并不表明我们本身是邪恶的,”我想起了马克涅斯的话,“在战争中,你可以看到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但同时也可以看到最高尚的一面。忠诚、勇敢、智慧,等等,这一切都在战争中升华到辉煌的顶点!”

回到“我们胜利”,我要了一个房间,倒头便睡。看到我铁青的面孔,斯威特也不敢再说什么。第二天直到中午,我才缓缓醒来,躺在床上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忠诚、勇敢、智慧”,也许我所以继承马克涅斯的事业,是希望能够从这些美德中找到那传说中的心之光吧。

大概是听到我起床的声音,斯威特敲门进来:“头儿,好一点没有?”我点点头:“总之,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斯威特“嘿嘿”地笑——这家伙全无心肝吗?终究弗莱、侯沃兄弟和我们搭伙已经一年多了,就算为了他们族人的死亡,也不该这样无动于衷吧。

“头儿,你有什么打算?”“打算?”我披上软甲,“你又听到什么战争的消息了吧?”“那倒不是。不过最近平安无事,头儿你要是没有什么计划的话,咱们去紫森林探宝吧。”

“探宝?哈哈哈哈,”我不禁也笑了起来,“这种虚无缥缈的消息我从来不感兴趣。有这种精力的话,你还不如回托利斯坦主持见习魔法师的晋级仪式,收入还稳定一点。”

“喂,头儿,你在开玩笑吧。咱们当佣兵的,说什么‘稳定的收入’?”斯威特很知趣地递上来一杯酒,“你先听我把情况详细说明一下。”

据斯威特说来,紫森林在去年九月和十月,两次满月的时候,突然发出奇异的光芒。这种光芒,只有元素魔法师以上才能够察觉得到。在托利斯坦的魔法师公会中,有一种猜测:在紫森林的深处,必然隐藏有强力的魔法物体,感应满月再加上其它某种因素,才会产生出如此奇异光芒的。

“是吗?那么也就是说,去年最后两个月的月圆,没有这种奇光出现喽。也许早被人挖走了也说不定。”

“不会的,”斯威特回答我的疑问,“托利斯坦魔法师公会的情报力是大陆上最强的,如果已经有人得到了宝物,他们不会不知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宝物要感应满月和其它什么人所不知的因素才会发光,也许那种人所不知的因素上个月并未出现。”

“如果容易得到的话,早就被人取走了不是吗?”我轻轻嘬吸着杯中美酒。“头儿,不要轻视咱们两个人的实力嘛,”斯威特拍拍胸脯,“以你的速度,加上我的魔法,连‘雷神’克利根·萨多瓦都不是对手哪……”“那个时候,有弗莱和侯沃……”

“头儿,在咱们这个组合中,你是不可代替的,我马马虎虎也是,他们两个却并不发挥太大作用。这次我杀死彼特时所雇佣的两个弓箭手,就完全可以替代弗莱兄弟,完成远程攻击的任务——就算找不到宝物,拿几棵紫月草回来也足以发一笔小财呢!”

“是吗?他们在哪里?”

“在卡兹鲁——他们很崇拜杀死克利根·萨多瓦的头儿你呢……”

我讨厌卡兹鲁,讨厌它和尼里安两个城邦小国,竟然为了所谓的世仇而征战不休——但这也许,只是因为弗莱、侯沃兄弟两个离开的原因,对我情绪的影响吧。

斯威特所说的“两个弓箭手”,只剩下了一个,他名叫贝德瑞赫·米勒,等级是“见习弓箭手”。还有一个,据说不久前在测试晋升第三级弓箭手的过程中,被狼群给撕裂了……

米勒又介绍了一个人加入,是个实力已经接近见习骑士的侍从,名叫库罗·卡米诺。米勒并不象斯威特所说的,“很崇拜你呢”。我想,他一定以为能够杀死克利根·萨多瓦的,应该是个身高八尺、力大无穷的大汉吧,等级怎么也要是骑士或者战士。

其实,仅仅依靠力量,对魔法师能起什么作用呢?

我想米勒在见到我以后,一定非常失望,再加上,我因为进入卡鲁兹的领地而心情不好,也懒得和他搭话。米勒只是整天围在斯威特身边,象偶像一样地尊敬和崇拜他——确实,三十出头就成为元素魔法师,的确值得尊敬和崇拜。

走在路上,前面是斯威特和形影不离的米勒,后面是我,还有默默跟在我身边的库罗·卡米诺。据卡米诺自己说,他家里很穷,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晋级的机会,先出来挣一点钱供养年老的父亲。而斯威特给他们的许诺是:“一路上包吃包住,进入紫森林后,每天五枚银币。如果找到的是财宝,每人可以分得十分之一,如果是魔法宝物,每人可得二十到四十枚金币的报酬。”诱惑力确实相当的大。

卡米诺比我小一两岁,是个老实和寡言的人,穿一身据说是祖传的旧甲胄,骑匹老马,佩着四枚银币一柄、随处可以买到的长剑。“别看他这个样子,对他的实力您绝对可以放心,”米勒曾经对斯威特说,“我因为和他是同乡,所以最清楚不过了。

翌月十二日,我们进入了紫森林。

高大的落叶乔木中间,长着许多名为“精灵之吻”的浅紫色灌木——也许这就是“紫森林”名称的来源吧。作为精灵森林在人类世界的延续,如果不是内藏有特异的魔法宝物,也许不会这样神秘吧——据说没有人能够进入它的深处。

“柯布林不难对付,要当心的是狼人,”斯威特在前面边走边说,“传说中,狼人只在月圆之夜变身并拥有无穷的力量,而实际上,接近月圆的从十三日到十七日,他们都很强大。”

米勒很崇拜地望着斯威特。斯威特顿一顿,继续说道:“根据三百年前的大魔法师内格兰罗特阁下所著《魔法之来源》一书,他推测月亮是具有相当魔法力的神的宫殿。神在每月的十三日到十七日,会离开月亮到太阳上去巡视,这样月亮宫殿本身的魔力没有制约,就会发散出来,影响地面上的生物。狼人只是一种特例而已,大家都知道,狗在月圆时会整夜嚎叫,许多疯子在月圆时发病……诸如此类,都是月亮魔力的影响所致。”

“哈克先生,您真是博学呢。”米勒听得很认真。

“哈哈哈,这都是《魔法之来源》书上写的呀——当然,这本三百年前的古书,不是很多人能看得懂的。”

“喂,斯威特,”我怕他太过得意,会放松了警惕性,“你猜想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什么,头儿?”听到斯威特称我为“头儿”,米勒有点敌视地瞪了我一眼。“我是说,如果敌人从你面前突然出现怎么办?作为一个整体,互相靠拢一点,我和卡米诺分走在你们前后比较好吧。”

“果然不愧是头儿。”斯威特非常赞同。卡米诺低声说:“我在前面吧。”催马走到了两人的身前。

“出来了!”米勒不愧是弓箭手,感觉非常敏锐。他的话音才落,卡米诺已经一剑砍翻了一个柯布林。“哈哈哈哈,”米勒笑起来了,“我没说错吧,这小子很厉害呢。”

已经深入森林小半天了,夜色逐渐降临,隐约的一对对暗红色小眼睛出现在前方。米勒搭弓放箭,立刻一对暗红色熄灭了:“来吧,我带了足够多的箭支呢!”

当夜,又杀死了十来只柯布林和一个狼人。我们在林间找了一小块空地,生起篝火,然后轮流值夜,好好地休息了一晚。

黎明时再度启程。斯威特不时停下来,向天空做几个奇怪的手势,然后修正前进方向。“我感觉到了,”中午的时候,他突然异常激动地大叫了起来,“紫森林的魔力,就在前面,大约只有半天的路程!”

米勒的精神也开始亢奋:“那咱们加快脚步!”他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喂,”我突然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很烦,于是在后面叫他,“不要以为白天就不会遭遇敌人,还是谨慎一点,保持队形的好。”

“害怕吗?你害怕就慢慢在后面走好了。”米勒才刚反驳我,就被斯威特喝住了:“贝德瑞赫,你用什么口气和头儿说话?!”

米勒转过身,面孔涨得发青:“我不明白,哈克先生,您为什么要害怕这个家伙,这个连职业也没有的家伙!杀死克利根·萨多瓦的,是您的力量,而不是这个胆小鬼?您不明白吗?您被他欺骗了!”

“贝德瑞赫,”卡米诺纵马上前拉住他,“咱们只是受雇的,别多事。”“我是因为哈克先生才肯到紫森林来的,我只听哈克先生的话,而不是这个家伙!”

“够了!”斯威特大喝一声——虽然在我的印象里,他还从没有这样对别人怒吼过,“你听我的话?我的命令就是所有人都得遵从头儿的命令!你们这些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家伙,你们会懂得战场上怎样的能力才可以使人心悦诚服地跟从吗?!”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这家伙所擅长的骗术吧……”他们只顾争吵,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我追寻着耳中出现的微弱声响,突然一松马缰,向米勒冲了过去。

一钉锤,敲碎了突然暴起在米勒身后的一个狼人。嘿,这家伙,天还没有黑就敢出来活动,他的力量只有全盛时期的四分之一。我正得意地想着,突然后背一阵灼痛。

应用在战场上得来的经验,我立刻明白了这灼痛的原因和来源。我从马上摔了下来,缓缓转过头去,心中充满了愤怒,望着斯威特。“头儿,这、这不是我……”斯威特满脸的惊慌。

“是吗?你是说咱们附近还有一个能够使用四十格雷火焰魔法的魔法师喽?”我对斯威特长时间的不满突然一起涌上心头,“你为什么不加到五十五格雷?你能办到的不是吗?那样就可以一下子把我干掉了。”

卡米诺面色苍白:“误会,这是误会吧。”斯威特在我的逼视下后退了一步,摆好一个防御的姿势:“头儿,你了解我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卡米诺没有看到,贝德瑞赫应该知道的——贝德瑞赫,你告诉头儿,不是我干的!”

米勒站在我的身边,一步步向后退去,同时慢慢从箭壶里抽出箭来:“是的,我看到的。虽然刚才一霎那,我也以为你要袭击我,但……不是哈克先生,真的不是……”

我强撑着站起身来:“真的不是吗?那你为什么要后退,你为什么要抽出你的箭?”我感觉后背仍有火在燃烧,但我的心中更有火在燃烧:“你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吗?你不是认为我只是一个骗子吗?好啊,我再给你一点时间,你仔细计算自己的射程和风向吧,看看能不能射得中我!”我用自己都感到奇怪的阴冷语调讽刺他。

“别这样,头儿,”斯威特在一旁哀求,“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武器,好好澄清一下误会不好吗?”“笨蛋,”我冷笑,“你看你找了些什么人啊,如果他刚才好好配合的话,我早被你们杀死了。果然无能的人也只能找到无能的人呢——如果弗莱和侯沃在,你们根本不可能得手的!”

“不要,不要提他们!”斯威特歇斯底里地大叫,“他们离开难道是我的错吗?!”就在这时候,只听见米勒大叫一声:“不要啊!”“嗖——”的一响,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卡米诺捧着中箭的胸口,缓缓倒了下去……

“啊——”我怒吼一声,挥动钉锤向米勒扑了过去。

战场上残忍的厮杀,反而养成我冷静到近于冷酷的性格。六年前的“白夜”那一仗,马克涅斯被托里斯坦皇家骑士团团长奥斯卡击倒的时候,我立刻毫不犹豫地强迫部属们随我突围而逃,直到战争结束才去寻找马克涅斯的尸体。为此,部属们骂我“忘恩负义”、“冷血动物”,纷纷舍我而去。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确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并且我知道,马克涅斯一定会在地下微笑,称赞我:“干得对,孩子!”

战场上,我看到过许多人在身边倒下,有敌人,有同伴,有朋友,也有我的老师。但我从来没有因此而改变自己的冷静,否则,就不可能从无数次的枪林箭雨中生存下来,并获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现在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库罗·卡米诺,我竟然失去了自己的冷静。我感觉热血冲上脑门,惊诧、烦躁、愤怒和痛苦,完全迷失了自我的个性。

“头儿,不要……”身后电光大作。我在扑击过程中,及时避过了两道闪电:“好啊,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虽然在丛林中风一般疾奔,左右穿插,接连躲过数支羽箭和十来道电光,然而,背上的伤口妨碍了我的速度,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后,必然无法再正确发挥自己本身的能力。突然眉心一阵巨痛,我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刹那间,等我神智清醒,强撑着睁大眼睛的时候,米勒那惊骇扭曲的面孔正好出现在眼前。我用力挥下钉锤,鲜血和脑浆立刻溅了满脸。

“不!”身后是斯威特的惨叫。我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是本能地顺势把右臂挥了半个圆圈,钉锤脱手向后飞出。

顷刻间,森林中沉寂了下来,惨叫声、箭支破风声、雷电击中树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我无声地跌倒在地上,伸手去摸眉心——那里,竟然牢牢钉着一支两尺多长的羽箭!

我用力想把箭拔出来——虽然知道拔出来必死无疑——但是只换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和神智的逐渐模糊。“混蛋,再用点力气,把我一箭射死不好吗?”我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好缓缓地、无目的地向前爬去。爬一阵,再拔额上的箭;拔不动,再爬一阵……黑暗慢慢降临,我感觉到刺骨的疼痛中,夹杂着无尽的恐惧和寒冷。

爬着爬着,我的眼睛已经几乎看不见什么了,但是突然间,我看到了一双脚。是的,那是人类的脚!我强自挣扎着抬起沉重的头颈,我看到一个白须及腹的慈祥的老人,慢慢弯下腰来。

那老人伸出右手,轻轻抚上了我的额头——我感觉一阵清凉涌上眉间,剧痛突然消失了。但是同时,沉重的睡意突然袭来。我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摸摸眉心,再摸摸腰间,突然意识到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眉心不但没有羽箭,没有疼痛,连丝毫的伤口或者伤疤也没有——如此神奇的治疗魔法,在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更重要的是,钉锤仍然挂在腰间,虽然记忆中,是已经脱手扔出,打倒了斯威特的。

就象平常从噩梦中醒来,惊悸还在心头,但很快就能分辨出这不过是个梦而已。然而,这次却并不是梦——

我从指间燃着一点小小的火焰,打量自己和四周。是的,我的身上没有丝毫血迹,但是却到处污迹斑驳,沾满了尘土和落叶,而且在我身后,分明的有一道杂乱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远方。

我,确实是爬到这里来的!

这一切不是梦,这一切都是幻觉。不,不仅仅是幻觉而已。回想仍然清晰的每一个细节,我突然发现自己当时的心情,不,应该是每一个人的心情,处在一种绝对不正常的状态。我失去了自己的冷静。平常即使喝醉以后难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也仍然能够控制自己的心智,但是那时候,我的心智紊乱了,我心中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和仇恨,还有杀戮的渴望。

我又一次感到了恐惧。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不可知的事物,包括死亡后的世界,还有这次幻觉。这次幻觉,比死亡更为可怕,因为我突然发现当时的我,似乎并不是我!我是谁?我自认为代表了自己的心智竟然背叛了自己!

一个人,只有当他具有灵魂心智,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时候,他才真的存在——我一直这么认为,但是,当所谓的灵魂心智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时候,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他还保有自我吗?他不是我,他是谁?!

还有那个老人。任何梦境或者幻觉应该都是有所本原的,应该都是平日所见所思的一种扭曲。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人……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老人,他是从何处进入到我的思维中来的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也不敢再去寻找斯威特他们的尸体或是仍然存活的踪迹。只是奋力向外狂奔,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紫森林,然后无目的地向南走,向远离紫森林的方向走去……

半个多月后,我离开鲁安尼亚,进入盖亚的领地。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但是仍然不想或者是不敢回头。这一天,进入坎德培城堡,那是盖亚的一个伯爵领地。

城堡主楼前的广场上,围着许多人,有一个吟游诗人正在歌唱。他所唱的,正是五十年前的“七玫瑰之战”。

那是盖亚和托利斯坦之间的一场著名战役,托利斯坦最后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在盖亚国内竟然吟唱歌颂托利斯坦胜利的歌曲,似乎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想到作为宗教圣国的托利斯坦长时间拥有人类世界中唯一最高君主的名号,而盖亚和鲁安尼亚的统治者只敢称王而已,也就不奇怪了。

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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