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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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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孟帅苦笑道:“小末还什么都不懂,也不算是……”

荣令其道:“倘若她懂事,我说不定还愿意带她下来。姓荣的,第一要有一颗良心,若是没有,退一步,有一肚子智计也还罢了,倘若智计也没有,那最少还要有一副胆量。这些都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忍她?”

孟帅被他噎的无奈了,本来一肚子不满,又觉得没有发作的理由,只道:“兄弟……好歹她也是个妹子……”

荣令其道:“是你亲妹子?”

孟帅摇摇手,道:“不是。”心道:你眼睛长哪去了?没看她比我大吗?

荣令其背转过身,道:“就是你亲妹子又如何?就是我的亲兄弟姐妹,又谈得上什么可靠?你的天份也不过略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才。看在你年纪小,造就的余地大,荣家又实在是无人,我放你一线生机。你若不要,就在这里等死吧。”说着扶着墙壁,拖着受伤的脚步,一步步向隧道深处走去。

孟帅望着他虽然艰难,但仍挺得笔直的背脊,倒也生出一丝钦佩。他心中也知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还是且顾自家为好。当下顺着他高举的火光留下的路标,一路追去。

四十三地底行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余下两人的脚步声。

孟帅的脚步比起不会武功的人显得轻些,但远不如那些轻功在身的人物,包括受了重伤的荣令其。

荣令其的喘气声短而急促,显得受了不轻的伤,但脚下的脚步声仍然轻不可闻,只是他似乎有一只脚受了伤,落地时有微妙的差别。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荣令其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帅脱口而出道:“孟帅。”

荣令其道:“孟帅,你是家里的老大么?”

孟帅心道:什么和什么,跟我是老大有什么关系?当下胡乱答道:“是啊。”反正他叫孟帅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是老大,也是独生子。

荣令其道:“孟帅,你读过书么?”

孟帅回答道:“读过几本。”

荣令其道:“那你可知道,如今的世界,是何人天下?”

孟帅这才摸到一点脉络,道:“大概是……大齐的天下?”

荣令其大怒,转过身来怒喝道:“什么大概?四百年来,九州哪一寸土地,不是我大齐的天下?你吃着大齐的米,喝着大齐的水长大,竟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何等可耻?”

孟帅摸了摸鼻子,道:“好吧。”

一听荣令其的口气,孟帅就知道他的立场,这等信念坚定的人物,一般言语说不通,不惹他就是。

不过大齐已经立国四百年了?那还真了不起,从中国历史上来看,最强盛的王朝生命力也就不到三百年,加起来四百年的两汉中间断过一次,相当于从头来过。

怪不得……要亡啊。

是它的寿命到了吧。

荣令其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孟帅的表情,只是他愤怒过后,自己也觉得一阵无力,道:“只是,现在国家偶有小厄……”

说到这里,他终于无法自欺欺人,狠狠的一拳打在墙上,喝道:“都是那群乱臣贼子的错!好好的一个国家,竟给他们祸乱成这个样子。”

孟帅摊手,这些大事他一点也不熟,钟少轩很少讲起,水思归就不说了,至于其他市井传言,大概跟“皇上坐着金马桶”差不多。

荣令其道:“你年纪还小,我跟你说这些忠君爱国的大道理,你也不懂。但你要知道,君王如树干,我等如枝叶。乱臣贼子如书上寄生的蔓藤。蔓藤肆虐,树干会枯萎。枝叶又如何能够生存?”

孟帅道:“所以只有让枝叶枯萎救树干,没有让树干枯萎救枝叶?”

荣令其语气中露出几分惊喜道:“你能懂得这个道理吗?”

孟帅心道:我懂个屁,只是顺着你说罢了。

荣令其道:“蔓藤与树木,早是不共戴天的情势,我等若不能铲除疯狂肆虐的蔓藤,树木枯萎迫在眉睫。”

孟帅道:“那若是那些蔓藤本是树中长出来的呢?把蔓藤抽掉,树干就空了,还不是要枯死?”

荣令其怒道:“你……你说……”

过了一会儿,荣令其苦涩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外面不熟,就是王畿四州之中,也有无数作乱的贼子。当年的四大柱国,现在也各怀异心。连皇室都有人觊觎大宝,何况那些贵戚。外面国贼再多,总还有抵御的办法,但若是自己人早就杀了起来,比外面还凶狠,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惠王和寿王两个……已经厮杀起来了……”

孟帅心道:该到了连根拔起的时候了吧。周期论是这么说的。

荣令其沉默良久,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漆黑的夜色中,不绝于耳。

孟帅忍不住道:“别这样,你冷静点,有什么可笑的?”

荣令其笑道:“我为何不笑?国难当头,群寇并起。我本一芸芸一勇匹夫,一无惊天彻地的力量,二无覆雨翻云的智慧,空有一腔热血,都不知往哪里抛洒。如今我虽仍一无足取,却也掌握一件举世瞩目的底牌,虽未必能力挽狂澜,用得好了,却也能为我朝偷得一线生机。如此引得群贼纷纷侧目,后面缀了不知多少恶犬,连族亲都因此反目,倒让我这小人物受宠若惊了。”

他背转过身,一字一顿道:“天若予我,我也博得个青史留名。天若不与,我死在群贼乱刃之下,也能见我列祖列宗。”

“即使我死了,天下第二个,第三个匹夫,我们的血不流尽,大齐不会灭亡的。”

他说完,高举着火种,缓缓黑暗中走去。

孟帅怔住,良久,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刚才,他也心生敬意——不管认同不认同,如果有人能做到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事,必然让他心怀敬意,而不是恶意。能将一般人最珍视的性命抛开的人,总有一种支持的力量,是别人不能体会的。

话又说回来,不知是不是他太过恶意的揣测,他总觉得荣令其的忠义之心,也不那么纯粹。

忠君爱国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如果是传统的仁人志士,会说:不需要。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都不用解释。

但荣令其会解释,还给他讲了近乎涉及利害关系论的大树理论,这是不是也说明荣令其对忠君救国并非发自内心的相信,而只是被说服了?被另外一个人用这种关系到切身利害的理由说服了?

罢了,苛求而已。

本身不信仰,却苛求别人的信仰纯净无垢,仿佛对方只要有一点不大义,就必然怀揣比自己更低劣的人品,从而产生优越感,那是什么样的精神病?

再想下去,不免落入“阴谋论”的窠臼,成了浑身散发着怀疑论的阴暗小人。

孟帅不再多想,默默地跟了上去。

密道悠长,正如荣令其说的,要通往城外的密道,至少要有两公里长,这还得密道没修错方向,走最短的路。

而两公里的黑暗,紧靠一点灯火照亮,给人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

孟帅给自己数着步数,一直数到五千出头,才听荣令其道:“到了。”

但见一道悬梯直直向上,挂在天花板上。

荣令其腿脚不便,对孟帅道:“你先上去,爬到最顶端,上面有一个洞口,里面有一面镜子,能看到外面。你先观察外面有没有人,若是没人,再转机括。”

孟帅答应了,蹭蹭蹭爬上去,果见一个碗口大的小洞,仰头看去。

过了良久,荣令其不见孟帅下来,问道:“怎么了?可是外面有人?”

孟帅回过头,道:“倒也没人。”

荣令其不耐道:“那你还不开门?”

孟帅道:“我不敢开,因为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荣令其吃了一惊,寻思道:“难道说……有人把镜子摘下来了?”

孟帅道:“不,是把出口堵了。”

两人重新回到地道下面,对视一眼,孟帅脸色难看,道:“刚刚你若不把活路堵死,咱们还能退回去。我家乡有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荣令其哼了一声,道:“离死还远着呢,你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他转过身,道,“这密道不只有一个出口。”

果然,对面角落里还有一个出口。

不过,比起通道来说,这个出口显得太不规则了些,与其说是出口,更像是墙壁被打漏,出现了一个破洞,堪堪容一个人爬进爬出而已。

孟帅质疑道:“这个出口是修出来的么?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么?”

荣令其道:“这地道本不是我们自己修的,是请一位工匠大师帮忙修得。那工匠曾经主持修过先皇的陵寝。”

孟帅道:“现在已经被杀了吧。”听说修皇陵的工匠都会死。

荣令其,面色微微一沉,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挖通了这里之后,说到此地和一个先朝大人物的墓道相连接。本来惊扰了先辈的安宁,应该填起来。但他考察之后,发现这一段墓道本是荒废的,不通往墓室,反而连通另一处地面,有可能是当初的工匠私自挖通的,留下来做个备用也可。因此就没填上。”

孟帅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不至于困死在此地。”

荣令其哼道:“我说过,我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死在这里。”他侧下身,转身钻入密道之中。

两人再次进行着艰难的历程,这一道密道和刚才的完全不同,又小又窄,也没铺石板,看起来和鼹鼠挖的隧洞没什么区别,弯弯曲曲看不见尽头。

两人开始还猫腰弓身行进,到得后来,隧道的高度完全不够用,只好四肢着地爬行。孟帅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就算是一流高手,遇到这样的土洞,他钻是不钻?譬如水思归,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去钻耗子洞的狼狈。

但无论如何,这一路毕竟没有遇到人怎么也钻不过的坎儿,想来这个通道原本就是为了走人的。孟帅年幼,身形还小,一路上行的颇有富裕。

这一次行得天昏地暗,不知方向何处,但一直到腰酸背疼,怕不过了几个时辰。孟帅暗自计算,只怕有十里路,从直线距离来算,都快到瓜陵渡了。

若是一抬头从瓜陵渡出去,那敢情好,他也有好几个月没回去了。

行着,行着,荣令其终于哑声道:“看见出路了。”他虽然有伤在身,但毅力很是惊人,一路上竟没有稍作歇息,孟帅几次想休息,看他如此,都没有吭声。

孟帅长松了口气,道:“看见出口的门了?”

荣令其道:“没有门,有一眼天光。”

孟帅更是大喜,有天光就是有畅通的出口,这下至少不会被困住了,道:“那赶紧出去吧。”

荣令其突然喝道:“噤声。”

两人同时闭上嘴,地道内安静地一根针都能听到。

这时候,才能听到嘈杂的人声,从洞外传来。

四十四雌雄盗

沙陀口,口内口外商路交汇之地,咆哮的大河绕城而过,笔直的官道横贯城墙。

然而即使沙陀口是如此重要的大镇,毕竟身处西凉荒僻之地。离开沙陀口城墙不过数里,已经露出荒芜之色,离城二十里,就是完完全全的荒郊野地。在城外除了几个重要的渡口,并无繁荣的乡镇。

离城三十里。

迎着黎明的第一缕晨曦,一队人马顺着官道行来。

那队人马乍一看,就像是一般运货的车子,车是最普通的货运马车,四匹马拉的大长板车上,赚的都是大麻袋,不是谷子就是稻草。赶车的人一头汗水,衣着简陋,就像一群力巴车夫。这样一队车,就是路过山寨,都没人愿意抢,何况还是官道。

然后就在这时,只听上方忽的一声,一只响箭冲天而起。

最前头赶车的见了,眉头一皱,挥挥手,车队停下。那人一伸手,从车里拽出五杆大旗。

这五杆大旗有红有白,有的是威风凛凛的狮子,有的是高高壮壮的骆驼,颜色不一,但做的都是华丽精致。

就见前方转弯处,出现两个人影,晨曦中,身形十分模糊,只能看出两人都骑着高头大马,一左一右,卡出了官路的要道。

那人一见两个身影,就是一皱眉,他身后的汉子道:“老大,一个穿青,骑着黑马,一个穿红,骑着枣红马,难不成是?”

那领头人哼道:“越来越嚣张了,雌雄双盗欺到沙陀口外了。这不是欺负咱们沙陀口没人么?”虽然如此,但还是扬声道:“两位请了。”

那骑着青马的青衣汉子策马向前,冷然道:“人过去,药材留下。”

那领头人脸色一沉,道:“是雌雄双侠贤伉俪么?”此二人本是沙陀口外有名的大盗,叫做雌雄双煞,但当面叫着好听,要叫雌雄双侠。

那青衣汉子道:“我数十个数,低着头从后面退走,可保性命。不然一起杀了,管杀不管埋。”

那领头人脸色越发难看,但还是挥手止住身后人的骚动,道:“贤伉俪既然知道这次运的是药材,当然就知道这药材是给郭家药仙会用的。当然,我知道你要是有心给郭家的面子,早就不出来了。可是你来看——”

他伸手,将五把旗子一起举起,道:“这是五家旗子。郭家、于氏、沙陀帮、快马帮、雪山镖局。这批货是五家联保。这五家之中,难道就没有一家能让您卖个面子么?横竖这几车药材,您二位根本也带不走。不如大家交个朋友。我等愿意出白银百两,买二位高抬贵手。”

那青衣汉子突然开口道:“十个数已完。死吧!”一声大喝,突然双脚一蹬,青马化作离弦的箭往前飞奔。

那领头人喝道:“不好。”抽出刀来。

那青马来得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身前,人借马力,马借人力,一道白光闪过,呼的一声,一个人头飞起。

鲜血四溅。

这一下是偷袭之功,并非那青衣汉子武功如何超绝,但马快手黑,竟势如破竹。众人吃了一惊,一起围了上来。

那青衣汉子一提缰绳,青马人立而起,登时将迎面来的人踢飞,收马回圈,竟毫发无损的退了回去。

就听有人娇叱道:“哪儿去?”

但听一阵嗖嗖嗖的声音,众人还没看出什么东西,那骏马突然稀溜溜一声大叫,马失前蹄,跌了下来,那青衣汉子倒翻一个滚翻,从旁边滚落,没被马压住。

这时天空兀自蒙蒙亮,那青衣汉子扫了一眼,看不出所以然来,再退一步,突然目光一闪,道:“没想到你们这里还有暗器高手。”

他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们有高手,我就没有么?”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利箭划破黎明的夜空。

只是一支箭支,竟在空中发出了尖锐的呜呜声,可见霸道。也许它并不隐蔽,但绝对力量十足!

利箭所向,正是最后一辆车的车厢。

砰!

车厢中箭。四分五裂,一个人影登时飞出。

一袭红衣,一柄柳叶刀,翻翻滚滚向那青衣汉子飞来。

众人登时轰然欢呼,道:“三小姐。”

那青衣汉子挥了一刀,两人双刀相交,发出“铮”的一声脆响。那三小姐往后落下,露出一双细长的凤眼,正是郭家三小姐郭宝茶。只是这时她的慵懒之色已经不见,眼睛圆睁,更带了几分英气,几分果毅。

郭宝茶冷声道:“左队东北,右队西北,中路后退,我来战他,你们包抄。”说着不再废话,又是几刀挥出。

郭家刀法以沉重狠辣著称,在郭宝茶这女子以柳叶刀使出来,却是多了几分轻灵,少了几分凌厉,终究是退了一层。那青衣汉子却是臂力沉重,刀法凶狠,实在出于郭宝茶之上。

但郭宝茶人多。

不但人多,郭宝茶一面打,还有心思指挥手下分路包抄,什么时候扰乱,什么时候突袭,哪一方该进,哪一方该退,井然有序,竟似个调度有方的女将军。这一群武功不过尔尔的乌合之众,在她指挥之下,居然发挥了偌大的效用,将那青衣汉子不知不觉中逼得施展不开。

然后,那青衣汉子也不是一个人。

他稍一分心,险些被砍中,连忙呼啸一声。

嗖——轰!

利箭又至!

郭宝茶百忙之中,连忙低头,利箭擦着她的发髻划过,射入身后一人的头,只听砰地一声,那人的脑袋如西瓜一样爆了开来,溅的周围一片鲜红!

嗖嗖——

利箭接踵而来。

每一箭射出,就是一个人的损伤,即使不被直接爆头,这么大的力气,也是巨大的伤害,非死即残。

利箭其实舍得并不快,远不到连珠箭那般源源不断的地步,更比不上军队的万箭齐发壮观。但郭宝茶手下的人也不是军队,他们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利箭的威胁下,心胆俱裂,哪还能按照吩咐行事?

郭宝茶叱咤了几声,眼见不顶用,喝道:“先杀了那射箭的。后队上去,左队掩护,这里交给我。”

旁边人巴不得这一声,连忙半是遵命,半是逃跑,弃了她一窝蜂往那红衣箭手那儿扑去。

那红衣人冷笑一声,慢慢退步,一步一箭,一箭射中一人,却能吓跑十人,二十多人不过冲了几步,就已成溃败之势。终于在那红衣人再次弯弓搭箭时,大呼小叫,做鸟兽散,把郭宝茶独自一个人剩在场中。

郭宝茶见了,心中大怒,手中刀却缓了,以自保为上,她也是千金娇养,看重自己的性命更胜于财货,自然打起了退堂鼓。

那青衣汉子却也看出她的意思,刀刀进逼,反而圈住了她的退路。

那红衣人慢慢退去,眼见周围所有人都已经被逼得不敢向前,她也渐渐退到了山坡前。

那青衣汉子突然大刀一挥,将郭宝茶逼到一角,半闪过身,露出一角空挡,大笑道:“家里的,再补上一箭。”

郭宝茶又惊又怒,一双终年眯起的凤眼,陡然睁开,露出一丝狠意,左手银光灿然。

那红衣人马已经退到山石壁前,倚着山壁,正在借力。那红衣人一张铁臂弓缓缓拉开,箭头在晨曦中闪闪发光。

突然……

“嘶——”

马嘶声长响,一头神骏非凡的枣红马轰然倒下,红衣人不如青衣汉子上次走运,竟被红马带着滚倒在地,连翻滚几次,扑倒在地。

只见山壁上一块岩石后面,露出一孔。岩石正在缓缓移开,从中钻出一个人,身形矮小,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青衣汉子和郭宝茶同时愣住,但惊呆的原因却是并不相同。

那青衣汉子喊了一声:“老三!”

郭宝茶却是盯着那孩子,低声讶道:“竟然是这小子,哪里来的?”

那红衣人摔得不轻,但身体素质本来不错,反应很快,背部落地的一瞬间,立刻爬起,首先想到的是自家的兵刃,连敌人也顾不得,摇晃了两步,来到那铁弓之前,又坐倒下去,手兀自往那铁弓上抓去。

但有一只脚突兀的挡在身前,挡住了抓住铁弓的那只手。

那红衣人抬起头,但见那孩子冲自己一笑,惊呼一声,往后便倒。

那孩子一笑之后,飞快低头将她落在地上的弓箭拿起,端起弓箭瞄准那人,那人大吃一惊,惊叫一声,往后就爬,刚刚腿软,这时生命被人威胁,竟然爬得不慢。

那孩子啪的一声,拉响弓弦,那人吓得扑通一声,彻底倒在地上。

身后的孩子抖抖手,哈哈大笑,原来他刚刚伸手拉的,不过是一副空弦,那红衣人太知道这神弓铁箭的恐惧,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当场吓得倒地。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惊弓之鸟了。

那孩子吓到了一个,也知道乘胜追击,冲过去补了一击,将那红衣人砸倒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才挽起弓箭,转过身来。

这时郭宝茶和那青衣汉子虽然还在交战,却也心不在焉,远不如刚刚激烈,郭宝茶的压力也不算大。

那孩子看了,笑道:“郭三小姐,你退开了。我来帮你。”

说着,他再次拉开弓,这回瞄准的,是那青衣汉子。

四十五一把火

那汉子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往后就跑。

铮——

弓弦一松,利箭离弦。

嗖地一声,那箭支擦过那汉子,射中了车里的药材。

孟帅略微习过骑射,也会设连珠箭,但毕竟重心不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不练了,哪能与刚才那红衣人相比?这一箭堪堪擦过那汉子,已经不错了。在他想来,这一箭不过是牵制,郭宝茶在下面寻机动手更容易些。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孟帅只觉得手上一热,那弓身上出现了伤痕,紧接着竟哗啦啦碎成一地。

只听砰地一声,那汉子身子一颤,陡然从内到外冒出一团火焰,紧接着,整个人化为大火,火焰中,就听他大声惨叫,一声惨叫未毕,已经成为一堆焦炭。

而与此同时,插在药材上的利箭也是如此,整个药材从里到外,呼呼焚烧,连着一辆大车带着拉车的马,统统燃烧起来。那几辆大车为了防备敌人靠的很近,一辆烧着了,全部烧着,连着所有的车辆尽入火海。

数车药材,付之一炬!

别说郭宝茶在旁边看着面色大变,连忙退开,就是放箭的孟帅,也看的面如土色。

这回的损失,真比劫匪劫一遍损失还大!

虽然孟帅出手救人,也着实有功,但这等将对方的车队毁于一旦,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不过一刻钟功夫,那带领药材的马队,已经化为灰烬。

郭宝茶一直在旁边看着,先是震惊,然后神情变幻不定,突然放声大笑。

孟帅只道她怒极而笑,但听笑意中畅快非常,似乎也不见得含着多少怒意,不由得犹疑不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郭宝茶笑过之后,几步赶了过来,道:“你小子在这里。”她本来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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