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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霸-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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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
  躺在地下的孟季平,全身叫血浸透了,他在痛苦的痉挛着,脸孔变形,呼吸粗浊,喉鼻
间发出兽嚎般的“呜”“呜”声,他的四肢是瘫软的,燕铁衣已挑断了他双手双足的主要筋
骨!
  燕铁衣向“刀匠”田一英,“钓命竿子”莫恒二人颔首笑道:“二位是否还有兴致与在
下一试?”
  田一英闭闭眼,怆然对莫恒摇头:“罢了,我们走吧。”
  莫恒咬咬牙,转过身,在他们的徒弟“大小金刀”耿清,胡长顺搀扶下,步履踉跄的黯
然离去。
  燕铁衣猛的厉吼:“章宝亭,你还在等什么?再不处置孟季平,我便连你们一起算上,
扣你们一顶帮同奸杀徐小玉并意图助其脱罪的帽子!”
  哆嗦了一下,章宝亭急忙道:“当然要办,当然要办,而且一定秉公处理,大当家的放
心。”
  “白财官”赵发魁立即吆喝:“来人呀,还不快快把这个天打雷劈的奸杀重犯给我捆上
门板,游街示众之后立于市场活活打死,你们莫非是想徇私偏袒么?燕大当家就在这里,他
老人家可是大公无私……”
  几名原属廖刚手下的壮汉奔了上去,七手八脚便把混身血迹的孟季平捆上了一块刚刚拆
自大厅侧门的门板——这些人显然也都是猎户出身,捆缚的手法和缚兽是同出一辙……
  于是,燕铁衣招呼熊道元,与邓长、欧少彬、尤九如、翠花等一齐出门,全兆忠却过去
扶着徐老太太,那样体贴恭顺的打另一边走了。
  ***
  出“拗子口”的路上,熊道元牵着两乘骏骑,燕铁衣则正与大家在话别,他们是全兆
忠、尤九如、翠花、刘景波、欧少彬、苏小结巴、还有多少恢复了点神色的徐老太太。
  这些人手里,都捧着燕铁衣赠送的一样礼物——足兑一千两的银票一张,当然,全兆忠
比较多些,燕铁衣送给他三千两,为的是他帮了大忙,更为了他将来得侍奉徐老太太,说不
定还能再用这点钱娶个媳妇。
  全兆忠离情依依,哽咽着道:“燕大哥,熊大哥,你们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
  燕铁衣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全兄弟,离是合的果,合是离的因,这番别了,
下次总能聚晤——别难过,我在你的哭声中见你,该不是又在你的哭声中相别吧?”
  尤九如看上去干巴巴的,嗓门却不小:“是呀,小全哥,你难受个什么劲?冤伸了,仇
报了,正该高兴才对,何况燕大当家以后随时能来,咱们‘拗子口’正当驿道边,只要大当
家往这头走,还怕他不来歇脚?”
  燕铁衣道:“不错,往后辰光长远着呢,我少不了打扰各位?”
  徐老太太由翠花扶着走了上来,伤感中带有无限真挚的谢意:“大当家,小玉的冤屈,
亏着你是替她昭雪,要不,她死了也不瞑目啊……我真不知要怎么向你说我心中的感
激……”
  燕铁衣轻声道:“不说最好,老太太,我能领略。”
  这时,刘景波也凑到一边,咧嘴笑道:“大当家,下次来,可别忘了投宿我的老字号
‘招安客栈’,一切免费招待……”
  拱拱手,燕铁衣道:“多谢了,大掌柜。”
  欧少彬接口道:“邓老弟在我这里调养,大当家的里外放心,待你们打回头的时节,包
管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精壮汉子……”
  燕铁衣笑道:“偏劳欧先生,我们回途经过这里,再派人前来接他。”
  全兆忠忙道:“你最好也能来盘桓几天,燕大哥,容我们多少尽尽地主之谊。”
  笑笑,燕铁衣道:“再见吧。”
  “拗子口”的市街上,此际隐隐传来人群的喧哗声,叫喊声,吼骂声,沸腾得似一锅滚
开的水,还加杂着一响又一响的铜锣在敲击。
  朝那边望了望,燕铁衣皱眉道:“他们又在干什么?”
  木讷于言词的苏小结巴,这次却抢着开了口:“铜铜锣一响……棍棍棒齐齐齐上,打打
的是那犯犯奸又犯犯杀的罪魁恶恶首……”
  “哦”了一声,燕铁衣向各人抱拳道别,转身上马。
  双骑行向“拗子口”外,熊道元笑道:“真个天理昭彰,那孟季平遭报了。”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不要再提这件事,我们赶到‘双鞍镇’接车队要紧。”
  侧脸看了熊道元一眼,他又小声道:“道元,说说看,‘双鞍镇’上可有什么寻乐子的
去处?”
  于是,熊道元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马蹄扬着积雪,轻快的渐去渐远……



          




柳残阳《枭霸》
第七十章 血染面 剑气如霜

  那个人便从山坡上连翻带跌的滚了下来。
  混身的血迹,还透着淋漓的汗湿,胸前肩后是几条纵横交错的伤口,皮肉翻卷,蠕动嫩
赤的肌肉沾着泥沙草屑;他的头裂开,头发合着头皮向两侧拉扯,露出一抹白惨惨又红糊糊
的头盖骨来,这人在地下痛苦的挣扎,爬行,粗浊的吁喘着,每爬出一步,便染淌下一步的
血印。
  他似是双眼迷蒙了,那样毫无目的,也毫无希望的在这条土路上打着圈子爬行,血黏搅
着沙土,聚成大小不一的疙瘩黑里泛紫。
  这是日正当中的辰光。
  一匹骏马早在他自山坡上滚跌下来的时候,业已停歇在这里,但他似乎毫无所觉绕来转
去,他竟爬到马儿的前蹄边。
  于是,他的头额撞上了马蹄,他惊骇的用手去触摸,又霎时慌乱的倒翻出去,一面神智
不清的嘶叫:“你们来吧……是好汉的一起上……我和你们拚了……”
  马上,燕铁衣以一则悲悯的神情注视着这个人。
  说起来很凑巧,就在他策骑从路上奔近山坡的时候,便看到这一位刚从山坡上滚下来。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清楚这人为什么会被伤成如此模样,但他并不觉得惊奇,也无
意迫切的去探究每件事情,见到了“果”,便必有其“因”;而江湖中类似这般的血腥杀戈
层出不穷,总有它内蕴的理由,亦有其各执一词的是与非,不论谁对谁不对,事实到底已铸
成这个形态,他本人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一桩,管是不管?
  燕铁衣并没有好管闲事的个性,他有他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务,这些,已够他忙,够
他烦的了,如无必要,或情势上的不能推诿,他的确提不起兴趣来插手与他无干的某些意
外,但眼前——
  叹了口气,燕铁衣心想;这大概又算是情势上不能推诿的局面了,这样的事,又叫他恁
般凑巧的碰上?
  流血与流汗,搏命与豁命,燕铁衣早已习惯得变成了生活上的一部分,这些他全不在
乎,全看得极为平淡,他在乎的是管了不该管的事,看得更严重的是深恐某一次的疏失算忽
而酿成终生不可弥补的憾恨或歉疚!
  凝视着那人,燕铁衣在考量。
  那是个看上去与燕铁衣年纪相仿的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岁数,五官端正,衣饰都丽——
如果不是那样血污狼借,想会更为中看些。
  对于善良之辈或歹恶之徒,燕铁衣有着一眼之下,即可大略分辨的经验,他相多了人,
经多了人,形形色色的,各等各类的,什么样的角儿,很难逃过他那双尖锐的眼睛,而这一
位,燕铁衣认为乃是个挚诚忠厚的君子之属。
  轻轻的,燕铁衣飘身下马,走向前去。
  那人还在地下挣扎,紧张又恐惧的向虚无中挥舞着手臂。
  燕铁衣笑笑,温柔的开了口:“朋友,你伤得不轻。”
  惊窒的闷吼一声,那人滚到一边,全身都在抽搐:“好……我便让你们这些卑鄙狠毒的
奴才赶尽杀绝吧……我死为厉鬼,也不会饶恕你们……”
  摇摇头,燕铁衣道:“你误会了,朋友,我并不是与那些伤害你的人为同伙,我只是一
个恰巧经过此地的过路人。”
  那人闻言之下,似是意外的怔忡了须臾,随即又不信的叫:“少来这套障眼法门,要杀
要剐,尽管动手,我若求一声饶,喊一句苦,就不是‘青河少君’江昂!”
  “青河少君”江昂这个名号燕铁衣听来十分陌生,或者,在这咸阳附近的地面上有点名
堂,但却决不会在整个江湖道中占有多大分量,否则,燕铁衣不会没听说过;他安详的道:
“江朋友,你最好理智点,我的确不是与你为敌的那些人,在片刻之前,我甚至从来没见过
你……”
  这时,江昂似是才恢复了神智及理性,他摔摔头,用手抹去沾染在双目四周的血污,疑
惑又戒备的瞧向站在面前的燕铁衣。
  不错,他见到的是一张善意的,微笑的面庞,不属于他仇家中任何一个人的面庞。
  呛咳了几声,江昂如释重负,又十分歉然的挤出一抹脸色在灰白中的苦笑:“对不
起……这位兄……台我是一时太过激动,加以受创之下心智迷乱,才险些认错了人……还请
兄台你多包涵。”
  燕铁衣道:“好说;朋友你伤得不轻,我既然遇上了,总不能放手不管,这样吧,我用
坐骑载你到前面的‘三宝集’去,找个郎中且先替你治疗一番。”
  江昂略一犹豫,颔首道:“如此,便有劳兄台了。”
  燕铁衣没有询问江昂为什么原因会被伤成这样,他怕问多了又给自己再添麻烦,目前的
做法,总是救人,救人,照说是不会有错的。
  把江昂扶上马背,燕铁衣在前面牵缰,他回头道:“江朋友,坐得稳么?”
  江昂孱弱的道:“还行,只是累及兄台无以代步,好生不安……”
  燕铁衣一笑道:“不必客气,我骑马骑了大半天,胯骨都酸麻了,正好落得走几步路松
活松活血脉……”
  说着,他刚刚牵马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边那片山坡顶上,人影突闪,一个暴烈的嗓音已
经破锣也似传了过来:“追着了,姓江的就在这里!”
  五条人影,随即由山坡上腾空跃落,身形之快捷隼利,有若五头九霄之上俯冲下来的鹰
鹫!
  鞍上的江昂,神色立即大变,他噎窒了一声,悲愤又绝望的低吼:“来吧………都来
吧……好歹我全豁出去了……”
  燕铁衣心里深深太息,表面上亦是一片愁苦之色——他在忖度这一遭,恐怕又免不了惹
上一场麻烦。
  五个人身形甫落,业已极其矫捷的分散开来,站向五个包围的角度,恰好截断了燕铁衣
与江昂的前后去路!
  这五位仁兄,正面摆出“泰山石敢当”架势的一个,身材又粗又短,朝横里发展,有若
一块厚实的门板,一张锅底脸,生了双铜铃眼,白盆嘴,贸然一见,宛如黑风洞里钻出的妖
怪,直能吓人一大跳!
  右拨的那位,身着粗麻衣,脚踏草鞋,长发披肩,脸色青中透白,死眉死眼,和阎王殿
里的白无常颇堪比美,所差的就是头顶上那“对我生财”的尖帽子了。
  左侧的这个,虎背熊腰,满脸累累横肉,黑色的紧身衣,胸前围兜着一条宽皮带,带上
有鞘扣十二,十二把雪亮生寒的阔口短刀便插在其中,看上去好不威猛凶悍。
  一个文质彬彬似的青年人与另一个白袍儒巾的书生型后生便一同拦在后路上,这两个
人,乃是五位仁兄中还算沾着点人味的角色。
  于是,燕铁衣无可奈何的干笑着开了言语:“呃,我说,五位大哥,你们这样来势汹汹
的把路一截,可是有什么见教?”
  正面那锅底脸大吼一声,焦雷般道:“他奶奶个熊,你找小王八羔子居然胆敢插手管爷
们的事,你约莫嫌命长了?”
  燕铁衣陪笑道:“这位大哥,我和各位素昧生平,无怨无仇,那里敢插手管你们各位的
事?只怕其中有点误会……”
  锅底脸怒道:“你他娘还在狡辩——你分明是等在这里接应姓江的,和姓江的是一伙,
这不叫与我们作对又叫什么?”
  燕铁衣忙道:“好让各位大哥得知,我呢,不止不认识各位,就连这位江朋友,我也一
样是刚才初见,只因我恰巧路过此地,发现江朋友受创流血,正在挣扎,方才动了恻隐之
心,想帮他一把,送他到前面‘三宝集’去调治调治……”
  左边那横肉满脸的高大汉子重重“呸”了一声,破口大骂:“调治你娘个头!姓江的乃
是我们仇敌,你帮他一把,就等于扎我们一刀,娘的皮你是存心要同我们为难,理当该杀不
赦!”
  燕铁衣摆摆手,道:“各位稍安毋躁,我不想找麻烦,各位也犯不上乱动肝火,大家有
话好说,何苦这么咄咄逼人?”
  锅底脸大喝:“娘的,你是不服气喽?”
  横肉累累的一个也咆哮:“钱大哥,管他是什么牛头马面,一概宰掉再说?”
  马背上的江昂,挣扎着待要下来,一面瘖哑的叫:“不关这位朋友的事……人家纯系不
知内情的局外人……你们要逞凶施狠,冲着我来,荼毒无辜,算不上英雄好汉!”
  嘿嘿冷笑,锅底脸不屑的道:“姓江的,你以为你是那门子的英雄好汉?釜底游魂,丧
家之犬,挨宰受剐便在眼前,还充他娘什么硬骨头?呸!”
  那高大汉子恶狠狠的叫:“江昂,你那好友施贵麟业已上了道,如今谅还走得不远,黄
泉路上,你也就赶紧一步与他结伴去吧!”
  江昂悲愤逾恒的悲喊:“我和你们这群天打雷劈的豺狼虎豹拚了……”
  锅底脸酷厉的道:“不拚也不行,充歪充能你横竖也是个死!”
  那横肉累累的大汉跟着叱喝:“娘的,原本不干你的鸟事,我们找上施贵麟了结一段梁
子,你他奶奶却楞要强出头,这一下便叫你帮衬到底,施贵麟送了终,你好歹也就陪着上
路,阴间世上,你两个再称兄道弟去!”
  此刻,燕铁衣回手接住了江昂,低声道:“江朋友,你身受重创,体气虚弱,怎能运力
动嗔?且先稳着,由我来向他们通通关节,说说道理看——”
  江昂苦涩又凄恻的道:“兄台,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了,我好友的一条命业已丧在这干
人手中,我卫护不力,就和他们豁死拚了也罢,却不能连累到你……兄台,多谢你的好意,
这桩事,你便撤手别管了,免得玉石俱焚,不明不白的跟着受害……”
  燕铁衣淡淡一笑,道:“我生平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见死不救,江朋友,你在如此衰弱
虚脱的情形下,和这五位看来功力不凡的高人异士拚斗,那等光景,十有十成是讨不了便
宜,讨不了便宜的直接后果,大概就是把一条性命交出;生死之事兹事体大,我既碰上了,
怎能硬着心肠袖手旁观?何况,他们中间有一位仁兄亦已说了话,硬要栽我一个‘该杀不
赦’的罪名呢!”
  江昂急道:“不,兄台,我不能连累你……”
  燕铁衣道:“这不是你要不要连累我的问题,江朋友,而是他们饶不饶得过我的问题,
你看似眼前这种形势,他们会轻易放我过关么?”
  锅底脸的两只铜铃眼凸瞪,凶光闪闪中语声狠毒的道:“小子,听着你的口气,倒是刁
狂得很,显然你是打算帮着姓江的和我碰一碰了!”
  燕铁衣平静的道:“设若你们各位买我一次薄面,撤开圈子让我们过去,我就答应不和
你们‘碰’了。”
  怪叫一声,那大汉口沬四溅的厉吼起来:“好个大言不惭的杂种,你是他娘的什么玩
意?你还有什么鸟面子可卖?死到临头,犹还混充人王?你有本事就摆出来,爷们若不将你
分剁八块,就算你上辈子烧了高香!”
  锅底脸也暴烈的道:“早看这小王八蛋不是路数,果然不错,我们也别磨蹭了,一遭送
他们转世吧!”
  黑衣大汉煞气盈目,身形一偏,双手已摸上皮鞘扣的阔口短刀刀柄,后面,那青年人与
书生型的朋友也悄然的掩近,一对无耳短戟,一柄锋青剑,早已寒森森的亮了出来!”
  忽然,那乱发麻衣的怪人腔调沙哑的叱喝一声:“慢着!”
  正待往上掩扑的这四位,闻声之下全有些诧异的停止了动作,锅底脸不解的望着麻衣
人,微显迷惘的道:“曹老大,可有什么不对?”
  麻衣人瞅着燕铁衣,嘴里却是在对锅底脸说话:“兄弟,这家伙有点透着古怪,骨子里
不知道在耍弄什么花巧,在杀他之前,至少得把他的来历‘盘’清!”
  锅底脸嘿嘿笑道:“看他乳臭未干,胎毛尚没褪尽的这副生嫩模样,充其量也只是个不
知天高地厚,刚出道的雏儿,还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来历?”
  麻衣人傍观者清,他早已发觉燕铁衣气宇深沉,英华内歛,一股隐隐的威仪形而不露,
这样的人物,往往都是极为精练强悍的雄才之属,尤其燕铁衣的容貌,在童稚中透着老辣,
在平和里现着尖锐,他一直是那样不温不火,然而恁般的镇定雍容,却业已形成一种难以言
喻的压力——麻衣人感触得到,嘴里却不好明说,他干咳一声沙哑的道:“还是谨慎点好,
兄弟,和他攀攀道!”
  未待锅底脸有所表示,燕铁衣已笑吟吟的道:“犯不着‘攀道’了,我只有一个意见—
—你们放手,万事皆休,否则,便卯上干一场也罢!”
  后面,那柄青锋剑便毒蛇也似,在一溜寒芒的闪掣里,猛然扎向燕铁衣的背心!
  鞍上的江昂,睹状之下,一声惊呼才只到唇边,没有看见燕铁衣有任何动作——仅是毫
无微兆的在虚无里有一抹冷电猝然凝形又消失,那柄青锋剑已长颤着飞上了半天,执剑偷袭
的那个书生,也急拋着手往后蹦跳。
  燕铁衣头也不回的闲闲笑道:“朋友,论到玩剑,你这几下子,只能算是刚刚起步,差
得远喽。”
  书生的一张面孔是一阵青,一阵红,他目瞪口呆的楞在那里,原先握剑的右手虎口,鲜
血津津滴淌,他傻呵呵的望着斜插在丈许外的自己那柄长剑,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人
家是用什么手法及兵刃绞脱他长剑的!
  于是,其它四张人脸也就立时走了原样——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似这样的功力显
示,其精湛深厚的程度,业已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了,虽然是只有一击!
  麻衣人惊疑不定的瞪视着燕铁衣,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孔上浮现着不可掩抑的羞恼怒恨之
色,他努力镇静着自己,提着中气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铁衣道:“先说,各位自己——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麻衣人的一双倒八眉挑动了一下,忍耐的道:“我叫曹非,‘麻衣勾魂’曹非,这一
位——”
  他指了指那锅底脸,接着逭:“矮金刚钱威。”
  围着皮鞘刀带的黑衣大汉强硬的道:“大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飞刀子’葛义
全!”
  燕铁衣颔首微笑:“果然气魄十足,葛爷!”
  那文质彬彬的年青人极不情愿的道:“‘铁戟化雪’李慕春。”
  失剑的书生咬牙切齿的仰头望天,不肯开口;“麻衣勾魂”曹非只好瘖哑的道:“那拨
是‘木秀士’徐上修徐老弟……”
  拱拱手,燕铁衣道:“原来各位皆是一方英才,当地俊彦,倒是多有失敬了;这挡子
事,我还是那句老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各位看我薄面,高高手,放这位江朋友与我过去,
彼此皆大欢喜,要是不然,我固好受不了,各位只怕却更要难受了……”
  “矮金刚”钱威憋不住抗声道:“朋友,就算你是个三头六臂吧,也不作兴这么个跋龟
法,不干你的事,你却楞要插手搅混,在道上闯,有你这样闯法的?”
  燕铁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说钱兄,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江朋友与各位一无杀
父之仇,二无夺妻之恨,充其量也只是为了帮朋友的忙,这亦没有错,就算因此同各位结下
怨隙,他人已伤成这样,各位大可不必赶尽杀绝,占了便宜,抖足威风,该收手的辰光就该
收手了……”
  “飞刀子”葛义全怒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两句话你懂不懂?我们留着他
这条祸根不拔,莫非还等着他将来回头收拾我们?”
  燕铁衣笑道:“我管不了这么多,将来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只是眼前,我却不能见
死不救呀!”
  “麻衣勾魂”曹非阴沉的道:“朋友,由你方才出手的那一记招法显示,我们都知道你
是一位高手,因此我们也不想和你为敌,只要你放手不管这件事,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燕铁衣道:“你令我为难了,曹兄。”
  马背上的江昂低哑的开口道:“兄台,你已经尽到你份外的责任了……兄台,不必再为
了我越陷越深……你走吧,无论最后是怎样的一个结果,我都对你永生铭感……”
  燕铁衣道:“我们一起走,江朋友。”
  “矮金刚”钱威愤怒的道:“费了这多唇舌,遭了恁般窝囊,我们对你已是忍气吞声,
一让再让,你到底还是非要逞强出头不可?你当我们真个拿你无可奈何?”
  燕铁衣冷冷的,道:“我想你们是拿我无可奈何的了!”
  “飞刀子”葛义全大叫:“娘的皮,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就凭他那鬼画桃符的一下子,
便真能抗得住我们的全力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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