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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霸-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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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刀子”葛义全大叫:“娘的皮,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就凭他那鬼画桃符的一下子,
便真能抗得住我们的全力围攻?”
  萧索的一笑,燕铁衣道:“葛爷,我这‘鬼画桃符’的一下子,就耗了我十年以上的辰
光方才练成,你不信邪,何妨凑上来尝试尝试看?”
  葛义全双目赤红的吼叫:“你以为老子含糊?”
  燕铁衣平淡的道:“希望你也别以为我含糊了才好!”
  咬咬牙,“麻衣勾魂”曹非强行压制着满腔怒火,阴鸷的道:“朋友,你若执意要与我
们架梁结怨,也只好由你,但冤有头,债有主,这桩轇轕,至少也该让我们知道正主儿是
谁,我们业已报了万,如今,便请你也亮个底吧!”
  燕铁衣摇头道:“不必了,但我可以告诉各位的是,凭各位在道上的气候,决高不过我
去;各位现下退走,乃是万幸,若待暴力相向,你们五位便将有两双半打横躺下了!”
  “飞刀子”葛义全猛的怪叫:“看你这副‘相公’样子,活脱瘟在大姑娘裆下的小兔
崽,还充他娘什么大霸天,二大王?”
  燕铁衣半点不生气的道:“光是嘴里吆喝济不得事,葛爷,你人高马大的这么一块,何
不先上来抖抖威,也好教训教训我,出你那口怨气?”
  额际暴起一条条蚯蚓似的青筋,葛义全嗔目切齿的怒吼:“我要活劈了你!”
  “麻衣勾魂”曹非也似豁上了,他粗厉的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们不管你是什
么牛鬼蛇神,性命搁上也得惦惦你的分量!”
  燕铁衣笑笑,道:“并没有人拦着各位。”
  又是从后面……这一次,动手的是“铁戟化雪”李慕春,双戟闪飞穿刺,冷点,如雪,
有若狂风卷泄般指向燕铁衣背脊!
  燕铁衣的身形猝然凌空,在凌空的一剎向后暴翻,千百道剑光刃尾便彷佛漫天的骤雨洒
落,冷电交织,精芒纵横,空气呼啸打漩,李慕春的双戟才出,人已惨号着翻跌出去!
  这位“铁戟化雪”的双臂双腿上,一共对穿了八剑十六个洞,鲜血泉涌,人在翻腾滚
动,但是,却要不了命!
  燕铁衣凌空滚动的身形完全包裹在那一片回射蓬飞的寒光之中,以至葛义全的六把飞刀
在拋掷近身的同时,又“叮叮当当”的反弹坠落!
  “麻衣勾魂”曹非跃身而起,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上已多出一副粗短霸道的“狼牙棒”
来,捧舞如杵,以强猛无比的力道硬砸燕铁衣!
  偏斜着身形,燕铁衣便将十一次的掠穿融合为一次,瞬息里由对方“狼牙棒”的劈砸间
隙中逸过,“太阿剑”反抖划孤,宛若秋月云环,连连飞飘,曹非大叫闪躲,一角麻衣,业
已随刃翩舞。
  又是两柄阔飞刀,暴射燕铁衣面门。
  燕铁衣骤扭身腰,长剑“太阿”像是来自极西的流电,“削”声直指葛义全,几乎不分
先后,他的左手倒扬,短剑“照日”已在一闪之下击落了那两柄飞刀!
  但见盈眼的森森光华当头而来,葛义全就宛若掉进了一道寒流里,他惊嚎着拚命窜逃,
左耳倏凉,已经血糊糊的弹上了天空。
  “哇呀呀……”
  抚着血淋淋的伤口,葛义全痛得跪倒地下,“矮金刚”钱威狂吼着,奋力扑截燕铁衣,
手上一柄“金环大砍刀”“哗当当”的以泰山压顶之势劈落。
  燕铁衣微笑得如沐春风,他稍挪两寸,大砍刀沉利的刀锋贴着他的肩膀削过,他的左手
暴翻,冷光如电,钱威竭力抬刀遮拦,却在蓦然间闷嚎着打着旋转朝外翻——右颊上,业已
裂开一道皮肉卷掀的血口字。
  脚步似是轻灵得浮在空气中,燕铁衣只那么略略一动,人已飘逼向前,满脸是血的“矮
金刚”钱威嘶叫如泣,“金环大砍刀”震天价暴响着,刀刃挥舞,霍霍生风,而燕铁衣便在
如此狠厉的劈斩中飘移晃动,像是二两棉絮般随着锋面所带起的劲风浮漾。
  满头大汗的钱威不止是脱了力,更且破了胆,他一面拚命招架,一面喘息如牛般吼叫:
“快……曹老大……快来帮我一把……我他娘挡不住啦……”
  惊魂甫定的曹非,暗里早喊了天,但这等节骨眼下,却不得不装熊样,他闷不吭声,暴
闪向前,一对“狼牙棒”呼呼轰轰的猛自燕铁衣背后罩下,声势凶猛,彷佛压到了一座棒
山。
  棒影层叠中,燕铁衣步步不退,他突然大回身,“太阿剑”抖闪吞吐,一溜溜,一抹抹
的寒光便其快无匹的穿射飞流,透隙渗入曹非的强劲棒山内,曹非咬牙倒跃,燕铁衣左手探
展,冷电暴映又歛,于是,曹非一个觔斗撞跌出去——左胯骨上,是一个拳大的血窟窿!
  事情的经过只有一剎那,发生于人们的意识之前,结束于人们的意识之前,当“矮金
刚”钱威还在吁吁喘着,一口气尚未转换过来的须臾,他业已惊恐的发觉那流掣的剑芒再度
反卷回来,宛如怒浪飞瀑!
  “金环大砍刀”倾力挥架,钱威已踉跄倒退,他突目咧嘴,汗下如雨,这瞬息间,他初
次感到他的大砍刀竟是如此笨拙无用,如此碍手碍脚——任他怎生舞展,皆似以门杠挡雨,
不切实际,陡然间,他两腿倏软,整个人萎顿下来,大股的鲜血,便自他两条大腿根部朝外
喷洒!
  燕铁衣动作不停,运展如风,他一个觔斗倒翻,“太阿剑”“嗡”的一声指定某个方
向——插在地下的那柄青锋剑的方向,恰好在“大秀士”徐上修伸手触及剑柄之前。
  骇然缩手,徐上修一时进退维谷的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变才好,燕铁衣冲着对方一
笑,气定神闲的道:“徐朋友,你号称‘木秀士’,真正有几分神髓在内,不是我轻慢你,
你确然有点本讷;要夺回兵刃,该找我分不开身的混乱时机,如今我大功告成,你想,岂还
有你抽冷子占便宜的辰光?”
  徐上修脸红脖子粗的僵窒了低倾,忽然昂烈的大叫:“你,你待怎么样?别以为我会向
你屈膝求饶,我宁肯血溅三步,尸横就地,也决不会践踏我的尊严和气节!”
  燕铁衣不以为忤的道:“没有人要你践踏你的尊严与气节,徐朋友,只要你老老实实的
待着,别动歪脑筋,你就会是你这伙同伴中唯一不带彩的一个。”
  徐上修一挺胸,意气悲壮的道:“我不求这种施舍下的侥幸,我要和你拚!”
  有些纳罕的打量着对方,燕铁衣道:“你是说,你无视于眼前你这些伙伴的惨败教训,
仍要与我一搏?”



          




柳残阳《枭霸》
第七十一章 青河镇 有燕姣俏

  徐上修激动的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燕铁衣觉得十分有趣的笑了,徐上修这位仁兄不止是“木”,更还带着点”楞气”,不
过,却显然不失为血性中人,单凭这一样,燕铁衣就不打算太过难为对方;他点点头,道:
“好吧,你既要明心求义,我便成全你。”
  说着,他的“太阿剑”轻轻举起,手着锋面搁在自己右肩上,同时颔首示意,要徐上修
拔回他插在地下的青锋剑。
  徐上修的面孔上是一种“慷慨赴难”的神色,他抢上一步,奋力拔剑,剑锋翩舞中剑花
朵,然后迅速斜身前欺,抖手七剑刺出!
  燕铁衣微笑着注视对方的动作,直到剑刃近身,他手搁肩头的“太阿”才猝然扬起,七
点寒星弹射,徐上修的七剑便全被封出。
  歪歪斜斜的退出三步,徐上修大喝一声,跃空而起,双手握剑,怒矢硼穿射而下!
  燕铁衣横跨一步——只是横跨一步——徐上修的刺戳便落了空,这位“木秀士”一击不
中,反应倒也不慢,他急切收剑拧腰,就待换式,但,燕铁衣却已没有闲情再与他“游戏”
下去,左掌闪电般反拋,“坑”的一声,打得徐上修整个人横着滚跌五步,扒在地下只有呻
吟喘息了。
  目光回扫其余那四位混身血糊淋漓,狼狈不堪的朋友,燕铁衣像是一位老师傅在向他们
的人讲解某一桩业上的窍诀:“凌空往下搏击所采取的纯是一般锐势,首须考虑的条件便是
出手的准确与位置的判断,否则,一击落空,便把自己的破绽露在敌人之前了;如果在身法
的转换上能够具有连续变化的潜力,施用这种招式才比较可靠,徐上修的落败,主要便在于
他气不能贯一,力无可连衡,段节散乱,自然难操胜算。”
  那四位先生是迷惘了片刻,随即悟到对方忽然来上这一段话,乃是一种只可意会的轻侮
与自比尊上的教训,于是,四张早已变色的面孔,便益发被愤怒扭曲得走了原形了。
  “麻衣勾魂”曹非举起一只血污的手指着燕铁衣,痛恨至极的沙着嗓门道:“你狂吧,
你乐吧,我们今天所遭的挫辱与耻败,必将十倍从你身上索还……只要一息尚存,便誓不与
你甘休……”
  燕铁衣安详的道:“曹非,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几句真话——以各位的武功造诣及江湖
上的分量来说,你们想和我争长短,见高下,委实还差得太远,不要说我,我手下二三流的
角色便能将你们打发得干干净净;本来,我不妨像宰狗一样把你们屠戳殆尽,但我与你们并
无深仇大恨,你们的所作所为也未曾牵扯上我,是而我放你们生还,如果你们不服气,随时
地我都欢迎你们来寻我报复——”
  深沉的一笑,他接着道:“只是,那时候就怕各位受不到今天的宽大待遇了,我极少对
我的敌人有过两次以上的恕宥。”
  曹非咬牙如挫,声音迸自唇缝:“任凭你怎么说,我们也决不会被你吓唬住……你等
着,我们一定会和你再朝面,那一天到来我们再见,谁将哀告求饶,谁将血溅尸横!”
  燕铁衣道:“我们会看到的,曹非,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奉劝你们慎重考虑,是否
真个希望有那么一天?”
  曹非嘶哑的叫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必用血偿,若不将你凌迟碎剐,今生今
世我们都不得安心!”
  笑笑,燕铁衣道:“不得安心不大紧,不能保命就更严重了,曹非。”
  抚着左边头脸的“飞刀子”葛义全歪曲着一张脸,气涌如涛的吼:“你,你他娘有种就
报出名号来,如此缩头缩尾,算不得男子汉,大丈夫!”
  燕铁衣道:“不是我不报名号,只怕报出来吓坏了你们,都在趣味上说就逊色多了,何
不由你们各位自己去打听打听?”
  “矮金刚”钱威呻吟着道:“娘的……你分明是没种……大底下这么大,一个无名姓的
人,叫我们如何去打听?”
  燕铁衣道:“天底下是这么大,像我的人物,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们可以去问,
江湖道上,专使长短双剑的是那一位活祖宗?”
  说真的,要不是燕铁衣自己表明他使用的兵刃乃是长短双剑,这五位仁兄尚还迷迷糊糊
的搞不清楚,他们只见到燕铁衣的“太阿”长剑,压根就没弄明白他左手中倏收倏歛的那抹
寒电乃是一柄短剑。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全摆出一副“记住”的夸张表情,而燕铁衣却不黏缠,他走上
前去,带起马缰,朝着鞍上神情流露着无限钦敬感激的江昂一笑:“江朋友,我们走吧,
‘三宝集’找个地方为你疗伤。”
  江昂的语调有些哽塞:“兄台,叫我如何来报答你的德意……”
  摆摆手,燕铁衣牵着他的坐骑大步前去,意态扬长,留下后面那五个丢盔曳甲,灰头土
脸的寻衅者,空自挫碎了那五副牙齿!
  ***
  当然,燕铁衣不会真个带着江昂到“三宝集”去,把要去的地名透露给对方之后,他就
立时变更了目的地。
  他先用自己的金创药替江昂暂时敷扎起来,然后,他直接送江昂回家。
  江昂的家住在“青河镇”上,由于远溯祖上数代为官在朝,加以现今的富厚家财,在
“青河镇”,他们乃是首屈一指的名门世族。
  百余里的路程,近晚时分,燕铁衣已护送着江昂抵达那一条青河傍依东去的“青河
镇”。
  在镇南角上,便是江家那座占地宽广美仑美焕的府第,似这等飞檐重角,楼台掩映的深
宅大院,不要说像“青河镇”这小地方是独一无二,便在大城镇里,如此般气派的住宅,亦
并不多见。
  下了马,燕铁衣仰望那高大的瓦檐门楣,流览那耸立迤逦的坚厚院墙,再看十二级青石
阶下两侧蹲伏的一对巨大铜狮子,不由赞道:“好一座侯门府第!”
  马上的江昂,脑袋及胸背处全缠着白布,外面用一件绸质罩衫掩遮着,苍白疲倦的脸孔
上浮起一抹到了家门的喜悦笑容,他低哑的道:“老房子了,还是我曾祖那时起造的……”
  燕铁衣道:“很够气派;你在路上说,只有你及令妹令弟三人合住着?”
  点点头,江昂道:“双亲过世得早,我和一个妹妹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家里虽有若干下
人侍陪着,有时也觉得怪冷清的……”
  燕铁衣道:“你们兄弟妹三位都未成亲么?”
  江昂道:“都还没有;大概我们是手足情深,舍不得骤尔分开吧……”
  笑笑,燕铁衣道:“我来叫门。”
  江昂歉然道:“有劳兄台了,门上有兽环,略加叩击便会有人相应。”
  燕铁衣沿阶来到那两扇乌黑油亮的黑漆大门前,十分文雅的轻轻敲叩着一枚拭擦得白灿
灿的兽环,没敲几下,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有人将大门的一边启开,沉暗的光线里,
可以看出那是个佣仆打扮的壮汉。
  那人打量了燕铁衣一眼,问道:“尊驾要找那一位?”
  一开口,就显示得颇有礼数,这当然是主人教导有方,燕铁衣客气的拱拱手,笑笑道:
“老哥,我是护送你家大爷回来的,还烦你随我过去扶他一把。”
  怔了怔,那人随即惊慌的跨出门槛,一面往阶下张望:“什么?我家大爷遭遇到什么不
测?”
  燕铁衣安详的道:“不算严重,只是受了点伤。”
  这时,江昂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招呼:“是江喜么?来扶我下马……”
  叫江喜的下人急忙响应着奔下台阶,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江昂落地,口里边惊慌的问道:
“大爷,我的老天,是谁把你伤成了这副模样?若叫二小姐知道,只怕能把她急疯……”
  江昂舒了口气,道:“别嚷嚷,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倒是方才叫门的那位兄台,千
万不可慢待了,他便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这条命必已难保……”
  石阶上,燕铁衣听得清楚,他笑着道:“我认为你还是先进去歇着的好,这些鸡毛蒜皮
的小事,不值得这么急着向人诉说。”
  江昂恳切的道:“兄台,你千万不可就此而别,好歹也要在舍下盘桓些日,让我们多少
尽一点心意。”
  燕铁衣道:“再说吧,至少今晚上我是不会走的。”
  于是,由江喜扶着他主人在前,燕铁衣牵着坐骑跟在后面,进了门,穿过宽大幽雅,花
木扶疏的前园,来到一幢精致的楼阁之前,到了这里,又有两名下人奔迎出来,一个接走燕
铁衣手中的缰绳,另一个帮同江喜扶着他们的大爷进入楼阁下的厅堂。
  江昂微喘着对燕铁衣道:“兄台,请随便坐,我先上去更衣,这就下来相陪!”
  燕铁衣忙道:“不要客气,江兄,你创伤在身,体气虚弱,得赶紧找个郎中来诊治,尤
其这百里奔波以你如今的情况来说,更是辛苦,你还是早早歇着,不用管我了……”
  江昂执意不肯,燕铁衣无奈之下下只好依允,心里却打算好了,待会只说几句话,便即
托词辞出,不能让主人家为了自己太过劳累,否则,他这不是救人,反成折磨人了。
  待江昂上楼之后,他独自背着手流览着这间陈设华丽又高雅的小厅,一面欣赏壁上悬挂
的几幅名人字画,他一边暗赞江昂的富而不俗,一般财势人家,无论摆设布置,大多免不了
有那种伧俗的铜臭气,似这等华而不奢,雅而不庸的清淡意韵,的确并不多见。
  当他正专注的观赏着墙上的那幅“寒竹傲雪图”,端详着竹节的挺逸,叶片的秀奇,揣
摸着风霾的阴纹与雪花的飘零,神游于那种孤寒里的倔强气氛中时,门外突然人影一闪,翩
然而入。
  本能的,燕铁衣退开一步,注视来人。
  那是个极美极甜的女孩子,俏丽得十分惹眼,小巧、纤细,白净净的,有若一朵出水的
莲花——该正是含苞待放的年华吧?
  少女的面庞上,此刻却是一片焦惶忧虑的神色,她急匆匆的奔入门来,猛与燕铁衣照面
之下,不由颇为意外的怔住了,她一时有些失措的站在那里,轻咬着下嘴唇,迷惑的望着燕
铁衣,双手不安的扭绞着一条浅黄的绢帕……
  燕铁衣在见到这少女的一剎那,那竟也前所未有的兴起了一阵悸荡迷乱的感觉,他觉得
自己体内的血液突然加速了流动,心跳也立时剧烈起来,短促的相对里,他宛似铁铸于永恒
的那种升华。
  还是那少女首先恢复了常态,她向燕铁衣微微点头,羞羞怯怯的道:“对不起,我不知
道哥哥这里有客人……”
  燕铁衣暗中吸了口气,心里直在自责方才的失态;他欠欠身,笑道:“我是刚刚陪着令
兄一起回来的,姑娘你想就是江昂江兄的令妹了?”
  少女的表情比较自然多了,她柔柔的道:“我叫江萍,江昂是我大哥。”
  燕铁衣道:“在路上,令兄曾经一再提起你,他说过你的许多长处,唯一没有提的,是
你的秀丽与柔美。”
  江萍白晢的脸蛋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霞,她有些窘迫的道:“你过奖了,我我其实很平
凡……”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急忙又道:“请问,我哥哥是不是受了重伤?听下人江坤
说,哥哥在外面被什么人打伤了,连路都不能走,还是由江喜扶进来的……”
  燕铁衣正要回答,楼梯口上,江昂的声音已传了过来——疲乏而低哑,但却透着愉快的
音韵:“二妹,别听江坤瞎扯,你看我,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吗?”
  江萍赶紧望了过去,江昂正由江喜及另一个仆人扶持着缓步自楼梯上下来;经过方才的
一番梳洗,加上换了一袭干净衣衫,江昂的形色看上去比刚才抵家门时好多了,虽然脸上还
透着苍白,现着憔悴,却有了几分精神。
  “哥——”
  江萍激动的叫了一声,奔向江昂面前,她紧紧拥着乃兄的一条手臂,声音里已不觉有了
哽咽:“哥,你还说没有什么?瞧你连站都站不稳了,犹强撑着不肯服输……是谁把你伤成
了这样?是那一个这么狠心?”
  轻拍江萍柔荑,江昂笑道:“不要急,二妺,不要急,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这不是好端
端的站在这里么?”
  轻轻跺脚,江萍恨声道:“哥,你又不是弟弟,决不会妄生事端,恃强欺人,你被伤成
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哥,你说嘛,那些人是谁?”
  江昂低沉的道:“说真的,二妹,我的伤倒还不算重,只是今天的情势却极为险恶,要
不是这位兄台临危伸援,救我于强敌环伺之下,哥哥这条命早就完了。”
  江萍那双水盈盈似的双瞳转注燕铁衣,小声道:“哥,你说的可是他?”
  点点头,江昂道:“正是这位兄台,我今后有生之日,皆乃他的赐予。”
  燕铁衣淡淡的道:“江兄,别再提了,你老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可是要逼我现在就
走?”
  连连拱手,江昂忙道:“兄台包涵,我满腔感恩之忱,只是觉得倾尽所有也难以图报于
万一,若再不让我提起,岂不闷坏了我?”
  江萍悄悄的道:“哥,你也得替我正式引见一下,好让我谢谢人家呀。……”
  江昂笑着轻挽江萍来到燕铁衣面前,道:“兄台,这就是我的二妹江萍。”
  燕铁衣忙抱拳道:“方才业已见过二姑娘了。”
  江昂又朝着裣衽还礼中的乃妹道:“二妹,这一位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忽然,江昂傻住了,满脸的尴尬之色一时期期艾艾的不知要如何接下去说才好。
  江萍等着不闻下文,诧异的望向江昂,这时,江昂才十分窘迫的向燕铁衣连连致歉说:
“该死,我真该死,直到现在,居然还不悉恩公大名,整日相处,竟也忘了请教,兄台,疏
失之罪,万望恕宥。”
  燕铁衣微笑道:“不怪江兄,原是我自己没说。”
  江萍也颇觉羞窘的道:“哥,你这人也是,怎么胡涂到这步田地了,人家救了你的命,
你却连救命恩人的姓名都不知道,说出去,不是笑话吗?”
  江昂面红耳赤的道:“真是胡涂,真是胡涂。”
  燕铁衣静静的道:“我叫燕铁衣。”
  江昂忙道:“原来是燕兄。”
  “兄”字由他微微抿合的嘴唇中甫始吐出,他已猛的睁大了一双眼,脸上的肌肉也一下
子僵硬了,他瞪着燕铁衣,舌头发直:“燕铁衣?你,你该不会是‘枭霸’燕铁衣吧?”
  燕铁衣笑了笑,道:“不幸的是,我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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