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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之浮世情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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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致在胸腔里狂叫的声音，几乎擂破了他们正急骤起伏的胸膛。
这件小事很快就被丢进了遗忘海，我率领着风曜军团与曜上将们踏遍诸界的每一个角落，艳丽的鲜血重复地染红我的双手，但我已无任何感觉，日复一日的杀戳已成为我不可缺少的例行公事。
我未必喜欢浓浊的血腥味，也不讨厌它。
藉着成堆成山的尸体来保护自己、保护南陵，我没有其它的第二种选择，冥冥之中，在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即注定了一切。
这是我的生存法则，连我也不容更改。
当我再次前往瑶池时，南陵终于肯安份地守候在那里，文文静静地等待我的到来，谅想瑶池众仙女委实功不可没。
“看，这是我特意从凡间采来的优昙——送你的礼物！”
我从怀里掏出玉盒，笑盈盈地递到她面前，一接触到仙界的空气，一寸见方的玉盒立即恢复成原状。
南陵又惊又喜地掀开玉匣，一红一白两朵花卉映入眼帘，奇瑰的造型，吐蕊的芬芳，立刻赢得她的绝口赞美。
“哇，好美——”
“此优昙产自西方佛国，是佛陀大师当年无心遗落于人间的圣花灵种，在凡间亦属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人间尚保有一方净土可以养育天上仙葩，方始有机会让我采撷下来送与你。”我笑容可掬地说道。
“谢谢哥哥。”
南陵愉悦地展露笑颜，送上清纯动人的甜美。
“南陵，你有心事？”
凝望着与自己酷肖得无差的容颜，孪生兄妹间的心电感应令南陵无法瞒过我心眼的搜索，在那灿烂的笑容后面隐藏着一丝忧霾，我又岂会不知？
“哥哥……”南陵轻唤，忽然“噗嗤”笑出声来，“虽然你要我叫你‘哥哥’，日后你也有可能会是我的姐姐哦。”
“南陵……”
我佯恼，埋怨起她的玩笑使我不悦。
“我喜欢哥哥……”南陵一下子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的双臂，仰起晶亮的莹眸，恳切地动容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哥哥在保护我，所以我请你在成年之时，选择成为男性，继续保护我——你最亲爱的妹妹。”
我与南陵同是四界皇族血池中交融诞育的孩子，南陵一出生即拥有了女性的性征，而我与生俱来的精灵之体，使我成为非男非女的无性之身，因此我被称呼为“殿下”，不是“公主”，亦非“皇子”。
依据精灵界的生长规律，年幼的精灵是不具备性别的，每一个精灵必须长至成年期方能选择今后一生的单一性别。
延续着精灵王的一脉，距离我成年尚有十年的光景。
为了保持纯净无垢的血统，不致影响先天流存下来的灵力，不但近亲家族之间频繁通婚，即使是兄妹成亲亦属司空见惯的常事，我自认为我娶南陵为妻是最好的安排，并无哪个男子值得我放心地将南陵的今后交给他。
我早就在心里做了决定，当我成年之时，即是我迎娶南陵之期，因为她是我最爱的妹妹，此生独一无二的嫡亲手足，一同出生降世，互相拥有着彼此。
“傻妹妹，哥哥不保护你，还能去保护谁呢？这世上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人，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南陵鬓边飘扬的发丝，对她柔柔地作出第无数次的保证。
妹妹，我可爱的妹妹，你不要忘了我不仅是你的哥哥，同时也是你的未婚夫，遑论作为一个兄长，或是身为你的夫婿，我都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呵护你，不让你经遇到外界风雨的伤害。
“可是我在瑶池好闷哟，仙女们一直不肯放我出去透透气。”
南陵皱起姣好的娥眉，象孩子一样煞有其事地向我抱怨起来。
“是我拜托瑶池的仙女看管你的行动……”
“为什么，哥哥？”南陵猝然推开我的手，生气地大声质问我：“为什么你要约束我的行动自由？”
“南陵，我认为只有在昆仑山瑶池仙境才是安全的地方，难道你想再被那几个老家伙掳去？”
南陵哑口无言，她永远不会忘记幼时曾遭劫持的凶险，至今仍是她夜晚困挠的噩梦。
“与其让你留在天庭与魔域充当人质，不如乖乖地在耽这里当个倍受娇宠的小公主。”我瞧着她迷茫的小脸，不禁有些心酸苦涩，“他们一定会拿你来要胁我，他们不是一直主张要把我们两个所谓的‘祸害’斩尽杀绝吗？南陵，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依你，但唯独这件事上，你必须听我的。”
我是不该对血缘的亲情抱以过高的期望，但亲族相残并非我所乐于观见的，但这种惨剧一次次在我眼前重复上演，心冷了，血冷了，哪怕是最浓稠的血缘也唤不回我胸中对孺慕亲情的鄙屑。
那几个老家伙枉为尊长，胸中却毫无半点长者慈怀，千方百计欲置我与南陵于死地。
我与南陵同样拥有他们流传下来的血液，为何就不能容我们？却偏偏是他们不除就不能安枕的元凶！
倘若不是三千年前，让他们领教了我的雷霆厉害的手段，使得他们的嚣张气焰大为重挫，开始懂得忌惮我手中的兵力，以往一贯的横暴行迳才不得不有所收敛，之后他们亦学乖许多，如今反不敢草率向我无端挑衅。
长久以来，在他们屡攻无效之后，我与他们取得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使他们从教训中彻底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是他们心目中塑造出来的傀儡娃娃，可以任着他们肆意欺凌，我宁可铤而走险，不惜起兵作乱，誓死反抗他们的暴政，我可以为了保护我最珍视的东西挥剑直指天庭。
在战场上我取得节节胜利，心却在时时恐惧，我并非浑身全无弱点，我也有我的致命死穴。
南陵就是我唯一的弱点！
我明白！他们也知道！
当年原想将南陵送去精灵界，但精灵界的防范太弱，根本抵挡不住天魔大军的压境，万般无奈之下，我改变主意送她到瑶池仙境，希望西王母能够庇佑她平安长大，免教我领兵在外时犹要牵肠挂肚，放怀不下。
西王母德高望重，极受敬仰，料想那几个老家伙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闯进瑶池滋生扰事，开罪了这位威望隆盛的女神。
“哥哥你别生气，我会听你的话，乖乖地等你有空来探望我。”
南陵猛地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噙着泪花喃喃诉说着，只不知她的保证有效期是多久？只怕明天醒来便全抛于脑后了。
“哥哥怎么会生南陵的气，南陵是哥哥最宝贝的妹妹，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用力地点点头，安慰着在我怀中哭泣不止的南陵，设法哄她破涕为笑。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南陵明显有意岔开了话题，意图避开我的问话，我也不欲多问。
小姑娘终有长大的一天，是该让她保有一些小秘密，或许那可能只是不值一提、令人闻之发噱的小秘密，但我不会去纠缠住不放，尽管我后来知道了她秘密，生出无限懊恼，后悔当初为何不问、为何不问……可是，我问了，她会说吗？会听我的劝言而改变她的心意吗？
南陵拉起我的手，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她的生活琐事，甚至告诉我不少她在人间遇到的她认为好玩的事，我始终唇畔含笑，耐心地听她一一叙述。
在堪称废话连篇的零零总总里，她刻意敏感地绕开了我亟想探问的根底，这一点，我心里尽管很清楚，但终究不愿就此点破。
多年以后，南陵与我反目成仇，抚今追昔，忆及这一幕兄妹亲厚的情景，恍若隔世，不胜欷嘘，仿佛那时的美好仅是南柯一梦，梦醒黄粱，却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可是现在，我与南陵都不曾遥想过未来，一味沉浸在现时拥有的欢乐之中……
征战渐近尾声，西方魔羯族已近强弩之末，相信他们正在为是战是降而大伤脑筋。
魔羯族与我前世无冤、往日无仇，毫无预兆地突然向我宣战，并且大举发动进攻，大概受到了某些居心叵测之辈的唆使。
倘若我猜想无差的话，那么我该藉灭绝魔羯一族以儆效尤，要诸界之内活该神形俱灭一万次的家伙好好睁大眼睛，记清楚，无论谁得罪了我都不会有好结果，否则魔羯族的覆灭就是他们最好的前车之鉴！
时隔不久，魔羯族因族长伤重不治、群龙无首的混乱情势，全军弃械投降，并献上族里的第一美女。
可惜他们的希望落空了，我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接受他们的请降。
挑在这个节骨眼上送到我身边的美女——危险得很哪，反正我性别未定，对纵欲之事兴趣缺缺，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将那位魔羯族第一美女赏予了此次的有功之士，大大地奖励了他的功勋。
三日后，我血洗了魔羯族，一个活口皆不曾留下，濡湿的血水浸透了足下洁白的云絮，腥红得让安处于天空下的居民感到非常刺眼。
魔羯族灭亡了。
当我为这一重大的胜利大设庆宴时，从瑶池仙境失火般传来一纸飞柬。
匆匆阅毕，我忍不住狠狠地捏碎了薄如蝉翼的素笺，细白的粉末从指缝间洒落一地的银亮。
“怎么找都找不到南陵，是吗？”我阴沉着脸，以超乎使者揣度的镇定问道。
“瑶池仙境搜觅不到南陵公主的芳踪，而照世宝镜里曾有一次出现过她模糊的影子，据推测，她目前极有可能已遁隐人间。”青鸟使者据实回禀。
“南陵失踪已有两年时光，为何迟到今日才来通禀于我？”
说我不生气那是假的！我最亲爱的妹妹居然在百般严密的保护之下失踪了，看来瑶池仙境亦非我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可靠，既然南陵能凭自己的力量逃离监视，恐怕只要有那份心思，无论是谁也能够闯入这只有女仙被允许进入的禁地。
“西王母认为殿下战事吃紧，所以欲凭瑶池仙境之力找出公主，不到万不得已，以不惊扰殿下为上。”
“有什么事比我的妹妹更重要？如果早早告知我南陵失踪的消息，又岂会白白拖过两年？”
我对于西王母的隐瞒感到相当震怒，纵使她出自善意，我也不会有丝毫的高兴之色。
青鸟使者赧颜垂首，对于我的指责无言可驳，我出于全副信任才将我最重要的人托付给西王母，而她们竟然把人看丢了，实在是无法向我交代，更推卸不掉这个失职之罪。
“请你回去转告西王母，南陵之事由我接手过来继续追查下去，请她不要过于忧心，我御西罗决无半点怨怪之意。”
我极力压下满腹的烦躁不安，反而安抚起饱受惊吓的青鸟使者。
瑶池是平静祥和的乐土，正因为如此，她们太脆弱了，享受惯了安逸太平的生活，纤细敏感的神经禁不起室外的风吹雨淋，万一有事，不比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武人耐磨。
青鸟使者摇身一变，现出原形，挥翼展翅飞入鸿冥，踏上来时的归程。
一根柔软的羽毛从空中徐徐飘袅，轻轻覆到我肩上，捻起一看，亮丽的色泽泛起层层炫艳的光晕，仿佛枝头初绽的嫩叶，透过春曦的早露，折射出缤纷的熠彩。
我突然想起以前辗转听来的关于青鸟的传说：西王母的使者青鸟翩然来临，往往会为你带来爱情。
爱情啊……
淡淡苦笑抹上唇边，双眉稍微蹙拢，心中纠结。
从来就没这个心思去关心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往后恐怕也不会吧……
除了南陵，谁都不许撞进我的心扉。
负手傲屹悬崖之顶，强劲的飓风吹得战袍猎摆，披风疾翻。
“无所不在的精灵们，请你们告诉我，我的妹妹南陵在哪里？”
我将自己的意念传送至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迫切渴盼素来消息灵通的精灵们能为我带来南陵的下落。
风精灵收悉到了我的期望，颤动着透明的羽翼，跃到我的面前。
“西罗殿下，我知道南陵公主在何方……”
“她在哪里？”
我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人界西风之国……”
“她的人呢？”
尖锐的声音刺穿强烈的风罩，切入了风的横截面，差点贯穿了风精灵的耳膜。
“公主似乎在凡间得到了幸福……”
不待风精灵的话音落地，我转瞬消失在悬崖之上。
第三章 西风国
西风国，下界羿王朝分封于西方的最大诸侯国。
按照风精灵所说的指引，我在那终夜灯火不熄的庞大建筑群的上空盘旋了一阵，即使南陵极力收敛起她不同于寻常的气息，身为她的孪生胞兄，我自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勘查到她那微弱如丝的灵气波动。
我用眼审视下方良久，最终捡了一处灯火阑珊的暗角降下，略施法术，将身上载满风尘的战袍换作一袭普通凡人的衣饰。
双袖挥拂，撩开花枝，从容踱出暗处，沿循着南陵几乎微不可寻的灵气来处缓缓步去，不曾刻意掩饰自己散发出的强大气息，我就是要让南陵知道——我来了。
为了这个顽皮得忘了回家的孩子，这一回我真的对她的任性妄为生气了！
灯华渐盛，歌声如珠，悠扬的音律随风逸散，我却心事赘胸，无心聆沐人间的音韵。
“夫人您几时出来的？我们怎么谁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从何处扑出几个妙龄少女，娇笑如铃，绣衫寰香，将我团团围在中央，并且亲热地牵起我的衣裾，仿佛与我熟识。
且慢，她们唤我什么？
夫人？
指的是南陵吗？
与我容貌相像至教人辨认不出的除了我的妹妹兼未婚妻御南陵之外不作第二人之想。
南陵失踪之谜解开了，她应是私自逃离了瑶池，自作主张嫁配凡夫，嫁予我之外的男子。
南陵，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甘犯天禁！
想到事态的严重性，嘴角不觉冷峻起来。
“夫人什么时候去换了衣服，这身男装把你衬托得愈加漂亮了！”
其中一个少女蓦地惊奇地发觉到我的衣着有异，啧啧问道，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称赞。
“我们快些进去吧，莫要让大王等急了……”
几个少女不由分说，硬是扯起我的袖管就往里拉拽。
我没有出语声辨，反正我也要去找南陵，就由她们引领我去何尝不好。
“你们不要命啦，在这里乱吵吵！”
迎面又跑来一人，对着我们就是一通吆喝。
“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南陵夫人在此，你少多嘴多舌的讨人厌啦！”
仗着有我这个冒牌夫人撑腰，一个少女不甘示弱地反唇诘回。
“夫人？夫人不是明明在里面吗？”那人微微一愣，旋即破口骂道，“你们这几个死丫头，别拿着夫人的名头来唬咱家！”
“谁唬你来着，你瞧——”那少女把我推到前面，“这不是夫人吗？”
“夫人！”那人神色猝变，脱口尖叫起来，“那里面的那个夫人又是谁？老天，怎么会冒出两个夫人？”
“两个夫人？！”
双方抽吸了一口凉气，各自惊得倒退了一步。
“不错，果然在这里。”
我扬眉淡淡一笑，迳自朝里走进，不管身后的那几个人是怪是诧。
越往里去，人流越稠，见到我的人无一不面露惊奇，只管傻傻地盯着我发呆。
最里处露天一座高台，火把织耀，照如白昼相仿，台上台下歌舞不休，笑语盈闹，高台上居中有人相拥坐卧，隐隐绰绰依稀一男一女的轮廓。
台下载歌载舞的那些人首先发现了我的存在，纷纷停下欢快的舞谣，围观过来，愕然地凝视着我与台上相似的面容。
好象受到了传染似的，台上的人也跟着停止了喧哗，不知所然地瞅着台下毫无预兆的冷场。
我蓦地感到南陵的气息陡然混乱无紊，立即感应到有一股力量想要挣脱遁去，不由使我在心底冷冷一笑，掐指朝空中一弹，一缕肉眼不可见的烟雾从我指尖窜起，从无到有，从点到面，瞬时扩散成一张辽无边际的白网，磷光一现，忽又隐没。
我所设下的结界，任何神魔往往大耗精血、施尽法宝亦不能轻越雷池半步，向来耽于嬉戏、疏于修炼的南陵更不可能突破结界，教她顺利地破空遁行而去。
南陵的气息渐渐孱弱下去，似乎已然绝望。
“为何不舞？”
宏亮的声音从高台上遥遥传下，字字清晰。
就是这个男人诱拐了我的南陵？
不知从哪里腾起的烈焰怒燃于胸，令我恚怼欲狂，身形陡然拔起，轻轻跃上半空，一晃眼，身似浮云流空，惊鸿般掠至高台。
邃璨莲华，万朵火光簇拥下，我一眼瞅见了小鸟依人似的被一个男子搂在怀里的南陵。
“南陵，你一声不吭地偷跑出来，你让西王母担心了。”
我稳稳站定身形，沉声望向她。
“王母娘娘她老人家向来对我爱护倍至……这原是南陵的不是，可是我……”
南陵神情含惭，俏丽玉润的脸庞浮过一丝罪恶感，自觉愧对西王母对她的关爱。
“南陵，跟我回去！”
我打断了她的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我此行的来意。
“不、不要……”
南陵低下头不敢看我，畏怯地缩入那男子的怀里。
“再说一遍，快快跟我回去！”
“不——”
声音发颤，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南陵！”
我极力不让怒气映上脸庞，但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头。
“哥哥……”
南陵终于扬起灿亮的眸子，望着我的眼神饱含哀求与乞怜，还有一团朦胧的、使我极感陌生的东西。
“凡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做此牺牲？”
我勉强不使眉毛打结，语气也力持平淡。
“我爱他……”
南陵双目盈满爱意地扭头看向她所爱的人。
“爱？”
我这才把眼光转向她身边的男人，随意地扫了他一眼，端正的脸孔、不弱的气势——仅此而已。
“哥哥，你成全我们吧……我知道你一定肯的……请你原谅我，就当作是我对不起你吧……”
语气幽幽，南陵紧紧抱住那男人的手臂，稍息不瞬地凝视着他，而那个男人正好奇地举目打量着我，相似的容貌天外飞来，我想他奇怪就是这一点吧。
“为了一个男人，你竟敢……”
多少年的兄妹情谊，居然敌不过对一个男子的钟情？南陵明显是选择了他，而抛弃了我这个从小爱她护她的哥哥。
“你还是乖乖地跟我回去吧，哥哥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忘了这个凡人。”我挤出些微笑容，担心刚才太过激烈的语气吓坏了南陵，“你不要忘了你不是人类！”
人性天生刻薄、猜忌、好妒，不容半分异己的存在，生来具有极端强烈的排外情绪。
以前曾有人失言多嘴了一句“多多益善”，便替自己惹来了杀身大祸，就因为富有四海的天子容得下后宫三千佳丽，容得下一将功成、万骨枕泪，所谓的能容万物，却依然做不到超脱襟怀，唯独容不下一个用兵胜于自己的臣子，不全是为了“功高震主、拥兵自重”的缘故，只是人类生性如此罢了，换成是那个冤死的臣子，若给他同样的的机会，料来亦会这般照做不误。
不知是出于狭隘的妒忌或是源于自卑的恐惧，哪怕仅是比自身高明上一点的同类也足以引发他们刻骨的忌恨，即使是他们所信仰的神明也无法与之和平共处吧，因为人类是最为刚愎自负的动物，总喜欢把自身估计得太过高尚，总希望对方的人人事事皆样样不如己，自以为是的认为天地众生合该被踩在脚底下糟践，决不允许头上有一片阴云盖过了他们的光采。
因此，南陵的真实身份一旦被揭发出来，绝对会招至人类的异样眼神，进而成为人类眼中的众矢之的，如此一来，她就无法继续留在人间，只有随我返回天界一途，所以我故意略略提高嗓音，有意教别人听去。
一言掷地铿锵，如同往油锅里撒了一把盐，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我与南陵身上，偎在男人怀里的南陵身子一僵，娇艳的花容倏转苍白。
“哥哥……”
忧伤、愤慨化作一支强劲的利箭，凄厉地刺进我的心房。
“南陵……”我一怔，一摇头，旋即又扔开，“你是堂堂的神族公主，人间的凡人俗子根本匹配不上你的尊贵，听哥哥的话，我们一起回去吧。”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线丝叹息逸出樱唇，对我的不知情为何物大为苦恼，“我爱他，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我都爱他……而我，也不是拿自己的身份去爱他的……”
“什么爱不爱的……”
真是被她愈说愈糊涂，我愈听愈摸不着边际。
“只要能跟他长相厮守，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神族的一分子……”
移不开深深迷恋的那种情致缠绵的眼神，痴痴地钟情已深。
“人性最是善变，何况人类的寿命短暂，根本无法与你长相厮守，你不要一时鬼迷了心窃。”
我谆谆告诫南陵，提醒她与人类之间所存在的最大区别，人生不过百年，枉然徒留了悲伤。
“那么就请哥哥将我贬作凡人，这样一来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这话好傻，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她居然甘愿放弃神籍，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受在心头隐隐作痛，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
难道说凡间的男子果然对天上的女仙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当年出了七仙女这种事之后，如今又要添上一名御南陵？
真的很想大声痛斥她的荒唐，可是我舍不得呀。
自出世以来，我就一直身兼父母职责地教养着这个妹妹，把她掬在手心、窝在心口，无微不至地悉心照顾着她，任她予取予求，习惯了她对我的依赖，也以为一生就会这样过下去，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她不再需要我了。
是不是我太娇惯她了？
正因为如此，才促使她任性地离我而去？
我只是想让南陵能够无忧无虑地快乐成长，只是想让南陵对我绽放灿烂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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