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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楚叛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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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叛儿大怒:“什么?误会?认错?你们那个狗屁小姐扎了我一刀你们怎么不说?我他妈的一条左臂差点就废了,你们怎么不叫她来认错?”

  那女郎道:“楚少侠,我们夫人不知道这些事………”

  楚叛儿冷笑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来要我的命?”

  那女郎道:“但楚少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夫人本来就没有杀你的意思嘛!相反,倒是大名鼎鼎的侠义公子正在欺负我们夫人。”

  楚叛儿嘿嘿一笑,道:“你倒挺会说话呀?”

  那女郎正色道:“贱妾说的是实情,有目共睹。”

  楚叛儿睑一板,冷冷道:“这么说倒成了我无理取闹.我卑鄙无耻了?”

  那女郎道:“如果楚少快就此罢手的话,贱妾自然不敢说楚少侠卑鄙无耻。”

  楚叛几道:“要是我不罢手呢?”

  那女郎厉色道:“那么不仅贱妾要说你楚少侠卑鄙无耻,天下人也都会这么说!”

  楚叛儿冷笑道:“已经有许多人说我卑鄙无耻了,而且正在追杀我,我也不怕多添一桩罪行。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叫我罢手!”

  那女郎也冷笑起来:“我问你,你受了重伤,渡过黄河,是谁把你送到这里来养伤的?是我们老爷!我再问你,你被武家追杀,走投无路,是谁把你藏在这里的?还是我们老爷!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老爷对你恩比天高,情比海深,你是怎么报答的呢?!”

  楚叛儿张了几次口,似想反驳,但还是忍住了。

  那女郎越说越激动.眼中泪光闪烁:“就算我们小姐扎了你一刀,那也是我们小姐年轻不懂事,你一个顶天立地的成名英雄怎么好太怪罪她?再说你已经把我们小姐打成了重伤,大家扯平了,你怎么还能怀恨在心?这像是大英雄楚叛儿该有的气度吗?”

  楚叛儿咬牙听着,脸色铁青。

  那女郎终于哭了:“再说我们夫人这件事,你也……也太让我失望了。呜呜……天下哪有不疼自己儿女的母亲?啊?!

  夫人在气头上,就算有点失礼的地方,看在我们老爷的份儿上,你就不能容让点儿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夫人干错万错,终究是个女流,你使出这种流氓手段来,还不卑鄙吗?还不无耻吗?”

  楚叛儿脸上居然出现了愧色,叹道:“唉,本来我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经你这一说,我才觉得好像理都在你那边。”

  那女郎哭着道:“我……我一直……听人家说,楚叛儿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大丈夫,现在看来,唉……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我还不如……”

  她忽然抢过一柄剑,看样子马上就要自刎。

  楚叛儿喝道:“住手!”

  那柄剑被其他女郎夺走,那女郎掩面嘤嘤而泣,似乎没脸见人。

  楚叛儿悠然道:“这位姑娘贵姓?”

  一个女郎代答道:“她叫宝香。”

  楚叛儿微笑道:“果然是个香喷喷的宝贝。宝香姑娘,你前面说的话,还是蛮中肯的,我听了很感动,只不过‘横剑自刎’这一折戏,稍稍演得过火了一点。我体谅你的救主之情,我准备成全你。然而——”

  他看了着双目喷火的孙二娘,叹道:“然而我不是大英雄大丈夫,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起来这位孙二娘也不是。人谁不惜命?如果我放了这位孙二娘,只怕她马上就会要我的命吧?”

  宝香姑娘哭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夫人不会这样的……”

  楚叛几道:“如果会呢?”

  宝香姑娘泣道:“我就死,死给你看!”

  楚叛儿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唇枪舌剑,他的腿已经好了许多。就算孙二娘还耍杀他,也没那么方便了。

  他看着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的宝香姑娘,淡然道:“给我一匹快马一把利剑,我走。”

  孙二娘嘶叫起来:“谁敢放他走,俺就杀了谁!”

  众女栗栗。

  楚叛儿叹道:“孙二娘,她们要不放我走,我只好杀了你——请别忘了,我现在是亡命徒。”

  孙二娘嗔目喝道:“有种你就杀了老娘!”

  楚叛儿冷冷道:“我本可以架着你逼她们放我走,甚至逼她们全数自尽,然后我再杀了你逃之夭夭。我没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怕你这么个冷血婆娘,这一点请你务必弄清楚。”

  孙二娘双目一翻,气晕了过去。

  宝香姑娘毅然道:“楚叛儿,一切由我担当。马在外面,随你任挑一匹。”

  楚叛儿点头道:“给我剑。”

  宝香姑娘解开自己的佩剑,连鞘扔给了楚叛儿,示意众女郎慢慢退出了门。

  楚叛儿慢慢踱出门,走到她们拴马的地方,选了一匹好马,解开缰绳,慢慢爬上马,看了看星斗,这才转头看看门口。

  门外已只剩下一个女郎,正痴痴地望着他。

  楚叛儿叹了口气,道;“潘老大回来,请代我谢罪。那位老大夫和老婆婆,请姑娘务必救治一下。”

  宝香姑娘点了点头。

  楚叛儿带转马头,双脚猛一磕马腹,那匹马一声长嘶,飞蹿而出。

  宝香姑娘俏立在寒风中,痴痴地望着他投入黑夜之中。

  ***   ***   ***

  天明时分,楚叛儿到了黄河边。

  炊烟在人家上空袅袅旋转着,寒风中似乎带有温暖的饭香。楚叛儿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饿极了,人疲马倦。

  他牵了马,慢悠悠地走向炊烟升起的村庄。

  这时候,他感觉后面有人在跟踪,那人好像也牵了匹马。

  楚叛儿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跟踪”他的人。

  楚叛儿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是你?”

  那人冷冷道:”是我。”

  楚叛儿结结巴巴地道:“你跟来做什么?”

  那人道:“不做什么。高兴。”

  楚叛儿眨了半天眼睛才苦笑道:“你们夫人在哪里?”

  那人哼了一声道;“狐歧山。”

  楚叛儿愕然道:“你、你是一个人来的?”

  那人又哼了一声:“怎么?不行?”

  楚叛儿叹道:“行,当然行。不过——”

  那人已走到他身边,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好不好?你不饿我还饿了呢!”

  楚叛儿看见了她颈上的一道血痕,也看见了她衣衫上爆出的血迹。

  “是她打的?”

  那人咬着唇,垂下头,低低喂泣起来。

  这位“跟踪”他的人,居然就是那位“很会演戏”的宝香姑娘。

  楚叛儿苦笑道:“孙二娘把你赶出来了?”

  宝香姑娘哭得更辛酸了,偏偏嘴上还要发横:“不要你管!

  呜呜呜……”

  楚叛儿道:“不要我管,你会一直从狐歧山追到这里?”

  宝香姑娘顿足道:“还气我,你还气我!呜呜呜……”

  楚叛儿拍拍她脑袋,道:“好啦好啦!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何苦硬要出头充英雄?——对了,你们孙二娘气没气疯?”

  宝香姑娘破涕为笑:“像条疯狗。”

  楚叛儿趁机将话题引向轻松:“好了,总算笑了。快把鼻涕擦干净,要不进了村,就有许多人看笑话了。”

  宝香姑娘娇嗔地白了他一限,乖乖揩干了眼泪。

  楚叛儿边走边问:“喂,你们潘老大昨晚劫谁的道儿去了?”

  宝香姑娘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楚叛儿道:“不干什么,问问。”

  宝香姑娘道:“我也不太清楚,隐约听说是赶去老君洞调拨北寨的兄弟,劫一趟从大同到太原的红镖,至于是哪家镖局子的,我就不知道了。”

  楚叛儿想了想,道:“老君洞?那可远了啊!既然是保到太原的红镖,何不就近在阳曲一带下手?”

  宝香姑娘冷笑道:“不懂还偏装内行。你以为人家这趟镖,非得由你一家来劫才行?先下手为强,你懂不懂?”

  楚叛儿只好苦笑。

  宝香姑娘又道:“一行有一行的门道。劫镖的学问大得很,你以为像你欺负女人那么简单?”

  楚叛儿瞟瞟她,咳了一声,叹道:“你以为欺负女人简单?

  这里面的学问大得很,你想不想我告诉你一点点?”

  宝香姑娘飞红了脸,狠狠剜了他一眼:“鬼才想。”

  楚叛儿悠然道:“鬼倒不想。”

  宝香姑娘脸更红:“还说!”

  楚叛儿笑笑,道:“我久闻吕梁孙二娘泼毒之名,昨夜亲见,果然名不虚传。潘造化何等英雄,居然整不住一个孙二娘,实在可叹。”

  宝香姑娘轻叹道:“这是有原因的。”

  楚叛儿眨眨眼睛,凑近她,故作神秘地道:“什么原因?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宝香姑娘瞪眼道:“想不到你也这么喜欢到处打听别人的隐私。”

  楚叛儿闹了个大红脸,讪笑道:“我还以为孙二娘传授了什么秘诀给你呢!”

  宝香姑娘道:“秘诀?什么秘诀?”

  楚叛儿慢吞吞地道:“也不是什么很少见的秘诀——就是怎么样才能变成河东之狮的秘诀。”

  宝香姑娘笑道:“呸!”

  楚叛儿大笑道:“看来你一定已经得到孙二娘真传了。”

  宝香姑娘恨恨地捶了他一下:“我要真得了秘诀,看我不整死你。”

  说完这句话,宝香姑娘猛然转过身,连耳朵都羞红了。

  楚叛儿不敢再往下乱开玩笑,声音一肃,道:“宝香姑娘,实话实说,你究竟来做什么?”

  宝香姑娘不答。

  楚叛儿沉声道:“你想必也知道,我现在正在亡命。”

  宝香姑娘道:“我知道。”

  楚叛儿道:“你是回狐歧山,还是……”

  宝香姑娘转身冷冷横了他一眼:“我回狐歧山做什么?送死?”

  楚叛儿道:“孙二娘或许是一时气头上才赶你出来的,你在她身边一定也有不少年了,她不致于太难为你吧?”

  宝香姑娘冷笑道:“你倒帮她说起好话来了!她是什么人,我不比你清楚?”

  楚叛儿只好闭嘴。

  宝香姑娘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她杀死过三个……三个像我这样的姑娘,你知道不知道?”

  楚叛儿不知道。他更不能答腔了。

  宝香姑娘痛苦得声音乱抖:“第一个……第一个就因为……因为老爷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就被……被毁了容,只好……只好……跳崖……”

  楚叛儿眼睛瞪圆了。

  宝香姑娘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稳住情绪,接着道:“第二个……吉花姐,不肯……不肯陪她……乱来,被她用刀……用刀楚叛儿道:“陪谁乱来?”

  宝香姑娘掩面泣道:“孙……孙二娘。”

  楚叛儿僵住。

  宝香姑娘哭得直哆嗦,身子也站不稳,扶着马脖子抽泣道:“她……她简直……不是人。”

  楚叛儿咬牙切齿地道:“潘造化知不知道?”

  宝香姑娘点头。

  楚叛儿低吼起来:“潘造化这混蛋!”

  宝香姑娘也有点语无伦次:“我不回去,呜呜……不…··回去,呜呜呜……”

  楚叛儿连忙扶住她,柔声道:“好,你不回去,不回去……

  别哭了,村里有人朝这边看呢!”

  宝香姑娘似乎想压抑住哭声,可控制不住,身子抖得很厉害。

  楚叛儿只好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低声劝慰着。宝香姑娘靠在他宽厚的怀抱里,这哭声还怎么可能止得住?

  楚叛儿一面抚慰她,一面注意看村中的动静。他看见已有不少的人走出门朝这儿看,更有几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正往这边跑。

  看热闹的人,哪里都少不了。

  楚叛儿暗暗一叹,将宝香姑娘打横一抱,跃上自己的那匹马,将她放在鞍前,伸手牵过她的坐骑,掉转马头,向北驰去。

  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位宝香姑娘安静下来,至于吃饭、渡河的事,只有暂时光放一放了。

  宝香姑娘抱着他的腰,缩在他怀里呜咽着,被风吹起的秀发飘起,卷到楚叛儿脸上。

  幽幽的发香,颤动的娇躯,就算是在这么一个亡命的清晨,依然让人有种香艳撩人的感觉。

  要哄好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实在不容易。楚叛儿在这方面天分既缺,经验也少。哄了许久,宝香姑娘的哭声才渐渐低了,直到完全平静。

  她睡着了。

  而且就睡在他怀里。

  她的胳膊还环在他脖子上,十指绞扣着;她的脸儿贴在他胸膛上,似乎在聆听他的心跳;她丰盈的娇躯蜷着偎在他腿间。

  楚叛儿靠壁坐着没敢动。他知道她累了,不仅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他又何尝不是呢?

  这是间久无人居的破旧的渔棚,泛着种淡淡的腐鱼气味。

  寒风从发黑的朽木板缝间吹入,吹得他四肢僵冷。

  连那涛声都冷得让人寒心。

  楚叛儿又饿又困又冷又累,他实在很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可又睡不着。

  这么冷的地方,睡觉是很容易生病的。

  他拍拍她后背,唤道:“醒醒,宝香,醒醒。”

  她没有反应。

  他摸摸她额头,烫得厉害,看来她生病了,而且不轻。

  楚叛儿更着急了,他可没有很多时间陪她养病,他必须尽快渡河西去。

  这时候,她动了。

  先是长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扭动火热的娇躯,慢慢抬起脸儿,最后才睁开眼睛。

  她的脸儿绯红,她的眸子清澈动人。

  她凝视着他,面上慢慢绽开了微笑。她的声音温柔甜润,带着种奇异的轻颤。

  “幸好我没有真的生病。”

  楚叛儿担心地道:“可是你烧得很厉害。”

  她微笑道:“我不碍事。这里冷得很,咱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楚叛儿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咱们回到刚才那个村子,一会儿就能赶到。”

  她摇头,柔声道:“这一带我来过好几回,我比你熟得多。

  我记得再往北一点,有个小村落,那里有一个人我认识。”

  楚叛儿站了起来:“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微笑,笑得有点神秘:“朋友。”

  她已站起来了,不过仍然吊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他。

  楚叛儿瞪眼道:“还不快松手?”

  她也瞪他:“我病了。”

  楚叛儿苦笑:“你要当心。”

  她的脸更红,身子也轻轻扭动起来:“你就会吓人,你不敢。”

  她忽然一耸身,躯体一下子紧紧缠住了他的腰:“抱我走,只要找到那个人,你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

  楚叛儿冷冷道:“我要做什么事你怎么晓得?”

  她咬着他耳朵,喘息道:“渡河,化装,回榆林。”

  她真猜对了。

  楚叛儿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那个朋友要是帮不了我的忙,我惟你是问!”

  她吃吃昵笑起来。

  碰上这么不知害臊的女孩子,楚叛儿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实在已让他动心了,她坚强、健康、开朗而且很有点媚劲,这样的女人本来就不多见。

  她的确不如武卷儿高贵美丽,也不如叶晴雪秀雅清丽,比起“大秧歌”武翠娥好像也强不了多少,但她的确比较容易接近,而且自有其迷人的地方。

  楚叛儿还真有点舍不得让她离开了。

  ***   ***   ***

  果然有个小村落。

  稀稀疏疏的十几户人家散布在山脚下,很萧瑟,如无精打采。怀才不遇的文人。初升的冬日似乎也没能给它们添上多少活力。

  看见这么个村子,相信大多数人也会变得萧瑟的。

  楚叛儿没有。他又冷又饿又累又困,看见任何一间屋子都会让他联想起热炕、酒和热腾腾的馒头炒菜。

  宝香姑娘早已回到她自己的坐骑上,她一直显得很愉快,就好像昨晚她没挨打,没被人家扫地出门。

  她指着远处的人家,娇声娇气地道:“看见没有,村西第一家,靠近河岸那个院子,是我那个朋友的家。”

  楚叛儿看了几眼,道:“好像没人。”

  宝香姑娘道:“你怎么知道没人?”

  楚叛儿道:“院子里没人,屋顶上没炊烟,门是关着的,而且还上了锁。”

  宝香姑娘当然不相信:“隔这么远,你怎么会看见门上的锁?瞎说!”

  楚叛儿微笑不语。

  门上果然上了锁。

  宝香姑娘在院子里整整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找到。

  楚叛儿拴好马,懒洋洋地道:“别找啦!谁大清早起来锁上门来抱柴烧饭?”

  宝香姑娘气冲冲地转身怒道:“你还幸灾乐祸?找不到人我们怎么办?”

  楚叛儿笑嘻嘻地道:“朋友有通财之谊。我们撬开锁进去弄点吃的,休息休息,想必你的朋友不会生气。”

  宝香姑娘白了他一眼,匆匆出了院门:“你等着,我找邻居问问。”

  最近的邻居也在五十丈外。

  楚叛儿踱到厨房门口,从门缝里往里窥视。许久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站直了身于。

  他的脸上,有一丝疑惑和不安。

  桌上、锅台上、碗橱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不多的几个碗也已发黑,而且嗅不到油烟味,这些都说明厨房已许久没人用过了。

  那位“朋友’出远门了?

  楚叛儿还没来得及去厢房窗户边偷看,宝香姑娘已气急败坏地跑回来了。

  “真是的、真是的!”

  楚叛儿好笑:“你的朋友是不是出远门了?”

  宝香姑娘恨恨地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不在家!”

  楚叛儿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傻丫头,你抱怨什么,没人岂不更好?”

  宝香姑娘跺脚道:“好什么好什么?又没吃的又没喝的,有什么好的?”

  楚叛儿笑道:“厨房里也许还有些米,灶下还堆着不少柴,我再去地窖看看有没有冻土豆什么的。咱们反客为主,不比吃现成的痛快?”

  宝香姑娘掐了他好几下,恨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楚叛儿大笑。

  厨房里果然还有半缸米,地窖里不仅有土豆,还有酸梨、葱、白菜,甚至还有半片猪,几只羊腿,十几挂腊肠。

  更让楚叛儿高兴的,是窖里藏的酒。

  足足有十四坛好酒,其中有四坛更是杏花村的汾酒。

  宝香姑娘先弄了一碟切的薄薄的腊肠、一碟凉拌白菜,洗了几根葱,倒了半碗酒,让他先上炕喝着,自己到厨房忙去了。

  楚叛儿啜着美酒,吃着小菜,嗅着厨房里飘来的香味,听着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碰撞声,感觉着越来越热乎的炕席,心里忽然有一种深沉强烈的感触——

  这就是家啊!

  感触是如此强烈,如此深沉,使他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睛发热。

  谁无父母?

  谁无家?

  楚叛儿常说自己是“赤贫孤儿”,说自己“不知道爹娘是谁”,实际自己曾经有家,曾经有父母。

  但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的确变成了孤儿。

  宝香姑娘端了一只大托盘进来了,娇声道:“我累死了,你倒快活!”

  托盘里有一大碗葱爆羊肉,一大碗土豆红烧肉,还有一盘素炒土豆片,一盆熬白菜,真难为她手脚这么麻利。

  楚叛儿帮她将菜端上桌,伸手牵住她衣角,将她牵到身边。

  宝香姑娘娇嗔道:“汤还在锅里,快放手。”

  楚叛儿不出声,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好像已迷醉。

  宝香姑娘被他看红了脸,恨声道:“拉拉扯扯做什么?你……你看什么呀?”

  楚叛儿捧着她的脸儿,在她唇中轻轻吻了一下。

  宝香姑娘嘤哼一声,身子顿时就软了,手中的拖盘也掉到了地上。

  楚叛儿松开她,轻轻道:“你额头上有一块黑灰。”

  宝香姑娘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气得捶了他好几下,不依道:“你混蛋!你坏死了!”

  她抬起托盘奔到门口,又回头红着脸道:”你等着瞧,哼!”

  这顿饭吃得很愉悦,春意盎然。

  既已知道没有外人来打扰,宝香姑娘也就不肯放过找他“算账”的机会了。

  她只穿着红缨子小袄坐在他怀里,缠着叫他“赔礼”,叫他喂吃菜,斟酒给她唱。

  楚叛儿的手伸进她怀里,抚摸着她,心里想的却是武卷儿。

  就算武卷儿肯垂青俯就他,她在他怀里时,会不会像宝香这样妩媚可人、风骚入骨?她是不是还像平时那样冷冰冰的宛如女神?

  他不知道,而且他认为他这辈子永远也别想知道了。

  他只是个凡间的男人,而宝香也是个凡间的女人,他们离“神”的境界还差得很远。

  距离远远隔开了他和武卷儿。

  宝香姑娘在他的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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