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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江山-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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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山道:“伍峦吧,他跟随我多年,毕较放心他。”赵瑗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道:“他们都劝我立皇后,我却不知道该找谁来好。不论是哪位女子,终究是要辜负她的。”

萧山也知道最近这几天,闹得最凶的就是这件事情,他一想到终日和赵瑗睡在一起的,将会是另外的人,心中就止不住的醋意上涌。

赵瑗见萧山不说话,便忽然问道:“你喜欢谁?”

萧山想也不想,便道:“喜欢你。”声音略微有些大,被一旁的起居舍人听见,于是起居注上便多了一句:上与忠武将军萧山交谈甚久,山言辞颇为无礼,上念其功勋,恕之。

赵瑗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抖了抖,最重趋于平静,只是道:“朕饿了,一起吃一点东西吧。”

两人便在花厅的桌前坐下,萧山注意到食物摆放的并不多,只有四盘菜,和赵构平日吃的山珍海味有着天壤之别。

他早就饿了半晌,现在见到有吃的,就不顾左右的狼吞虎咽起来,赵瑗只是微微动了动筷子便放下了,又有一旁的宫女不断的给萧山添饭,管他吃饱。

吃完了之后萧山想要说正事,赵瑗却又拉着他转了一圈,才回到崇政殿,摆出要秉烛夜谈的姿态,萧山从怀中摸出自己所写的厚厚一叠折子,赵瑗也没看,只是道:“看来萧卿有很多话要说,今日天色已晚,就留在宫里详谈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瞟到起居舍人又在记录,他便站起身,在殿中转了一圈,眼睛朝着起居舍人所写的东西瞟去,看见上面多了一条:上留宿外臣忠武将军萧山。

赵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改口道:“天色已晚,外臣不便留宿宫中,你先回去吧,折子朕会认真看过,明日在详谈。”

萧山只得起身,对赵瑗行礼后便朝着外面走去,走出两步却看见宫女谢仪赶了过来,对着自己笑道:“萧将军,现在天晚,正门已经合上了,陛下让奴婢带将军从侧门出去。”

萧山便跟在谢仪身后,谢仪走上两步便又回头笑道:“将军圣眷颇浓呢,往日在王府的时候,陛下就常常念叨将军,现在更是不同一般。”

萧山讷讷的笑了两声,也没答话,谢仪将萧山引到侧门处,笑道:“奴婢只能送到这里了,还请将军见谅。”

萧山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出,等到他离开皇宫的时候,便见到朱红色的侧门也渐渐的合拢,将他彻底隔离在外。萧山抬头看天,天上一轮明月,不知道这月亮,是否也能够照到赵瑗心头。

赵瑗返回宫中的时候,换了衣衫,躺下之后,便打开萧山所写的折子,很厚的一叠,上面还标注了目录,目录上写的其中的约莫二十多条建议,有武将调动的,有兵器改进的,有训练士兵的,有请求建立后勤军队的,还有召集天下大夫培训治疗外伤的,林林总总,不一而尽。

字依旧写的不怎么好,但都工整清晰,没有半点涂抹的痕迹,赵瑗将其举到胸前,随手翻开,却不料其中掉出一枚玉瑗来,正跌落在其心口。玉瑗做工有些粗糙,玉质也不算太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赵瑗将其握在掌心,有些凉。

他将玉瑗低到灯下仔细查看,发现在内壁刻着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痕迹的小字:瑗。

这个字和萧山所写折子的字迹完全相同,刀法生疏,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赵瑗心念微动,起身找了一根红绳子,穿过玉瑗中间的环打了个结,将其挂在自己的胸口。这东西本是作为配饰用,挂在胸口的时候,凸出的边缘变得有些膈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赵瑗却觉得夜间有这东西陪伴,便会不再寂寞。

半夜的时候赵瑗醒来,发现周围十分空旷,周围的帘幕重重,将他隔离在了一个单独的空间中,黑暗中赵瑗忽然发现直到今日,自己才深切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往日,他只是理智上知道,一旦陷入这种感情之后,今后的生活会变成煎熬。但现在,他从心底里尝到了这种滋味。

他有些再也睡不着了,披着衣服起身,一旁的值夜太监甘昪提着灯笼,跟在他的身后。

赵瑗信步而行,在后宫中转了一圈,走到一处简陋的偏房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声,是女子和人交欢的声音。

赵瑗停下了脚步,很犹豫是不是要进去,一旁的甘昪则没有半分犹豫,一脚踹开房门,冲入房中,厉声喝道:“是谁?好大的胆子,尽然敢在宫里做这样的事情!”

里面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和苦苦的哀求声,赵瑗听到声音有些耳熟,便走了进去,甘昪将灯笼抬到那女子的脸旁,映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是别人,正是谢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上半身□,头发有些散乱,双眼中不停的滴下泪来。

赵瑗发现自己撞见了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怎么从内心中感到愤怒,只是平静的问:“还有一个是谁?”

谢仪跪在地上不停的朝赵瑗磕头:“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奴婢再不敢了。”

赵瑗只是道:“外间侍卫现在不该留在后宫,依律当罚。”

谢仪只是苦苦哀求,甘昪却不管那么多,走上前去,将另外一个躲在被子中的人揪出来,拖到赵瑗面前。

然而当赵瑗看清“奸夫”的身体时,不由的愣住了,那不是奸夫,而是一个女人。

109、明了

然而当赵瑗看清“奸夫”的身体时,不由的愣住了;那是一个女人。

这种事情在后宫很多;不仅完颜亮的后宫中此事已经传遍,就连韦太后和她当年的好友乔贵妃之间的事情;赵瑗也略有耳闻;但却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处理;是个问题。

赵构的爹是:爱妃何罪之有?快些起来。

完颜亮是:这两个女人朕都睡过,现在大家一起睡吧。

赵瑗半晌没有任何表示,两个女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求饶都不敢。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赵瑗才扭头对甘昪道:“你们两个出去!”甘昪就丢了件衣服给另外一个女人穿上;将她带了出去;在隔壁的一处空房看管着。

谢仪的肩膀依旧在颤抖;夏夜本不冷,她却不停的拿手搓着自己的胳膊,显然是害怕之极。

赵瑗道:“你去把衣服穿好,朕有事情要问你。”谢仪连忙磕头,又跑去哆哆嗦嗦的把衣衫裙子全部穿好,复又跪倒赵瑗面前。

赵瑗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谢仪吭声,便道:“你不坦白,是准备让朕用刑吗?”

谢仪又磕了两个头,这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这宫女本是赵构以前留下的,两个人眉目传情约有半年,只是因为宫禁森严,不敢有丝毫逾越。今天是第一次,就被赵瑗抓了个正着。

谢仪说完,叩头恳求道:“奴婢自知犯了大罪,还请陛下看在奴婢服侍陛下多年,一直勤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请陛下放过她,只罚奴婢。”

赵瑗不置可否,忽然问道:“你跟着朕也有十多年了吧,在王府的时候,朕的宫女太监,也一直是你在管,做事情还算得体,万万想不到你今日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谢仪不停的磕头求饶,赵瑗也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谢仪惊恐不定的看着赵瑗离去的身影,细细的琢磨赵瑗的那句话,也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处罚自己。

赵瑗走出房间之后,便将甘昪叫了过来。刚刚甘昪已经帮赵瑗审问过另外一个女人了,那人所说的话和谢仪说的一样,看来两人没有说谎。

甘昪小心翼翼的跟在赵瑗身边,自从赵瑗在襄阳登基,这位昔日的王爷就变得越来越神秘莫测起来,甘昪也不敢随便揣测上意,只等着赵瑗下达命令。

但他跟了赵瑗整整一夜,也没听到赵瑗准备对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谢仪和那位姓李的宫女更是惊疑不定,李姓宫女建议两人干脆逃跑好了,谢仪却念着旧主,不肯出逃。

谢仪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四五天,一日黄昏十分忽然有宫中的女官前来,送给她不少的金银珠宝,又赐了两套新衣。谢仪看了看,那些衣服是宫妃穿的,不知道赵瑗为什么会赐给自己。

然而事情终于在第六天早朝的时候明了过来了,赵瑗直接命人拟旨,立谢仪为后。

这道旨意在早朝的时候毫无征兆的被甘昪宣读了出来,众位大臣都是纷纷私语,史浩首先反对:谢娘子出身寒微,恐怕难以担当国母之任。

其余大臣一看史浩都反对了,正准备也跟着出来反对的时候,赵瑗淡淡的道:朕意已决,君无戏言,此乃朕之家事,卿等不必多言。

一干上朝的大臣便将目光投向站在班次中间位置的萧山,希望这位新进得宠,又和皇帝有交情的将军能够改变皇帝的主意。

萧山却好似全然没看见一样,只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直到下朝的时候,萧山才终于按捺不住,也不管赵瑗身边的宫女太监侍卫等人,上前道:“陛下请留步,臣有要事启奏。”

赵瑗知道萧山想要问什么,但他并不太想把别人的隐私说出去,便道:“卿要说什么,朕心中有数,不必多言。”

萧山却不肯罢休,执意不肯离去,赵瑗只得命周围的人都出去。起居郎不失时机的记录:上留山密谈。

殿中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萧山才抬起自己的头,他竭力在克制自己的感情,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可阻止的话并没有办法说出口,赵瑗首先开口:“朕觉得皇后的人选她最合适,这件事情也没法再拖下去了。”

萧山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喜欢她么?”

赵瑗有些呆呆的看着萧山,道:“我喜欢你。”

萧山猛然上前,将赵瑗拉到自己怀里,不顾赵瑗的反对,吻了下去。

赵瑗一开始有些抗拒,但片刻过后,便回应了起来,两人在大殿中拥吻,萧山直到觉得自己吻的没有遗憾了之后,才放开赵瑗,看着他的眼睛:“不论怎样,我的心不会变。”

赵瑗的嘴角微微上翘,唇被萧山吻得略微有些发肿,上面还带着水光,只这个笑容,就引得萧山想要将他就地正法。萧山的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身体也渐渐的起了变化,赵瑗显然也察觉到了,稍稍后退了半步,道:“你今天留下来的时间有些长了,早些回去吧,若再逗留,恐怕会有不好的流言。”

萧山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上前一步,将赵瑗的手腕抓住,道:“你其实很不愿意是不是,何必找那么多借口?”

赵瑗盯着萧山的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萧山的手掰开。萧山颓然的松开手,却不料赵瑗并没有将他的手放开,只是将他的手拉着,犹豫了半晌,终于将他的手拉到了自己也挺立的地方,略微嗔怒的看了萧山一眼,道:“现在你该信我并没有骗你了吧……”

萧山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大脑,将赵瑗紧紧的抱在怀中,不停的吻着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歇,绕过对方的下袍,直接伸了进去。

赵瑗用力的按住萧山的手,声音也有些颤抖:“别这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山要极力的克制,才能够让自己稍稍的恢复理智,赵瑗将萧山的手拉了出来,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道:“不早了,你该回去。”

萧山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整的不举,可他也不敢真的就进一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恢复正常。

两人就静静的坐在殿中,直到所有的情绪都平复了之后,萧山才起身道:“陛下的大婚,臣不想参加,恳请明天便去淮西赴任。”

赵瑗也没挽留,只是点头表示应允。

大殿的门被再一次拉开,太监宫女侍卫鱼贯而入,萧山朝着赵瑗躬身行礼:臣告退。

他的影子被暑天的太阳照的有些干枯,小小的一团,缩在脚边。赵瑗目送着萧山离开,心里一个声音在默默的说着:我不是怕流言,而是怕有了这种流言,你再也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立后大典被定在一个月之后,谢仪在听说自己被立为皇后以后,有两三天都不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曾经一段时间疑心赵瑗是不是喜欢自己,可赵瑗平日却根本不怎么来看她,即便是留下她单独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半点对待爱人的样子。

只是在某一天,赵瑗换上一套淡褐色的常服时,谢仪才忽然想起来,似乎是三四年前,在王府的别院,赵瑗也是穿着这个颜色的衣服,那天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的男人,那人从小和赵瑗一起长大,同吃同住,近来人人都说那人圣眷正浓前途无量。

可是谢仪记得清楚,那天她看见两个人所站的位置,似乎很近,过于近了。

在这一刻,谢仪似乎明白了什么,赵瑗到底为什么会忽然立自己为后。

110、辛弃疾

萧山离开京城以后,先是去信阳地界交割防务;张孝祥对于萧山的高升表示很高兴;并且和他喝了个尽兴而归,但让萧山有些奇怪的是;此次最应该高兴的伍峦;却似乎有些精神不振;闷闷不乐。

萧山差不多是被抬回自己房中的,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赵瑗的立后大典,一路上不断有人议论这位新皇后人品样貌;一定是非常得赵瑗宠爱;才会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忽然飞上枝头;母仪天下。

这种议论萧山听在耳中;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可他也不可能跳出来说什么,在接风送别宴上,说完正事后,谈话的内容就便成了这种京城八卦。

张孝祥有些好奇:“萧将军,你以前在普安郡王府当过差,这位新皇后你应该见过吧?”

萧山有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黄汤,不大一会儿就双眼朦胧起来。张孝祥见萧山有了醉意,便劝道:“正平兄,你醉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和所有喝醉了的人一样,萧山大着舌头执意反驳:“我没醉,怎么害怕我把你喝穷了吗?”

又是两坛酒下肚,萧山已经烂醉如泥,只会横着走,斜着走,就是不会顺着路走了。

伍峦要去送萧山回去,萧山一把将上来扶住自己的伍峦推开,有些懊恼的道:“不用你多事,我自己回去!”

结果却只是找到了自己的院子门,根本没找到自己的床,就睡在了院子的地上。

半夜的时候萧山酒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衣服鞋袜全部换过了,躺在干净舒适的床上,房中一灯如豆,伍峦坐在自己身边。

萧山有些意外,从床上坐起:“是你把我弄回来的?”

伍峦没有说话,萧山觉得房中气氛有些沉闷,倦意又袭来,也懒得去理会他了,倒在床上准备继续昏睡,过了一会儿去发现伍峦还没有离开,便道:“我没事了,你自己回去睡吧。以后信阳城就交给你,加强戒备,勤于练兵,不要荒疏了。”

伍峦去根本没离开,没有没脑的问了一句:“将军得偿心愿否?”

“什么?”萧山莫名其妙,“被调去建康?我更喜欢呆在这里,毕竟经营多年,放弃实在是可惜,所以才让你接替我。可能过一段时间朝廷就会有一些武器送到,也可能会把你们叫回去训练……”

伍峦道:“那天将军曾经问我,男人和男人之间该怎么做,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萧山完全不知道伍峦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现在会问这个,可他更加不想回答这种私人的问题,便道:“这和你无关吧?再说我那天就是随便问问,也没打算做什么。”

“所以现在将军很伤心么?”伍峦并不打算避开这个话题,“陛下立后,将军似乎有些难过的样子。”

萧山有些恼羞成怒,被人戳穿了心事很不高兴,他起身就把伍峦揪住,想要将他揪出门外,却不料伍峦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抓,萧山宿醉醒来,手上也没用太大的力气,竟被对方挣脱了。

伍峦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个红色瓷瓶:“这是宫中的东西,我刚刚帮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并非有意打探将军的私事。”

萧山彻底怒了,一巴掌拍在桌上:“滚!”

伍峦却并不滚,反而伸手将被夜风吹开的房门关上:“我会比他做的好,至少我不会娶妻,惹你难过伤心。”萧山猛然听到这句话,愣在当地,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伍峦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山有些烦躁:“我对你没兴趣,今晚的话当我从来没听过,你也不要有这方面的想法,不可能的。”他本以为话说道这个份上,伍峦会知难而退的离开,却没想到伍峦竟然上前一步,试图去拉萧山的胳膊。

这个动作彻底的激怒了萧山,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姓伍的,非要老子揍你,你才肯滚是不是?”

伍峦微微抬着头,看着萧山,眼中流露出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掩饰:“我宁愿挨揍,也想知道为什么。”

萧山二话不说,上前揪住伍峦的衣领,钵盂大的拳头提起,举在半空中,想要落下的时候,却看见伍峦紧紧的闭着眼,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萧山维持这个动作很长时间,伍峦的泪一点点的流了下来,他始终咬着牙,不肯后退半步。

萧山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提在半空中的拳头缓缓的松开,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没有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他,不论他怎样,我还是喜欢他。我明早就要走了,很长时间不会再见到你,不要临走闹些不愉快。”

伍峦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末将知道……”

萧山这才发现,伍峦这数个月不见,消瘦了很多,下巴尖的似乎能够戳伤人。这样一闹,他的睡意也完全没有了,隔了半晌,萧山才道:“被你搅了好梦,反正睡不着,一起出去转一圈吧。”

萧山披起衣服,伍峦跟在他身后,两人并没有说话,就在黑夜中的街道上漫步,不觉就走到城墙边。

两人上了城楼,萧山看着远处,黑乎乎的一片,无限空旷。隔了一会儿,萧山道:“我走后,你遇到事情不要盲动,多和张知军商量。”

伍峦点头答应,萧山又道:“城中的炮石不多,记得要多准备一些。”

两人一个说,一个点头,伍峦几乎一直都没说话,萧山见他神情委顿,虽然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可自己也爱莫能助。在城墙上站了大半夜后,东方的天际就开始慢慢的变蓝,太阳升起来了。

万丈霞光在这一刻从天际射出,将两人身上的铠甲照亮,伍峦微微扭头,就能够看到萧山的面容,英俊刚毅,这容貌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可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再靠近一点。对方能够接受的,只是作为战友的自己,能给的,也只能是友情,不会有更多。

伍峦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收缩,有些疼,他的眼睛亦被这霞光刺得有些疼,却不肯挪开自己的视线。萧山感觉到伍峦在看自己,他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暴怒,焦躁,想要打人,但最终却下不去手。他叹了口气,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也不要再提了。我不想和你弄成老死不相往来。”

伍峦感到了一阵窒息,他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听到萧山亲口说出的时候,却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是,末将遵命。”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伍峦终于躬身朝着萧山行礼,“将军该出发了。”

萧山从信阳出发,顺江而下,十多天之后便已经抵达了建康。

建康为六朝古都,面对大江,背靠重山,可攻可守,是长江沿线的重要军事要塞,也是经济枢纽。赵瑗将他调到这里来,可见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建康府以前的统兵官年迈退休,萧山新到任上,一切都不熟悉,先开始是清查了一下归自己管的人数,这不清查不要紧,一清查心中只砰砰直跳。

建康府统制麾下的屯驻大军,足足有一万人。如果按照现在编制,已经相当于一个师了。

萧山从来没有统帅过这么多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先是熟悉情况就用了大半个月,又要熟悉自己的副手和底下的将领,人人都知道萧山襄阳之事,虽然他现在只是四品武将,比之先前的二品统制要差了几个级别,却也都不敢怠慢。

在来到建康过了一个月后,萧山就去见了附近镇江府以前自己所统帅过的士兵一次,李虎臣、周宏、金胜见萧山归来,都十分高兴。萧山觉得周宏也算是个奇葩了,常常兵溃,却没有受到过朝廷的半点责罚,反而一直稳稳的呆在镇江。当然那只是赵构在位的时候,如今换成了赵瑗,恐怕这情况会有改变了。

在淮西一带熟悉了三个月后,萧山又给朝廷上了一封折子,将地方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的写了下来,江淮吃空饷的情况很严重,朝廷记录的兵丁应有十万人,但是萧山查下来发现不足四万,足足六万人的粮饷都被将各级将领贪了。

萧山没打算在这里搞反腐倡廉,这种事情要赵瑗动手,他只是根据当地的情况,提出要加固城池,训练兵丁,屯田补给等。期间赵瑗也派过几个人过来,都是兵器监的工匠,萧山和他们谈了很长时间,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有用的兵器都说了出来,有很多细节自己也想不起来,毕竟他不是搞武器制造的,只能依靠这些工匠去改进。

针对南宋缺马,难以抵抗金国骑兵的情况,萧山希望能够将军队的建制稍作改进,近代军队的骑兵数量并不多,都是掩护侧翼或者侦查用,主要还是靠步兵和炮兵。宋军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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