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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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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是应对旺水期,水位过高,在特定地点,需要搁浅停船时,以蒿头在水中探出一点,稳定船身,便于抛锚者,投甩缆绳而至不**位。

顺,是应对水底有淤积陈泥,一片软乎,竹篙吃不上力,但水浪又猛,不得不调控船身时,竹篙顺拖于淤积之表,以变化水与泥之阻力,来调控船身。

带,是应对相互让船,或者岸上有异峰、大树,侵占了江面,而货船又处于圆载状态时,将竹篙一头上扬,拨转树枝,或磕敲岩石,以防其擦撞货物,而另一头插入江水中,为让船预留空间的……

而这插蒿点进,就是将竹篙插在江底,寻合适的支点,对抗顺流冲力和水浪摆拧之力的,无须多少技术,就是一股子劲儿!

陈叫山看着牛娃他们插蒿点进,双腿弯曲,腰杆挺直,身子一再地倾斜,再倾斜,脸憋得通红,一瞬间,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水手们的辛苦……

“老嘎,你****的别挤我啊!”江五紧握竹篙,大声吆喝着,“你手腕别软嘛,挺紧喽……”

笙子便也笑话起了老嘎,“老嘎,你跟婆娘干事干多了,现在晓得劲不够了吧?”

“不是说你喔,老嘎,跟女人干事,悠着点儿……”王墩也起着哄,笑道,“那是阎王殿,不是臊子面……”

陈叫山深吸一口气,连续两跃,跃到了老嘎船上,对老嘎说,“来,让我试试!”

“帮主,莫听他们嚼舌根,我能行,能行哩……”老嘎说着话,腿弯直抖,额上有豆大的汗珠子,直朝下滚……

陈叫山拍拍老嘎肩膀,接过了竹篙,学着他们的样子,马步下蹲,以腰为轴,左手正握蒿,右手反握蒿,手心相对,插蒿入水,以手腕之力,探摸插撑的支点……

“帮主,你真是厉害啊!搞得好,搞得好……”

“帮主,你比我们还行家啊,以后插蒿点进,我们就跟帮主学了……”

“净扯废话么,帮主那么高的武功,弄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

兄弟们纷纷夸赞陈叫山插蒿点进搞得好,陈叫山亦是兴奋不已!

水浪摆拧过来的力量,以手腕翻转,随点随起,即插即收,船身始终以反八字状行进,平平稳稳!

陈叫山感觉这犹若太极,犹若十二秘辛拳中的巳柔拳一般,个中玄机,亲身体验,便可自得其玄,融化为妙了!

“满仓,二虎,你们几个也学学……”陈叫山冲着几个晕船的兄弟喊,“鹏天,别打灯笼了,拿上蒿试试……”

几个晕船的兄弟,得了陈叫山的鼓励,纷纷操起竹蒿……

满仓力气大,但腰身不灵,江五便手把手地教着,不断拍打满仓的肚皮,要他调整身形……

令大家最惊奇的是,三旺尽管只是一条腿,但他操蒿极为巧柔,不但保证自己身处之船,平平稳稳,还为旁边的散船,带出了空间……

细狐峡有惊无险地渡过去了,前方一片银闪闪的曦光,红云朵朵,浩浩荡荡的船队,顺顺利利出了细狐峡,恢复了常规队列,在金灿灿的霞光中,东进,东进……

朝阳喷薄而出,一江水犹似金汤,灿灿明明到了极致,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陈叫山学会了插蒿点进,且运用得出神入化,起先因晕船所带来的难受之感,完全消失,倒是肚子感到有些饿了,便手搭额前,豪情满怀,遥望江流,问老嘎,“前头是不是快到瓦桥镇了?”

。。。

第443章 紧张时期

太阳升到三竿子高,卢芸凤和薛静怡,从唐家庄回到了乐州城。。 。

夫人正在和杨翰杰、潘贵生对账,一阵算盘珠子的“噼啪”声里,潘贵生口念着货物清单,杨翰杰手指头在账簿上划划点点着……

“翰杰,现在我们余钱还有多少?”夫人见他们算得差不多了,便适时问了一句。

“回夫人,现在再抛除了谷种、树苗、菜籽、引灌钱、长工预留工钱、货栈周转、掏渠募集费用,还有五百三十二块钱……”杨翰杰迟疑了一下,又说,“依照往年惯例,还得再剥一头出来,随时应急船帮,所以……”

“嗯……”夫人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吁了气,“这么大一家子人,的确是杯水车薪了啊!”

潘贵生不晓得夫人说这话,是褒是贬,便说,“洋州金水桥那儿,还欠着人家一点芝麻款,回头我过去一趟,知会一声,缓上一缓……”

这时,魏伙头也赶了过来,向夫人报告说,“夫人,今儿晌午伙房原说要蒸馍哩,白面有点欠……要不要掺苞谷面?我们少掺一点儿,其实……”

“不用掺!”夫人睁开眼睛,直接打断了魏伙头的话,“苞谷面充裕,就直接蒸苞谷面馍馍,白面留着吧!”

杨翰杰和潘贵生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清楚:船帮为了今年的桃花水,把卢家的大部分钱都支出去了,此一趟,顺风顺水,最快也得一个多月回来……现在,是到了卢家紧一阵子的时候了!

“稀粥就腌菜,还不照旧吃,年馑熬过了,苦日子的那股子劲儿,不能过……”夫人幽幽说,“宽处想着窄,窄处要想着宽,这日子就顺溜喽……”

“是是是……夫人说得是……”杨翰杰、潘贵生、魏伙头皆点头应着……

待三人走后,夫人冲内屋喊了一声,“禾巧,禾巧,你出来一下……”

禾巧正在内屋缠线团,手上的镯子总是向下滑,索性将那镯子取了下来,用手抚摸着,回想着当初陈叫山送镯子的情形……

“你戴上试试,看好看不……”

禾巧揭开包布,用手抚摸着手镯,还带着陈叫山的体温,暖乎乎的,禾巧低垂的眼帘,眨动几下,挑起看了一眼陈叫山……

禾巧正愣神回想着,夫人的声音传过来了,一怔,便将手镯塞在了怀里……

“禾巧,你到杨账房那儿去,将县府保安团那几张欠条取出来,交给恩成,让他过去催催粮……”夫人皱着眉说,“开了春了,上头给他们拨发的钱粮应该早就到了,看他们还有什么推故……”

禾巧便说好,理了理头发,朝外走去,跨门槛时,听见夫人在身后幽幽地唏嘘着,“人终归要锻炼的,不锻炼,不上场面,就没有出息啊!”

禾巧晓得这是在说少爷卢恩成。

卢家男人虽多,真正能替夫人分忧解困的,不多……

老爷如今整日地围着三太太转,时常地将耳朵贴在三太太肚皮上,听响动,巴望着三太太能生一个大胖小子,为卢家延续香火!除了照管三太太,给三太太说些俏皮话,逗三太太开心,其余的事儿,一概不管!

少爷呢,则一门心思想着使少奶奶怀孕,只有少奶奶怀孕了,自己面子才能在卢家撑得起来!可是,捣腾来,捣腾去,少奶奶唐慧卿就是不见有动静……

少爷便嚷嚷要夫人给他续二房,最好马上就续,趁着春光大好,万物复苏,草木萌发的大好季节,赶紧播种!

这事儿夫人如何能应承?

正月闹耍耍,人家唐老爷可是给攒了大劲儿的,给少爷续二房,就等于是给唐家人脸上摸锅灰哩!

少爷为此便不高兴,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房里睡大觉,有时候丫鬟莲惜将饭端了过去,也赌气不吃!

是的,船帮走了,春播春种时,卢家正处于一个紧张时期,是得让少爷出来顶一顶,锻炼锻炼的。

禾巧刚出了院门,看见三小姐卢芸凤和薛静怡过来了。

“禾巧,我娘在院里不?”卢芸凤问。

禾巧点点头。

“你到我爹那儿去通报一声,让他也过来一下,我有事儿跟他们说……”卢芸凤许是走得热,以手为扇,连续扇动着,指使着禾巧。

禾巧便拐道先去三太太那里,通知了老爷。

老爷换了衣裳,朝夫人住处走去,刚到小院门口,便听见屋里的争吵声……

“你要不去上海读书了,那也成,你就把这些年供你读书的钱,全部给我还回来!”这是夫人的声音。

“还就还,我还赖账不成?”这是卢芸凤的声音。

“芸凤,莫这样说话,天下父母心……你就不能好好跟婶子说话?”这是薛小姐的声音。

老爷在院门口迟疑了一下,手里的核桃,“骨碌碌”地盘转个不停,末了,还是朝院里走去了。

“啥?要办学校?”老爷来到屋里,一听缘由,兀自一惊,便将核桃放进了兜里,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不同意,咱办的啥学校嘛?”

昨个夜里,卢芸凤和薛静怡,通过吴先生的帮言添话,已经说通了唐老爷和唐夫人,决定不让唐嘉中去北平读书了,留下来跟卢芸凤她们一起办学校!

薛静怡便十分高兴,兴奋得一宿都没有睡好!

薛静怡满以为卢老爷和夫人,对于办学校,是持支持态度的,岂料,现在一说,卢老爷是坚决不同意,而夫人却是对卢芸凤放弃去上海读书,感到愤慨……

卢芸凤气得嘴巴歪着,薛静怡便轻轻扯了扯卢芸凤的衣角,给卢芸凤递着眼色,示意她:你爹虽然不同意,但你娘并没有完全否决,你好好说话,别那么冲,这事儿兴许能成呢!

卢芸凤领会了薛静怡的意思,嘴巴不歪了,脸上竟堆起了笑容,一下扑到夫人怀里,伸手拿起一把木梳,一边在夫人的发髻上梳划着,一边说,“娘,娘,求求你了,办学校是好事儿啊……”

。。。

第444章 馒头玄机

船队在中午时分,到达了瓦桥镇。……

穿镇而过的小河,拐弯入了凌江,入江处一大丛绿树,皆矮粗,枝干歪歪扭扭,皮糙如老妇手背,树冠擎若大伞,新叶吐卷,歇着许多的麻雀、灰鹁鸽、白鹭、喜鹊,唧唧喳喳的叫声,揉碎在粼粼江波里,风吹树影,春波皱如绸,像个欢乐的道场了……

瓦桥镇不大,酒肆、客栈、饭馆却是不少。

上溯百十里,下行几百里,一江奔流,两岸夹山,再无集镇,由于此,瓦桥镇便是凌江之上船队,停泊歇息之重要一站。

船队一抵入江泊水湾,兄弟们便嚷嚷了起来,有直喊肚子饿的,有说要喝几碗酒的,有说要到客栈里看女人的,人语声高,惊得树丛里密密匝匝的鸟,一下“扑棱棱”地飞远了……

下了四爪铁锚,伸了搭板,抛出缆绳,将船拴系在老树上,首尾相连,一字布列,留下看船的兄弟,陈叫山伸出竹篙,并未走搭板,一撑点,便跃上了岸!

青石板小街两侧,李子花开得碎碎密密,白了整条街。

行走小街上,没了江风吹拂带来的那种特有的水腥味儿,鼻息间,尽是嫩叶打卷的气息,蜜蜂撅着屁股采花蜜的甜味儿,陈叫山的晕船不适感,彻底消失……

可满仓、鹏天他们几个,显然还晕乎,双脚踩在青石板上,感觉脚底下,仍是一拱一落,一颠一闪的,像踩了猪尿泡,像坐了新媳妇的花轿……

依照以往跑船行程,若无大风大雨等极端天气,船队只在瓦桥镇停留半日。

陈叫山征询了侯今春,决定在街上简单吃点东西,让晕船的兄弟们,四处转转,调整适应一下,便返回船上,继续东进……

来到一家饭馆,陈叫山问跑堂伙计,店里有什么吃的,伙计说只有馒头。

船队出发前,本就带了锅盔、石头饼等等干粮的,上岸吃饭,是为了换个口味,犒劳一下兄弟们。

“没别的吃食了?”侯今春问。

跑堂伙计显得爱理不理,只是摇摇头,继续低头抠指甲……

侯今春顿时不悦,以往来瓦桥镇,这里的饭馆、客栈老板们,见着船帮的人,就跟见了亲爹似的,为了央求你留下吃饭、住店,恨不得给你跪下来磕头!

现在,如何成了这么个态度?

侯今春站起身来,将手一挥,陈叫山跟兄弟们都站了起来,朝外走去。跑堂伙计继续低头抠指甲,并不挽留,而是淡淡地说,“上哪儿都一样,就馒头!”

走了几步,一家客栈里涌出一大伙女人,搽脂抹粉,头上还别着杏花,一个劲儿地拉兄弟们住店。老嘎他们几个,趁机在女人们的腰上、屁股上,使劲捏了几把,女人们倒也不恼,咯咯咯地笑……

尽管大家都不住店,女人们也不抱怨,挥着手绢喊,“几位大哥,那下回过来住啊……”

客栈里的人,依旧如往日热情,怎么饭馆里的人,就一副爱理不理的德性呢?

又走了几家饭馆、酒肆,一问,果然都只有馒头。

陈叫山想:此次跑桃花水,将卢家的家底,基本都转成了货,而今是特殊时期,钱正缺着哩,馒头就馒头吧,只要是热乎的,也总比船上的干粮强些!

一直走到西街口一家饭馆,陈叫山一招手说,“就这儿吧,吃点热馒头也不错!兄弟们觉得咋样?”

帮主都发话了,兄弟们怎能说不愿意?

伙计端来两笼热馒头,盛了一大盆菜汤,兄弟们便开始吃了起来。刚吃一口,侯今春“啪”地一拍桌子,开口便骂,“什么他娘的馒头,跟石头差不多!”

陈叫山觉着馒头挺好的,又热又软乎,嚼劲也好,以为是侯今春心里有气,故意给店家找茬呢!

陈叫山将胳膊搭在侯今春肩膀上,示意侯今春别弹嫌了,话还没说,另有几个兄弟,也叫嚷了起来,皆说馒头太硬,太死,跟石头差不多!

陈叫山抓过侯今春的馒头,一看,再咬了一口,果然又硬又死,真跟石头一样……

“我说你们几个,外乡来的吧?”饭馆掌柜听到兄弟们的抱怨声,从后院走了出来,“你们能吃便吃,不能吃,也不强求……”

这叫什么道理?馒头蒸得跟石头一样,掌柜的居然还这么说话?

侯今春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子,拳头高高扬了起来,“你倒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子砸了你这破店?”

掌柜的非但不惧,倒昂着头说,“你砸,你砸砸试试……”

其余兄弟一听这话,哗啦啦全站了起来,惟独陈叫山依旧坐着……

跑堂伙计一声吆喝,后门,前门,侧门,一下冲进来二十几个汉子,手里皆操着木棒、长刀、铁锹……

陈叫山这才站起身来,将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兄弟们不要冲动,都先坐下。

兄弟们都板着脸,坐下了,侯今春将掌柜的一推,也坐下了……

那些个手执家伙的汉子,见此情形,也将手里高举的家伙,纷纷放下了……

“老板,我就想问问,照你这么做买卖,能有回头客?”陈叫山淡淡地问。

掌柜的鼻子里喷一股冷风,将头扭到一边,整理了一下被侯今春揪乱的衣领,脖子扭扭,一脸的不屑……

“成,你们厉害,你们有门道……”陈叫山这下也来气了,但他并不想惹事,将手一挥,“我们走”

桌子上放着咬了几口的馒头,乱七八糟,丢得满桌子皆是……

“慢着!”兄弟们刚拧转身子,还没迈出步,掌柜的一声喊,而后淡淡说,“钱留下……”

侯今春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脚将桌子踢翻了,馒头滚得四处散,大吼一声,“给我砸!”

兄弟们还没动手砸店,那些操家伙的汉子,便冲了过来,举着家伙欲攻击……

陈叫山伸出一脚,将领头的一位汉子踢翻在地,兄弟们便一齐动了手,“啪啪啪啪啪”一阵,将先冲上来的一伙汉子,打得满地找牙……

这一下,掌柜的有些慌了神,趁机溜到门外,拉了一下屋檐下的铃铛,“叮呤当啷”一阵响,街上其余饭馆的人,也操着家伙,朝这边冲来了……

陈叫山腾身一跃,将那掌柜一把揪住,迅速拔了手枪,指着掌柜的脑门,“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说着,陈叫山举枪向天,“”连开三枪,街上一窝蜂朝过来冲的人,顿时被镇住了,愣在了原地……

陈叫山总感觉今儿这事儿,有些怪异所有的饭馆,只卖馒头,且态度都冷冷淡淡,傲慢无礼!一家有响动,整条街上都能闹腾起来……

如今跑船在外,人生地不熟的,船上装着那么多的货物,不宜在此地闹出大事儿,必须先探明情况……

。。。

第445章 通幻神庙

“我就不明白了,好端端的饭馆,就光卖个馒头,蒸得跟石头似的……”陈叫山举着枪,环顾着滚落一地的馒头,散乱的桌椅,以及那些个爬起来揉脸捏胳膊的汉子,“你们做的这是什么买卖?”

人群里走出一位老者,身穿长衫,眼神较之他人,显得沉静而非凡,冲陈叫山微微欠身,而后说,“你们是跑船的客商吧?都是买卖人,和气生财,何必动刀动枪呢?”

陈叫山伸脚在地上一钩,钩起一块馒头,用手一捏,淡淡笑说,“老伯,没谁为难谁,你瞧这馒头,咬得动么?”

长衫老者哈哈笑了,街上许多人都笑了……

众人这一笑,笑得陈叫山和兄弟们,皆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馒头本就是献供的,能吃便吃,不能吃就不吃了嘛……”长衫老者说,“明儿便是十九,后山里又逢会,这献供的馒头,蒸都蒸不过来,不愁卖……”

馒头是献供的?供不应求?

陈叫山微微明白了一些,将枪收了,便又转身看着那掌柜说,“献供也好,敬神也罢,馒头终究要蒸好吧?你们馒头蒸成这样,咬都咬不动,还强买强卖不成?”

饭馆掌柜见陈叫山一行人,功夫非凡,且还带着枪,心中多了怵意,自然不敢如起先那般傲骄,便略略低了头,低声说,“那是些陈馒头……”

饭馆掌柜尽管声音低,但长衫老者却是听见了,立刻抢话说,“王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吃,神吃,都是吃,馒头总得吃得下才成嘛,你咋弄陈馒头唬人?”

饭馆掌柜皱着眉,低头看着地上的馒头说,“我觉着,总不能糟蹋嘛……”

陈叫山总算明白了:此地敬祭神灵之风颇盛,当地百姓逢着神会,便会大量购买馒头,用以献供神灵!神会过了,那些献供的馒头,便又被一些人取了回来,重新上笼蒸了,当作新馒头,再待下一次神会时卖……

侯今春低头略略沉思,便说,“前年我来瓦桥镇,也差不多是这时候,没见你们满镇都卖馒头啊?想吃啥有啥……”

长衫老者见事情到了这儿,算是有些误会,便转身对围观的百姓喊,“行了行了行了,都各回各处吧!”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如一股水波,逐渐散了去,饭馆里那些操家伙的伙计,也收了家伙,退回后院了……

“几位好汉打哪儿来的?”长衫老者瞧着陈叫山一行人,个个魁梧健壮,气度不凡,便问,“是跑上水,还是走下水?”

陈叫山给兄弟们了一个手势,兄弟们明白过来,便开始帮忙收拾着桌椅板凳,饭馆掌柜也赶紧过去跟着收拾……

“我们是从乐州过来的,跑下水……”

陈叫山边回答边抓过一条板凳,示意让长衫老者坐下说话……

长衫老者一撩长衫前襟,坐在了板凳上,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转头问,“你们可认识乐州的陈叫山?”

正在收拾桌椅板凳的船帮兄弟,一下全乐了,而后看着陈叫山,想听陈叫山如何回答……

陈叫山淡淡一笑,却说,“陈叫山是什么人?你与他有交情?”

饭馆掌柜正在地上拾捡馒头,听了陈叫山这话,便站起身来说,“你们从乐州来的,该不会没听说过陈叫山吧?我们瓦桥镇的人,都晓得哩……”

陈叫山暗暗给兄弟们递了个眼神,手指头朝下压压,示意大家都不要声张,且看这瓦桥镇的人如何来说……

“我们是跑船的客商,途径乐州而已,还真不晓得陈叫山。”

陈叫山说完这话,连自己都有些禁不住,差点笑,王墩和江五他们几个,也使劲地绷着,不使自己笑出来……

显然,长衫老者和饭馆掌柜,皆对陈叫山的话,感到失望了……

“你们奔波各处,不晓得陈叫山,倒也正常……”长衫老者拧身朝南山方向看去,“在我们这儿方圆几十里,人们都当陈叫山是神哩!”

“是啊,后山那通幻娘娘,有陈叫山魂灵幻身,通幻庙里供的便是陈叫山取来的湫水……”饭馆掌柜将馒头朝陈叫山一举,“我们蒸馒头卖献供,就是供通幻娘娘呢……”

话说到这儿,无论是陈叫山,还是船帮兄弟们,都无须再憋着忍着了,他们皆感到疑惑什么通幻娘娘?什么魂灵附体?还献供什么取湫的湫水?

陈叫山脑海中,顿时有了初步判断:自己当初历经三百里长路之艰险,取来了湫水,供奉于龙王庙中,后来,老天果真天降甘霖,解了年馑之困。莫非,在这瓦桥镇,有人以自己取湫为噱头,建庙塑佛,来让百姓们敬拜么?

“那个通……通幻庙,就在后山?”陈叫山站起身来,朝南一指。

“你们也想去祭拜通幻娘娘?”饭馆掌柜遂即说,“明儿才是神会,今儿你们去进不了庙门的……”

陈叫山现在只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何管进不进得去庙门,便说,“我们想过去看看……”

“呶,沿着镇河,一直朝南走,走到前面那瓦桥,过桥朝西,有一条大路,见路口不用拐弯,一直走,就到看到通幻庙了……”长衫老者伸手给陈叫山指点着。

陈叫山领着兄弟刚要转身走,饭馆掌柜却举着馒头说,“那这馒头……”

“我们回头还会过来,等吃下午饭时,一并给你结,跑不了……”陈叫山说。

陈叫山领着兄弟朝南走去了,饭馆掌柜对长衫老者说,“杨叔,这伙人我总觉着不简单……你说,咱要不要派人,提前给庙上知会一声?”

长衫老者深吁一气,摆摆手,“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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