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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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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庙上知会一声?”

长衫老者深吁一气,摆摆手,“今儿不逢会,人少,没事儿,由他们去吧!派人到泊水湾,把他们的船看好就成……”

依照饭馆掌柜所指路线,陈叫山与兄弟们沿着镇河,一路向南,走到了一座石桥旁,原来石桥是架了桥盖,桥盖上皆为青瓦,兴许瓦桥镇之名称,便是由此而得的……

过瓦桥,便进了山中,众人沿一条白白净净的大路,一直走,但见山中树木苍翠,岩峰兀立,鸟声鸣啾,颇有些“鸟鸣林更幽”的意味……

陈叫山忽地停住了步子,侯今春便问,“帮主,怎地不走了?”

陈叫山环视众山,略一沉吟,便说,“我总觉着此处颇有些杀气……”

原本是来瓦桥镇吃饭的,一口热乎饭没吃上,却赶上了馒头事件……且不说那长衫老者和饭馆掌柜,说的话是真是假……陈叫山只是隐隐觉着:如今船还在江上停着,我们这样贸然进入深山,万一遇到意外,岂不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陈叫山便对兄弟们说,“你们哪些人以前和侯帮主,到过瓦桥镇?”

王墩、老嘎、江五、笙子,便都举了手。

侯今春明白了陈叫山的顾忌,便说,“帮主,你的意思是,方才那两人说的话不足信?或者说,其中有诈?”

“你们想想看,你们之前跑船来过这里,去年遭了年馑,只一年没来这儿,现在镇上饭馆里的人,怎就大变样了?”陈叫山说,“我们孤军深入这山中,万一船上的兄弟们,遭遇意外,我们便是分隔两处,首尾不能呼应啊!”

“帮主,那你说怎么办?”侯今春问。

陈叫山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姑且先回船上去……他们不是说明儿十九,便是逢会日嘛,我们待到明天再看情况……”

侯今春点了点头,而后说,“实在不行,咱直接开船走?”

陈叫山摆了摆手,耳边顿时回响起了饭馆掌柜和长衫老者的话来

“你们奔波各处,不晓得陈叫山,倒也正常……在我们这儿方圆几十里,人们都当陈叫山是神哩!”

“是啊,后山那通幻娘娘,有陈叫山魂灵幻身,通幻庙里供的便是陈叫山取来的湫水……我们蒸馒头卖献供,就是供通幻娘娘呢……”

陈叫山在想:那个所谓的通幻庙,所谓的通幻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地还借着我陈叫山的名字,来令百姓前往祭拜呢?

想到这里,陈叫山便朝北一挥手,说,“走,我们不走镇上了,直接从西岸回去……”

众人疾步向北,回到江边时,船上的兄弟们直嚷嚷,说肚子饿得咕咕叫,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人回来替他们……

还好,船上一切平安,并无异常!

陈叫山便问船上的兄弟,“我们离开这一阵,有没有人来过这入江口?”

“就几个过路人……”一位兄弟说。

陈叫山的眉头皱着,脑中想着许多的事儿……

忽然,陈叫山耳边,似又传来了街上的人那一连串的笑声……

“老伯,没谁为难谁,你瞧这馒头,咬得动么?”

“王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吃,神吃,都是吃,馒头总得吃得下才成嘛,你咋弄陈馒头唬人?”

那些人之所以笑,充分说明:他们本就知道是陈馒头!

那么,长衫老者责怪那个叫王剩的饭馆掌柜,便是故意而为之?

陈叫山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复杂起来……

。。。

第446章 夜候冥怪

临水,自多雾气。。 。

暮色沉沉时,江面腾起薄薄一层水雾,似凝着不动,又若暗暗泛涌,风荡轻纱般。

月亮破云了,银光倾洒,那江雾便越发幽幽,江面上,由远至近,皆是迷蒙,似羊皮灯笼之映照,似牛奶被稀释,似人患了眼疾,一望而去,模模糊糊……

在这雾气笼罩下,泊水湾那些歪歪扭扭的树,枝叶全不在,惟余主干,那一簇簇的李子花,完全隐匿了,整个瓦桥镇,隐匿了……

天,地,江,山,船,树,镇子,处处皆幽冥,诡异之气弥漫……

陈叫山将船帮兄弟,分为了两组人,一组守船上,一组留岸上。

白天所遇的一系列异事,任谁想来,由不得不提防……

守船的兄弟们,分船头、尾、翼、肋四处站立,头尾皆执枪,翼肋执钢叉,执水鬼钩索。

这是船帮的一套停泊防御策略,以防江匪棒客,自江面而来劫货,自岸上纵火,自水下破船。

水鬼钩索是一精钢五弯钩,中轴连接牛筋绳,长约九尺。操控水鬼钩索者,起先将牛筋绳盘圈于腕肘之间,左手拽绳头,右手攥精钢钩索。若闻听水下有异动时,“嗡嗡”抛甩牛筋绳,“嗖”地将钢索入水中,借助腕、肘、腰、双肩之力,在水中反复甩钩钢索……

某些江匪,极擅潜水,常手执锤凿,潜于货船底部,以凿插入嵌缝,以锤轻击,使船漏水、倾翻……

水鬼钩索,是对付潜水江匪的最佳武器!

据侯今春讲,有一年,在金安城下游,船帮遭遇了大雨冰雹,货篷被打穿,不得已,只能停泊靠岸,待天放晴,晾晒货物。

是夜,有一股江匪,潜入船下,欲凿船劫货,被骆帮主及时发现,命三十六个钩索手,抛甩水鬼钩索于水中,拽、拉、钩、挂、提,一番之后,江面上血流涌涌,浮尸一层,肠肠肚肚,顺水而流……

陈叫山特地咨询了侯今春,侯今春说,依照而今正常航速,船队若于下午向东进发,深夜丑时,便会抵达黄金峡!

黄金峡一带,江面最窄,水位最高,险滩连布,且两岸夹山,江匪出没,猖獗肆虐……

船帮有“宁守九分慢,不逾一分险”之俗语:无论怎样强大的船帮,皆不能妄逞莽夫豪勇,宁可一再将航期延后,也不可抢时冒进!因为船帮是一个大体系,其所涉及的,不仅是大、中、小三品类、数十种货物,更有两三百船帮兄弟,以及几十艘大小船只,此为船帮之家底,任何一处,小有差池,对于船帮而言,便是天大的麻烦!

陈叫山与侯今春商议后,决定暂且停泊,错开丑时过黄金峡的“煞时”,正所谓,“子丑不过黄金峡,阳天阳日天地大,凌江纵有三千里,当避关节莫自夸!”

不过,侯今春的意思是,顺行瓦桥镇下游处,天擦黑,便停船。而陈叫山倾向于停船瓦桥镇,因为陈叫山隐隐感觉:瓦桥镇的所谓通幻神庙,就是一颗怪瘤,若不探明情况,迟早为船帮之一大患也!

“帮主,我觉着瓦桥镇有些邪性,有些邪气,不是以前的瓦桥镇的了……”侯今春说,“才不过一年多没来这里,这儿的人全不认识了!而且,以前来来回回,上水下水过这儿,也没听说有啥通幻神庙……”

陈叫山叹息、皱眉,点头,“是啊,既然如此,咱就越要解开这谜,解不开,心里就一疙瘩!这儿是跑船必经之地,现在不解了这谜,以后再来,还是邪性,还有麻烦啊……”

“帮主,咱下行三十里左右,那儿的跳猿亭,水湾平阔,也可以停泊啊!”侯今春皱眉说着。

“那咱再返回来,不是要跑上水,费时费力?倘是从岸上回来,船怎么办?人船被分开,岂不是隐患更多?”

听了陈叫山的话,侯今春默默点头唏嘘,“嗯,也倒是啊……”

侯今春完全明白了陈叫山的意思:瓦桥镇的谜,必须一次性解开,不能往后拖!瓦桥镇的泊水湾,终究水阔江平,视野豁朗,进退自如,在这里停泊过夜,既能避开子丑过黄金峡的煞时,又比跳猿亭,相对安全一些!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陈叫山和侯今春,还是将船帮兄弟分为了两组,一组守船,一组守岸,此为最稳妥的方法,有备无患!

虽已春天,此际夜里,夜候的兄弟们,仍感到一种潮冷……

头发是潮潮的,衣领子是潮潮的,手里的刀、枪,也是潮潮的……

有兄弟打起了哈欠,连连地拍着嘴巴,拌着嘴,抬袖子擦眼泪……打哈欠仿佛是瘟疫一般,能传染人,一个兄弟打了哈欠,其余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岸上的兄弟打哈欠,船上的兄弟也打起了哈欠,手里的水鬼钩索,便随着打哈欠晃晃颤颤……

那些个散船户们,心中便有了怨气,低声细语地抱怨了起来

“管他啥庙啥神,干我们事情?人家又没惹咱,咱逗惹啥么?”

“昨晚上闹啥狼牙阵,今儿晚上又不让人睡觉,照这么整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船还没到汉口,咱就垮了……”

“就是,身子熬垮了,挣再多钱,有个用处哩?”

“喂,我说你们几个,小声点行不?害怕人家都听不到是吧?”

其实,散船户们的话,守船的兄弟们已经听进了耳朵里,但大家不想说,因为船帮有规矩,凡船帮兄弟与散船户发生争执,无论理在哪一方,船帮兄弟都是要吃亏的!

于是,船帮兄弟听见也装着没听见,权当散船户们的抱怨,就是在谝传,正好可以消灭瞌睡虫,就由他们嘀咕去……

月亮渐渐隐到云后去了,周遭变黑,水雾也似乎不见,或者,变薄,变稀了……

天地静寂,江水哗哗流,其声愈清晰,像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而去……

“帮主,你听,那边是什么声音?”面瓜忽然对陈叫山说。

面瓜不但嘴巴能说,耳朵也是最灵的!

人常说,十个哑巴九个聋,大许嘴巴越能说的人,耳朵也是最灵的吧!

陈叫山顺着面瓜所指,身子拧转了,耳朵朝着镇河上游方向,仔细地听……

“叮呤叮呤叮呤呤叮呤呤呤呤……”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呤呤呤呤……”

隐隐中,陈叫山逐渐听见了好像是铃铛之音,远远的,轻轻的,细细密密,零零碎碎……

显然,不是马匹的脖铃,惟有铃铛音,不闻蹄声响……

这叮铃铃的声音,逐渐地大了起来,即便守在最远驳船上的兄弟,也能听见了……

散船户们有些紧张起来了,有人小腿肚开始突突突地抖,有人举着灯笼的胳膊,上下地晃,晃得灯笼之光,在江面上溜来闪去,晃得人影交错相会,恍恍惚惚……

“都散开,趴下,注意戒备”陈叫山对岸上的兄弟说。

“蹲下,弯腰,守好翼肋……”侯今春对守船的兄弟命令着。

“叮呤叮呤叮呤呤叮呤呤呤呤……”

“叮呤呤叮呤呤叮呤呤呤呤呤呤……”

铃铛之声,愈来愈近,愈来愈大,仿似深谷幽泉,冰块融化,嘀嗒之泉水,逐渐地融汇合聚了,跳溅着,旋转着,奔流着,绕出了岩罅沟壑,穿过了盘根错节,逐渐成势,水声响亮,响亮动天了……

经过一番取湫之磨砺,陈叫山对于如今之情形,心中毫无惧意!

跟随陈叫山取湫的饶氏兄弟、大头、二虎、满仓、面瓜、三旺、黑蛋几人,亦非但不惧,反倒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之感!

陈叫山很清楚,前方来的不管有多少人,他们沿镇河东岸,狭窄一道而来,一边为开阔地,一边是河,无屏无障,无依无护,倘若干起仗来,他们必将吃亏!

而守岸兄弟们,此际全趴在地上,以老树为掩护,呈扇形布列,对镇河东岸,呈包夹之势!加之船上兄弟,借助船之高度,与守岸兄弟,形成攻击层次,一旦开火,船帮兄弟是占尽优势的!

“叮呤叮呤叮呤呤叮呤呤呤呤……”

铃声越来越近了……

侯今春俯在陈叫山身侧,低声问,“帮主,要不要开枪?”

陈叫山伸手在侯今春手背上,捏了一下,而后,轻轻摇头,示意着:不着急,不用慌,待他们近了再说……

静静等候之际,一轮明月,又悄悄钻出了云外,天地顿然澄明,灿亮起来……

陈叫山终于看清楚了前方镇河东岸,约有二十余人,皆穿着宽大的黑袍,头顶上插着五色金鸡翎羽,他们并没有带刀、带枪,甚至连棍棒都没有带,不过他们的手腕、脚腕、脖子上,皆套着银色小铃铛,随着一步步行走,那铃铛便响个不停……

再近一些,陈叫山看得更清楚,更细致了这伙黑袍人,袍领子、袖口处、前胸正中、衣襟两摆处,皆镶白色细筋!他们皆戴着面具,有红脸长舌的鬼魅之容,有青面獠牙的凶兽之状,有戏剧花脸的斑斓,有怪力乱神的狰狞诡异……

一伙黑袍人,高举双臂,连连挥舞,双脚跳跃着前进,脖子摆来摆去,手腕、脚腕、脖项上的铃铛,便响得更紧凑清脆了!

“你们是什么人?”

陈叫山站起身来,怒喝一声!

。。。

第447章 黑袍火人

一伙黑袍人,听见陈叫山喝喊,并未止步,依旧双手高举,来回挥舞,双脚跃跃,扭脖摆头,铃声阵阵,步步近前……

“帮主,他们是人是鬼?”鹏天在陈叫山身后轻声问。……

陈叫山冷冷一笑,“装神弄鬼……”

忽然间,黑袍人的领头者,两掌相击,擦出了一道火光,须臾间,两手便燃烧着一团火焰,并将双掌合十,放至嘴前,“噗”一吹,一道火舌喷出,足有三尺长……

起先那些随陈叫山站立而起的兄弟,见着这吐火怪象,惊得身子一紧,犹然退了一步……

领头者“嗷”一声长啸,身后二十个黑袍人,皆长啸起来,挥臂,跳跃,“嗷嗷嗷嗷叮铃铃……”

待双方约有两丈时,陈叫山见这些人居然全是赤脚,难怪一路行来,惟有铃铛响,不闻脚步声。

领头者长啸一阵,双臂展开,手上的火焰,顿时消失了!

宽宽大大的黑袍,在领头者双臂伸展之际,犹若一只巨型蝙蝠!

领头者嘴前有长髯,根根刺立,面上戴着红色底色面具,以白、黑、蓝、黄,描绘着日月星辰,两道月牙缝儿处,恰留眼睛……

陈叫山略略向前几步,看清楚了,领头者的长髯,是以绳圈套挂在面具上的,绳圈与帽冠系带,连接起来,在下巴下对缠了。

随着领头者双臂展开,似乎发号了施令,所有黑袍人皆停止跳跃舞动,铃铛声嘎然而止,帽冠上的锦鸡翎羽也不再晃颤摆动……

“天玄地黄,莽瞄荒,万灵有主,通幻神象,惟我教义,万民景仰,施仁天下,德泽无疆,东海沧浪,西域漠荒,传教所及,日月争光……”

领头者声音洪亮,一番高喝,此际,船帮兄弟反倒不再畏惧既为人声,便非鬼魅!

“你们可是后山通幻神庙来的?”陈叫山冷冷相问,“夜闯泊水湾,到底想干什么?”

“无礼痴徒,冥顽不化,见我通幻神教,还不跪拜?”领头者大步朝陈叫山走来,边走边说,“通幻神教,无量神光,众生受庇,万物承阳……”

果然是一伙通幻神庙的信徒!

陈叫山冷笑一声,“我不管你什么教什么庙,蛊惑人心,怪力乱神,欺愚民众,便属为非作歹!”

领头者停了步,仰天大笑,帽冠上的锦鸡翎羽,晃个不停,双臂再次展开,上下一动,宽大的袍袖,裹挟风响,身后的黑袍人,再次跳动、挥舞,并齐声高喊

“顺我神教者,福寿双全,逆我神教者,祸孽自堪;顺我神教者,丰衣足食,逆我神教者,饥腹冻寒……虔心顺教,长渡生劫,悖心逆教,堕狱枯鬼,虔心献供,四季和畅,愚迷妄避,三世不宁……”

陈叫山隐隐听出:这伙黑袍人的喊声中,似还夹杂着女人、老人之声……

侯今春听得不耐烦了,上前一问,大声质问,“你们到底想要怎样?莫不是要我们加入你们的破教不成?”

“狂妄”领头者一声怒喝,压住了黑袍人的喊声,高举双手,似祭拜之状,末了,说,“过往商户,无论船帮马帮,水路陆路,须向我教缴纳灯油献供钱,倘是拒绝缴纳者,教法不容,人神共诛……”

至此,陈叫山越发确认了心底的判断:什么通幻神教?什么福寿双全,丰衣足食,长渡生劫?说到底,还不是贪婪歹人,变着花样,愚弄民众,蛊惑人心,借什么“施仁天下,德泽无疆”之名,行敛财谋富、收买人心之实!

此等歹人恶人把持的所谓通幻神庙,若是不铲除,岂不是邪气日盛?

“哼”陈叫山将头转向一侧,淡淡说,“我们若是不交钱,是不是都得死啊?”

“教法不容,人神共诛!”领头者一声喊,身后的黑袍人,皆跟着大喊起来,“教法不容,人神共诛,教法不容,人神共诛……”

“好,那我们今儿就领教领教,怎么个教法不容,人神共诛?”陈叫山咬牙而立,一脸不屑……

“烧毁货船,以祭神灵”领头者一声吼喊,双掌又是对着一合,手心便有了火焰……

陈叫山此际看明白了,原来领头者手中,暗暗攥着硫磺制成的擦火棒……

“烧毁货船,以祭神灵……”一伙黑袍人,纷纷啸叫着,全都擦亮了手中的擦火棒,如一股潮水一般,朝陈叫山们冲过来……

陈叫山方才听见黑袍人中有女人和老人,便对兄弟们下令,“不要开枪,拦住他们!”

兄弟们立刻形成一道半圆形的人墙,亦朝前冲去……

令陈叫山感到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一伙黑袍人,居然用擦火棒,点燃了身上的黑袍,火苗乱窜,火光亮亮,一个个火人朝前冲了过来,并大声喊着,“烧毁货船,以祭神灵,烧毁货船,以祭神灵……”

“帮主,帮主,这可咋整?”

兄弟们纷纷慌了,不敢上前,人墙顿时散开了……

陈叫山细一看,一伙黑袍人都点燃了自己身上的黑袍,齐刷刷地朝这边跑来,火光亮亮,身上的铃铛响个不停,而那领头者,却依旧站立原地,上下挥舞着擦火棒,不停地吼喊着“烧毁货船,以祭神灵”,却并没有将自己身上的黑袍点燃……

“取水,取水,浇灭他们身上的火,快浇灭他们身上的火……”

陈叫山一边大喊着,一边朝前冲去……

惊叫声,铃铛声,火光,火人,整个泊水湾一带,纷纷乱乱……

船上的兄弟,纷纷放下水鬼钩索,取出了陶盆、汲水木桶,哗哗啦啦地在凌江里舀水,端着盆,提着桶,从搭板上颤颤悠悠地跑过来,“哗哗”朝那些黑袍火人身上泼水……

有些黑袍火人,兴许自己忍受不了火苗的炙烤,自己在地上翻滚起来,以期能迅速扑灭身上火焰。

而有些黑袍火人,则义无反顾地朝江边冲来,见有人泼水灭火,反而左蹦右跳,前躲后闪,惟恐身上的大火被水泼灭了……

“虔心顺教,长渡生劫,悖心逆教,堕狱枯鬼……”

一些黑袍火人,大有一种决绝之姿,似飞蛾扑火,仿佛置自我个体生死于不顾,而要“烧毁货船,以祭神灵”,其吼叫,其惨烈,其罔顾生死,其所谓的虔诚,令人不寒而栗……

“”

不知是谁放了一枪!

一个黑袍火人,瞬间倒地,身上的火焰,虽然被水泼灭了,但胸口中了一枪,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帽冠上的锦鸡翎羽,晃晃颤颤,身上的各处铃铛,在抽搐中,亦响个不停……

有几个黑袍火人,终于禁不住大火烧身,在地上翻滚着,虽被水泼灭了火,身子蜷缩一团,来回翻滚,痛苦不堪!可他们的嘴里,仍在喃喃着,“虔心顺教,长渡生劫,悖心逆教,堕狱枯鬼……”

有的黑袍火人,见货船离岸有些远,搭板又被人控制了,登不上船,便索性朝江里扑去,“噗通,噗通”一连串响……

“下水救人,快下水救人……”

侯今春见那些跳进江里的黑袍人,并不会凫水,便大喊着,

入江的黑袍人,一个个地伸展双臂,抓着,拽着什么,脖子努力上伸,一沉,一浮,脑袋一下亮出了,一下又不见了,帽冠上的锦鸡翎羽,在水浪水花中,缠来绕去……

兄弟们噗通噗通跳下江,去救那些黑袍人……

然而岸上有些黑袍人,带着一身的大火,却来抱船帮兄弟,意欲将船帮兄弟身上的衣服也点燃……

船帮兄弟也顾不了那么多,除了泼水,躲闪,并拳脚相加,向那些黑袍人身上招呼过去……

陈叫山疾步追赶着领头者……

领头者赤着脚,拼命朝南边跑去,脚步如飞……

陈叫山惟恐领头者身上有暗器,便以蛇形步法追赶,暗暗观察着。

追赶一阵,见那领头者,身上并没有什么暗器,便一个腾跃展身,跃到了领头者身前,一把将其黑袍攥在了手心里!

“既然要烧船,你为什么不去烧?”陈叫山怒目相问。

领头黑袍人,也不吭声,忽然一挣身,又要去擦手里的擦火棒,陈叫山胳膊猛一发力,将领头黑袍人的手腕一掰,其身子顿时歪斜起来……

领头黑袍人,见起先陈叫山明明有枪,却并未开枪射击,料想陈叫山他们并不愿伤害黑袍人,便心存侥幸,嘴里尽管哎哟连天,却暗暗地用嘴来咬陈叫山的手枪……

陈叫山用胳膊肘,狠狠捣在领头黑袍人的胸膛上,伸腿一钩,领头黑袍人的身子便倒了下去,头上的帽冠,一下滚落……

陈叫山上前,一脚踏在领头黑袍人的胸膛上,一把扯掉他脸上所戴的日月星辰面具,揪掉了他的长髯系带……

“别人都烧身取义,义无反顾,你却拼命逃窜,苟且偷生……”陈叫山一手握枪,一手攥成了拳头,伸在领头黑袍人的鼻子前,“你的什么神灵之法呢?你的传教所及,日月争光呢?”

。。。

第448章 苍然悲歌

“英雄,饶我性命……”

领头黑袍人借着惨白月光,见陈叫山眸光中,充满鄙夷,拳头所向,枪口黑黑……心便缩紧起来,身颤不停,连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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