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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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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蛮子!”侯今春肺都气炸了,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将茶杯、瓜子盘,全部拍翻,“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脸不要脸是吧?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号不要脸到家的……”

“你骂谁?”吴蛮子一跃而起,从后腰摸出手枪,一步冲上去,将枪口对准了侯今春的脑门,“侯今春,你给老子跪下来磕仨响头,老子饶你不死!”

“狂什么?”万青林和赵秋风也站了起来,双双拔出了枪,指向吴蛮子,万青林冷冷地说,“我们的枪就不是枪?”

胡老爷响亮地咳嗽了一声,客厅外呼啦啦一下冲进来十几个家丁,个个手里端着长枪,一下涌过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陈叫山、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

陈叫山依旧坐着,双腿依旧架作三角形,挠了挠前额,嘿嘿一笑,“胡老爷,你方才还说,不屑于那刀刀枪枪的匪人所为,现在这是干吗呢?”

胡老爷冷笑一声,将头偏了过去,对于陈叫山的质问,不予理睬!

“好了好了,都坐下,坐下坐下……”陈叫山站起身来,将万青林和赵秋风的胳膊按了下去,并把侯今春也拉到椅子上坐了,最后,自己才坐下,“芝麻大点儿事儿,动刀动枪的,值当吗?”

“陈叫山,比武你愿意,赌货你愿意,临到头了,货货你不接,我家老爷说的条件,你也不表态,你想干什么?”货栈掌柜一脸阴沉,“你当我胡家是喝茶谝闲传的地方,嘴巴上过完瘾了,一拍屁股就走了?哼……”

“我告诉你们,要么你们全部接货,要么,就答应我们的条件,一条不能落下……”吴蛮子深吸一口气,将手枪朝上一举,大喝,“否则,你们休想走出货栈大门!”

“是么?我还正想出去走一走呢!”陈叫山淡淡地说。

“哼……那你就走走试试看……”吴蛮子将袖子朝上又挽了挽,冷笑着说,“我看你陈叫山腿脚快,还是我子弹快……”

“哈哈哈哈哈……”陈叫山忽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如雷,中气足足,猛然一笑,将那十几个执枪的家丁,也吓得浑身一哆嗦……

陈叫山捏了捏鼻子,拱手抱拳,冲众人绕了一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吴帮主,是我把话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胡老爷原本已经将枣核一般的脑袋,扭到一边去了,听到陈叫山这般说,感觉不可一世的陈叫山,现在终于也说起了“误会误会“这般的软话,这般的囫囵话,光墙上抹稀泥的话……

陈叫山,你不是很硬气么?

陈叫山,你不是能耐大过天么?

胡老爷冷笑一声,脸上的鄙夷神色,似乎要把陈叫山看低到尘埃里去……

“吴帮主,我想问问,你们船队,啥时候开航跑船啊?”对于胡老爷的鄙夷眼神,陈叫山置若罔闻,淡淡地问。

“天晴就跑,关你什么事儿?”吴蛮子没好气地说。

“胡老爷,我还想问问,你们胡家家大业大,除了这家货栈,其余还有好几处货栈吧?”陈叫山又语气平平地问胡老爷。

“这儿是最大的一家,别的地方,还有五家!”胡老爷眼睛眯着,眼中的鄙夷之光愈亮……

“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再到那五家货栈去看看?”陈叫山说。

“陈叫山,你是不是被枪吓出毛病了?脑瓜子不灵光了?说起胡话来了?”吴蛮子一连反问了几句,而后说,“你以为我胡家货栈是饭馆青楼啊?你说逛就逛?”

“不不不……”陈叫山连连摆手,一连说了好多个不,“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这家货栈的货,还是太少了些,把你们胡家另外五家货栈的货,还有你们船队跑船的货,全都卖给我!既然要吃肉,那我就美美吃一顿,就这么一丁点货,还不够我陈叫山塞牙缝呢……”

所有人都惊了陈叫山不会是疯了吧?

“我陈叫山说话,向来吃碰一声响,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陈叫山嘿嘿一笑,“不过,咱之前可都说好的,全都五折喔……”

。。。

第516章 人人傻眼

陈叫山这一番话,非但没有令胡老爷和吴蛮子、胡管家、货栈掌柜,以及那一伙持枪的家丁,感到惊异,反而是,所有人都觉着:陈叫山到了这九十九节的特殊时刻,不得已,说了大话而已!

但是,万青林和赵秋风,却实实感到惊异无比了……

不因陈叫山话语本身而惊异,不因陈叫山那说话的神态而惊异,惊异的是:在如今这一特殊时刻,如此地说话,真能解了困么?倘是激怒了胡家人,又当如何收场?

而侯今春,则感到不解陈叫山要将胡家所有的货物,全都接了,值当吗?

除了陈叫山自己,胡家货栈客厅其余所有人,都觉着陈叫山乃异数了……

“胡老爷,我的意思,你听明白没有?”

陈叫山脸上的笑容,随着话语,渐而消失尽了,剩下的,是阴沉,是一种因无畏,而产生出来的傲然、自若、发狠……

“哈哈哈哈哈……”

胡老爷畅怀大笑起来,笑音高飞至屋顶,传荡下来,撒得客厅每个角落,皆是笑声,笑得眼泪和眼屎,相互浸淫了,得须袖子去擦了……

“陈叫山啊陈叫山,好歹说,咱们也都是体面人,也都是明白人,不能说那些掉面儿的话,不能犯糊涂……当然,咱也别想着,靠嘴把式,把谁谁糊住了,吓住了,镇住了,那都没用……”

胡老爷边大笑边说,低着头笑,说到末了,头低了,手却扬了,连连地摆,笑得衣衫抖抖……

“胡老爷”陈叫山一声断喝,“不是我想糊你,想吓你,想镇你,是我依照赌约,吃你胡家的所有货物,千真万确!”

“凭什么?你凭什么?”胡管家将袖子一甩,像戏台上的角儿一般,冷笑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把你们船队的所有货,所有人,全都卖了换成钱,连我胡家货物的一半都买不到……”

“是么?”陈叫山牙根一咬一咬,太阳穴随之一凸一凸,末了,放弃了这种发狠表情,换作一种平静,“那我要说:把你胡家所有货,所有人,都加起来,算出一个价,我陈叫山全都买了,手里尚有余钱,你信不信呢?”

“陈叫山,这儿不是嘴巴较劲的地方……”货栈掌柜半带笑容半带怒地说,“你也别说那么多大虚话了,买这买那的……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能把我这货栈的货,用现钱买下,从今往后,我跟着你姓陈……”

“哦,那敢问你贵姓?”陈叫山问。;: 。

“鄙人姓王……”货栈掌柜眼睛斜看向上,不屑着说……

“姓王好,姓王好啊……”陈叫山打趣着说,“亏得你说是随我姓陈,没有说你的王姓打个颠倒……”

陈叫山这打趣的话语,轻松的语气,自若淡然的气度,忽而使客厅里的氛围,慢慢地转变了……

人们似乎隐隐感觉出:陈叫山,不像是在说大话……

“陈掌柜,我现在都可以喊你陈掌柜了……”陈叫山嘴角一弯,“货单呢?你把货单总总,总好了,现在就可以派人往码头送货,一到码头,我就给你结现钱!”

侯今春无法淡定了,凑到陈叫山耳边,低声说,“帮主,还真买货啊?”

陈叫山淡淡一笑,并未说话,在侯今春胳膊上捏了捏,示意着:淡定,淡定,保持淡定……

兴许是侯今春这咬耳朵的动作,加重了人们对陈叫山话语真实性的质疑,起先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胡老爷,忽而眼神沉定了下来,又笑了起来,“陈帮主,库房那么多货物,你也都看到了的,搬出搬进,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啊……我们忙乎半天,到了码头,你再拿不出现钱……”

“老爷,他拿个屁钱,是想趁机溜之大吉哩……”未等陈叫山接话,吴蛮子便抢着说,“陈叫山,搞清楚,在金安地界,可不是你想溜就能溜的!”

“嘿……我现在还怕你胡家人溜了呢!”陈叫山反唇相讥,而后说,“这样吧,你们现在跟我一起去码头,见了钱,你们再回来搬货,怎么样?”

万青林听着陈叫山的话,看着陈叫山的表情,感觉陈叫山不是在说大话,便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状……

在黄叶铺时,陈叫山孤身闯王宅,使得隆江商行换了新老大。

独角龙王盛川在账房钱库里开枪自杀,钱库里那么多钱,陈叫山似乎并不以为奇,丝毫没有那种近于贪婪的神游之色。

朱万胜当了隆江商行的老大,为示心意,特地拿出大洋,要酬谢陈叫山,陈叫山不为所动,只说了句,“从此以后,凌江上再无江匪,便是对我最大的馈赠……”

面对钱,陈叫山那般淡定,犹若视金钱如粪土一般!

是因为陈叫山本身就很有钱吗?

“王掌柜,那你就算算总价吧……”胡老爷冲王掌柜说着话,眼睛却看向陈叫山,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倒要看看,你陈叫山嘴硬话大,到头来,如何收场?

王掌柜拿过货物详单,摊开了,瞥一眼货单,拨一下算盘,“噼哩啪啦,噼哩啪啦……”一阵响……最后,取笔蘸墨,在最后一张货物详单的左下方空白处,写上了货物总价,取货栈印章盖了,并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陈帮主,给”王掌柜将货物详单和算盘,一并递向陈叫山,“你依五折价算算,看有没有错?”

陈叫山接过货物详单,只将最后一张上的印章和手印,瞥了一眼,便说,“成,没错,那咱现在就去码头?”

“好,走”

“请……

“请……”

胡老爷叫来一辆马车,同胡管家、王掌柜坐了上去,吴蛮子则骑着马,领着几十号人,像是羁押犯人一般,押着陈叫山、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朝码头走去……

刚拐过街角,等候多时的一大伙船队兄弟,哗啦啦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陈叫山只说一句,“走,回码头……”

众人浩浩荡荡地朝码头走,此时已近黄昏,街上的人非常多,人们侧首看着这人数众多的庞大队伍,有猜测,有疑惑,纷纷议论着……

到了码头,两家船队的兄弟,全都涌到了岸上,以为出了啥大事儿,又要惊天动地地干一仗,人人显出严阵以待的神情……

陈叫山站住脚步,转身,冲胡老爷一拱手,“诸位,稍待,我马上取钱过来……”

陈叫山领着几个兄弟,上了一艘鸭艄子,进入舱蓬里……

“把这箱子撬开!”陈叫山一把扯掉木箱上的封条,吩咐着兄弟们。

这是满满一大箱金条,兄弟们用钢钎撬开封口的铁条,顿时,金光熠熠,将整个货船舱蓬,映得灿灿一片……

“帮主,你跟胡家人谈了些啥?“鹏天问,“咱要给他们钱吗?”

陈叫山摇摇头,“就是让他们开开眼……”

胡老爷站在码头上,看见江上六十多艘大小船只,眼睛微微眯着,心中不禁在嘀咕:陈叫山所说的话,当真是真话么?

思虑间,胡老爷看见陈叫山领着十几个船队兄弟,抬了四个大木箱,颤颤悠悠地在搭板上走着,上了岸,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

每一个抬木箱的人,都脸憋得通红,胳膊上肌肉条条绷着,脖子上红筋暴突,似乎抬着很重的东西!

满满一整箱的金条,自然是不容易抬动的,所以,陈叫山特地将其分成了四份,找来另外三个货物木箱分装了……

“胡老爷,陈掌柜,你们过来点点,看够不够?”陈叫山用手指着地上的木箱,“我这人心粗,也不晓得钱多钱少是啥概念……”

陈叫山看似极为随意地用脚尖一挑,挑落了一个木箱的盖子……

胡老爷傻眼了,王掌柜傻眼了,胡管家傻眼了,吴蛮子傻眼了,所有跟随过来的胡家家丁、伙计,全都傻眼了……

天金条呀!

胡老爷脸上的肉,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紧接着,连续地跳……眼睛被金光乱溅的金条一闪,眼角的眼屎,似乎是更加多了,更加黏糊了,像胶糊住了眼睛,糊住了眼睑,糊住了眼睫毛似的,须一下下地眨巴,一下下地用袖子擦拭眼睛……

胡老爷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幕,瘦如竹节的手指,从袖管里伸了出来,颤颤巍巍,像一个中风病人一般,弯下腰去,从木箱里摸起一根金条……

灿灿亮亮的金条,如一截烧红的炭棒,烫着胡老爷的手……

胡老爷像是赌气,像是发狠,像是掩饰自己的尴尬,将金条放在嘴角,若吃甘蔗一般,狠狠地咬了一下……

“哎哟……”胡老爷疼得一声叫唤,连忙捂住了腮帮子……

“胡老爷,没把牙垫坏吧?”陈叫山笑问。

此时,王掌柜站立一旁,早已经呆若木鸡,傻了,痴了,愣了,失了魂了……

陈叫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王掌柜肩上,“陈掌柜,点点,算一算,看够不够数?”

胡老爷终究是胡老爷,晓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太过失态,一咬牙,便说,“走,回去搬货……”

“且慢“陈叫山伸手一拦,一声喝止……

。。。

第517章 狠狠打脸

“胡老爷,你们搬什么货?”陈叫山用手一指王掌柜,“就搬我这本家掌柜那点儿货吗?”

胡老爷愣住了……

万青林和赵秋风,此刻也愣了原来卢家船队,竟有这么多金条……

想当初,因于红椿木事件,万青林试图与陈叫山拼一回钢火,结果,未讨到半点便宜,反把自己困住了……

再之后,万家人又欲以棕货,给陈叫山来个下马威!结果,还是陈叫山胜了……

无论是大量高价收购红椿木,还是在桂香镇大量收购棕丝,万青林一度认为:陈叫山不过是癞蛤蟆支床腿,硬撑着罢了!而自己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想到那些妙招,让陈叫山占了先机……

可现在呢,看见这木箱里的金条,万青林顿觉百感交集:陈叫山这哪里是硬撑?人家是真有实力,真有底气呀!就这一箱子金条,买下自己船队的所有货物,还绰绰有余哩!

在万青林眼里,在万青林心中,陈叫山现在,如神一般的存在!

当然,如今在这金安码头,最最难受,最最尴尬,最最无地自容的,是吴蛮子。…

比武比输了,丢人丢得几乎让所有金安城的人都晓得,但冲着胡老爷的一句话,“陈叫山他就是武功天下第一,我也要让他老鼠登灶台,爬得高,下不来……”,吴蛮子试图一雪前耻,给陈叫山以狠狠教训!

可是,可是,可是……

“胡老爷,我陈叫山说过的话,那就是铁桩扎地,绝不虚飘胡腰我要买你胡家所有的货物……”陈叫山冷笑一声,“怎么,不相信?怕我钱不够?怕我买不起?还是怕货太多,你们搬不动?没关系,我们可以过去帮着搬……”

“兄弟们,把那几个箱子也打开,让胡老爷他们安安心……”陈叫山大手一挥,兄弟们一个个顿时显得牛气烘烘,将木箱盖子取掉,朝边上一丢……

胡老爷、王掌柜、吴蛮子、胡管家,胡家所有的家丁、伙计,尽管已晓得,陈叫山是绝对能拿出很多很多的钱,多到他们无法想象!但当其余三个箱子打开时,他们还是齐齐地转头瞥去……

天呀全都金条,整整四箱子的金条!

这黄澄澄、金灿灿的玩意儿,折合成现大洋,得有多么大一堆?

陈叫山忽地拔出手枪,冲天连开三枪,“……”

“兄弟们,胡家要买货给咱们,他们人手不够,咱们过去帮着搬搬货……”陈叫山高高举枪,大声问,“你们说,好不好?”

万青林和赵秋风,此际明白过来了:陈叫山并不是真的要买胡家的货,只是要给胡家狠狠地一个教训!让他们明白,铁是硬的,火是热的,二郎神有三只眼睛的,在陈叫山面前,不要狂妄充大,不要得得瑟瑟……

“好好好好……”

“搬货搬货搬货……”

万青林和赵秋风一带头,码头上的所有船队兄弟,一起跟着高声呐喊了起来,啸叫了起来……

兄弟们都明白:虽然不是跟胡家人干仗,但现在,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让胡家人害怕,让胡家人浑身颤抖,让胡家人浑身肉都发酥!

三四百人一齐呐喊起来,声波如雷,直冲云霄,似乎凌江水都被喊声震得沸腾了起来,整个金安码头都被喊声震得颤栗了起来,整个金安城都被喊声震得摇摇欲坠,房跨屋摇……

所有兄弟们都喊着,扯着嗓子喊着,吼着,将胸膛中所有的豪气,胆气,勇气。''锐气,全都喊了出来!

每一个兄弟,都在用喊声宣泄着,呈示着,诠释着,表明着在我们面前,你胡家人算个屁,想灭你胡家,比拍死只蚊子还要简单,想踏平你胡家大院,比三个指头捏田螺,还要容易!

在呐喊中,有刀的兄弟举刀,有枪的兄弟举枪,有棒的兄弟举棒,什么都没带的就高高地举着拳头……

“搬货搬货搬货搬货喽……”

淡淡暮色中,金安码头上,几百号船队兄弟,似乎形成了一张大网,将胡老爷、吴蛮子、王掌柜、胡管家,胡家几十个家丁、伙计,全然裹了,包了,围了……

陈叫山伸手朝下压了压,所有兄弟,看见陈叫山的手势,整齐划一地,忽然便噤了声,一脸自豪地看着陈叫山,等着陈叫山发话……

“胡老爷,走吧”陈叫山伸出手臂,“咱去搬货吧……”

胡老爷知道自己栽了,栽在陈叫山手里了,栽得狠,栽得大,只怕从今往后,胡家人在陈叫山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了,也不敢抬头了……

试想一下,胡家船帮还没有开航,所有的货物,全都被陈叫山买走了,胡家所有的货物,全被陈叫山买个净净光光,颗粒不剩,片瓦不存,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而且,那是五折的超低价格啊!

经此一事,从此之后,胡家岂不是被全天下人耻笑?

经此一事,从此之后,胡家还能挺得直腰杆吗?还能抬得起头吗?

“陈……陈陈……陈帮主……”胡老爷舌头在嘴巴里打着滚,却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了,“这……这……这事儿……我我……我……”

“怎么,不买货了?”陈叫山嘿嘿一笑,两手背在身后,在胡老爷、吴蛮子、王掌柜、胡管家面前,来来回回地走着,挨个地跟他们说话……

“胡老爷,咱们可都是跑江湖的人,最起码的规矩要懂吧?多大的戏,配多大的角儿,这是你说过的话。今儿在老戏台,那是多大的阵仗?五个金安城的人当中,差不多就有一个来瞧热闹吧?这么大的戏,这么大的角儿,不把你胡家所有的货搬出来,对得住这戏么?对得住这角儿么?”

“胡管家,你年纪比我大得多,你说过的话,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买卖场,江湖场,有肥肉吃,再油腻,捂着鼻子也要吃完喽;遇到黄连汤了,也认,闭着眼睛,就当蜂蜜水喝了。打了人了,打得轻,打得重,咱都认;被人打了,牙掉光了,咱吞肚子里去,就当脆骨吃了……这叫啥?两个字爽快!怎么,这会儿就不爽快了?那种出尔反尔,信口雌黄的事儿,胡家人是断断做不出来的呀,对不对?”

“吴帮主,大丈夫行走江湖,拿得起,放得下,赢得起,输得起,这才叫英雄!这话是谁说的来着?让我想想,想想……对了,好像是吴帮主你说的吧?吴帮主,吴帮主,喂,喂喂,我记性不好,你总该记得清楚吧?”

“王……哦不,陈掌柜,陈字是咋写的?王字是咋写的?你该不至于一姓陈,就忘了王字咋写了吧?”

陈叫山挨个地与胡老爷、胡管家、吴蛮子、王掌柜说着话,陈叫山一直地说,胡老爷、胡管家、吴蛮子、王掌柜一直不吭声!

尤其是王掌柜,低着头,脸成了猪肝色,都快贴着胸膛了改姓这事儿,是说改就改的吗?随便改姓,那是出卖祖宗,辱没先人啊……

这会儿,侯今春也顿觉浑身舒畅,心里那种爽快之感,比喝了一大碗油汤,还要滑溜,还要润畅……

侯今春走到吴蛮子身旁,嘿嘿嘿地笑着,“吴帮主,你不是说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侯今春戳死吗?来来来,来呀,来呀,来戳死我呀……”

“啪”侯今春笑嘻嘻地问着,问着,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狠狠地扇在了吴蛮子脸上……

“你……”吴蛮子像被激怒的公牛,猛地扬起了拳头,正要朝侯今春身上招呼,侯今春非但不避不闪,反倒把脸凑了过去,“来,来呀,快来呀,你不是一根手指头就戳死我吗?戳呀,戳呀……”

陈叫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吴蛮子……

吴蛮子转头一看,几百号船队的人,都在以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敢打?没种了?啊?”侯今春冷冷笑着,将脑袋收了回来,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吴蛮子脸上……

吴蛮子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

一声吼,猛地抱住侯今春,死死地卡着侯今春的脖子……

陈叫山冲天开了一枪,而后,猛地一脚踢去,正正踢在了吴蛮子腿弯处,吴蛮子双腿一软,“咯噔”一下,便跪在了陈叫山和侯今春面前……

吴蛮子刚想挣扎着站起来,陈叫山一脚踏在了吴蛮子肩膀上,用力朝下一踩,吴蛮子跃跃欲起的身子,又被重重地踩下去了……

“我见过无耻的,从来没有见过你吴蛮子这么无耻的……”陈叫山将枪抵在吴蛮子脑袋上,“你武功到底怎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说什么我陈叫山带了暗器,说什么我胜之不武,你要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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