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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帮老大-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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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师爷嘴巴里喃喃着天干地支,甚至眼睛都闭了起来,看似掐算日子,实则是在梳理着太多太多东西……

这是一种煎熬!

终于,谭师爷实在不愿消耗下去了,手指一停,眼睛睁开,“陈帮主,祠堂受罚这等大事,草率不得!这样吧,今儿晚上,我翻翻卢家祠堂活动事志,再查查《紫微斗数》,明儿一早,我们再合计?”

“好,辛苦谭师爷了,告辞!”陈叫山再次拱手道别,转身而去……

“奎子,奎子,给陈帮主拿蓑衣披上,这么大的雨,可别湿了衣裳……”这一回,谭师爷犹若惊弓之鸟,没有再如之前那般如释重负,便刻意喊下人,为陈叫山找蓑衣遮雨……

陈叫山接过下人送来的蓑衣,出了谭师爷住所的院门,那奎子将院门反闩好了,谭师爷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而后,用手指在桌面上一敲,冲着里屋喊,“少爷,出来吧!”

“师爷,陈叫山该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卢恩成战战兢兢地出了内屋,甩甩头发,故作镇定……

谭师爷面色很难看……

卢恩成啊卢恩成,你是猪脑子啊?人家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还问我是不是人家看出来什么了?

谭师爷心里暗骂着卢恩成,但卢家少爷终究是卢家少爷,只可心里暗骂,怎好明着叱责?

“少爷,你刚才在内屋也都听见了……”谭师爷身子朝椅背深深地靠去,显出疲累的样子,语气也由此变得有了一种推心置腹,语重心长之味儿来,“陈叫山不是以前的陈叫山了,不是那么好对付了……唉,咱们都太想当然了,一着错手,让人家步步紧逼,狼狈不堪啊!”

“我说师爷,你未免太多虑了吧?”卢恩成用手捋了捋中分头,使得中分的缝儿,分得更清晰些,不以为然地说,“他就算觉察到了些不对劲儿,也没啥,那道士都被我打死了,他能把咱咋样啊?”

谭师爷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我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昏招?

谭师爷更想给卢恩成一个耳光我怎么就搭上了你这么个猪脑子的帮手?

“少爷啊……”谭师爷胳膊扬在了半空,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要以一种激动的情绪,将很多的话,犹若开闸泄洪,一下道出,但转念之间,语气却又变了,“你就不该将那道士打死……”

“此话怎讲?”卢恩成将身子朝谭师爷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不打死他,他要是嘴巴一通乱说,咱们可不就全亮了底儿了么?”

“少爷,你想想看:你不杀他,他顶多一口咬定,就说自己是为了混到唐家,偷盗些钱物罢了,这个理由,谁能深究,谁能勘破?至于你走太极图倒地,那都是幽冥之事,他郑半仙再厉害,也寻不到实打实的把柄证据,且又顾忌你是卢家少爷的身份,能把往你风口浪尖上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郑半仙莫非不明白这个道理?”

“唉……”卢恩成似乎回过味儿了,深深一叹……

“现在可倒好,你把人杀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任是谁,稍微一琢磨,就能觉出了蹊跷:一个云游的道士,混骗钱财罢了,罪不至死啊!”

“师爷,那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还拿陈叫山没办法了?”卢恩成有些急,有些慌,有些无奈……

“你没听说么?陈叫山将剿匪的功劳,全部送给了县府,送给了孙县长……孙县长是那种邀功迫切,急于升迁的官场小人,陈叫山来这么一手,算是把孙县长也收买了!”谭师爷无奈地摇摇头,“陈叫山,越来越老辣,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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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雨夜狂情

卢恩成与谭师爷聊至深夜,谭师爷左一句“陈叫山越来越老辣,实在不好对付”,右一句“你不该冲动杀人,做事要动脑子,要冷静”,听得卢恩成一肚子闷气……

卢恩成告辞,谭师爷送上雨伞,卢恩成也赌气不接,冒雨回到了自己住处。

唐慧卿在娘家住,小院只有丫鬟莲惜在。

夜深,莲惜已睡下了,卢恩成被大雨淋得一身湿透,站在院门前,发气拍门,拿脚踢……

“睡死啦?”

莲惜撑了一把小伞,急慌慌刚将门闩拉开,卢恩成便怒喝一声,猛蹬门,莲惜被门扇一打,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

莲惜认为自己开门晚,所以卢恩成才发这么大的火,一骨碌爬起来,拾起小伞,给卢恩成遮了雨,自己淋在雨中,怯怯说,“少……少爷,你不是住……”

两人回到屋里,皆是浑身湿漉漉,卢恩成拧开一瓶酒,对嘴吹唢呐,一气喝下小半瓶,“咣”地将酒瓶朝桌上一墩,哈着酒气,又“阿嚏阿嚏”连打了几个喷嚏……

“少爷,你把湿衣裳脱了,小心着凉……”莲惜给卢恩成拿来一条毛巾,让卢恩成擦干头发……

“给,你整两口,祛湿寒!”卢恩成未接毛巾,却将酒瓶子递向莲惜。

莲惜脑袋不停地摇着,湿漉漉的刘海儿,在眉上一下下晃……

莲惜着急着给卢恩成开门,穿了一件月白色薄衫子,便起了床。

经大雨一淋,薄衫子湿透了,紧紧黏粘贴身,将身子束箍得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尤其肚脐腹沟,深凹了一道窄窄细槽,薄衫子顺着那细槽抖抖闪,在灯光下亮簌簌一条线,有些别样妩媚……

卢恩成没有强塞。将酒瓶放到嘴上,一仰脖子,又猛灌了几口酒,眼睛红红,瞪着莲惜说,“你说,我在卢家。是不是屁都不顶?”

莲惜秀眉微皱,眼睛睁得大大。疑惑地看着卢恩成,不明白卢恩成怎地忽问这般的话……

“你放个响屁啊,摇她娘个什么头……”卢恩成见莲惜只摇头,不吭声,越就火大!

莲惜连摇头也不敢了,只呆着,惊惧地望着卢恩成那酱赤的面色,几欲冒火的眼睛……

“你们都看不起我了,是吧?我卢恩成在卢家。就是个笑话,人人都能笑的笑话,是不是?”

“少爷,你……咋了?”

卢恩成闷闷叹一声,将剩余半瓶酒,一气喝尽,觉着浑身燥热。三两下脱了褂子,团做一团,狠劲朝地上一丢!

莲惜下蹲,要去拣褂子,卢恩成脚更快,一脚踩住了褂子。连续地踩、踏,“你这没用的卢家大少爷,我踩扁你,踩死你,我让你没用,让你没用……”

“少爷,少爷……”

莲惜被卢恩成的歇斯底里。吓得哭了起来,便蹲下去推卢恩成的脚,扯那被踩得泥水乱冒的褂子……

莲惜左争右抢,扯住了褂子一只袖管,卢恩成将其余部分,踩得死死的,两手又过来掰莲惜的手,莲惜一拽,褂子一带,便将卢恩成带倒了,一下扑到了莲惜身上,两人双双倒地……

“少爷,少爷,少……”

卢恩成爬在莲惜身上,仍旧去夺莲惜手里的褂子,一挣一夺,一拽一扯之间,莲惜身上那月白色的薄衫子,被卢恩成赤条条的身子,蹭得卷了起来,肚脐腹沟亮了出来,再往上,那一对圆鼓鼓的大蟠桃,隐隐露一截,似隐似现,乍隐乍现,且因这一番抢衣大战,气喘不止,蟠桃忽大忽小,忽扁忽圆,忽高忽低……

卢恩成觉着下面蓬勃雄武,便将那月白色薄衫子,索性更朝上卷去,脸嘴凑上,去啃咬大蟠桃……

“少爷,少……”

莲惜努力将月白色薄衫子,再朝下盖,卢恩成便就又朝上卷,两人似迂回之战,你来我往,抢夺阵地一般……

“哧——”

卢恩成又气又急,又怒又燥,双手拽紧月白色薄衫子,两手一分,将薄衫子撕扯开来……

“不——”

“少爷……少……你……你你不不能……”

“少……少……少奶奶……要……要要要知……”

卢恩成犹若骑上了飞驰的骏马,好比跳上箭速的顺风船,此际怎停得下来?

“她……她知道个屁!”

“知道又怎样?”

“不下蛋的蠢鸡……”

卢恩成喘着粗气,嘴里,鼻里,一股股的酒气,朝莲惜扑去……

“少……少少少爷……嗯嗯……”

莲惜仿佛觉得自己也醉了,醉得天旋地转,醉得浑身软如稀泥,手臂要去推卢恩成,怎地没有一丝儿气力……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剑拔弩张,怎可抵挡?

卢恩成三下五除二地消解了壁垒,雄赳赳,气昂昂地亮出军火,惊异发现:身下之人,竟闭实了双眼,完全放弃了抵抗……

卢恩成拥兵冲杀,直直冲入了城门,金戈铁马,狼烟北风,战旗猎猎,马蹄阵阵……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哗哗,闪电亮亮,风刮草木,天地混沌……

屋内,花藤颤颤,花蕊艳艳,藕节动闪,藕叶扑乱,池水湍湍……

“我才是卢家真正的主人,是不是?”

“是……”

“我说什么,做什么,卢家所有人都得听着,都得办着,对不对?”

“嗯……”

“我卢恩成不是孬种,不是窝囊废,不是猪脑子,不是……”

“嗯……嗯嗯……嗯……”

万马齐喑,万箭穿心,闸道宏开,万流滚滚……

“啊——”

“嗯……”

窗外风雨依旧肆虐!

屋内风雨骤然顿歇……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大雨下了一夜,风劲吹,雷猛击,电频闪……

于一般人而言,如此夜晚,关闭门窗,裹紧被子,任由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权为深眠之伴和,可睡得一好觉。

然有心事者,本易失眠,听闻树木动响,雨打檐墙,雷击浩空,闪电将窗格子上的白纸,无数回地射得雪亮,愈就辗转反侧,实难入梦了……

天明时,雨势弱了,倾盆倒斗,转为了白蚕吐丝,黄豆跳箕,转为了粉面落筛。

一整夜的闹哄哄,忽而静悄了,有人反而不适,推窗观天,见青灰天空,犹若棚幕,没有乌云压坠,反而亮白无际,便知是遭遇霖雨天了……

第041章 豪战巨浪

昨日,陈叫山向谭师爷告辞时,说了一句“这么大的雨,我得到码头去转转,那些修补的旧船,不晓得会不会被积水压翻扣船……”

实际上,陈叫山并未去碾庄码头,径直回西内院,躺倒便睡了。

岂料,陈叫山未去码头,却是一语成谶——大雨滂沱,下了一整夜,碾庄码头竟真出了不少麻烦……

一夜大雨,凌江江水暴涨,泥黄浪头,一浪扑掩着一浪,卷带着白花花的水沫,江上浮着上游漂来的木渣、树叶、草茎、破衣烂鞋、死猫死耗子,颠着晃着,浩荡而来,水浪直扑碾庄码头的出货石阶。

码头前坝,地势虽是南低北高,但坡幅终究不大,禁不住洪水的冲击!洪水一旦逾漫上码头,由南冲北,一路席卷,那些通货的土道,定然被泡得稀软,即便洪水退后,路基土层必然下陷,严重者,或可导致石墙底基不稳,从而垮塌……

船厂有几条拖运新船的滑道,以及两丈宽、六尺深的试水河,洪水一旦进入其中,顺之猛灌,船厂、仓房、工棚,尤其是临时转运囤货站,地势相对低,便皆凶险了!

码头总管冯天仁,半夜里睡不安心,戴了雨帽,到江边察看一番,以测洪标尺卡测一番,依据经验,料想天亮之前,江水不会对码头构成威胁……

谁能想到,后半夜里,凌江上游的沔州、梁州,皆由大雨转为暴雨,不到一个时辰,洪峰便形成了……

亏得冯天仁将一支短香点燃,夹于右手拇指中指间睡觉,待香火烧了手指时,急忙再到江边察看,一看,惊得跳了起来——石阶顶沿处,江水直差半寸。便要漫齐而过了。

此际,天微明,雨虽小了,但谁能晓得上游天气情况,只消再涨半寸洪水,码头便就危险了!

冯天仁飞步朝码头跑,雨帽跑掉了。也不管,飞奔回码头工棚。拼命拉铜铃,“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当啷”响,并大吼,“全都起来了,洪水要来了……”

船帮的兄弟,昨个夜里,有的回家里住了,有的串亲戚,有的逛窑子。天黑后,雨一下,好些人都未回码头住。

工棚里并没有多少兄弟……

“笙子,笙子,你快回城里喊人去,这天气不对付,还有大雨……”

“狗成。狗成,别扯懒腰了,赶紧跟我走,快啊……”

“墩娃,你赶紧领人去仓房,拾掇麻袋过来。赶紧装沙袋……你犯啥迷糊哩?再迟一阵,你****的都得让龙王爷收了……”

“老嘎呢,老嘎呢?是不是又回去整婆娘去了?”

冯天仁在工棚里喊来喊去,喊得一身汗,片刻工夫,嗓子都微微沙哑了……

笙子穿好衣裳,出了工棚。伸手一接雨,望一眼天,“冯总管,雨都快停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冯天仁操起门杠,在笙子屁股上打了一下,“邪乎你奶奶个腿,赶紧回城喊人,大雨还在后头哩!”

王墩领着几个兄弟,去仓房运麻袋,刚到仓房,一看,仓房竟出了大事……

昨夜风雨凶猛,临着东边仓房的一棵大椿树,被大风懒腰折了两截,一截窜在仓房顶上,枝枝杈杈,被风吹卷,翻来滚去,将仓房房顶的青瓦,戳弄了个不像样,大雨浇击,房顶窟窿越弄越大,大雨直下仓房之中……

东面仓房里码放的是些零散木头,大雨浇灌了一夜,木头竟都漂浮了起来,在仓房里长长短短地胡乱戳撞……

仓房是外围一溜排,里间却是矮墙相隔,间门无门扇,东仓房的雨水,流到了中仓房。中仓房里码放着瓷器、陶器,因这些东西体积大、销货慢,人家买一次,得用好几年,所以没有一次性向各处货栈转运。

碗、盘、碟、杯、罐、坛、佛龛、观音像,被草绳缚了,经雨水一泡,再由些零散木头三戳两撞,货堆没了形,便垮塌下来,破碎的瓷片、陶片,满屋里漂,一片狼藉……

陈叫山寅时左右,被一梦惊醒,起床,开门,提着马灯,察看雨情,见各处并无漏雨、渗水,便又重新回屋,研了墨,依凭脑中所记忆,展卷书写着《恒我畿录》……

待笙子浑身湿漉漉地跑来喊人时,陈叫山似有一种预感,直奔屋外,冲西内院的兄弟大喊,“起床了,起床了……”

笙子将情况一说,陈叫山便又吩咐鹏天,“赶紧去城北粮仓,再多叫些兄弟……”

陈叫山与众兄弟在码头上,铲挖沙子,充装沙袋,一阵风卷过,大雨又来了……

“不行,不行,还得再加高,别歇着啊,快装沙袋……”冯天仁见许多兄弟,被大雨浇得眯了眼睛,缩手缩脚,不想下狠力干活,便大声召唤着……

“帮主,你看,上头有高浪过来,估计这水势会越来越凶,沙袋得装快哩呀!”冯天仁抹着脸上的雨水,指着上游喊……

陈叫山一咬牙,太阳穴高高凸起如岩峰,将头发朝后全然捋了去,脱掉衣裳,赤膊上阵了,铁锹飞动,连连铲挖沙子,并大喊着,“都别扎堆,散开了,各司其职,动作麻利些,别让洪水笑话我们是软骨头!”

帮主都脱了衣裳干了,弟兄们还如何再偷懒懈怠?

大雨越下越凶,哗哗哗哗哗,似倾盆倒斗,雨水冲击在精赤赤的脊背上,肩膀上,雨珠乱飞,雨线几乎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抬运沙袋的兄弟,一步三滑,有的跌倒了,头发沾了黄泥,被雨水一冲,蛰得眼睛难以睁开,半闭着眼睛爬起来,重又抓住了沙袋袋角……

陈叫山觉着弟兄这么一声不吭地干活,不是个事儿,兄弟们胸膛中那股子豪情,没有被调动起来,这活也就干得不猛,不疯狂,没效率……

“兄弟们,船队号子整起来!断头巨浪咱都斗得过,还怕这点区区洪水,堵死它!”陈叫山脖子上青筋爆起来大喊,“水浪高过天啊——”

数十号精壮壮的汉子,一律光着脊背,在倾盆大雨中,豪情顿生,跟着吼喊起来了——

水浪高过天啊——吼吼呀嘿——龙王江中站啊!

水浪没有头啊——吼吼呀嘿——老子怕个毬呀?

桨石走得正啊——吼吼呀嘿——拖绳四股拧呀!

风打拨浪鼓啊——吼吼呀嘿——船身好借势啊!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一趟跑船,很多船队兄弟们,皆觉得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仿佛自己是从阎王爷的门前溜过来了。

因而,自跑船归来,兄弟们便尽情地“享受生活”,放开吃肉,大碗喝酒,通宵打牌,睡懒觉,干女人……

仅仅是短短几天,很多人便完全没了跑船时的那股子发狠的劲儿,整日里像是晒岸的黄鱼,蔫巴了,呵欠连天,走路都腿打闪闪,稍微一动弹,鼻子像风箱,气喘连连……

而今,这久违的船队号子,又吼喊起来了!

陈叫山浑身似有冲天吸地之豪力,胸膛中跳跳荡荡着一腔滚烫热血——

是的,就是要将兄弟们的豪情调动起来,恢复那种狠劲,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和大勇!

任何时候,人,总不能缺失精——气——神!

兄弟们吼欢了,干疯了,拼了命了,发了狠了!

天空一声闷雷响过,那些被丢失了的过往的豪迈恢弘的灵魂的影子,此际,全然复归于每个人的身上,眼中,口中——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左出龙啊——右跳虎……

吼吼呀嘿——吼吼呀嘿——能耍文啊——能玩武……

高高若山的沙袋,像兄弟们傲立的身影,以不屑、嘲讽、鄙夷的眼神,看着脚下那滚滚洪流……

“哈哈哈哈……”

陈叫山大笑着,仰面躺在泥地上,张开双臂,傲迎暴雨,似一只振翅搏击苍穹的雄鹰,笑得天惊地动!

第042章 连环暗斗

将码头上的事情处理妥当,陈叫山才反应过来:怎地没见侯今春呢?

一个船帮的副帮主,在码头遭遇洪水之时,在兄弟们挥汗如雨,战天斗地之时,怎就隐匿不见呢?

昨夜,侯今春去逛萃栖楼,多喝几杯花酒,歇在萃栖楼,直到今儿早上,头还晕乎着……

雨一直下,修造房屋的工匠们,自然不必去卢家大院干活,侯今春便一直在萃栖楼睡着,直到吃午饭时才起了床。

侯今春撑着一把萃栖楼的花纸伞,回到卢家大院,门房老王头一见侯今春,便说,“侯帮主,你上哪儿去了?码头上涨了水了,陈帮主四处问你呢……”

侯今春用鼻子“嗯”了一声,心里却说:就是把整个碾庄码头淹了,关我何事?

一趟跑船,侯今春起初自恃驾船技术老练,在船队之中,自有几分老江湖的资历!可是,船队遭遇断头巨浪时,遭遇龙摆尾时,跟独角龙手下的舟楫客、潜水客,在江上江下大战时,有我侯今春出力卖命的份儿,得了金银财宝,就把我侯今春拨到一边去了?

尤其是返程跑上水时,一个三旺,一个面瓜,处处掣肘着侯今春,让侯今春很没面子,却又奈何不得。

老子跑船时,你们都还他娘的不晓得在那个旮旯里呢!

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要么交给卢家,让夫人来分配,要么,你陈叫山私底下,按照船帮兄弟跑船的功劳大小,悄悄分了……

反正,你陈叫山铺盖里放屁——独吞,就是不行!

起先,少爷卢恩成去找夫人提说过陈叫山私藏金银财宝的事儿,夫人没有搭理。

侯今春觉得:少爷又没有跑船,寸功未立。说话当然屁用不顶!

可我侯今春不一样,我就算没有大功,也有苦劳,在卢家,我是说得上话的。

侯今春撑着萃栖楼的花纸伞,朝夫人的住处走去,蒙蒙细雨中。卢家大院看见侯今春的人,便都晓得侯今春去过萃栖楼。在萃栖楼过过夜了……

来到夫人住处时,侯今春一怔:陈叫山在,谭师爷和卢恩成在,禾巧和卢芸凤也在,五个人围着夫人,像在说着什么事儿……

侯今春一瞧这架势,本想退走,夫人却喊,“今春来了啊。进来进来,进来坐……”

侯今春将萃栖楼的花纸伞,收了,斜靠在门墩旁,屋里的六个人,皆盯着他看……

“侯帮主,今儿早上。码头上都快成海了,你倒还逍遥……”卢芸凤语气淡淡地说,言语中充满了讥讽……

这话要是换作陈叫山来说,侯今春一准就顶上了,可三小姐说这话,弄得侯今春也没脾气。只得低着头,不吭声……

“侯帮主,你这样可真是要不得啊!”谭师爷也板着脸孔说,“天不见亮,陈帮主就赶到码头去抢洪,累了一早上,这才刚回来……”

陈叫山淡淡一笑。心说:谭师爷你这奉承人,拍马溜须的绝活,就不必在这时候施展了吧?

“一趟跑船,下水上水的,侯帮主操心受累,确实辛苦,多休息些时日,也好!”陈叫山正色道。

侯今春咬着牙,将脑袋偏向另一边,很不愿意听陈叫山这“假惺惺”的话……

夫人看着侯今春,将侯今春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嘴上却说,“今春啊,你来得正好:老帮主在世时,船帮有兄弟违反了帮规,你都参与了惩罚处理。我们现在在商量芸香祠堂受罚的事儿,你也说说想法……”

“夫人,我没啥想法……”侯今春说着话,便屁股离了椅子,准备起身走……

“那你来这儿,总该是找夫人有事吧?”禾巧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句。

侯今春屁股刚抬一点点,一听禾巧的问,便又坐下了。

“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卢恩成白了禾巧一眼,甩甩头发,不咸不淡地说,“一个丫鬟,你操什么大心?真是笑话……”

禾巧也不与卢恩成计较,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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