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船帮老大-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田老爷倾耳细听,连连点头,“我们照办,一定照办,请陈队长放心……”

“这第二呢……”陈叫山转头朝围观的灾民看去,微微一笑,“今儿咱这一折戏,唱得可是热闹,看戏的人赁多,都捧咱的场子,给咱面子,咱一个个的,都算是角儿啊!人家这么抬举咱,咱也不能没点表示,对吧?我看是这样……年馑天光,谁都不易,咱就不说鱿鱼海参、燕窝驼峰招呼了,出个点吧点粮食,多少是个心意嘛,千里鹅毛,雪中送炭,礼轻人意重嘛!”说着,陈叫山冲田老爷笑着一眨眼,“田老爷,你说咋样?”

田老爷心知肚明,连连点头,“好好,陈队长发话了,我立刻回去办,立刻办……”

“不不不不……”陈叫山连连摇头,“瞧这太阳白花花的,你田老爷和四位少爷,就不劳大驾了……还是让手下人去办吧!至于是啥粮食,多少斤多少两……你们就看着办吧,多不嫌多,少不怨少,多少都是个心意嘛……”

田老爷苦着个脸,对身边几个乡勇咬着耳朵,片刻后,一大伙乡勇翻身上马,直奔田家庄……

灾民们听见有粮食分,激动兴奋,有跳的,有笑的,有掐着自己大腿,怕这是做白日梦的……有一位灾民带了个头,大家顿时齐刷刷跪下了,“谢谢陈队长,谢谢陈队长,大恩大德,永生不忘呀……”

田老爷和田家四兄弟,不停地擦着汗水,频频转头朝虚水河看去,田老爷更在心底怨骂着:狗日的些,做事磨磨唧唧,你们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晒成油渣啊?

终于,田家庄乡勇回来了,每匹马上皆驮着一袋粮食……

陈叫山走上前去,解开一口袋,身手一摸——全是白花花的大米啊!不禁在心底暗骂:狗日的,这么多存粮,还要抢供品,畜生不如啊……

取湫兄弟们将粮食依序摆好,让灾民排好队伍,一个个地来领粮食,灾民们喜笑颜开,有的用碗装粮食,有的用瓢,有的用木筒子,有的则用帽子,用衣服、包袱……

粮食全都发放完了,一粒不剩,灾民也都走完了,一人不剩……

田老爷被晒得实在招架不住了,便手搭凉棚,笑着对陈叫山说,“陈队长,你看……这……”

陈叫山将舌头在口腔里,转来磨去,感觉这伙人也的确晒得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的话,恐怕要晒出毛病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人路宽自己宽……于是,将盒子炮朝裤腰里一别,伸手摘下一片竹叶,咬在嘴里,笑嘻嘻地说,“噢,对了,那会儿不是说要开个价嘛……”

田老爷本就晒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一听陈叫山这话,忙又打起精神,心里却是一紧——这粮食都发下去了,还有啥啊?

“噗——”,陈叫山将嘴角的竹叶一吐,“你们田家庄,跟我卢家卫队,也算是有缘分!”说着,低头看着盒子炮,“这个洋玩意儿,就算是田老爷送给我陈叫山的见面礼了!多谢,多谢哈……”

田家庄的人得了陈叫山的命令,一经散开,都纷纷跑向虚水河,低头一阵牛饮……

取湫兄弟们,看见这般景象,个个心里乐开了花,那感觉,可是一个爽啊!

陈叫山长叹一口气,将手一挥,“都乐呵个啥?走,出发——”

第八十三章 橘魂

暮色渐浓,四野垂合,天地一片寂寥。

时近中秋,幽蓝天宇间,圆月金黄,取湫队伍在月下一路北行……

周遭静得可怕,什么声息也没有,取湫兄弟们赶车驱马,脚步扑踏着,车轴咯唧着,马匹的脖铃叮铛着,在寂静中传响,似后方也有一支人马,一路跟随着取湫队伍。兄弟们几次回头看去,后方一片虚无,银光莹莹,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前方忽地腾起了一股股白烟,连着片的,弯弯曲曲飘摆着,拔地而起,徐徐上升,被夜风一吹拂,于上空汇成一大团,夜便变得幽幽茫茫,月色如水,这白烟,像在水中洒下了一把粉面。

陈叫山感到疑惑,便问手下兄弟,这是否是某种风俗讲究……顺娃叹息着说,“哪有啥子风俗哩……这一带,本来是种橘子的,今年大旱,橘树全都枯死了,怕是有人在橘树地里烧树根哩……”

近了,果真有一些人,拿着锄头,在地里一阵掏挖,而后将橘树根聚拢起来,一并烧了……

有一位妇人,扑倒在地里,将她男人的锄头把子按住,带着哭腔地喊,“娃他爹,莫再挖了,莫再挖了,咱担水再浇浇,再浇浇……兴许能活哩……”男人却像跟谁赌气似的,将妇人一下甩开,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又抡起了锄头,“活?活?活个球……我挖死你个狗日的,老子图啥哩,老子图你在跟前晃眼哩……眼不见心不烦……”

另一位老者,一个人在地里挖,橘树根聚拢后,点着了,跪在火堆前,连连磕头,一磕头一作揖,老泪横流,“老天爷哎,今年没指望了,啥时候才有指望啊?老天爷哎,你想收命,就把我这老骨头收去好了嘛,何苦这样作践人哩……老天爷,你心狠啊……”

陈叫山让队伍停下,走到一个橘树地里,伸手在土里掏摸一阵,拔出橘树根一看,果然枯焦若石头,在手里一折,又脆似江米条子,偶尔残存的一些叶子,指甲轻轻一捻,“呲呲呲”地,瞬间成粉末了……

陈叫山在月亮下站着,石雕般,望着一望无际的树根茬子,内心悲凉着,却也无语,除了叹息,仍是叹息……

取湫队伍选择在一处小土包下安营扎寨,这一夜,在临睡前,陈叫山要所有兄弟都来背诵龙经雨辞。于是,窝棚内外,顿时传出了“潜龙隐,地生金,万法汇,开斋门,续宜行,断离魂,净为缘,亦梵春……”的背诵声,在静夜里听来,若朗朗读书声,祈祷声,叹息声,奈何声……

此处地势平阔,大多为橘树地,偶尔于地间,零星着一些丈把高的小土包,依陈叫山之经验来看,扎寨较为安全!因而,陈叫山没有在窝棚周围布设哨卡,只令马匹车辆绕小土包停着,所有人都进窝棚歇息,惟陈叫山自己,睡在最外侧的窝棚口门板上,对内可以守着兄弟们,对外,可随时观察有无外人靠近,以防万一。

陈叫山小时候,有“滚床”的毛病,一夜睡下来,从床这头,能睡到床那头,一会儿横着睡,一会儿竖着睡,甚至还会从床上跌下来,依然不醒,继续睡。滚床的毛病,在夏天倒无所谓,到了冬天,母亲总担心陈叫山滚床,盖不好被子,着了凉,便一夜几次起来,披着衣服,来为陈叫山盖被子,将陈叫山抱放端正。如此,母亲便常常睡不好,第二天眼睛红红的,手里捏着针线,一个劲儿地打哈欠,纳鞋底时,用顶针顶针头,一不留神,针尖便将手指头戳破,血滴在了鞋底上。

父亲心硬,便说要治一治这滚床的毛病,不顾母亲百般反对,为陈叫山单独支起一个“板凳床”,板凳两侧,皆放着木盆,木盆里装满了水,并说,“晚上你就好好滚嘛,滚下来洗一澡……”

陈叫山头几回睡在板凳床上,紧张得不敢闭眼睛,身下的板凳,比自己的屁股宽不了多少,莫说翻滚,只怕稍一乱动弹,就会跌到木盆里。白天去上私塾,老是打瞌睡,挨了先生不少戒尺,屁股被打红,晚上又睡板凳床时,越发难受,越是不敢动……

后来,爷爷出面来解决此事,为陈叫山讲述关于“心念”的问题,称人若有一种心念,莫说睡在板凳上,便是睡在悬崖边上,照样呼噜连天,睡梦甜甜……人活一生,很多的事情,看似困难得很,实际上,不是事情有多困难,而是人的心念未到,心念若是到了,天大的困难,也根本难不倒人,心念若不到,哪怕一片树叶,也能将人压死!做任何事情,心念是第一,行动是第二,而成败得失,仅仅排在第三位了……

陈叫山在爷爷的教诲之下,渐渐地透悟心念之重要,变得心若明瓶盛水,无溢无洒,无浪无波,无印无痕,滚床的毛病,也荡然无存……且他能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与质量,说要寅时起床,到那个点儿,自然便醒……

秋之寅时,比不得夏之寅时,时点虽已到,但四遭蓝光朦朦,并未全亮……陈叫山半睡半醒间,见一个人影,朝窝棚一步步走来,便一翻而起……

来者是一位老汉,瘦瘦的,腰里系了草绳,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光着脚。老汉起先见这里静悄悄的,窝棚里时有鼾声,转瞬间,陈叫山一翻而起,倒将老汉吓了一跳!

陈叫山将老汉打量几眼,料想老汉是讨饭的,便转身想去找点锅盔馍馍来,岂料老汉却问,“你们是取湫的吧……”陈叫山身子刚转一半,拧回来,“老伯,你怎知道我们是取湫的?”老汉嘿嘿地笑了起来……

陈叫山和老汉坐在一个僻静处,攀谈起来……老汉说,他是个“说春客”,靠一张嘴皮子混口饭吃,四十好几了,才娶了老婆,快五十了,才老来得子。去年儿子结婚了,今年却偏偏遭上年馑,儿媳怀孕了,老伴却饿死了……

“孙孙还没面世哩,饿啊……总要吃口饭么,我那娃,面子薄得很,说出去讨饭羞人哩,媳妇肚子大着,总不能到处跑,我就出来寻吃食嘛……我饿死了不打紧,孙孙不能饿死在肚子里呀……”说到动情处,老汉倒达观得很,“老天爷,就是个小娃子脾气,跟咱藏猫猫哩,咱不跟他一般见识,由着他去,闹够了,耍够了,自己也觉得没啥闹腾了,不就对了么……”

在确认陈叫山确是前去取湫的,老汉朝陈叫山深鞠了一躬,“听说是乐州来了取湫的人,我天天都在路上看哩,今儿可算见着了……”

陈叫山便向老汉讨教此地的风俗、历史、民风等等细节,老汉本是说春的,装了一肚子的货,嘴皮子又利索,说道起来,滔滔不绝……

此地已近北山口,天地阴阳之气,经山口回转,在这里聚汇,风生气润,非常适宜橘子生长。此地所产橘子,皮薄,肉实,汁浓,瓣肥,甜中透着妙酸,乃世间罕见之好橘,自古便为贡橘,历朝历代的皇帝老儿,皆吃过这里的橘子。古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此话在别处说得通,在这儿,就说不通了。

相传东汉时,此处有一人,叫唐公昉。一日,唐公昉外出,遇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老者称口渴,要唐公昉带他去寻水喝,唐公昉见老者年事已高,便要老者坐着歇息便可,自己从很远处端来一碗井水,送给老者喝。老者见唐公昉心善人聪,哈哈大笑,说要收唐公昉为徒……原来,老者乃得道真人,云游四方,寻找其传人,以道法造福四方……唐公昉跟随真人习得道法之后,可辨别百兽百禽之语,可观天地风云变幻之玄机,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日行千里,健步如飞,数百里之外的郡府,眨眼即到,郡守大人与百姓,皆惊讶不已……

郡守大人要跟随唐公昉学道,唐公昉不好推辞,便悉心教授之,然而郡守大人天资浅薄,悟性不高,始终不得其法,反误以为唐公昉留了后手,藏着掖着,不好好教他。于是,便派出重兵,要来捉拿唐公昉一家人……

眼见兵马已过了乐州,唐公昉心急如焚,此时,真人师父再次出现,赐给唐公昉一种仙药,仙药为粉末状,撒入水中饮下,便可得道飞天。唐公昉将仙药交予家人,一同饮下,全家人便脚踏祥云,袖卷清风,飘飘然飞升九天之上。唐公昉家里的鸡和狗,喝了剩余的仙药之水,随即也飘飘然升天,仙药之水泼洒之处,连房子亦一起飘飞而起,升入九天……

由此,便有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典故,此语本叙述一故事而已,并非贬义。

此地由此得了地名——升仙村。

当地人因升仙村的橘子,引以为傲,有童谣为证——“升仙村的橘子,北山口的风,长安城的马铃响叮咚,皇帝老儿犯了馋,太监急得忙敲钟……”,童谣虽是夸张,然升仙村橘子品质之佳,由此而见一斑了……

天光大亮,取湫兄弟们开始收拾窝棚,忙乎了起来……

陈叫山与老汉,望着眼前无边无尽的橘树枯枝,朽根焦土,仿佛羽化成那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上,琉璃玉盘里,盛装的升仙村蜜橘,熠熠生辉……装载蜜橘的人马车队,在北山弯弯山道上,蜿蜒而行……唐公昉长袖飘飘,在七彩祥云间,翩然而动……果实累累的橘树前,丰收的橘农,以手摘,以剪刀剪,一筐一簸的橘子,在橘农的笑容间,金光四溢……年馑岁月,饿殍遍野,白骨累累,恸哭声声,老墓新坟,迭迭布列……孩子们的童谣,一声声在这方土地上,悠悠回响,穿云破风,直升九天,久久不息……

第八十四章 森森

“站住——干什么的?”

取湫队伍正走着,前方一小土包后,忽地闪出两个汉子,左右一夹,呈关门之势,拦住去路……

陈叫山还未开口说话,宝子头高昂着,大大咧咧走上去,“你他娘的是干啥的?”。s。 好看在线》

“哟呵,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

“从来都是爷问人,从来没人敢问爷!”

两个汉子,一脸横肉,肩膀耸着,慢腾腾走过来,去扯车上的油布,胡乱翻着……

宝子一脚蹬到了一个汉子屁股上,“谁给你胆子的?让你手贱……”,另一个汉子怒了,一把过来揪住宝子衣领,个头比宝子还高,双目欲喷火,“活腻歪了吧?高家堡的人,你也敢打?咹——?”,说着,用力一推宝子,宝子一个趔趄,却顺势一脚蹬在了汉子腹部,大骂,“什么高家堡,低家堡,老子拳头管不了这么多——”

两个汉子见取湫兄弟个个傲然自若,意识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拍拍身上的灰,牙根咬咬,“好,好,好得很……”

两个汉子转身跑了……

陈叫山一怔——高家堡?小山王高雄彪的地盘?众兄弟也开始议论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们皆知道小山王高雄彪,绝非善茬……

宝子一声长笑,“怕球哩?是我动的手,有事儿我去挡!”

队伍继续朝前行进,远远看见前方有两座木塔,两塔之间,拉着一横幅,“高家堡”三字,被阳光照射着,被风鼓荡着,“家”的那一长捺,“扑簌簌”地抖,便像一个会武功的人,正在习练拳脚一般……木塔之间,一并排竹楼,连缀起来,密密匝匝,似乎这里不是一个村寨,倒又几分兵营的味道了……

瘦猴走着走着,忽然一捂肚子,“哎呀,我肚子胀,我得拉泡屎去……”说着,便朝路一侧的草丛里跑去,鹏天便逗他,“猴,你狗日的,不怕长虫再把你球咬了?”,瞎猪和憨狗便说要去照顾瘦猴,也跑去草丛了。

“队长,咱是不是走条小道?”大个子一脸焦虑,“高家堡的人,不好惹……”陈叫山笑笑,还没说话,宝子一脚踢在了大个子屁股上,“狗日的躲来藏去,啥时候能到白龙洞?”

陈叫山略一沉吟,便对宝子和大个子说,“要么,你们两个也去拉泡屎?”宝子一愣,随即大笑,“队长,你把我看成啥了?”

队伍走近木塔时,细一看,左右木塔之背后,竟各有一门扇,潜藏于塔身之后,似鹰之翅膀,蹲立之势,翅膀收敛,浑然一羽,扑飞之际,瞬间一展,双翅顿时现出腾飞之姿了。

竹楼中间的路面,铺着些石头,虽比土路坚硬,但一凹一凸,使得车轮碾过,嘎叽作响,马蹄子踏在石头上,蹄铁声脆,伴随着脖铃儿摇着,“嘎叽嘎叽”,“叮里咣当”,“叮铃叮铃”,一连串的响声……

取湫队伍一边朝前行走,一边四下探看,惊奇的是,这里竟空无一人……

天上白云悠悠,蓝天碧透,太阳白花花地照,高家堡内却静若峡谷,使得车轴声、蹄铁声,马铃声,混杂一起,愈嘈杂动响,愈映衬着这种古怪的寂静。

众人正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呼哗哗哗”一阵响,回头一看,那木塔背后的门扇,竟兀自关闭了,双门合闭,严丝合缝,似乎一滴水都不能再泼进来,似乎一只蚊子也甭想再飞出去!

陈叫山不禁疑惑着,这木门无人推动,竟能自动关闭?此处玄机深深啊……

那一瞬间,许是太阳被云笼罩住了,许是木塔将阳光暂时遮挡了,两排竹楼之间的石头路上,竟显得幽暗了许多,一阵异风吹来,马的鬃毛,被吹得朝一侧乱去,再齐刷刷地倒回,马居然“吁”地长嘶,前蹄子一下扬起来,在空中抖了三抖,后蹄踩在石头上,几歪几斜,尾巴甩动……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清风吹动着木塔之间的横幅,“扑啦啦”响……

七庆朝陈叫山跟前靠了靠,吸吸鼻子,笑笑,“队长,我看湫水都不用去取了……我怎么闻到了下雨的味儿?”陈叫山拍拍七庆的后脑勺,“咋地,怕了?”七庆倒显得不好意思了,“队长,你都不怕,我怕啥?”

过一排竹楼,前方是以个十字路口,朝北直行的那条路上,皆是青瓦白墙的房子,门窗皆一样,全都插着青色小旗幡,上有一个“高”字,两侧房子,似乎朝一起挤压着,挤得中间之路,仿佛愈来愈细,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长,不知道有多深……而左侧的一条路,与右侧的一条路,全是木板门面,每间房子前,一溜排地,全挂着红灯笼,挂得极为整齐,似乎用绳子拉齐过,用尺子等瞄过,无论朝左,朝右,一眼望去,红莹莹的,近处的灯笼,大如绣球,渐渐蜿蜒过去,远处的灯笼,便若成熟的柿子了……

陈叫山眉头皱着,思虑着——照方向来说,理应是直走,走那条挂着“高”字旗幡的路,可是,为何总有一种直觉,总感觉那条路森森无比,好像一踏进去,就没有了退路一样……左右的路呢,一是方向不对,二是那些个红灯笼连挂着,晃得人有些晕乎,感觉也透着另外一种森森……

“宝子——把图拿来!”

陈叫山从宝子手里接过路线图,凝眉细看,发现图上只以一个小小的四方形,标注着“高家堡”三字,指甲盖一般大小,起初在乐洲时,看这图并无任何不对,现在看,真是毫无用处,一点指导作用都起不了,还不如带个指北针管用……

陈叫山的手指头,在路线图上一下下地弹着,转头看看那一溜排红灯笼,又转回来,直视前处的一溜排“高”字旗幡,手指头像马蹄子一样,一高一低,逐次弹下去,升起来……

陈叫山又逐个地看着取湫队的兄弟们——满仓、三旺、黑蛋、顺娃,皆是一脸愕然,不知所以的样子;鹏飞,鹏云,鹏天,大头,似乎不甚在意,正趁着这个间隙,歇歇脚;大个子,宝子,目光皆聚集在陈叫山身上,等着陈叫山发话;二虎靠在车辕上,两手不停地揉着屁股,揉几下,抬头看看天;七庆就蹲在陈叫山最近处,头埋着,十指伸在头发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而面瓜,一个人立在路口当中,两手背于身后,这边看一下,那边看一下……

“扑棱棱……”,一群鸽子自天空飞过,七庆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一看,揉揉头发,冲陈叫山笑笑,“我当时啥哩……”陈叫山也笑笑,“你当是啥?”

静——静至极致的静——森森的静,森森中,透着古怪……

第八十五章 破邪

陈叫山思虑一阵,“哗啦”将路线图一合,“走吧,继续朝北直走——”

青瓦白墙的房子,一座接一座,“高”字的旗幡,一个接一个,一直走,一直向前进……

陈叫山走在最前面,不断朝兄弟们挥手,示意大家跟上,“兄弟们,快些走,到前面歇脚去……”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直行之路,依旧是青瓦白墙,一溜的“高”字旗幡,左右之路,仍是一并排的木板房,红红灯笼一长串。

“鹏云,三旺,大头,面瓜,四方布红……”

陈叫山忽地想到了“东西南北散布红”的规矩,便命人在四个方向,分别钉下红布!一则可以慰拜四方之灵,二来可以以此作为路标。继而,再一挥手,“走,继续直走向北……”

仍旧是一模一样的青瓦白墙房子,依然“高”字旗幡顺路挂,一座接一座,一个连一个……

整个高家堡,莫非是空无一人的镇子?自木塔之处进入,一直没有见着一个人,一直没有听到任何人声,人都到哪儿去了?起先那两个叫嚣的壮实汉子呢?小山王高雄彪呢?

取湫兄弟越走越惊惧,步子快些,担心前方似乎又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步子慢些,又惟恐落了单,身后有无尽的杀机,突然袭来……

前方依然是一个十字路口,格局仍旧如之前一模一样。

“队长,你看……”面瓜忽然对陈叫山说,“红布还在这里……”陈叫山顺着面瓜所指方向看去,果真看见了红布,四个方向,四条红布,被木橛钉在地上……

兄弟们你看我,我看你,继而全看着陈叫山,有人便说,“队长,我们怎么又走回来了?”,“队长,这路感觉不对劲儿啊……”,“队长,走了这半天了,我咋感觉好像一步都没走似的……”

陈叫山也感到疑惑不已,但他必须保持镇定,保持自若与自信,他若一慌,兄弟们定然更是惶惶不堪。

陈叫山忽地想到:这会不会是一种“迷障法”?

以前跟随父亲打猎时,在山中偶尔也出现过这种现象……人在一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