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一世吉祥-第9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礼部、刑部、兵部三部尚书都是久历宦海的官场老油子了,虽是奉旨“会同”审理,却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一切唯徐相马首是瞻”。徐文瀚只颔首一笑,也不多话假惺惺的谦让。

卫肃一如往常身着洗得泛白的靛蓝长袍,只是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较之以往看起来愈发瘦得可怜。饶是如此,又有枷锁刑具在身。顾盼之间仍自透着统领千军万马、俾睨天下的威严气概。徐文瀚不禁暗自感叹:卿本大夏第一名将,本可在太尉高位上得以善终,奈何不自量力鼓动不成器的太子女婿抢班夺权?

卫肃神色沉静,上堂之后。在场面上倒也没令徐文瀚与陪审的三部尚书为难,很配合的下跪叩首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不慌不忙的道:“罪臣卫肃,见过徐相与三位尚书大人。”

徐文瀚叹道:“长久不见,卫大将军又显清减了。”

轻咳一声直奔主题道:“废太子赵恒受原任内廷禁卫将军赵天养挟持意图弑君谋逆,卫大将军因何一时糊涂参与其事?可知罪否?皇上乃圣明之君。只要大将军好生知罪认罪,本官定当如实代奏。”

徐文瀚这话貌似含糊,实则说得十分明白:皇帝已为本案定性,废太子是受赵天养“挟持”,主谋是那死鬼赵天养,你也就是个“一时糊涂”的从犯。只要你向皇帝服软认罪,皇帝没想非要你的命不可,就看你上不上道了。

俗话说讲话的是徒弟,听话的是师傅。徐文瀚话里的意思明明相当露骨,但放在哪儿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绝无惹祸上身遭人攻捍之忧。三部尚书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下眼色:此人年纪轻轻便能跻身宰辅高位,并非偶然!

不料卫肃半点儿都不领情,淡然笑道:“罪臣卫肃感念皇上天恩,也多谢徐相一番好意,但只能心领了。”

“卫肃知罪也认罪,然则与徐相所言出入甚大。太子是受挟持不假,但主谋是卫肃,一应罪责理应由我一肩承担,与旁人无涉。赵天养不过是一介内廷禁卫将军,于他何辜?我已累得他丧命身死,怎可忍心令他再背负千古骂名?更连累太子被废,皇后与太子妃相继殒命,罪臣卫肃本就是万死莫赎之人!”

一旁负责录供的刑部书吏笔走龙蛇,将卫肃的话一字不漏的录了个扎实。徐文瀚不由眉头大皱暗呼糟糕,三部尚书也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只听卫肃接着说道:“徐相既答应将罪臣的话如实向皇上代奏,那卫肃今日便直抒胸臆,一吐为快了。古语有云:文死谏,武死战。其实谏也好,战也罢,只是战场不同而已。诚如徐相方才所言,当今皇上乃乱世少有之圣明雄主。然自皇上登基以来,东征西讨开疆拓域一日不曾停歇,武功极盛而颇少文治。君不闻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诸位可知大夏疆域日益拓展,是由多少儿郎的热血和白骨铸就?是由多少黎民百姓的血汗钱粮堆成?”

“卫肃并非迂腐不化之人,并非不明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道理,也清楚天下终将归于一统的步伐不可阻挡。但大夏的黎民百姓实在太苦了!飞虎侯杨致曾言:民若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委实令人振聋发聩!古之强秦不也是经过先后十数代国君励精图治、耗时数百年才全其一统天下之功吗?为何皇上非要涸泽而渔一蹴而就?何不适时与民休息,量力而行?历经两代或三代后继之君来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又有何不可?”

卫肃说到此处,情绪稍显激动,瘦削蜡黄的脸上泛起一片潮红:“我出身贫苦少年从军,由小卒而至大将军,追随皇上征战已逾三十年,自问对大夏、对皇上之忠心天日可鉴!卫肃从未有过半点私心!皇上一味醉心征伐,毫不体恤民力,以至民生窘迫而不自知。须知雄心虽远,民力却有尽时!一旦激得民怨沸腾,则国本动摇,大夏危矣!我也知太子并非雄略之主,但其宅心仁厚勤勉用力,创业难有大成,守成却是有余,大可担当治世仁君之任。然而正因如此,深为皇上不喜,储君之位岌岌可危。卫肃为保大夏国祚绵长,责无旁贷!”

双眼闪烁着热切的光芒道:“恳请徐相与三位尚书大人定要转奏皇上,卫肃绝非乱臣贼子。卫肃兵谏不成,如今愿以命谏!只要皇上罢征伐、止干戈、腾出十至二十年与民休养生息,纵然赔上卫氏阖族数百口性命,亦是死得其所,虽死无憾!”

徐文瀚嘘声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皆然!此节话题太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本官不想与大将军进行无谓的口舌争执。不知卫大将军有否想过,与其让黎民百姓陆陆续续付出几代人的代价,何不挟国势鼎盛之威牺牲一代人,让后人安享盛世太平?”

卫肃昂然道:“只要征伐一日不休,就谈不上什么盛世太平!我自将心向明月,明月何时照我心?罪臣言尽于此,请徐相切莫多言。哦,犬子虽略有薄才,但大夏人才辈出将星如云,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徐相虽与小儿有八拜之交,也须公私分明,万勿借飞扬前程为由再行游说。”

卫肃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等于是把一切退路全都堵死了。徐文瀚颓然挥手道:“请大将军稍安勿躁,还是回去想想清楚再说吧!——退堂!”

卫肃一心求死,幻想以此谏言皇帝改变既定国策。徐文瀚深感可悲可叹,又无可奈何。一个卫肃尚且如此难啃,已受宫刑的裴显中更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岂不更难对付?这日晚间,心情抑郁的徐文瀚自然前往飞虎侯府邸,向杨致通报初审详情。

杨致听罢默然半晌,脸上泛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我自将心向明月,明月何时照我心?嘿嘿,下一句应该是奈何明月照沟渠才对嘛!其实明月又何曾照沟渠?我要是有飞扬这么个不开窍的老子,不被气到吐血身亡才怪!卫肃真他妈傻死了!——大哥还是忒厚道了一些,你是没捏到卫肃七寸的痛处,像裴显中那等货色就更不难对付了!”

第228章夜有故人来

徐文瀚虽不谙武技,但胸中才学杨致难以望其项背,机谋智计也丝毫不逊杨致。然而此时的徐文瀚已断不可与当年信阳书院首席才子同日而语,以三品集贤殿大学士名列宰辅重臣高位的身份,无异于一副无形的枷锁,对他是一种极大的束缚。

听杨致那么一说,苦笑着叹道:“卫肃迂腐不化尚以为是大义凛然为民请命,裴显中不过是绝境求生的小人心态,我岂能不知?卫肃可佩可敬,更可悲可叹。裴显中沽名钓誉却理直气壮,场面上我难奈他何,着实可恨!卫肃妄废你我一片苦心,全然不理会我的点拨提醒一心求死。皇上是有脸面、也要脸面的人,若是卫肃连一个字服软的话都没有,即便无心杀他,又怎生下台?”

“如我仍是闲云野鹤的幕僚谋臣身份,自然无所顾忌。可现在我是奉旨审案的宰辅重臣,言语行事必须讲究出师有名、堂堂正正。如今看来,皇上命我入仕在朝,授你金牌在野,或许就是皇上的高明之处了。——你以为皇上命礼部、刑部、兵部三部尚书会同审案是为了什么?一是为了摆足官样排场,以示郑重其事名正言顺。其二,何尝又没有监视我的意味在内?三弟,我这个主审官不好做啊!”

杨致不以为然的道:“所谓当局者迷,所以我才说大哥忒厚道了一些。三部尚书也清楚他们只是充当陪衬,他们的心思说来再简单不过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废太子素有贤良勤勉之名,在朝野上下颇有些德望。受命主审这等谋逆案本就是替皇帝做恶人的活计,本就无功可言。有功他们也不敢居功,担心招致骂名,担心无端引来报复。一旦有过,所有黑锅自然由你这个主审官来背。所以,不管皇帝对你如何信任,不管你有多大能耐。这都注定是个劳神又费力、几面不讨好的差事。这一节你不早就看透了吗?怎么事到临头又畏首畏尾了?横竖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用有个屁的顾忌?”

徐文瀚摇头道:“我并非只知明哲保身的怕事之人,三弟误会了。如若既想保全卫肃阖族性命。又让各方各面都无话可说,则必须想一个万全的法子。”

杨致笑道:“此事说易不易,说难却也不难。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何必把简单的事想得过于复杂?凡事皆应先易后难,理事如此。审案亦然。我方才说过,你是没有捏到卫肃的七寸痛处。卫肃脑子不笨,胸中也颇有才学,你话中是何真意,他怎会听不出来?你说太子是受挟持,他怎么眼睛不眨就同声附和?他把所有罪责尽数揽下,所为何事?你以为他真拿卫氏阖族数百口性命不当回事吗?当然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保全太子,以伺东山再起!这就是他的七寸痛处!他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说,一方面的确是抒发不同政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转移皇帝的视线。甚至是有意想要激怒皇帝。”

“要逼他就范很简单:先把他晾在一边不予理睬,在提审其余人犯的时候,均以推翻太子是受挟持这一说为宗旨,只须小心掌握其中火候就是了。嘿嘿!你想做主犯一人将黑锅背下,是吧?我偏不让你如愿!你他妈的不听话,是吧?那我就摆出把太子往死里整的架势,直到你听话为止!”

徐文瀚缓缓点头道:“这一节我也想到了。非但卫肃,裴显中我也打算将他单独关押,待冷上一段时日再慢慢料理。”

“不!”杨致立马不屑的反驳道:“裴显中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与卫肃相提并论?就凭他也配?对这种以科考入仕的人来说,净身成为阉宦无异于奇耻大辱。他若真是死心忠于太子。真想担当罪名为太子开脱,大可自尽殉主以明其志,不同样可留下忠烈之名?可他为什么还要忍辱偷生?因为他不想死!你说他是绝境求生的小人心态,只说对了一半。他是破罐子破摔。妄图借此搏名自抬身价,为日后咸鱼翻身积攒资本!”

“对卫肃先采取冷处理的策略是对的,但对裴显中那等货色,反而要天天大审特审,审他个不亦乐乎,审得他头昏脑胀!太子为何会受人挟持弑君谋逆?碌碌无为不思进取。受奸佞之臣挟持蒙蔽,——皇帝的废太子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嘛!裴显中不是想搏名吗?那就要对症下药,反其道而行之往这上头使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谁让太子不思进取?谁是蒙蔽太子的奸佞之臣?是人就知道裴显中是太子的心腹近臣,这个黑锅不由他来背,那还有天理吗?”

“对呀!”徐文瀚霍然起身一拍脑门道:“在这上头拿了裴显中大做文章,既可为太子减轻罪责,又能为卫肃分担罪名!”

旋即又坐下皱眉道:“但太子才智平庸倒是真的,平常唯恐触怒皇上被人取而代之,是以一直如履薄冰谨慎自处,鲜有失德不检的劣迹。想要坐实裴显中蒙蔽太子的奸佞罪名,怕是不易!”

杨致哈哈大笑道:“亏你还自诩精通屠龙道、帝王术!难道你忘了,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个词叫无中生有?什么蛊惑太子沉迷声色、欺男霸女,什么怂恿太子不安本分、蠢蠢欲动,还不是任你捏造?想要像模像样的找齐人证、物证也容易得紧:许以重赏找人做伪证,然后施以重刑将其灭口。皇帝为何会默认太子是受挟持的说法?这个话题你我已然讨论多次,就不用我再啰嗦了吧?你以为皇帝会嫌为太子背黑锅、顶缸的人太多么?任你拿裴显中怎么折腾,皇帝必定都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徐文瀚无奈的叹道:“如今之势,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裴显中原指落得个净身去势的下场,如此一来,诛灭九族已成必然。裴氏称得上是关中大姓望族,只可怜此番无端搭进去数百条人命,那便是一败到底了!”

杨致冷笑道:“事实如何,心中有数的并非只有皇帝一人。但皇帝需要的是一个满意的结果,而绝不会去关心事实真相。裴显中若真是什么忠直诤臣,你于心不忍那还有几分道理。那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这么做也不算冤枉了他!我敢说皇帝的心思与我们一样。拿了姓裴的出气,总比让姓卫的死上几百要好!姓裴的要怪就只能怪家门不幸,出了个裴显中这样掂不清自己有多少斤两的子弟!”

徐文瀚起身沉吟道:“此中道理,愚兄岂会不知?不是愚兄优柔寡断徒存妇人之仁。而是兹事体大,不能妄自草菅数百条人命,委实马虎不得。时候不早了,容我回去再想一想,再好好想一想!”

杨致见他脸色沉重。劝道:“有道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并非冷血嗜杀之人,与裴显中也无冤无仇,何苦令他陷身于灭族之祸?方才我只是以话赶话、就事论事罢了。皇权威严绝对不容挑战,绝然不可侵犯。从古至今只要事涉篡逆,哪一次不是尸如山积、血流成河?想要皇帝一个泄愤的替罪羊都不找,一人不杀,恐怕也不太现实。你仔细想想看:皇帝自然不可能因为赵天养拿赵氏皇族开刀,若拿李氏灭族不仅会授人以忘恩负义的话柄,更担心导致政局不稳。若拿卫氏灭族。则恐有动摇军心之忧。大哥你头痛,难道皇帝就不头痛么?”

“本来依照裴显中的身份地位,按理说无论如何都没达到被皇帝用作替罪羊的档次和份量。但裴显中毫无自知之明,前段接二连三装逼太过,以至弄巧成拙势成骑虎。我敢说你审案的每一个细节都瞒不过皇帝的耳目,裴显中几次三番跳出来硬充出头鸟,皇帝想不恨他都难啊!他非要伸长了脖子往刀口上撞,不灭他灭谁?”

徐文瀚默然片刻,略显疲倦的应道:“说来惭愧,尽管愚兄早有准备。但卫肃竟然丝毫不为所动,态度之坚决强硬仍然出乎我的预料。他那番说词并非全无道理,不乏值得咀嚼回味之处。我原本也是抱定了将卫肃与裴显中分而治之的主意,反倒被扰得有些纠结了。我今日这一趟没有白来。先前我心中还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现在也算大致有了明晰的脉络,只是实施的诸般细节尚需慎之又慎细细思量。”

杨致继续婉言劝道:“只要一天还有权利争斗,总会有无辜的性命牺牲。佛说众生平等,可众生几时平等过?否则又何来命运一说?为求一己私欲私利而丧失原则立场,一味揣测迎合皇帝的心意。不惜借他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乌纱,你我都还未曾落到这步田地。如果杀戮不可避免,那么尽力将杀戮规模降低到最低限度,那便已是行大仁大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哥务必看开一些。所谓一步走通,则路路皆通。天色不早了,我便不留你了,回去好生斟酌吧!”

送别徐文瀚之后,杨致脑子里倏地冒出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来,且愈发深感认同:这世界其实是设计者为自己设计的。然而就算贵为帝王之尊,若不想背负昏君骂名遗臭万年,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放眼世间,真正能牢牢掌控自己命运的又有几人?纵然是他杨致,也同样不能。

心下不由无端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萧瑟,径自回了书房。又叫阿福烫了一壶酒,自斟自饮喝着闷酒,胡乱想着心事独自发呆。直至壶中酒净,打更的梆子响过了三更,酒意渐渐上涌,才感觉有了几分混混沌沌的睡意。夜已深沉,无心再去两位夫人房中歇息,也懒得洗漱,随手扯过锦被裹了,就势囫囵和衣躺倒在了书房榻上。

正自似睡非睡间,只听房门拍得啪啪直响,阿福在门外连声唤道:“少爷!少爷!”

杨致睡眼朦胧没好气的骂道:“我还没死呢!半夜三更的连睡个安生觉都不让,你还让不让老子活了?”

“少爷,天地良心,可不是小人想要扰了您的好梦啊!外头来了个身形瘦小的汉子,定要在这个时候求见少爷。门仆叫他明日一早再来,他软磨硬泡了半晌就是不肯。口口声声只要报与少爷,说他是来自山东的一位故人,少爷便定会见他。……那厮还大言不惭的说少爷得报后非但不会怪罪小人,还会有所打赏。”

“来自山东的故人?!快!快快有请!”杨致腾地的弹了起来拉开房门,冲着兀自一脸懵懂的阿福虚踢了一脚道:“你他妈的倒是快去啊!赶紧把他带到这儿来!——哎!别忘了上茶!对了,再烫一壶酒!热几个菜!”

第229章又见朱灵儿

杨致自夏历武成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收到徐文瀚密报,十二月十四日便带了常三动身急赶回京。如今转瞬便至夏历武成二十六年正月二十九日凌晨,屈指算来离开蓬莱已足足一个半月了。这段时间杨致无论身心几乎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紧张状态,直到与赵妍成婚之后近十日以来,才算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他在山东苦心擘划的基业,才是未来杨氏真正能够倚仗的雄厚本钱。与玲珑新婚不到一月,连当面打声招呼的空隙都没有,就不得不抛下她一个人在蓬莱外海独撑局面。只要脑子里稍得闲暇,便无时不挂念。可好不容易待到皇帝复位之后才缓过劲来,还是在刘二与常三掺杂私心的提醒下,托秦氏捎去一封家书。每每想及于此,心下极感愧疚。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既说来自山东,又自称是与杨致相熟的故人,除了是玲珑遣来的密使,还能是谁?又怎不令他欣喜若狂?

阿福从侯府大门引人进来,最多只需半盏茶的功夫,杨致却在书房踱了无数个来回。惊喜过后略一细想,不禁又心生疑窦:身形瘦小的汉子?七喜当中身形瘦小之人不多,想来不是文四便是曾六了。长安在酉正日落时分便四门紧闭,此刻已过子时深夜,来人为何这个时侯才到?入夜之后的长安城楼戒备森严,城墙高达数十丈,想要不惊动巡夜值守军士越墙而入,谈何容易?连他都自问绝难做到,况且何必冒此大险?莫不是蓬莱有什么突发的紧要大事?

心神不宁的等了片刻,阿福前来禀道:“少爷,小人按您的吩咐把他带来了。”

“侯爷!这个……小人参见侯爷!”从阿福身后闪出一人纳头拜倒,嗓音听起来怪怪的,彷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嗯?”杨致定睛一看,来人确实身材相对较为矮小,两眼泪光莹然,满是激动之色。但既不是杨致先前猜测的文四,也不是曾六,只是感觉有几分似是而非的面熟。不由猛地一个激灵,脱口惊呼道:“灵儿?怎么会是你?!”

只见来人用双手在脸上小心搓抹了一番。重又抬起头来,可不就是久违了的朱灵儿么?见杨致犹自一脸错愕,连忙低声应道:“侯爷好眼力,奴婢正是灵儿。郡主虑及路途遥远,唯恐奴婢只身在外行走不便。教授了奴婢一些易容之法,倒让侯爷见笑了。”

杨致这才回过神来,亲手扶了她起来,连声不迭的道:“这是哪儿的话?……朱姑娘一路辛苦了!快起来快起来!请坐,请坐!”

一旁傻站着的阿福看得两眼直发愣:眼睛一眨,不仅面目全非,而且公的怎么就变成母的了?变戏法么?我这都是什么眼神啊?

正自怔怔愣神时,头上陡然挨了杨致一记爆栗:“你小子瞎看个什么劲?不是叫你捎带准备茶水酒菜么?还不快去!哦,先去拿一方新面巾,打一盆热水来!”

阿福伺候杨致的日子也不算短了。能享受少爷如此礼遇的外客,今日还是破天荒头一个碰到。看来打赏是指望不上了,来的是位贵客倒是真的。早听说少爷上回在山东还娶了一位劳什子郡主,万一眼前这个不公不母的娘们儿一不留神又成了杨府第四位少夫人呢?那是绝计怠慢不得的!也不敢再废话,一溜烟的去了。

杨致扶起朱灵儿落了座,趁着阿福前去张罗热水吃食的间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灵儿一身男人装束,整个人包裹在一袭明显过于肥大的灰布棉袍之中,看起来有些滑稽。露出帽子两边的鬓角头发散乱,脸色发青。双唇发白。眼下虽然正月将尽,三秦之地却仍是北风呼啸的寒冬时节,朱灵儿一路上显然没少吃苦头。

朱灵儿芳心暗系杨致已久,见心仪的男人毫不避忌的打量自己。心下登时大羞,只是垂头不语。二人在济南客栈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足以令朱灵儿刻骨铭心终生难忘。此后似这般单独相处的机会极少,气氛一时颇显尴尬。

二人之间早已有了主仆名分,杨致自然不能再一口一个大婶的胡乱称呼调笑。强自暂且按捺住心头诸多疑窦,将手炉递到朱灵儿手上。干笑着搭讪道:“朱姑娘,这天寒地冻的千里迢迢赶来长安,也真是难为你了。不知姑娘是何时从山东启程?何时到的长安?又为何至深夜此时方才赶到我府中?”

朱灵儿两眼一红,尽量平静的道:“奴婢多谢侯爷关心体恤。回侯爷的话,奴婢是奉郡主之命,自正月十五日一早从砣矶岛登岸启程,今日午后申时末刻进的长安城。待奴婢进城歇脚吃了些茶饭,也打听到了侯爷府邸所在,已至天色擦黑的掌灯时分。奴婢本想在侯府附近找间客栈先行住下,明日再来求见。可市井街肆间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因太子谋逆而兴兵复位,紧接着在出巡之日又在东市遇刺,因此至今长安各处盘查甚严。因奴婢是女扮男装,又是外地口音,临行前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托毅先生开具路引,所以找了好几家客栈都被拒入住。如此这般一番磨蹭,不知不觉已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