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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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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犨!”阳虎的口气更加愤怒。“我就知道,此等只会空谈的所谓名士是靠不住的。”

“不错,窦犨,真是罪该万死!”尽管韩氏不给力,又是自作主张又是遭到重创,但赵无恤依然得捏着鼻子和他们共存下去,所以这次战败的锅不能让韩不信韩虎祖孙来背,在段规面前,还是全部归罪到窦犨头上吧。

“然,韩氏虽然有过,却是窦犨自作聪明导致的,我家君子也是后悔莫及。”段规哪能不明白,连忙接嘴,“如今君子和铜鞮大夫退保少水以西,与知瑶的大军对峙,平阳则更加岌岌可危,还望将军施救!”

赵无恤微微沉吟后道:“赵韩两家休戚与共,自当相互扶持,只希望韩氏君子能与我兄弟同心,休要再自作主张了……”

“这是自然!”段规连忙点头哈腰,经过这次败仗,他们是看明白韩氏的实力了,也就能跟着赵氏打打顺风仗,自起炉灶是没前途的。

“至于施救之法,我需要召开军议,贵使且先下去,等与众将吏商量出结果了,自然会告知于你。”

……

等段规离开营帐后,阳虎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说道:“君子,太行以西的局势已经再清楚不过,平阳已经没救了。我算是明白了,因为韩庚在那里,被包围平阳就如同韩氏的肾囊,知伯想诱使我军西进,便狠狠捏一下平阳,让韩氏吃不住痛,仓促去支援,只会给知氏机会!”

肾囊也就是下体,阳虎这比喻虽然粗鄙,却正好说明了问题。

无恤道:“我知之,平阳,必须放弃了。过去对韩氏太过纵容,如今看来,赵韩必须建立共同指挥体系,韩兵也得听我号令才行,不然不知道他们还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我军在东面其实是占据进攻优势的,卫国旬日便能得手,齐军那边,只要有宋军配合,也能打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所以我绝不会放弃这里,让将吏们的谋划,士卒们的血汗前功尽弃!”

阳虎松了口气,他就怕赵无恤听说韩氏败后匆匆回兵,那样的话,不但卫国打不下,鲁国也得丢,到时候就会面临东西夹击的窘境。

他作为鲁人,一直有种理念,那就是赵氏宁可冒着失去太行以西的危险,也得把鲁国攒在手里,到时候就算不能为晋国上卿,也可以在西到太行,东到泰岱的广大区域里自立为君!

辅佐一位新国君,做他的宰辅之臣,这就是“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的阳虎内心野望。

当然,他也清楚,赵氏的晋人家臣们的理念相反,杨因、尹铎等人则认为,宁可失去鲁国,也不能让晋阳、长子有失……赵无恤作为主帅,只能在两种理念里选择平衡,总的来说,还是先东后西比较有利,只要打掉了齐军,赢得战争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战略已定,不可轻易更改,但要如何回复韩氏也是件麻烦事,韩庚所在的平阳的确是韩氏的心病,不可直言放弃。

然而到了第二天,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后续的消息从朝歌送来:平阳,陷落了!

“就在知瑶与韩虎、铜鞮大夫对峙时,知伯调了晋公室兵和范、中行残部猛攻平阳,外郭破,城陷。”

这是在预料中的事情,眼见两支援军连续被歼,被围了大半年的平阳肯定会士气低落,这样就更容易被破,不过赵无恤更关心的,是韩庚的生死问题。

“是降?是死?”

第726章 山不过来,我便过去!

“据说,韩庚不幸死于敌军入城时的混乱里。”

死了就好!得知这个消息后,赵无恤松了口气,他就怕韩庚降知,再为知氏劝说他父亲和儿子,那样的话,意志薄弱的韩氏在遭受打击后能否坚定地站在赵氏这边就是个问题了。如今韩庚既死,韩氏与知氏的仇就结大了。

不过他面上却摆出愤怒的神色,口称“舅父”,甚至涕泪满面,还得部众反过来劝他节哀顺变。

是夜,赵氏主帐里,军议再次召开,阳虎、杨因、穆夏、项橐、段规等人汇聚一堂,讨论在平阳失陷后西线的战局,等赵无恤来时,他们转身便要行礼,抬头后却都同时一愣。

原来,赵无恤因为赵伯鲁身死而刚脱下不久的丧服,如今再度披上了,这次是熟麻布制成的“小功”。

“我在为韩舅父服丧。”无恤解释道:“我与子寅乃结义兄弟,彼父,犹吾父也!父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必与子寅共灭知氏,分其城邑子女,为舅父报仇!”

虽然明知道赵无恤是在做戏,可看上去真情流露,段规感动之余下拜道谢。不过如此一来,作为义弟的赵无恤都能如此表态,韩虎作为韩庚的亲儿子,除非想受世人唾弃千夫所指,否则就算族兵败尽,也得留在赵无恤这边与知氏战到底了。

段规心里酸涩地想道:“老家主不知道能否从丧子之痛里撑过来,君子将成为嗣孙,也许再过几年就能做韩氏宗主,他名为义兄,实际上背靠赵氏才能在此战里幸存,只希望此战赵氏能胜,希望战后赵无恤能兑现承诺,多分韩氏一些好处……”

……

依旧是等段规告辞后,军议才正式开始。

“两场小负并不能决定整个战争的成败。”力主先东后西的阳虎坚持,“虽然西线陷入被动,但还远远没有战败。”

建议先西后东的杨因却有不同意见,他看了阳虎一眼,展开皮地图,将之摊平。

“韩氏和窦犨的失败留给吾等一个烂摊子。平阳既陷,敌人被束缚大半年的手便抽出来了,从温县送来的消息看,大致分为三部:士鲋、范夷皋的范、中行兵有一万之众,肯定会尾随进攻楼县,楼县与晋阳距离有数百里,恐怕难保。而籍秦所帅的公室军也有一万,汇合知氏的军队整装待发,这两军或逆汾水北上晋阳,或东进与知瑶那万余人进攻铜鞮、上党。”

“楼县已经没什么抵抗力量了,上党附近,赵韩能凑出五六千人来,晋阳那边则有七八千,都只能处于守势。据说知氏还说动了代君,若代国南下,晋阳就危险了!”

阳虎反驳道:“夏屋山不是那么好翻的,句注塞也不是那么好破的。晋阳和上党都是易守难攻之地,以董子和尹大夫(尹铎)的统筹调度,撑上几个月应该没大问题。”

赵无恤点了点头:“晋阳是悬在知伯头上的一把剑,晋阳不失,他便不敢越过太行攻击河内河邯郸,董子老成稳重,晋阳应当无忧。相较而言,我还是对被知瑶盯上的上党,以及太行各条隘口道路更担心些……”

赵无恤思量了一会后道:“派信使去朝歌,调伍井带着一千人,去助尹大夫一臂之力。”

项橐也道:“除此之外,邯郸那边也要注意,陈氏的一万余人已渡河而去,他们瞅准了我大军在卫国,无暇回师,守住邯郸没问题,可周边县邑只怕会有反复,若陈氏打通邯郸,向西在釜口道和知氏接上头,就麻烦了。”

见众人都有些忧心忡忡,赵无恤便拍了拍手道:“坏消息很多,可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就在刚才,从朝歌又有消息传到楚丘。信中说,妄图染指邯郸的陈氏刚登岸就被邮子良司马发现。他也是胆大,派百余骑兵虚张声势一阵袭扰,竟让一万陈氏兵大惊,损伤数百。陈恒疑心有埋伏,便从登陆点北移百里,看样子是想进入中行氏领地,再慢慢蚕食邯郸各县……”

众人松了口气,皆笑:“子良司马用兵晋国无能出其右者,陈氏这次恐怕要做一场亏本的买卖了。”

不过赵无恤心中亦有隐忧,当年雪原大战,他正是被在最恰当时机出现的陈恒赚了一次便宜。此人狡诈如狐,狠辣如蛇,偏偏还颇通军政,邮无正兵力仅有五千不到,还得留人守城,能吓唬陈恒一次,却很难有第二次。若中行氏的残部南下与陈氏配合,也是件麻烦事。

刚因为郑国按兵不动而出现破绽的包围网,忽然之间又开始收紧,西面和北面处处起火,赵无恤却没时间和兵力去救。

不过此事就不说出来了,必须让将吏们看到胜利,才会有继续追随他的信心。他故作乐观地说道:“就让知瑶和陈恒再得意上几个月吧,等解决完齐军,我很乐意与他们在战场上亲自较量较量!”

众人一愣,“将军,要放弃围攻卫国了么?”

“这样拖下去不行,吾等得在韩氏再度崩溃,丢掉整个太行防线前前解决掉齐军!既然山不过来,那我便主动过去!”

“那帝丘怎么办?”

“帝丘这边我不担心,在孔圉做表率后,卫国大夫们陆续来降,卫侯元的兵力所剩无几,而且王孙贾是个谨慎的人,想必这连续失败会使他更谨慎,因此只要城外还有兵围困,他便不敢出击。”

“将军的意思是,留下部分兵力假意围困,主力则潜行东进?”

“然,这项虚张声势的任务,可以交给宋人来做。”

未虑胜,先虑败,赵无恤虽然下定决定东进,但卫国这边也得留后手。若与齐军大战胜了还好,可若败了,陈氏的军队离此不远,随后可能调头南下。而郑国在进攻蛮氏延误了几个月后,这会也应该回过味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朝卫国进军,从背后捅赵无恤一剑。

所以他需要在卫国留一条后路,这项任务同样需要盟友协助,比起韩氏那羸弱的军队,宋国人更让赵无恤放心些。

宋国在这次的战争里算尽心尽力了,不顾国内的困难,先派了一师入鲁协防,再发兵五千,由乐氏的司马陈定国率领,来卫国给赵无恤助阵。他们就潜伏在濮水以北,只等齐军一进入卫国,就配合赵军与之决战。

只可惜赵无恤计划的“围卫救鲁”之计齐国人没入套,既然山不动,那便只能人动了,正好让宋军接替赵军的营地,同时为赵无恤守住后路。

这样下来,满打满算,在留下作战没太大用处的辅兵后,赵无恤只能带万余人东进,可齐国在鲁国,却放了整整五万!

所以他需要宋国再帮一个忙。

也不用人代笔,写得越来越好的篆字笔走龙蛇,在竹纸上写就。

“数年未见,甚是想念,还望子明能率军入西鲁,与我同榻夜话,共伐谋划刺杀乐伯的罪魁祸首,齐侯杵臼!”

……

孟夏四月,宋国商丘,泗边上杨柳依依,宋城外的桐树叶子也变成了深绿色。

几匹轻骑从北方的涂道绝尘而过,一边疾驰,骑士还不断抽打马儿,催促它快一点。

宋国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在内乱结束后,执政便开始在重要的交通线路上设置亭驿,负责传书的也不再是轻车,而是赵氏派来的单骑。

过去几年里,虽然在公治长匪夷所思的驯鸟术下,鲁国内部的曲阜、郓城、费县三处已经实现了信鸽的相互通信,此外还有曲阜通商丘的,曲阜通温县的。可除此之外就没有了,所以赵军的信使只能骑着快马跑,在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花了三天多时间,便从帝丘跑到了商丘。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信送到一刻后,宋国宫室之内,执政乐溷读完赵无恤的信后,将“与子同仇”念了数遍,随即叹息了一声,转身对端坐在君榻上,一脸懵懂的宋君纠,还有在侧穿着大巫服侍,垂帘听政的南子道:“君上,公女……不,是大巫。您看以宋国如今的局面,还要发兵去西鲁么?”

第727章 跳梁小丑

“发,必须发兵!”帷幕中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环佩叮当,但比起在赵无恤身边时,南子的声音却少了几丝妩媚,多了些威严和不容置疑。

“诗言: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赵将军对宋国的恩情,赵氏与乐氏的姻亲,难道执政都忘了?如今正是此战的关键时刻,助赵赵胜,宋国岂能袖手旁观?”

在南子摇身一变成为大巫后,乐溷对她的感觉便从原先的仰慕,变成了害怕和敬畏,他不敢与帷幕中那对如青丘九尾的眼睛对视,低着头喃喃说道:“怎么会是袖手旁观呢,我已经让陈定国带兵五千去了卫国,还遣了一师族兵去鲁国,如今宋国内部也空虚,那向巢贼心不死,四处宣扬赵氏将败,还鼓动舆情逼压我……”

距离宋之乱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宋国逐渐从宋景公丧命的沉重打击中走了出来,但内忧外患仍然存在:西面,宋的死敌郑国人还占着弥作、顷丘、玉畅、岩、戈、钖六座边邑。东边,向巢仗着吴国人支持,依旧割据萧、偪阳、向、沛、留诸邑,名为宋卿,实为对执政之位的觊觎者。

自从去年赵氏与诸侯开战,宋国输出大量兵员、粮秣去支持后,向氏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向巢坚决反对卷入战争,反而提议向吴国靠拢,坐视诸侯与赵氏火并。

乐溷能得到卿位全凭父亲遗德,他本身没什么本事,品行又不足以服众,所以身为执政却不能得到贵族支持。而南子得位也有些不正,国中还有人传言,她与赵无恤有私情。

当年因为赵无恤在泗上风头无二,宋国贵族对俩人上位敢怒不敢言。如今赵氏陷入包围,一时间,许多对他们心怀不满的公族便开始鼓噪起来,比如要求停止外派军队,要求增加卿位,将四卿恢复为原来的六卿;南子结束所谓的垂帘听政,归政于宋公纠——虽然他才十三四岁。

舆情汹汹下,连同为戴族的皇氏也选择了袖手旁观,好在掌握兵权的司马子牛是乐氏的坚定支持者,不过他也倡议,要南子在国君冠礼后停止干政。

所以乐溷担心,若再将他能控制的公室军和乐氏族兵外派,商丘空虚,就会被国内的反对力量乘势而上。

作为千夫所指的“牝鸡司晨”者,南子却比乐溷镇定多了,她冷笑道:“向巢,区区跳梁小丑而已,既然敢公然挑衅天道,天道报应不爽,自然不会放过他……”

南子让人放下帷幕,踱步走了出来,绝美的脸上凝着冰霜,不让须眉的目光里带着杀意,她朝也看呆了的宋君纠下拜道:“君上,有信奉异端的奸臣妄图作乱,颠覆君上的统治,是时候让天道给予他们惩处了!”

……

萧城本是乐大心的封地,在三年前的宋之乱里,萧城被吴国太子夫差所得,又转交给了依附于他的向巢。

向巢这几年过的并不舒服,他弟弟向魋喋血宋宫,被号称鬼神附体的大巫一铜杖打死,若非当时夫差在场,恐怕他也逃不出这个结果。所以这几年里,向巢虽然名义上还是宋卿,却压根不敢再去商丘官署。

前两年赵无恤的权势太盛了,泗上小国无人敢忤逆其意愿,向巢亦然,他不敢造次,只缩在萧城,在吴国人的视线之内瑟瑟发抖。

可风水轮流转,从去年开始,赵无恤在鲁国的兵卒抽调一空,泗上诸国如莒、邾者纷纷开始试图脱离宋鲁的掌控,向巢也耐不住寂寞,开始扩军自保。萧城本是大邑,加上其他几处,他也养了五千兵卒,足以抵御宋国公室军和乐氏的讨伐。

再加上去年年末,他投靠的夫差成了吴王,向巢的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一时间,宋国内对司城乐氏和南子不满的旧公室贵族们开始聚集到向巢旗下,为他摇旗呐喊,向巢也蠢蠢欲动,四处派人鼓动大夫们消极响应执政的征兵和备战。

“让赵氏与诸侯们交战去罢,宋国需要安定与休憩!”话虽如此,向巢最想看见的,无非是赵氏惨败,那样的话乐氏和南子肯定会倒台,再由他接管朝政。

不过叫他想不通的是,此女淫荡,肯定养了无数面首,还与赵无恤勾勾搭搭,怎么还可能是处子!

“一定是假的,到时候一定要撕碎你这贱妾遮体的掩饰,让国人看看那圣洁巫袍下,究竟是怎样一具肮脏的身子!”坐在驶往南郊的马车里,向巢恶狠狠地如此作想,一面摇着扇子,抱怨这天气的闷热。

今天是立夏日,按照惯例,卿大夫要去城邑南郊举行“迎夏”仪式,向巢也不例外。

因为宋人好鬼神祭祀,向巢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也得摆出一副敬天法祖的样子来,才能让当地民众满意。若是怠慢了祭祀,等夏秋遭了灾,说不定就要怪罪到他头上了,萧城的巫祝如此劝诫他,向巢也觉得有些道理,宋国这几年恰好遇上灾年,并不太平啊。

本来他有机会把矛头转向南子,抨击她牝鸡司晨导致灾异,但南子却抢先一步控制了商丘的巫祝们,派人传播“天道”,说天道轮回,丰灾有常,四处蛊惑人心,让向巢的攻击没什么效果。南子口舌了得,颇得底层民众之心,反倒将向巢逼到了舆情的对立面。

所以向巢就更不可大意了,领地外他管不了,可领地内的民心,他还是要争取下的。

所以今天向巢身着朱色礼服,佩带朱色玉饰,乘坐赤色马匹和朱红色的车子,连车子的旗帜也是朱红色的。这种红色基调的迎夏仪式,强烈表达了宋人渴求五谷丰登的美好愿望。

红色马车在萧城街头缓缓行驶,随着马蹄沉闷的节奏和车轮的吱吱呀呀,宋国卿士向巢靠在舒适的垫子上休息,外面传来家臣的叫喊:“大司寇车驾到,众人回避!”

向巢十分谨慎,就算在自己领地里出行,也会带足两百人的亲卫,个个全副武装,剑戈在手。

出了城门后便是南郊,向巢的巫祝在河边布置好了祭祀用的圜丘,然而向巢掀开车帘后却赫然发现,今天人来的比往常要多。

在丹水之滨,他的车驾和圜丘之间,人山人海,数不清的穿粗葛麻布衣,肮脏不堪的民众。周围有数千人,丹水对岸还有数百人,炊烟缭绕,粗布帐篷和泥土搭建的简陋小屋玷充斥眼前。

……

“这是怎么回事?”向巢心疑,对恭迎在车下的萧城巫祝,名为墨夷的中年巫师问道。

“去岁因为迎夏不及时,导致丹水一带遭了水灾,入秋后许多地方颗粒无收,众人觉得是怠慢了神灵导致的,故而今年迎夏,远近百里的民众无不扶老携幼,早早赶来,观看主君祭祀。”

“原来如此。”向巢盯着墨夷的眼睛,却发现里面除了虔诚和对民众的怜悯外,别无他物。

墨夷在宋国公室的记录里,应该是宋襄公的兄长,公子目夷之后。但他却早没半分贵族的风范:面色被太阳晒得黝黑,脚上穿着磨脚的芒履,巫袍下的手臂干瘦,手掌粗糙,简直就是个乡野的鄙人。

他以高昂的音调颂唱道:“虽有深溪博林、幽涧无人之所,施行不可以不慎,处处有鬼神视之……还请卿士下车步行。”

“唯,既然如此,那祭祀便开始罢。”向巢皱着眉厌恶这些粗鄙的乡野之民,却还是下车跟随墨夷往祭坛走去,身后有几名卫兵亦步亦趋,甚至还有夫差赠送他的吴国剑士,其面上刻有雕纹,让人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吴人。

“吴人,当年途径萧城时劫掠吾等家财,杀我父兄,抢了我妻女的吴人……”在人头攒集的民众里,有人咬着牙窃窃私语,但他们的声音被风吹散,被呼吸声掩盖,向巢没有听到。

从马车到祭坛不过百余步,两侧全是翘首以盼的民众,但向巢放目望去,却发现没有一张笑脸。这些丹水两岸的民众表情迟钝、阴郁、充满敌意。

或者自己该调兵来清道?向巢有一丝后悔了,可如今他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做完祭祀。等回到城里后,他就会狠狠收拾他们,让将吏来吼一嗓子将这些庶民氓隶统统吓走。

不过,他们在开路卫士的剑戟下,在巫祝墨夷的目光下,还是勉勉强强地让开道路。

终于,向巢踏上了圜丘,踩着结实的鹅卵石,身边也没了臭气熏天的庶民,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身后成百上千道目光盯着他后背看,又让他毛骨悚然。

“噫,祝融神,且听吾等祷辞!”就在这时,墨夷已经开始了祭祀前的吟唱。

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后土。火正祝融即夏官,掌管夏季的风调雨顺,祭祀这位火正,自然就少不了火焰,不多时,熊熊烈焰便在圜丘上燃起。

向巢献上准备好的犬、马,由墨夷亲手杀,投入火堆中,诱人的香味开始弥漫四周,向巢能听到身后饿鬼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们中有些人看起来形容桔槁、眼窝深陷,显然是饥肠辘辘,似乎能活活吃了他的驷马。可在这香味的诱惑下却没有引发混乱,他又感觉不对了,为何这些本该跪地向他求食的人会如此有序?

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拧到了一块……

第728章 天道昭昭

不等向巢多想,祭祀的重头戏开始了,墨夷解开发髻,披散着头发围着火堆狂舞起来。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

“吉日辰良,愉兮祝融!”

台下众人也跟着手舞足蹈,歌未明,舞如迎春,以取悦祝融,保佑今年夏天风调雨顺。

周围气氛很热烈,比面前的列火还要热,只剩下向巢尴尬地站在圜丘上,汗流浃背。

好在舞蹈之后,他再稽首感谢一通鬼神,就可以结束仪式了,向巢想着自己得赶快回萧城府邸里沐浴一番,再躺在榻上悠闲地吃冰消暑,同时谋划如何给乐氏和南子添乱。

然而意外就在这时发生,那正在狂舞的墨夷忽然间浑身颤抖,嘭地一声摔倒在地,等再爬起来时,已经双目血红,扫视众人,竟似换了个人,不怒自威。

“是祝融神降了!”在旁协助的墨夷弟子们纷纷跪倒在地,连带着身后千百民众也齐齐匍匐,只剩下向巢一人。

“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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