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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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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没了,还有蒲坂可以去,赵军步骑声势浩大,却唯独没有舟师,只要秦魏联军赶到蒲坂,在汾水和大河交界上船,就能一直划到渭南,回到秦国……

在此之前,子虎只能与魏氏相互扶持,这是秦国大庶长在信中反复交待他的事。

等子虎离开后,魏驹才让人给吕行松绑,让医者拿来药物,他亲自为他敷药。

连夜窜逃,来不及处理伤口,吕行整个脸颊和眼睛都剧痛无比,见状深受感动,他垂下头道:“主君……堂兄,我……”

魏驹一边为他解开蒙脸的葛布,一边叹息道:“不必多解释,与你一起回来的武卒已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了。就当时情形而言,你做的没错,就算不放众人投降,等被赵军包围,他们也会争先脱逃的,说不定还会先将你卖了。”

他的声音徒然严肃起来:“但就全局而言,你做的也有错,如此一来,魏氏必然人心大乱,而秦人也将更加提防吾等,当次之时,若秦魏不能精致团结,必然会葬身于河东。”

吕行下拜道:“弟该死,弟留着这条性命抛弃大军苟活回来,只是为了能再见堂兄一面,为此堂兄纵然将我戮杀于家庙,吕行也毫无怨言,反正我也命不久矣……”

魏驹又将他按坐下,揭开蒙脸的葛布,一阵腐败的臭味传出,吕行那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已经不成人样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人都要废掉。

“还有救么?”魏驹回头低声问医者,扁鹊的弟子如今遍布晋国,其中绝大多数为赵氏效力,少部分却转投了其他诸侯和卿大夫。魏氏也曾网罗人才,得到了其中几人,但一直不放心用,直到现在迫不得已,才让其中一人来给吕行瞧瞧。

那医者说道:“用烈酒消毒,再用沸酒煮过的铜削割除烂肉,或许有救,只是……”

“但说无妨。”

“届时吕子这张脸恐怕要毁容了。”

“容貌不过是云烟一般的东西……”吕行已经不在乎了,但他心里还有话要对魏驹说,医者知趣地下去后,吕行将韩原之战的细节说了一遍,道:“韩原一战,赵氏又有了新的装备。”

十多年前,魏驹还对赵无恤的发明惊异好奇,可如今他对此已经屡见不鲜了。

但听完吕行描述了那剑戈难入的沉重铁甲后,魏驹还是忍不住苦恼了一番。

“短短几年,赵氏已经能做出那种东西了么。”魏驹拼命效仿赵无恤,赵无恤也浑然不当回事,可每次再见赵军时,魏驹都发现他们产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自己再怎么效仿,都追不上赵氏的步伐,而且只能模仿来形,学不了质,更没有赵氏那种十多年来稳扎稳打积攒起来的强大力量。

见魏驹眼中的希望又暗淡下去一分,吕行暗骂自己,他忍着脸上的剧痛,下地再度稽首:“堂兄,如今的情势,河东之战是必败无疑的,秦人靠不住,何不……”

“没可能的。”不等吕行说完,魏驹就打碎了他的妄想。

“从我父遇刺身亡开始,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他惨笑着说道,时至今日,赵无恤派豫让刺杀魏曼多的嫌疑越来越大,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十字路口上,魏驹已经踏出了一步,然后他背后的退路,已经被赵无恤毅然斩断。

桃园情谊既已破碎,就无法重圆,或者说魏驹和赵无恤都清楚,那一开始就是个虚伪的盟誓,他们一个不甘人下,一个想要鲸吞晋国,缺少的只是时机和借口。

现如今要魏驹回头去朝赵无恤摇尾乞首,他实在做不到,而且此番赵氏气势逼人,分明是要赶尽杀绝。

“你刚从西面回来,不清楚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自从做了撤军入河西的决定后,我军已经后撤了近百里,如今以安邑为大本营,而曲沃则成了防止赵军南追的壁垒。”

“然而赵氏只花了三天就攻克曲沃,在我大军南撤时,子顾和子怀主动请战,愿意为我断后,最终在城破时被俘虏。”

子顾和子怀,都是魏驹的堂弟,魏氏族人。

“他们的下场……如何?”

魏驹咬着牙,痛心疾首:“和齐国公子阳生一样,他们被赵氏的理官当场审判。‘叛国之罪’,赵无恤是如此给魏氏全族定罪的,一旦魏氏子弟被抓获,就不由分说,要受五马分尸之刑!他们的尸体被分为数块,还放在锦盒里让降兵送了回来,给我过目……”

吕行捏紧了拳头,他明白了,或许赵无恤会放过普通的魏卒,但对魏氏族人,却绝不手软。

“这就是叛贼的下场!”赵无恤仿佛在对所有晋人如是说,他不在乎魏氏是否还要反复,他要做的,是用魏氏这只猴子的凄惨下场,让韩氏,让晋国蠢蠢欲动想要反对他的小鸡们噤若寒蝉!

说来也好笑,赵魏都是晋国公室的叛臣,可谁让赵氏掌权,挟持了晋侯,占据了名分呢。胜者王侯败者贼寇,叛逆的帽子,魏氏是摘不掉了。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今夜好生休养,你一定得活下去,再过两日,大军只怕又要南行,去保住蒲坂。”魏驹离开前如此嘱咐吕行,他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一条路走到底,想方设法让魏氏不要灭亡。

至少,不要在今年灭亡……

……

与此同时,安邑以北百里外的曲沃,赵无恤在一干家臣将吏的陪同下,步入晋国先世曲沃桓伯、庄伯的宗庙群……

无恤左右看了看,却见这附近就是壮观的沃泉瀑布,远处水声激荡,柏林森森,近处宗庙巍峨,颇为肃穆,真是个风水宝地。

他不由出言赞道:“武公据之以兴晋,曲沃真是人杰地灵之所……”

“上卿堂而皇之地进入晋国先君之庙,就不怕桓、庄二君显灵问罪?”

唯一能和赵无恤如此说话的,也只有孙武了,本着充分利用的原则,他又被赵无恤请到前线,这次的战略是赵无恤历次大战里水平最高的一次,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孙武的手笔,他虽然不肯多说,但偶尔一句话,就能画龙点睛。

孙武对这么被使唤有些不快,却无可奈何,而且他也想就近看看赵氏各种新武器装备的效果,不过他是赵氏之客,不是赵氏之臣,加上很清楚赵无恤的目的,言谈间也少了几分战战兢兢,反而有些戏虐的成分。

“桓、庄二君有资格来质问我?”赵无恤反问,对此毫不在乎。

他笑得意味深长:“武子可别忘了,曲沃之得国,也不正啊!”

第989章 曲沃代翼

从古至今,取名一直是个大学问,有规矩,也有忌讳,周代贵族给新生儿取名便有六个忌讳,即:不能以本国名为名;不能以官职为名;不能以山川为名;不能以疾病为名;不能以畜牲为名;不能以器币为命。否则会引起诸多隐患。

除此之外,嫡子和庶子的取名也必须有所区别,嫡子是继承家族庙宇的人,取名要郑重其事,庶子就可以随意一些。

在这一点上,晋国的先君晋穆侯却犯了个错误,他的嫡长子出生之时,恰逢晋穆侯讨伐条戎大败而归,晋人死伤惨重,他深以此战为耻,就把长子取名为“仇”,以告诫子孙不忘条戎之仇。过了几年,又碰上周宣王与姜氏戎战于千亩,晋穆侯应天子之命赶赴前线。这次战役里,周朝的南国之师虽然全军覆灭,但晋军却救回天子一命,大受褒奖,于是晋穆侯回来后一高兴,就给刚出生的小儿子取名为“成师”,寓意为胜利归师。

嫡子和庶子的名字含义蕴含着一败一胜,晋国敏感的乐官感到了一丝不祥,认为这预示着日后晋国必然生乱,而纷乱的源头,或许就是这两个襁褓中的孩子……

五十年后,晋国果然一分为二,封在曲沃,后来被称为“曲沃桓叔”的成师,和定都于翼城的晋文侯仇的子孙打得不可开交,这场大乱持续了整整六十七年,最终以小宗掀翻大宗,完成曲沃代翼而告终。

“从满岁孩童的名字判断几十年后晋国生乱,再厉害的人也没这种本领,归根结底,还是成师封在曲沃,而曲沃土地丰饶,人口众多,渐渐发展超过了翼城的缘故。世上的事都是这样,末大于本,不出争端才奇怪。”

迈步于曲沃的桓、庄之庙的屋宇下,或许是触景生情,赵无恤一边遥望这里的古朴建筑,一边与孙武谈论两百年前的那场晋国公族内战,其热闹程度,一点不亚于不久前的六卿之乱。

代表正统的翼系和想要以下克上的曲沃系为了争夺国君之位,斗争极其复杂的残忍。晋昭侯、晋孝侯、晋鄂侯、晋哀侯,还有连谥号都没有的晋小子和晋侯缗,连续六位晋君,要么被曲沃派兵擒杀,要么被暗中刺死,总之无一善终。于是翼系一天天衰落下去,而曲沃在桓叔之后,经过庄伯、武公两代励精图治,却逐渐强大起来,几乎占有了整个晋国。

最初时,周桓王为了削弱晋、郑,对这场内乱是持旁观态度,甚至还暗中支持曲沃。但到了后来,曲沃一系这罔顾人伦,践踏礼法的行为也引发了天子和诸侯的恐慌,于是周桓王反过来支持翼系,派虢公统领晋国周边的芮国、梁国、荀国、贾国等共同出兵攻打曲沃武公。

孙武点评道:“诸侯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却是乌合之众,当时正值楚武王自立为王,戎狄交相入侵,周桓王却举措失当,先制造晋国内乱,又与郑庄公交恶,由此导致郑国背叛天子,曲沃也渐渐坐大。”

聊到这里,赵无恤笑了:“没错,历史总是惊人相似,当年的河东河西诸侯,恰似今日的连横阵营,想要将令他们恐惧的势力围杀,却最终失败。”

他的手抚上有几百年树龄的苍翠柏树,上面布满厚实的青苔,像一层软垫,这些一人合抱粗的大树一定有无数年轮,每一道年轮都见证着一年的历史。

“而且虢、荀、贾等国,后来均亡于曲沃之手。”

不过那时候的曲沃已经不能再叫曲沃,他们在显示自己武力,杀死最后一位正统的晋侯后,霸占了晋国全境。然后便将翼城内所有的珍宝器物拿去贿赂周僖王,周僖王见翼系灭亡,又贪图宝物,竟爽快地承认曲沃武公的合法地位,正式封他为晋国国君,是为晋武公。

“这之后一百九十年,晋献公、晋文公、晋悼公、晋平公,十六位晋君,都是曲沃的后裔。他们占据了翼城,篡夺正统,又在曲沃大兴土木,给桓、庄二君修了庄严的庙宇,四时供奉。然而晋文侯的正统子孙呢?要么被屠杀殆尽,要么沦为氓隶,散落四方,至今晋文侯的鬼魂连个栖身的庙宇都没有,不得血食,甚至连谥号也被曲沃系的晋文公再度使用,丝毫不把他们当做晋国先君。”

赵无恤感慨道:“晋武公算是给弑君作乱者开了个好头啊。武子,你知道我从中明白了什么道理么?”

孙武道:“莫非是太史墨曾说的,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

“然也,不过还有另一点,那就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正统存焉。至少晋国公室的礼法正统之名,是从翼系处剽窃来的。”

“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

孙武咀嚼着这句话,早在吴国的时候,他就根据六卿战局,判断赵氏必将获胜,获胜之后必然生出不臣之心。来到晋国后,恰逢铜鞮宫变,晋愍公和太子双双身死,他听说当时就有不少人上书劝赵无恤自立为君,建立新的国家,却被赵卿拒绝了。

但当时拒绝,不代表就没这个心思,就孙武在赵氏领地之所见,赵无恤一直在对民众进行“去公室化”,以至于百姓只知赵氏主君,却不知有晋侯,现在的公室,比起灭亡前夕的翼系诸君还不如。

而且随着战局的进展,南线盗跖解除虢城之围,顺便裹挟韩氏,西线虞喜、邮成率骑兵纵横河西,断了敌军后路。如今郑国大受损失,秦魏联军也被困在河东,齐国那边虽然发动了几次攻势,却无力突破鲁、卫的防线。不出意外的话,赵氏胜势已定,所以赵无恤来到曲沃后,便开始考虑一些战后的事情了……

“上卿这是想要将晋国自武公之后从根基上加以否定么?倘若如此,赵氏之兴也就成了无根之木。”

孙武的意思是,赵氏最初本来就是依附在晋献公、晋文公、晋悼公等晋君身上的藤蔓,渐渐才发展壮大,若是将整个曲沃代翼后的晋国历史正统性加以否定,也相当于否定了赵氏的功绩。

虽然大家都知道诸侯所谓的仁义正统背后,不知有多少龌龊肮脏,但有家有国者,就必须用这些东西裱糊门面,若想列为诸侯,赵无恤也不能例外。

“并不是全盘否定。”赵无恤坦言道:“晋文公、晋悼公,都是我极为佩服的雄主,他们对晋国世卿、大夫、百姓做出的功绩,对晋地的贡献,远超晋文侯一系,一一记在于丹青之上,传颂于天下人之口,是无法抹去的。”

“但其子孙大多昏庸无能,自晋平公之后,庶民罢敝,而公室滋侈,民闻公命,如逃寇雠。唐叔虞、晋文公、晋悼公积累下来的德行已败坏殆尽。公室对晋地百姓已无为君之德,这种情形,单纯的废立国君已无用,只有推倒重来,方能拯救这季世。既然前有曲沃代翼……”

他傲然道:“那为何不能有赵氏代晋呢?”

……

水落石出,赵无恤身边的近臣若是听了此言,必然会下拜山呼,极力支持此事,但赵无恤偏偏想听听孙武作为一个局外人,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孙武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或者说在入赵氏一年后,他的惊讶已经透支出去了。不知为何他却松了口气,铜鞮宫变时,赵无恤果然是假意退让,而他准备做这件事的时间,大概就是击败连横,带着御敌之功回到晋国,受万民欢呼的时候吧……

“小宗同姓取代大宗不足为奇,不单晋国,吴国,楚国,齐国鲁国都有,但异姓取代公室……”孙武摇了摇头:“除非是殷革夏命,周革殷命,否则,闻所未闻。”

他很好奇,赵无恤会用怎样的手段完成此事,要知道,曲沃代翼的过程长达六十七年,除了外部的天子、诸侯阻挠外,很大程度上,是在翼都的晋国国人保护了文侯的子嗣。晋君屡亡,他们就屡立,直到国人流干了血,被曲沃彻底征服。

现在,因为晋国公室早已失权,连都城和里面的百姓都被赵无恤有预谋地拆分迁徙,“忠于公室的国人”,这种生物在晋国寥寥无几,否则铜鞮宫变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但反对舆论必然存在,此外韩氏若不亡,赵无恤代晋之日,他们的身份将尤为尴尬,怎么处理也是个大问题。

赵无恤却藏了一手:“具体过程武子不必担心,总之会让诸方无话可说,至于天子那……”

是挟大胜归来的悍卒,或者是装载在车子里的宝器钱帛,周天子没发癔症的话,应该知道该怎么选,如何对待一个得势的篡逆枭雄,他的祖先周僖王在两百年前已经做过表率了。

最后赵无恤却自嘲道:“说到底,一切都得等打赢此战才能谈起……”

二人登上马车,将曲沃的庙宇抛在身后,渐行渐远,孙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有老鸹在林上盘旋鸣叫,他一时间觉得这片宗庙有些凄凉苦楚,恐怕不需要多久,这里仅剩的香火也会断绝,吃了两百年饱饭的曲沃桓、庄二君鬼魂,只怕也要挨饿了。

他一声叹息,回过头时,赵无恤已经在车厢里的案几上摊开了地图,初见那些等高线和比例尺时,孙武简直如获至宝,为了这些经常让他惊喜的东西,被赵氏使唤就使唤吧。

“武子请看,如今我军右翼已顺利歼灭万余秦军,俘虏数千魏卒,现在部分兵卒押送俘虏回新绛,其余人则按照原计划,向南进发,目标则是……”

赵无恤的手指重重敲击在河东地区的西南角上,那里有个醒目的红点被标了出来:蒲坂!这就此战的必争之地!

第990章 蒲坂之战(上)

蒲坂,又被称为蒲津,是大河东岸最重要的渡口,也是秦晋交通往来的必经之路,当年秦穆公泛舟之役,以及后来数次进攻晋国,晋国由数次反攻,都是从这里来往的。此地控据关河,山川要会,秦晋无论哪边占据蒲坂,便能掌握主动。

现如今,蒲坂城和被保护在城墙内侧的蒲坂渡口正是控制在秦魏联军手里的,可却没给他们多少主动权。

说起来秦国的校尉们就憋屈,从一月到现在,三个月时间里,秦魏联军攻掠韩氏如丈夫欺凌婴孩,何等轻松,但却一直没和赵氏主力交战。赵无恤让人据守新绛故绛不出,放纵秦魏攻韩,引诱他们集结于河东,结果却从侧翼绕道,在河外、河西打开了局面,秦魏联军顿时陷入困境。

就这样,正面没有和赵氏打一场硬仗,他们就稀里糊涂地败退了,不识全局的秦人很是不解,他们作战够勇敢,为何输的这么憋屈。

“是赵氏的庙算和谋略让吾等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里也有聪明人,令狐博换下了大夫的冠带,披甲戴胄站在蒲坂城墙上,心里想着开战以来赵氏的种种举动。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是赵氏这次的战略太漂亮了,代郡骑兵的千里绕道,盗跖的借道成周,河西和河外丢失后,眼里只有河东的秦魏主力自然就被困樊笼。

这场仗从头至尾,他们都没有任何胜算,不,哪怕是开战之前,结局已经注定,他们是未战先败啊。

“是赵无恤用兵之术已经甄于大成,亦或是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据说从吴国出走的孙武子投靠了赵氏……”

魏氏这边,为何就没有一位兵事大才来帮忙呢?令狐博不知道,八十年后这里会有个名叫吴起的魏国大将雄心勃勃地张开双臂丈量对岸土地。

他叹了口气,迎着傍晚的风向东眺望,说好明日从安邑抵达的大军先行部队将在那里露头,但时候还没到。

发生在龙门对岸的战役结果已经先行传到了蒲坂,秦军覆没,魏军投降,那支赵军继续向南开拔,怕是也要到了。

想着即将到来的恶战,令狐博倒不是特别害怕,赵军经历了苦战,又连续行军,肯定极为疲惫,无法立刻投入攻城,何况蒲坂还有五千守军,城邑处于大河和涑水的交汇处,三面临水,想从北边攻城很不方便。

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令狐博轻抚着摆在城墙上的投石机,心里有了一点底。

虽然眼前的掷石器构造简陋,个子也很小,只能达到赵氏在八年前朝歌之围里使用的初代投石机水平,但对于守城一方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的进步……

魏氏一直在模仿赵氏,可马鞍马镫等能很快学成,投石机这种就需要点时间,好在其原理不复杂,花了几年后,魏氏终于做出一批来。可惜为时已晚,魏曼多很快遇刺,战争也很快爆发,这些投石机来不及改进,便匆匆抬到了城头。

城高八丈、方圆一千六百步,有了此物,以及数百架手弩,城头城脚堆放着事先备下的滚石檑木,还有几口大釜随时烧水,城内也有足够的兵员来做这些事。多多少少能给赵军的蛾附攻城时制造一点麻烦。

只要等安邑的大部队赶来,赵军便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敌人真的出现在眼前时,令狐博都是这么想的。

到了入夜时分,眺望的斥候来报说北方有隐隐尘埃,令狐博连忙到了北城墙,借助天黑前最后一丝光线,果然有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朝蒲坂杀来,让他眼神一凛,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多时,赵军的旗号果然出现在令狐博视线之内,后面源源不断,虽然风尘仆仆,却次序整齐,旗鼓鲜明,怕是有一两万人。

他们甚至没有安营扎寨的意思,驱赶着一些垂头丧气的秦魏俘虏——应该是在龙门对岸俘获的那批,逼迫他们砍伐运输树木、拆掉里闾房屋,在城外点燃了十几堆篝火,以及无数明晃晃的火矩,将蒲坂的夜空,照得通红发亮。

还有一些没有披挂甲胄的赵军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在安装巨型的攻城器械——令狐博听说秦国校尉说过,几年前就是这些可怕的武器将少梁轰破,吓得上地白狄投降赵氏。

他简直无法相信,赵军竟然将这种笨重的东西从两三百里外运到了蒲坂城下。还有人在高声呦喝着,在数里外砍树锯木,那多半是在制作其他攻城工具,那边也有人拿着手里像尺矩一样的工具,在朝城头瞄准,或许是在测量高度。

看着架势,休息一夜,等明早天色大亮,他们就会发动第一轮进攻!

一瞬间,令狐博对守住蒲坂城突然没了底气,只是希望安邑的大军能早点来到,或者对岸的秦军能过来些人支援他。

令狐博转头看向西边。

夜幕笼罩下,那里也密密麻麻地布满火光,倒映在潺潺流淌的大河上,恍若火树银花。

……

子师根本睡不着觉,在营帐里翻来覆去。

他是秦国大庶长子蒲的长子,卿族贵胄,同时也是秦国年轻一辈里著名的勇士。

可他内心现在却充满不安。

这支驻扎在蒲坂对岸的秦军共有一万五千人,这是大庶长想尽办法,从渭南地区征发所有丁壮,外加五千从河外撤退的秦兵,才勉勉强强凑出来的。

“若是这支兵也打没了,最少得一个月后,为父才能从雍都再度征发一批人过来,到时候只怕泾水以东,已不属于秦国所有。”子师率军出征时,父亲对他的嘱咐尤在耳旁,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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