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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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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赵氏的一些手段,其实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这次进宫,无恤抢先告发范、中行不轨,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忠君和受害的角色上,争取国君、中立卿大夫和国人们的舆论支持。

如此一来,态势顿时易手。

本来实力上有优势的中行寅,因为迟疑而不敢再冒险攻击赵氏,就这么落了被动:范鞅尚未归来,而中行寅对那一夜扭转战局的神秘巨响十分在意,也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之前几天那些在收到了董安于和无恤虎符,却态度暧昧的小宗、邑宰们,得知赵鞅康复后,便纷纷派人前来慰问,表达忠心,一个个涕泪满面。

赵鞅和无恤对此冷眼而视,在这次危机过后,父子二人觉得,最需要做的,便是将这些赵氏内部的不稳定因素用对付下宫周边乡邑的方法,一个个削除。

要让赵氏只有一个氏名,一个宗主,一个声音!要让赵氏在北方的领地连成一片,而不是被夹在各个山隘小邑里各自为战,才有在战争里获胜的机会。

就在这时,远在朝歌的范鞅也传回了信件,却不是给中行寅、范嘉的,而是由范氏使者亲自所持,递送至下宫,点名要赵鞅亲自过目。

赵鞅在拆开信件读了一遍后,仰天大笑,随即将其交给了聚集公议的赵无恤和大夫们传阅。

“什么,范伯,想要和解!?”

……

至此,范鞅一直停留在朝歌的目的,也渐渐浮出了水面,在“赵鞅已死”的消息传来后,这头老谋深算的豺狼立刻做出了反应。

在关系错综复杂的新绛周边,他让中行寅和孙子范嘉对赵氏加以试探,如同投了一颗石子入水中,观察其波纹动静。一方面要确认消息是否属实,若能一举让赵氏大乱,则最好不过。

但和中行寅有所不同,范鞅的目的,却不在于一次性摧垮赵氏,毕竟那样的话,在国内外引发的连续反应太大,难以预料后果。他的真正想法,是乘此机会,对赵氏进行肢解。

“赵氏小宗颇多,其中以邯郸氏最大,与赵氏的血脉也最为疏远!吾等可以离间之。”

于是,他派儿子范吉射前往离朝歌不远的邯郸,游说邯郸氏。

对范鞅递过来的桂枝,邯郸氏的家主,邯郸午也一时心动。

自从上次,他的嫡长子邯郸稷在泮宫中,与大宗庶子无恤起了冲突后,邯郸午便被赵鞅唤到温地,严加申斥,逼他改换继承人。

当时,邯郸午虽然明面上忍气吞声,照着吩咐做了,但实则心中有所不服,还产生了颇多怨气。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他在邯郸等城邑,也是统治着数万民众,至尊无上的主君。这种小宗被大宗骑在头上,召之即来,挥之既去的日子,他受够了!

所以,当赵鞅已死,赵氏诸子争立的消息传来后,他也蠢蠢欲动。

而范鞅提出的建议,更是让邯郸午欣喜若狂。

范鞅说,要邯郸公然宣称脱离赵氏,他便可以助邯郸午为国君说项,让他进入新绛,取代赵氏不成器的诸子,成为新的卿……甚至,可以逆转和赵氏的大小宗关系!

“邯郸子切勿忘了曲沃代晋之举,正如诗·十月之交所言: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自古以来,上下、高低、尊卑,地位的易变本是寻常之事。昔日士氏对于范氏是大宗,现如今却是小宗;昔日中行对于荀氏是小宗,现如今却是大宗。”

然而没过几天,赵鞅复苏,乘步辇在下宫公然巡视的消息,被邯郸氏得知。原本雄心勃勃的邯郸午立刻怂了,登时没了“大逆不道”的心思。

他害怕赵鞅,从内心深处害怕那颗“秋日之阳”,从当上邯郸氏的家主到现在,整整十多年,他一直被笼罩在赵鞅炙热的光芒下,不敢有丝毫忤逆。

哪怕邯郸城的昆父兄弟们屡次劝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投靠关系更亲密的姻亲中行氏;哪怕范鞅许下了如此诱人的承诺,邯郸午都坚决不敢在赵鞅尚在时打什么心思。

“只要主君还活着一天,吾便不能叛出赵氏。”

他派人礼貌地送范吉射离开,闭门自守。而这次失利,让身在朝歌的范鞅蔚然而叹。

“赵孟之烈,竟至于斯?”

范鞅已经是位八十岁的垂垂老翁了,自觉时日无多。

他的一生可谓极其坎坷坦荡:先因为间接造成了栾针之死,被栾氏在国君前告发,将他驱逐到秦国;他在归国后肆意报复侄子栾盈,两家的对抗可谓是晋卿百年内斗的最高峰。

期间栾盈流亡楚、齐,一去一返,战斗在新绛周边全面蔓延,魏氏在两家间转换门庭,齐庄公甚至派兵干涉,一路打到了太行之隘。范氏几次岌岌可危,多亏了他们父子尽力,挟持了国君晋平公,在国人的帮助下,才稳住了局势。

随后的三十年,范鞅成熟低调了许多,他默默熬死了先辈赵武、韩起、同辈人中行吴、还有政敌魏舒,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执政时代。

现如今,在晋国之内,他只忌惮两人,一是隐忍的知伯,二是越发强势的赵孟。

对于如同水一般柔滑的前者,范鞅无计可施。但对赵鞅,虽然这个有些莽撞的年轻卿士被范鞅屡次在朝堂上戏耍、击败,但他永不服输,一次又一次站起,叫范鞅不得不开始重视。

若是自己死了,儿子范吉射,盟友中行寅,恐怕不是其对手。

此次肢解赵氏的计划,本来进行得十分顺利,可一旦赵鞅复苏,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堂堂正正地在下宫绕了个圈,他范鞅的阴谋,就变得有心无力。

此人,越来越难对付了,更别说,他还多了一个好儿子相助。

不过对于那些令人畏惧的传言,范鞅却嗤之以鼻。

“赵氏庶子有鬼神相助,引下了天雷退敌?可笑,中行伯竟然信了,不如其父中行穆子多矣!”

范吉射也遗憾地说道:“从信上看,就算是天雷,细细想来,其实也就死伤了十多人而已,不足为惧。”

范鞅捋着白须,轻蔑地说道:“据阿嘉说,赵氏庶子一向喜欢摆弄些机巧奇异之物,水车、磨坊、瓷器。那一声惊雷,恐怕是他让工匠设下的圈套,用来吓唬人的罢。”

虽然,若是赵氏有能以人力发出爆炸巨响的手段,也足以让他们心生警惕,但脱离了人力不可抵挡的鬼神层面后,就不会觉得特别可怕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么?

“也罢,此事就这么了结吧,老夫已经派人传信给赵孟,要与他和解。”

范吉射有些不甘:“邯郸虽然拒绝了父亲的好意,但若起了战事,恐怕也不会听赵鞅调遣。吾等从朝歌起兵,以半军之众横扫赵氏在太行之外的领地,并不困难。而中行伯那边,也能以五阵强兵,击溃赵、韩之卒,则大事可定。只是国君处和知、魏二卿的态度难以预料……”

范鞅否决了这项军事冒险:“若是那样,吾等首乱者的罪名就坐实了,不可为也。如今范氏也不稳,南方的阴大夫士蔑是赵鞅之党,而你的堂兄士皋夷,则是知氏之党,都与大宗生分。”

“但此次阿嘉与赵氏庶子动了兵戈,死伤数百人,虽然是以盗寇名义做的,但仇怨已经结下,赵氏哪能善罢甘休?”

范鞅却有自信:“吾等与赵氏火拼?休要乱说,明明只是盗寇冒充范氏之兵而已,只要将其剿灭,赵氏还有何话可说?老夫手里,还攒着赵孟的盟友乐祁,可以作为补偿和交换……”

说罢,晋国上卿的身体转向了一马平川的东隅,往东不远,就是晋国与卫国的边疆:“何况,东面和南面的邻居,已经越来越不安分了……”

他下了城墙后,让人备好返回新绛的车马,对儿子继续教训道:“天下形势,瞬息万变,吾等必须灵活适应,才能让宗族获利。从接到那消息不过几日之内,局面已经不大不相同,赵孟与我斗了十年,他的性情老夫自然知晓,一定会同意和解的!”

范鞅之所以会如此认为,因为数天前,一个消息从南方传来:齐侯与郑伯,在咸地正式会盟,结为盟邦,又共同发兵数万,前往卫国。

他们还向宋、鲁、北燕、曹、邾、小邾、莒、鲜虞等原本隶属于晋的诸侯们广发信函,召集他们在卫国相会。其目的很明显,齐侯不甘寂寞了,他想要和晋国,争一争霸主的位置!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如今晋邦外患将至,内忧能稍歇否?”

这就是范鞅在简牍上,对赵鞅说的话。

第221章 逝者长已矣

范鞅信上的内容,让赵无恤和众大夫有些猝不及防。

“范伯手段,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啊,可怕!”傅叟观后,慨然而叹。

他们本以为在成乡之战后,接下来,哪怕诸卿不起战事,也会是一场持久的对峙和朝堂较量,谁知范鞅会这么快就选择了退让。

若是换了昏厥前的赵鞅,定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现如今在大司命少司命处转了一圈后,他性格似乎有所收敛……

“我愿与范伯和解,二三子以为如何?”

赵鞅对范、中行在他不能理事时冒充盗寇,进攻自家领地的行为,自然是愤怒至极,恨不能亲帅赵兵,直接去将中行寅等人捉来问罪的。

但,以赵氏目前在新绛周边的实力,根本做不到这点。范鞅将事情说成是一场误会,赵氏呵呵冷笑之余,却也无力追究,若是继续保持这种公然敌对状态,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何况“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齐国、郑国两个外敌已经开始发难,他们召盟的诸侯遍布晋国周边,如同一条锁链般,若再不行动,就会将晋国牢牢拴住。

形势所迫,范鞅主动选择和解,赵鞅纵然心有不甘,却也觉得,同意是最好的选择。当外患出现时,内争就只能告一段落了,这是晋国两百年来不成文规则。

赵氏的谋主董安于表示赞成:“昔日鄢陵之战,栾武子欲战,范文子不欲战,范文子曾断言,如果诸侯皆叛,晋国诸卿一致对外,国内便可以安定。没有外患,则必有内忧,今日之事也是如此,齐与郑为外患,若不尽力,子孙将弱,故晋邦诸卿必将辑睦。”

到时候赵氏一家不愿和解,因为成乡那一声巨响,以及无恤入宫告状获得的优势,瞬间就会转化成“不识大局”的劣势。范鞅这只老豺,连和解信里,也暗藏着杀机,实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

“晋国此时纠缠于内斗,那只会便宜了齐侯,若是诸侯尽叛,太行以东全部丢失,对赵氏也没好处。”

虽然如今晋将失盟,但霸主的位置,除去虚名外,还有许多实际利益,如诸侯的纳贡,还有对周边土地的合法扩张、占有。所以晋文公才能打着尊王攘夷的大旗,获得了膏腴的“南阳之地”,晋襄公以后的百年间,又蚕食了伊、洛以北的王室领地,将小诸侯的领土肆意分割转让。

赵无恤虽然深恨二卿对成乡造成的损失,却也表示同意。

“小子也同意,因为,战争,只是朝堂政治的延伸!”

此言振聋发聩,让在场的赵鞅,以及四位大夫啧啧称奇。

对呀,诸卿时战时和,是晋国乃至于诸夏邦国的常态,其目的,都是为了获取国内政治的优势。若是借着范鞅递过来的台阶,再加以利用,就能获得这样的优势,为自己的壮大争取时间,何必非要打仗呢?

尹铎、傅叟颔首赞成赵无恤的这句话:“《易》云,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故夫兵不可玩,必须慎战。”

何况,范氏也主动提出了一些对这次“误会”的补偿。

范鞅表示愿意“劝说”晋侯,释放已经被关押了一年的乐祁,让他返回宋国。如此一来,赵氏拉拢乐氏,在国外谋求一个强大助力的目标,才算完成。

此外,范氏还将暗中向赵氏赔偿大量钱帛、粟米、陶匠。但那些陶匠,赵无恤觉得,里边肯定有忠于范氏的人,是打算混进来盗取瓷器秘方的,傻子才会把他们领回去。

而范嘉和中行黑肱也会受到惩处,逐回家族领地,冠礼前不得返回新绛。

于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没有,正如吾子所言,战争只是朝堂政治的延续,此次和解,只是数年的停战罢了!”

赵鞅拔出了长剑,一剑将案几破开,咬牙切齿地说道。

“此仇不报,犹如此案!”

……

时间很快进入了十月,范、赵暗中商量着赔偿事宜,达成了表面上的和解,新绛周边的局势也一时缓和,用赵无恤的话说,是外部矛盾压过了内部矛盾。

对外宣传上,这件事的锅,最后还是背到了吕梁群盗的头上,于是戎子狐婴没得到中行氏承诺的士大夫地位,反倒被诸卿联合围剿。山中群盗加上妇孺,共有千余人被俘虏抓获,他们被中行寅不情不愿地转让给了赵氏当种地的氓隶,作为补偿。

自断一臂再送予敌人的滋味,可不好受。

而狐婴则带着百余精锐侥幸逃过一劫,惊惧之下,他带着人朝山北的深林而去。反正吕梁绵延数百里,深山老林,颇多虎狼豺豹,诸卿也不可能一路追剿,此人就这么不知所踪了。

中行黑肱和范嘉咎由自取,被撤消了虒祁宫中的职守,撵回两家的领邑,三年内不得归来。

其后,赵鞅在病愈后首次进入新绛,在虒祁宫中面见晋侯。

他对国君分析天下形势:“齐侯伙同郑国,教唆诸侯叛晋,诸侯之中,惟有宋国还在忠心侍奉晋国,好好迎接他们的使者,尤恐不来,如今却无理执之,拘押一年不归,是绝诸侯也!晋、齐将战,不能少了宋国协助,还请君上三思,早日释放乐伯!”

这个道理,晋国诸卿,还有国君哪里会不懂?只怪去岁范、赵对乐氏,对宋国外交的争夺达到了顶点,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既然传言说范、赵已经暗中和解,范鞅、中行寅同意释放乐祁,一直和晋侯相善的知伯信奉上善若水之道,自然不会跳出来横加阻拦,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下了。

至此,这场长达一年,导致晋国两大卿族集团的对峙,两次差点引发全面战争的政斗,就以数百人的死伤,绛市行情的逆转,以及乐祁的获释为结束。

总的来看,赵氏,勉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正在和医扁鹊一起,进宫为父亲诊治的乐灵子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却有悲有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

此时的成乡,才刚刚换下了服丧的素稿和墨旌。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赵无恤不同意子贡一时儒家病发作,向他提出的士和国人当为死去的昆父兄弟服“三年之丧”“三月之丧”。

子贡这些天一直在绛市,对周边局势也是心惊胆颤。当市井开始流传“赵卿已死”时,他手下那些卫国来的商贾族人,都劝他速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却被子贡拒绝了。

“所谓士者,不辱使命也,君子信任我,让我在绛市中负责货殖之事,如今听了市井谣传,便抛弃职守而逃,非士之所为也!君子已经差遣骑吏和乡卒来保护吾等,二三子若是惧怕,请自行离去罢!”

他的一席话稳住了成乡商贾们的心,坚持到了十月之交,云开雾散的这一天。

之后,子贡返回了成乡,看着昔日小康之乡,变为眼前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不由得心生遗憾、怜悯之心。

不过他很快勉励自己道:“大战之后,人心思定,这正是说服君子推广夫子礼仪的好时机!”

于是子贡向无恤交待完绛市的诸多事项后,进谏道:“请君子以庄重的丧葬安定国人之心,使国人知礼。”

对于这个提议,赵无恤从善如流。

他本来就承诺过,会让死难的有功乡卒,甚至是为他赴死的军马,都以士礼葬之!虽然他对这时代的“厚葬”风俗不太认可,但耐不住多数人对死后的世界极其重视,除非是以人殉葬那种残暴至极的事情,否则不好过分干涉,只能期望潜移默化。

何况,当年的秦穆公两次伐晋都遭到了惨败,就是靠了厚葬阵亡将士,凝聚了秦国人心,最终才赢得了局部的胜利。

所以,为了继续收买人心,无恤便从了这项建议。不过他也耍了小花招:他早就颁布过法令,成乡丧葬,铜器不许陪葬,君子将赐瓷器作为“明器”补偿。

“汝等别看青铜明亮光泽,可若是不以特殊工艺防腐,入土之后,不过数月,便会暗淡,过上一些年,甚至会枯朽成渣。但瓷器、陶器却永世不坏,只因它们的材料就是土,尘归尘,土归土,从今以后,成乡丧葬,以陶、瓷为贵!”

铜可是珍贵的战争资源,兵刃、机械构建都需要,怎么能深埋地下呢?

对这一点,子贡倒是无所谓,在无恤同意后,他大喜过望,便想更进一步,于是又说道:“夫子曾言,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而昆父兄弟,三月足矣,请君子以法令形式,让乡中以此为基准。”

当然,子贡也没细讲,在孔子说这句话之前,子贡的师兄宰予却先提出了:“三年之丧,期限太久,小子认为守孝一年即可”的言论。

在孔门学生里,宰予可谓是夫子最不喜欢的一个学生,他曾昼寝,被孔子骂做:“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子贡记得,夫子因为减丧一事,还批评宰予“不仁”。

君子方才同意以夫子推崇的礼仪为战死的士卒发丧,可谓是从善;而君子曾止从死,被誉为仁者,应该也会同意吧。

然而现实主义者赵无恤却不干了,在这一条上,他比宰予,还要“不仁”。

第222章 生者当如斯

且不说这“天下之通丧”只是孔子的主观认识,实际上各地风俗均有不同。若是死者的家属全都服三年之丧去了,哭泣衰减去了,谁来种地,谁来入伍,谁来建设成乡?

所以,这一点是没商量的,于是赵无恤便给子贡上了一课,试图扭转他的三观。

“我曾听说,孔子好复古,那么三代圣王时的葬埋之法,子贡应当是知道的。当时死者既已埋葬,生人不当久哭,而应赶快各司职守,人人各尽所能,用以交相得利。”

“所以,在成乡之内,复古礼是必须的,但我要恢复的,是三代之时的圣王之礼,父母死,三月之丧而止!兄弟死,哭丧三日而止!”

子贡哑口无言,三代古礼?

夫子曾言:“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献不足故也。”

连千年前的夏礼、殷礼都渐渐不可考证了,唐尧虞舜时的,又能从哪里查实?君子这是在信口乱说,还是赵氏作为千年古族,下宫守藏室里真的保有文献?

总之,对于现实至极的赵无恤,夫子那一套说辞,似乎不太容易说服他,此次的进谏只成功了一半,叫子贡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赵鞅入虒祁宫时,还带上了医扁鹊、乐灵子去为乐祁诊治。而扁鹊的两个徒弟子阳、子豹,则受了赵无恤之邀,前往成乡,为前些日子受伤的乡卒们做后续治疗。

所以,立冬之后,当子阳和子豹来到成乡时,便见到刚刚将亲人入殓,高呼“魂兮归来”的成乡民众。他们已经擦干了恸哭三日的眼泪,开始收割粟米,为丰收而微笑。

因为君子在主持隆重的葬礼和祭奠仪式后,对他们说了这么一句话。

“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如斯!”

死去的人已经离我们而去,活着的人,要更坚强地好好的活下去!

之前大战,敌人选了平坦的粟米地集结、冲锋、撤退,毁掉了千亩田地,要放在以往,这些损失都得国人们自己咽下。

但这次不同,君子颁布了“补贴”之法:凡是在战时受到的经济损失,如房屋倒塌,田亩被毁,牛羊死伤等,都可以向计吏侨和乡司徒报备,乡寺将在核实后一一补偿!

所以子阳、子豹到了成乡后,先是对这战后民生的迅速恢复大为惊奇,一路上只见民众自发驱赶沦为氓隶的俘虏们修补墙垣,收割粟米。而在踏入新设置的“医馆”后,两人就更加诧异了。

现在的北方虽然被晋、齐争霸的阴影笼罩,但仍算是处于较为和平的年代,加上诸夏之间好歹得有点《司马法》里强调的道德底线,所以战争的规模和杀伤较小。

但在南边,已经华夏化的楚人,还有丝毫不讲礼仪的野蛮吴人,三年前才有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横尸千里,杀人盈城。医扁鹊也带子阳、子豹去过战乱中心的唐、蔡一带,进过几处安置伤员的营房,在医扁鹊指导下,亲自体验过对疡伤的治疗。

汉字的“医”字和“疾”字都从“矢”,即箭镞,所以从医学最初产生开始,就和战争有密切的关系。

在诸侯各国,官方的医生分为四种,即:食医,负责贵族的膳食调养,相当于古代营养师;疾医,负责为国人治疗头疼脑热等疾病;兽医,掌疗园囿和厩苑里的马匹、牛羊疾病。

最后,则是疡医,掌金疡、折疡、肿疡、溃疡之疾。这四种疡,分别就是金刃开放性伤,骨折伤,受钝器敲打的局部肿胀、皮下溢血,还有外科感染,所以,疡医相当于后世的外科医生。

但受伤后立刻得到这些专业外科医生的救治,这是尊贵的士大夫们才得以享受的。一般的士卒,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虽然不会被立刻遗弃,但也只会被分配给技艺较差的巫医、方士看管。

通常,在诸夏军中,每一师都设置有“方士三人,立百药,以治金疮,以痊万病。”不过对这些半巫半医的同行手艺,医扁鹊和他的两名弟子,都是十分看不起的。

所以,当时在唐、蔡伤病营里的情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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