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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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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明相愤怒地指着她:“都是因为你!我们都被敬侯给骗了!”

明丹姝心里虽难受虽自责,却不知明相此话何意,忍不住回道:“如今敬侯生死未卜,您怎能怪他?怪只怪……咱们贪心了。”

“是啊,咱们是贪心了。”明相抹了一把老泪:“大婚那月,我与你母亲进宫那趟,你让你母亲跟我说了什么?”

明丹姝一愣,未料到父亲突然提起此事,心里更是惶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相摇了摇头,看向灵堂之上赫连夫人的牌位:“当日你母亲回来告诉我,敬侯想让咱们助他一臂之力。不可否认,当时我听了敬侯许的诺,是有些动心。本想约他密谈,谁料他奉命去了楚地平乱,王后又派给我那个任务……”

明相说到此处,转而看向明丹姝,身已是摇摇欲坠:“在局势未明了之前,我也不想得罪敬侯,便让你大哥派了个可靠之人去楚地假意行刺,给敬侯放放水,也趁机再与他谈谈。”

“您是说……”明丹姝有些明白了:“原来第一次行刺未果,是您刻意手下留情?”

“没错。我只让你哥哥动过那一次手。”明相回忆种种前情,后悔万分:“我当时想着,敬侯这两年异军突起,又能提拔你二哥,倘若他真有天之命,能许明氏满门荣耀,我为何不帮?为赫连璧月和卖命这么多年,我也憋屈够了!”

听到此处,明丹姝疑问陡生:“那敬侯为何还会二次遇袭?又是谁给他下毒?”

“也许是他自己演的戏,也许是他得罪的人多,也许真的是楚民伺机报复。”明相无力地摆了摆手:“总之,你大哥派人去行刺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会真要他的命,只是做个样,敬侯也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大哥怎么可能派人再去敬侯府行刺?明尘远又是怎么查出来刺客是大哥的人?”明丹姝下意识地反问,可刚一问出口,她已猛然醒悟到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眸,看着明相无声询问。

望着女儿惊恐的面容,明相痛苦地点了点头:“你大哥他,根本没有派人去过敬侯府。此次事件,是有人嫁祸给你大哥,但最有可能是……敬侯蓄谋。”

“那大哥为何不辩解?”明丹姝仍旧不肯置信:“既然不是大哥做的,他为何要认罪?”

“他能不认罪吗?若是不认罪,必然会牵扯出来咱们给敬侯放水之事,再之后,还会查出咱们与敬侯私下有过接触……”明相越说越是面如死灰:“女儿啊,以赫连璧月的心胸,她还能容得下咱们吗?到时候,明氏只会死得更惨!”

“这……这……”此时此刻,明丹姝脑里是一片混乱,有什么念头从她心里一闪而过:“那明尘远呢?他就眼睁睁看着大哥下狱?”

此话也正戳中了明相的痛处,他终是凄然地笑了出来:“所以王上说得对,我真是教无方。你二哥宁愿帮着外人,也要把你大哥供出来!”

“你想想,但凡你二哥有一丝一毫不知情,他都会想到此事关系重大,为免满门抄斩,他一定会掩护你大哥。”明相“呵呵”地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流泪:“可是他毫不犹豫供出了你大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恃无恐!说明有人给他撑腰,能保他不死!”

“不,不!不会的!”明丹姝死命摇头,连鬓边的簪

花掉落都浑然不知:“敬侯他……他答应过我的,只要咱们肯帮他,他就……许我后位!”

“事到如今你还敢妄想吗?倘若我猜得没错,这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局!”明相右脚重重地跺在地砖上,狠狠啐了一口:“聂星痕根本没想让咱们帮他,也根本没想立你为后!他这个计划从始至终,就是要除掉咱们明氏!除掉的左膀右臂!”

“不会的,父亲,你骗我!”明丹姝大声吼着,双腿一软跪了下来,靠着墙壁掩面哭泣:“不会的,他不会的……”

然而口中虽如此说,明丹姝心里也清楚,父亲说得也许就是事实。

倘若父亲曾和聂星痕商量过合作之事,曾在行刺时给聂星痕放水,那聂星痕必然会知道,下毒的不是明氏。那他怎么能让明尘远反咬大哥一口?怎么会让大哥背了黑锅?以明尘远的胆识和立场,若无聂星痕暗中指使,他根本不可能嫁祸给大哥!

先且不论聂星痕中毒是真是假,此事最大的可能,便是聂星痕看准明氏的贪婪,布了一个复杂的局。先假意与明氏谈合作,再去楚地平乱,顺势陷害明氏是行刺的主使之人。他是算准了父亲不敢向王后袒露行刺的内情,他是算准了父亲会吃了这个苦头、背下这个黑锅!

所以,聂星痕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明氏襄助;也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立她为后!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离间计连环局的幌而已!

她就这么傻傻地帮了他一把,甚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大哥、自己的母亲!

“啊!”明丹姝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伏在地上痛哭失声:“不会的,你骗我!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明相见女儿如此伤心,也是老泪纵横:“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怪我贪心,巴上不满足,还妄想当国丈。聂星痕就是看中咱们的野心,才反将一局。”

他缓缓望向灵堂四周,悲凉地笑着:“想不到我明某人一生风光,老了竟然晚节不保。官位丢了,夫人死了,嫡获罪,庶离心……这个家,真的是散了啊!我怎么就落到如此地步了啊!”

明相哭着笑着嘲弄自己,也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父女二人在灵堂里相对痛哭流涕,皆是悔恨不已。

贪婪,是一切**的根源,也是一切祸事的根源。有些人因为贪婪,想要得到更多,到头来却把所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明丹姝抬眸望着父亲,忽然有了这种深切的体会。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第76章黄雀在后(四)

燕王宫。

聂星痕遇刺之事虽已水落石出,但他的伤势却并未有任何好转。按祖制,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便该上朝了,可燕王爱心切,竟致罢朝日。

也许,这里头还有对、对明氏的寒心。

眼看距离月末越来越近,聂星痕的生命也在慢慢流逝,整个燕王宫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夹裹着严寒冬霾。

直至正月二十,姜国终于有了回应,派了使者和蛊医前来探望聂星痕的伤势。

当夜,燕王在圣书房召见和微浓。

其实这几日里,微浓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每日去向王后请安,几乎从未出过含紫殿。而聂星逸近日都在暗中注意明重远的案,也并未与她打过照面。

东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细算来,这竟是他们夫妻两人数日里头一次碰面。

去圣书房的上,宫婢们在前头打着宫灯,聂星逸在后头低声问微浓:“你近来可是身有恙?都没见你出过含紫殿。”

微浓望着前方的连珠羊角宫灯,语气淡得近乎冷漠:“天气冷,不想动。”

聂星逸感到她的情绪不善,只好回道:“冷了就烧地龙,开春便好了。”

微浓“嗯”了一声,未再多言。

夜风中似有暗香浮动,原来是过了御花园,微浓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聂星痕。去年九月,她还曾在此与他偶遇,当时他从容不迫的姿态犹在眼前,转眼他却已踏入了鬼门关。

即便她再恨他,也是希望看到他光明正大地死去,死在战场上、死在阳谋之中,而不是死于见不得光的阴谋刺杀。

倘若没有明尘远大义灭亲地检举揭发,也许,她也会去燕王面前告发明重远——腊月二十八那日,她坐明重远的车辇回宫,那披风下摆沾的东西,是一些紫色的土壤。

放眼九州四国,宁国的土壤是黑土与黄土,燕国和姜国境内多红土,紫色土壤唯独楚国才有。

也就是说,明重远的那辆车辇去过楚国,而且是近日才回来。下人们打扫时有所疏漏,让鞋底的泥土残留在车内的某个角落,才会沾染在了她披风之上!

她曾在楚国生活年,对于这种紫色土壤,绝不会看错!试想聂星痕前脚去楚地平乱,明重远后脚便去了。或者,他并非亲自出马,而是派了亲信过去。

如此敏感的时刻,他一个驸马跑去做什么?又是为了谁而去?

答案呼之欲出!

这就是她近日足不出殿的原因!她不想看到赫连王后与的嘴脸,不想看到他们母仪天下、道貌岸然的背后,藏着如何丑陋的心思!她觉得恶心!

微浓越想越是憎恶与愤怒,所幸天色暗沉,聂星逸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即便看不到,他也感受到了,想起近日里接连发生的事情,他竟觉得心虚,不敢面对她。

去圣书房的因此显得异常煎熬,与妃互不言语,宫人们也不敢多问。及至到了圣书房,他二人才都缓了缓心神,如常地进内拜见。

燕王见了两人,开门见山便道:“姜国派了蛊医前来,说是痕儿的伤势可以治愈。”

听闻此言,微浓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聂星逸却显得很激动:“父王,这……这是好事啊!快让蛊医给二弟医治啊!”

燕王与微浓同时瞥了他一眼,随即又对看一眼,心照不宣。

燕王“嗯”了一声:“但姜国有个条件。孤召你二人前来,正是打算商议此事。”

“什么条件?”这次轮到微浓发问。

“姜国要求以楚珩作为交换。”

“楚珩?”聂星逸与微浓异口同声。

楚珩,楚璃二弟、楚王次,如今的永安侯世、常寺少卿。

是了,姜国王后虽与楚王室脱离关系,但毕竟是楚珩的长姐,也许从前与他亲近也未可知;又或许她只是担心楚宗室难逃亡族,想要保下一点血脉。

无论是出于哪一种目的,这个要求在常理之中。而且,姜国能对灭楚的元凶施以援手,也足见王后是个以大局为重的女人。

仅凭这一点,微浓便对姜王后赞赏不已。

可是,楚珩若当真离开燕国,是否会借助姜国的力量复国?燕王是否会妥协放楚珩离开?

若放了,后患无穷;若不放,聂星痕又必死无疑。一面是家国大业,一面是父亲情,就看燕王如何选择了。

思及此处,微浓竟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

“你们怎么看?”果然,燕王将这个难题撂了出来,确切地说,是撂给了聂星逸。

微浓眼风扫过去,见他正蹙着眉目,一副慎重思的模样。

微浓与燕王均未再接话,等着他做出一个回答。微浓突然觉得,燕王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今日一举只是在警告聂星逸,或者是在试探他。

圣书房内一片寂静,而聂星逸也并没有思考多久,便看似诚恳地回道:“父王,儿臣以为,当以二弟的性命为重。至于楚珩……他一个人想必也闹不出什么风浪。”

燕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余下的事务,你与姜国交接吧!不要再耽搁了。”

这等情形下,将聂星痕的生死交托在聂星逸手上,燕王的用意不言而喻。聂星逸自然也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连忙领命:“父王放心,儿臣定当全力以赴。”

“你们手足相亲,孤也就安心了。”燕王长长叹了口气,朝他二人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聂星逸与微浓来时无话,返回时仍旧无话。夜色已深,宫中宵禁,除了东宫的仪仗和值守的侍卫,四面八方不见一个人影。

幽幽的宫灯伴随着轻散的脚步声,显出一种难耐的寂静。

突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监,打破了这诡谧的气氛。

“奴才给、妃问安。”小监战战兢兢地道。

聂星逸认出这是凤朝宫的监,忙问:“可是母后有事?”

“王后娘娘传召妃。”小监言简意赅。

微浓看了聂星逸一眼,面露疑惑。

“母后半夜传召,必有急事。”聂星逸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我陪你一同过去。”

于是,两人又急匆匆地转道去了凤朝宫。

此时,赫连王后正焦急地在殿内踱步,见陪同微浓前来,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忙拉过微浓的手,道:“好孩,你得帮母后一个忙。”

“您说。”微浓不置可否。

“金城她……她坚持要把明家的孩生下来!”赫连王后急切地道:“如今明氏倒台,王上已赐她和离,她与明氏再无半分干系了!可她性执拗,心里头又对我有怨,说什么都不肯拿掉孩……”

听到此处,微浓已明白了王后的用意,是要让她去劝金城公主拿掉孩,日后改嫁。

出于一个母亲的立场,赫连王后的想法其实无可厚非。可金城与孩毕竟是无辜的,微浓虽厌憎明重远的手段,私心里却觉得,赫连王后自私了,不仅推出明氏做了替死鬼,如今连这唯一的嫡系血脉都要掐断……

“臣媳明日一早便去公主府。”微浓决定先去探探情况。

然而赫连王后却等不及了:“出宫的令牌、车辇都已安排妥当,胜嘉坊的出入牒在车上,你立刻就去!”

“母后……”聂星逸也觉得时辰晚,正打算开口说几句,却被赫连王后一个眼刀堵了回来。

微浓原不想替赫连王后办事,但想起金城公主上次的解围之举,到底是心存不忍,遂应了下来,当即便出宫前往公主府。

胜嘉坊宗亲虽多,但金城公主府的华丽敞阔却是屈一指,比长公主府还要气派。这都是赫连王后宠爱女儿的结果,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份宠爱,她才为金城公主择定了驸马,免去爱女和亲远嫁之苦。

而如今,仍是赫连王后将驸马明重远推了出去,断送了爱女的终身。细细想来,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微浓在公主府门前下车,出示了凤朝宫的令牌,谁知却遭到了门房的阻挠,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入内。

她觉得很蹊跷,便在公主府外与门房交涉,刚说了没两句,却听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让妃进来。”

这声音是……明尘远?

微浓恍然明白了什么,眉目微蹙,迈入府门之内。明尘远就站在门内的暗处,低声对她道:“远不方便出面,望公主见谅。”

微浓没在意他的称呼,沉默片刻,径直问道:“金城公主腹中的孩是谁的?”

明尘远一愣,没想到微浓问得如此直白,回道:“是我大哥的。”

“那你在此做什么?倘若我没记错,你大哥的罪行是你揭发的。”微浓斟酌着,又补上一句:“你是聂星痕的人,金城公主是王后的女儿……”

余下半句话她没说出口,但她认为,明尘远知道她的意思。

后者的确听懂了,默然良久,才道:“我本与金城公主两情相悦,奈何我是庶出……”

明尘远也没将话说完,微浓已轻笑出声:“你与聂星痕,还真是同病相怜。”

明尘远立刻反应过来她所指何事,忙解释道:“您误会了,殿下从始至终,对她都是……”

“金城公主现在何处?”微浓冷淡打断他的解释,抬步便往府里走。

刚走了两步,便听明尘远在她背后说道:“是我劝金城保住孩的,我两心意已决,您不必再劝了。”

微浓立刻停步转身,看着明尘远隐在夜色中的脸,叹了口气。不知为何,此刻她竟莫名感到一丝悲凉,又有一丝触动。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微浓只问了这一句。

明尘远点了点头,面露恳求之色:“我与金城的事……望您暂时保密。她会择日告诉王后的。”

“好。”

“您不问问敬侯殿下的伤势吗?”

“不问了。”微浓转身离开。

第77章黄雀在后(五)为篱悠皇冠加更

半月之后。

楚珩随姜国使者离开燕国。蛊医连阔留了下来,继续为聂星痕医治。

二月,草长莺飞。经历了严冬的重重考验,燕国终于气候回暖,万物复苏。而聂星痕,也在沉睡了一冬之后,随万物醒来。

燕王终于平息了怒意,开始册封去楚地平乱的功臣们,后来性又扩大范围,犒赏军。

“都是托殿下的福,我虽然阶没升,俸禄倒是涨了。”明尘远将药碗递给病榻上的聂星痕,调侃道:“军中上下都在感激敬侯殿下,您以一已之身为我们谋福祉。”

聂星痕靠在榻上,身形消瘦且面色苍白,唯独唇色开始隐隐泛红,有了康复的迹象。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才虚弱地笑回:“连阔说了,我情绪不宜激动,你不要来招惹我。”

“除了公主以外,谁能让您情绪激动啊!”明尘远不依不饶,他口中的“公主”,指的是微浓。

聂星痕立刻敛去笑容,将药碗还给他,问道:“晓馨那边怎么说?”

“晓馨说,那天公主原本没在意披风上的污渍,是她在旁边抱怨了几句,公主才仔细看了看,但没说什么。”明尘远如实回道。

“这就够了,她必然已经开始怀疑明重远了。”聂星痕很是笃定。

“单凭那一丁点儿紫土,公主就能猜到?”明尘远有些不信。

“她若猜不到,就不是我喜欢的女人了。”聂星痕唇畔勾起一抹笑意,似夜中清辉,令人心旷神怡。

“倒是便宜了姜国,黄雀在后。”明尘远有些忿忿:“那个姜王后还真是挺有手段。先派人来行刺您,又假装援手,再顺势提出条件带走楚珩。”

“楚珩是她弟弟,她有心救他,无可厚非。”聂星痕表情如常:“咱们不也利用了此事,反将一军吗?”

“那您又如何得知,姜国一定会来救您?万一姜国坐视不理,您岂不是要搭上性命?”明尘远一想到这次的连环苦肉计,便觉得心有余悸。

“因为姜国没对我狠下杀手。”聂星痕胜券在握地道:“既然如此,我不如帮他一把,再利用他帮我一把。我们互惠互利,两不相欠。”

“殿下胆真大,敢拿性命赌这一局。”明尘远再次感叹,不得不佩服聂星痕算无遗策、有勇有谋。

这件事的真正内情是:去年十月底,聂星痕刚将暴乱压制住,便有人潜入楚地意图行刺,但又在关键时刻放了水。聂星痕受了轻伤,得知是明氏有意靠拢,便对此事上了心。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即将拔营返程之时,又遇见另一拨人前来行刺。原本以为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哪知刺客却是来自姜国,意图威胁他交出楚珩。

聂星痕知道,如若自己中毒,姜国必定会千方计与燕国交涉,以救人为条件,提出交换楚珩。于是,他将计就计,制造出了蛛丝马迹,将第二次行刺之事嫁祸给明氏。他自信赫连王后为求自保,必定会让明氏俯认罪。

与此同时,他也启用了隐藏在东宫的另一个眼线——晓馨。他让明尘远弄了点紫土交给晓馨,紫土是楚国特有的土壤,晓馨很聪明,瞅准机会将紫土抹在了微浓的披风上,从而坐实了明重远潜入楚地的罪行,也成功离间了微浓与的感情。

他不指望微浓立刻将感情的天平倾向他,他只要她看清的真面目。他知道,以微浓爱憎分明的性格,一旦发现的心思见不得光,即便她不说出来,也绝对不可能再对青眼相看了。

这比他在战场上射杀楚璃,更令微浓所憎恶。毕竟他是光明正大,是暗地作祟。

而姜国也如愿遣使交涉,为他医治。燕王如他意料之中,同意了交换条件。

这一次,他虽受了皮肉之苦,却成功揭露了的伪善面目,剪除了的左膀右臂,让微浓对心生嫌隙,并与姜国取得了联系……一举四得。

就连苍天都像是在帮着他,给了燕国一个寒冬。

至于明氏,从明丹姝拒绝他的求婚开始,他再也没想过要他们襄助。他最痛恨背叛,更痛恨摇摆不定的小人。这种家族的帮衬,他不需要;明丹姝的悔恨,他更看不上。

他只有一个后位,许不了两个女人。若真让明丹姝如了愿,微浓怎么办?想到此处,聂星痕缓缓笑了。

此次微浓肯为了他去求楚王,足以佐证很多事情,虽然无果,但他很满意。

明尘远看见聂星痕这种笑容,故意装作毛骨悚然的样,戏谑道:“您这个表情,活脱脱像一只狐狸。”

聂星痕叹了口气:“这都是被逼的,但凡王后与给我留条活,我也不是非要这个王位不可。”

“可见对事对人,都要给自己留点后。”明尘远双目微眯,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一黯。

聂星痕见状迟疑片刻,问道:“这次扳倒明氏,你真的不怨我?”

“明氏,早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明尘远目露一丝伤感:“我娘被赫连氏活活折磨死,他都不闻不问,这样薄情的男人,我认他做什么?还有明重远……”

话到此处,明尘远却住了口,无力地叹了口气:“算了,逝者已矣,多少罪孽都不提了。如今这个结局挺好,他告老还乡,从此远离仕途,也许还能多活几年。”

“想不到你父之间积怨这么深。”聂星痕闻言慨叹。

“所以殿下您足够幸运了。虽然兄弟阋墙,但王上待您不错。不像我,父离心,手足相残。”明尘远说出这番话时,面上已无任何表情,无爱亦无恨,仿佛已对此看透了。

聂星痕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看他:“以后我就是你的手足。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我怎么敢称殿下的兄弟?”明尘远很是动容,沉默片刻,只道:“蒙殿下看得起我,士为知己者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别把‘死’挂在嘴上,晦气。你若死了,金城怎么办?”聂星痕话说得快,到底还是虚弱,咳嗽了两声。但他又记挂着微浓,便再行叮嘱:“让晓馨注意微浓的动向,她的一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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