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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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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亲戚还是女朋友?

阿蕙一开始很忐忑,后来渐渐平静下来,笑着和贵客很寒暄。

最后,廖士尧借口有些琐事,便带着阿蕙,从宴会大厅的偏门走了出去。

主人不在场,宴会依旧热闹,丝竹盈耳,醇酒飘香。

只是不少人嘀咕:“赵**是谁?”

杭州府的名媛,这些人就算没见过。也是耳熟的。

根本就没有“赵**”这号人啊!

“是廖督军的女朋友?”有人疑问。如今,交个新派的女朋友,公然带出来应酬,不算什么新闻的。

“长得……不太像。”仕女立马反驳道。那位赵**虽然穿了一袭华衣,可肌肤泛黄、头发微枯,怎么看都不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高贵女子。

这样的女人。怎配得上廖督军?

廖督军虽然是个军人,却有副好脾气,笑容温柔可亲。

“是亲戚吧!”有人虽然用猜测的语句,却是肯定的态度,对赵**的身份做了最后的判定。

廖士尧引荐赵**。却不明她的具体身份,让宴会大厅各个角落都对阿蕙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而出了门的廖士尧,带着阿蕙往后院去。两人走得很慢,身后两名副官不远不近跟随着。

初到杭州府的廖士尧,处处谨慎。

琼华似水,卸了满地银霜,晕黄的路灯光线微敛。

廖士尧的笑容也消弭。

他问赵嘉蕙:“家里出了事?”

倘若不是出事,阿蕙怎么那样狼狈出现在杭州府?倘若她不是在人**里大声呼喊廖士尧,被廖士尧看到,她这副模样。没人会相信她是廖士尧的朋友的。

她估计连督军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说来话长。”阿蕙道。

廖士尧的脚步更缓了,他声音平稳,似个长者:“慢慢说。不要着急。”

阿蕙理了理思路,道:“我被人诬陷杀人……”然后再把她当天的事情,一点一滴告诉了廖士尧。

“曲……是什么人?”廖士尧没记住曲峰林的名字。等阿蕙叙述完,反问阿蕙。

“他是茂城军政府军法处的处长。”阿蕙道。

廖士尧突然脚步一顿,眯起眼睛打量阿蕙,半晌才道:“军政府的事,不应该归孟宇轩管?你是他的准儿媳妇,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千里迢迢跑到杭州府来碰运气?”

的确是碰运气。

倘若廖士尧不在杭州府,去了外地巡查呢?亦或者,根本进不来廖督军府,见不到廖士尧呢?也或许,廖士尧根本不记得她,不念当初救命之恩呢?

这样舍近求远,让廖士尧颇为费解。

阿蕙就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顶着难堪道:“实不相瞒,孟督军很不喜欢我。孟少帅和我是青梅竹马,少帅从小爱在我家玩,孟督军觉得少帅总围着个女人打转,没出息!而且,他认为我家门庭太低,娶我做儿媳妇太丢脸。少帅在淮南驻防,不在茂城,我……”

廖士尧哦了一声,打断了阿蕙的话。

“那你还敢拿着孟宇轩准儿媳妇的名头,四处招摇撞骗?”廖士尧轻笑出声。

他居然调侃阿蕙。

“当初在东沪,也是情急,心里念着廖督军倘若和孟督军相熟,也许看在孟督军的份上,饶我一命,才谎言诓骗。其实,我平常不怎么用这个名头招摇的。”阿蕙一本正经解释道。

廖士尧敛了笑容,也一本正经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这孩子不经逗呢。

“曲**的死……”阿蕙回归了正题,“我真是冤枉。我在茂城没有背景,一旦被抓了,只怕会发生‘畏罪自尽’的事情,所以我逃了出来。廖督军,请您看在当初的情分上,替我伸冤。”

“伸冤?”廖士尧加重了语气,反问阿蕙。阿蕙说一旦被抓,可能会被“畏罪自尽”的时候,廖士尧心里颇为惊讶:她不仅仅大胆,还很有见识。狱中杀人灭口,然后任意栽赃,这种手段并不罕见。

只是不少人不明白这个道理,怕背上“畏罪潜逃”的冤屈,宁愿锒铛入狱。

“是的,伸冤!”阿蕙道。

廖士尧笑了笑,觉得这女孩很精明,也不扭捏。她直接用当初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来求自己替她伸冤。

她没有说“救命”。

救命的话,倘若事情不够顺利,廖士尧考虑各方面的利益,不愿意得罪茂城军政府,可能会看在当初的救命之恩份上,安排阿蕙出国,躲避些日子。

可伸冤就不同了。

伸冤的话,就是必须赢得和茂城军政府的对决。把案子替她扛下来。

“好。”他顿了顿,一口应承。

阿蕙心头大喜,一块沉石落地。

东南四省的总督军,答应的事情,应该不难办到。

阿蕙重新给廖士尧行礼:“多谢您!”

廖士尧没有扶她,只是道:“我不过是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有什么可谢的?你既然到了我府上,就是廖某的朋友,安心住着,没人敢到我府里找你的麻烦。”

阿蕙还是说了句多谢。

沉默须臾,阿蕙又道:“廖督军。能不能打听下,我家里的情况如何了。我怕家里人受了我的牵连。”

当初阿蕙若是不跑,她死了。赵家也要被连累的。

她跑了,有了翻身的机会,只要赵家的人都活了,家产迟早会回来的,阿蕙并不担心这些。

她只是担心,家里的人有没有出事。

“明日我叫人去打听。”廖士尧也答应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又从花园的甬道往回走。

阿蕙没有再次进宴会大厅,而是先回客房休息。

次日一大清早。廖士尧就出门了。

他初到杭州府,接手杭州府的军务,很多事情都要处理。根本没空在家。

阿蕙百无聊赖,一步也不敢出去,在房间里趟着发呆。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阿蕙已经洗好澡,躺下睡觉了,廖士尧身边的那个副官又来了,问女佣阿蕙睡了没有。

女佣态度很敷衍,说睡着了。

阿蕙便在里面道:“我还没有睡,是不是督军回来了?”

副官微愣,继而也大声道:“是的,赵**!督军说,若是您没睡,让您过去说话。”

阿蕙起身,换了件衣裳,跟着副官去了饭厅。

廖士尧正在用餐。

他吃得并不开心,眉头微蹙,有些难以下咽的样子。

看到阿蕙进来,他索性放下了筷子。满桌精致的饭菜,基本上没动。

“要不要吃点?”他问阿蕙。

阿蕙摇头。

“你们家的公司,被军政府封了;家里人都没事。”廖士尧道,“暂时只知道这些,我叫人继续打听,若是再有消息,就会告诉你。”

阿蕙已是感激,道:“这样就够了!我只怕家里人出事……”

廖士尧淡淡笑了笑。

阿蕙准备起身告辞,她不好意思催问廖士尧,她的案子什么时候去帮忙处理。她看得出来,廖士尧最近很忙。

新官上任,肯定是手忙脚乱的,阿蕙不想添乱,给人不懂事的反感。

廖士尧喊她:“赵**,你在家里学管家吗?”

他是大户出身,家里的姊妹出嫁前,都会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习管家,以便将来到婆家去,能接受家务事。

阿蕙虽然在赵家没有管家过,可是她接过两次婚,对管家也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她才来两天,也看得出,廖士尧府上这些佣人,都是杭州府政界的人帮他准备的,很慵散,用起来不顺手。

看这满桌的菜肴,廖士尧一筷子都没有动,便知道,他连厨子都不满意。

“学过的。”阿蕙很肯定道。

“我哥哥的三个孩子,明日就到府上,刚刚来了电报,说最小的那个一路上发烧,才好些,你帮我照顾一下。我最近忙得很,只怕没空闲。”廖士尧对阿蕙道

阿蕙心里微讪。

她想多了,人家根本没叫她管家的意思,只是让她照顾下孩子。

“夫人明天也到吗?”阿蕙不知道廖士尧是否成亲,便问了一句。

她心里却是明白:他要么没夫人;要么就是夫人不来,否则不会让阿蕙帮忙照顾他哥哥生病的孩子。家里的这些女佣人,廖士尧是不放心的。

第110章香港富少

阿蕙的话,让廖士尧眼神一黯。

他道:“她已经不在了。”

阿蕙惊愕,自知问错了话。

她正想补救,安慰廖士尧几句,廖士尧又道:“我大哥遇害,她就自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赵**帮忙照顾孩子。”

大哥遇害,夫人自尽了……

阿蕙恍然,原来他以为阿蕙说的“夫人”,是指他的大嫂,他大哥几个孩子的母亲。

“请节哀。”阿蕙将错就错,忙道,“我住在这里,叨扰您,心里也不安。能帮忙做点事,我会好受些。您放心吧,我能照顾好少爷和**们……”

廖士尧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他道:“是三个男孩,我哥哥没女儿。家里虽然很多女佣,但是我不放心把孩子托付给她们。我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现在也没时间去查……”

他是怕杭州府的人在他府里安了眼线,也怕女佣对孩子们存了敷衍之心,让孩子备受冷落。

他现在很忙,这么晚才回来,哪有时间去一一相看女佣?只得请了阿蕙帮忙。

阿蕙了然哦了一声,旁的话再也不敢多说,怕再说错什么。

廖士尧的事情交代完了,阿蕙就回房歇息。

第二天,廖士尧又是一大清早就出门。

他身边的戴副官留下来帮阿蕙的忙,接廖士尧哥哥的三个儿子进府。

戴副官就是当初接阿蕙进府却迷路了的那位副官。

他清瘦,十七八岁的样子,办事却练达。只是,他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和阿蕙说话时,总是不敢看阿蕙的眼睛。

他跟阿蕙说:“赵**,少爷们的专列下午才到。督军说您没有带行李,上午让属下陪您去买些换洗衣裳和日常用度。”

督军府里虽然准备比较齐全,可是女孩子用的东西。都没有。

六月的杭州府,热得令人烦躁不安。

而阿蕙,两天以来一直穿着前天戴副官送给她的那件洋装,已经有些汗气了。

阿蕙没有矫情,干脆道:“多谢,让督军破费了。”

戴副官笑笑。

成品的衣裳。质量都不算太好,也不是那么合身。而做衣裳又太慢,阿蕙没那么讲究,差不过的中袖斜襟衫买了两件,又买了两条福裙。

简简单单的。能见人就好。

所以逛街购物,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今日异常的闷热,阿蕙和戴副官回到官邸。戴副官让女佣去准备一碗冰湃绿豆汤给阿蕙解暑。

女佣去厨房看了,回来说:“厨房没准备绿豆汤!”

戴副官脸色不好看,又问:“有别的解暑汤吗?”

那女佣支吾道:“督军没交代。”

督军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还顾得上交代这些琐事?

戴副官暗噙怒意。

阿蕙拦了他,让女佣出去,才对戴副官道:“没必要生气。天热的时候,最好喝点温开水。喝冰湃的解暑汤,反而把热毒激在心里。人也要生病的。”

戴副官听了阿蕙的话,微带歉意对阿蕙道:“多谢您理解。招待不周,您多担待。家里的事情没人管。佣人们就像一盘散沙。”

廖士尧进府第一天,阿蕙也到了这府上。

府上什么情况,阿蕙难道不知道吗?

没个管事的人。佣人们做事的确似无头苍蝇似的,家里一点章程都没有。阿蕙倒是有能力整顿一番,却又怕多管闲事。

管理府邸佣人,应该是这座府邸女主人的责任。

阿蕙越俎代庖的话,会给人错误的暗示,好似她想成为这家的女主人一样。她不知道廖士尧是否有妻子。倘若没有,倒也好说;倘若在老家有,将来接过来,那误会就太大了。

到时候,廖士尧的妻子肯定会恨阿蕙的!

阿蕙曾经也是人|妻,见多了心怀不轨的女人。她若是插手廖士尧府里的家务事,在廖士尧妻子眼里,她跟那些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手段简直如出一辙!

“我能住在这里,就很感激督军的相护了,岂会介意这些小事?”阿蕙笑着对戴副官道。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戴副官陪着阿蕙,去了火车站接廖士奇的孩子们。

因为有专列即将到来,火车站戒严了,月台上只有阿蕙、戴副官和督军府的几名侍卫。

而车子又迟迟不来。

阿蕙和戴副官站在那里等,两人又没话说,气氛就有些尴尬。

戴副官没话找话,一会儿问阿蕙可否热,一会儿又问是否站累了;一会儿再问是不是口渴。

阿蕙一概说不。

终于挨到了下午六点半的时候,专列进了杭州府的火车站。

为了等这趟专列,杭州府的火车站戒严了七八个小时。

其他普通列车的旅客,便要在酷热的车厢里生生挨着七八个小时。如今的世道,无权无势的话,生活会很艰难。

专列进站之后,随行的副官班长先下来,给戴副官叩靴敬礼。

戴副官还了礼,转身又把阿蕙介绍给那位随行的副官班长:“这位是赵**。督军事务忙,让赵**来接三位少爷。”

那副官班长又给阿蕙敬礼。

阿蕙微微含腰,算是还礼了。

然后那副官班长又回身,上了专列。

没过多久,从车厢门口,跳下来一个小小声影。他穿着长衫,十来岁的样子,很活泼的四处张望,然后就看到了阿蕙。

紧挨着这孩子,下来一个年轻的副官,怀里抱着个睡熟的五六岁小男孩,也是长衫。只是他脸色很灰白。

阿蕙记得廖士尧说,有个孩子在路上一直生病。

应该就是这个小男孩吧?

最后下来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很瘦。跟他弟弟们一样,他也是布鞋长衫,皮肤白皙。看上去很文弱。

阿蕙却是心头微怔。

这孩子她认识的!

虽然他和长大之后的样子有些不同,阿蕙还是能看到熟悉的影子:赵寅,前世和阿蕙暧昧不清的香港富少,肯定是他!

他居然是廖士奇的儿子?

果然,赵寅并不是他的真名啊!

重生以来,阿蕙遇到了不少人。可或多或少和前世有些关联。

只有廖士尧,阿蕙前世没有遇到过。第一次见到廖士尧,觉得他眼熟,也只是因为他和赵寅五官很相似。

阿蕙还以为廖士尧是她新生命里一个新的开端。

如今看到赵寅,阿蕙才明白。原来也只是联系前世的一个纽带,让她遇到前世的朋友而已。

看到赵寅的这一刻,阿蕙突然有些无力。

前世。她不记得有个叫廖士尧的军阀。而廖士尧是赵寅的叔叔,那么,廖士尧在阿蕙的生命是,是敌是友?

这些念头铺天盖地涌上来,让阿蕙有些怔愣。

戴副官轻轻喊她。

她回神,几个孩子已经到了跟前。

阿蕙便和戴副官快步上前,迎了他们。

十三岁的赵寅认识戴副官,开口就问他:“二叔没来?”他正是换声的年纪。声音沙哑,不好听。

戴副官歉意道:“大少,督军军务缠身。特意派了赵**和属下来接几位少爷。这位就是赵**,督军的朋友。”

赵寅的目光落在阿蕙身上。

他瞳孔清湛干净,眼神却透出几分早熟的精明。打量着阿蕙。

赵寅身后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不及赵寅沉稳,从赵寅身后钻出来,看着阿蕙,然后大声问:“你是我二叔的女朋友吗?”

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女朋友。

戴副官连声咳嗽。

阿蕙倒没什么,弯腰笑道:“我不是,只是你二叔的好朋友。路上很累吧?”

那孩子忙点头,仿佛遇到了知音。

“那先回府吧。”阿蕙笑着道,然后上前,对抱着最小孩子的副官道,“把三少爷给我吧。”

这几个孩子年纪相差比较大,从身高上就能分别他们的排行。

赵寅是大哥,活泼些的是老二,病恹恹的是老三了。

那副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给了阿蕙。

孩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人说话,微微睁开眼睛,眯成一条小缝看了眼阿蕙,然后继续睡觉。

阿蕙抱过他,差点滑了。

副官抱着三少爷很轻松,并不代表这孩子轻。阿蕙臂力不够,差点就把这孩子从臂弯里滑了下去。

副官忙要扶,阿蕙已经重新接住了他。

分别上了车子之后,阿蕙怀里抱着熟睡的廖老三,轻声问副驾驶座位上的戴副官:“大少爷叫什么名字啊?”

戴副官道:“大少爷叫廖兆寅……”

原来,这就是“赵寅”这个名字的由来。阿蕙和他认识的时候,廖兆寅从来不说自己家庭的事,阿蕙也没见过他的家人。只是旁人说起他,说他是香港富少,还说他不能惹。

他果然是很有背景的。

阿蕙记得,后世到了六十年代,赵寅背后神秘的靠山,还是挺有实力的!

那么,廖士尧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改名换姓了吗?

人对自己不能理解的事,往往很纠结。所以回去的这一路,阿蕙一直在想,廖士尧到底是前世的谁。他应该没有倒台,因为廖兆寅一直都有很强悍的神秘靠山支持着他。

第111章保姆

一路上,戴副官轻声和阿蕙说起廖士尧的三个侄儿。

老大叫廖兆寅,今年十三岁,沉稳聪颖;老二叫廖兆慎,是姨太太生的,活泼调皮,正是男孩子最贪玩的年纪;老三廖兆禹,也是姨太太生的,身体不好,胆小怯懦。

“二少和三少是孪生兄弟吗?”阿蕙问戴副官。

戴副官摇头,道:“不是的。二少是陈姨太太生的,三少是孙姨太太生的。”

三个孩子,居然全部同父异母。

那么,只有老大廖兆寅是廖夫人生的吗?

有廖兆寅这样聪明的儿子,廖夫人怎么舍得轻生啊!

阿蕙没有过孩子,却也能感受到母亲对孩子的疼爱。在母亲眼里,一般都是孩子比丈夫重要啊!

到了官邸,已经是晚上八点。

阿蕙早已吩咐女佣们准备好了客房。老三还在昏睡,阿蕙把他交给了戴副官抱着,先送到客房去。

几个孩子随行的军医是当初武汉军政府做事的,他替老三量了体温,又诊断了一番,确定孩子没事,才放心。

他对阿蕙说:“三少一路上都在睡觉,夜里服侍他喝点水。倘若有旁的事,喊我过来,赵**不用惊慌。”

阿蕙道:“费心了。”

然后让佣人把随行军医的房间,安排在老三房间的隔壁。

阿蕙则照顾这孩子睡觉。

另外两个孩子,阿蕙只是让女佣先带他们回房,服侍他们洗漱一番,换件干净的衣裳,又让女佣给他们准备晚膳。

廖士尧让阿蕙照顾三个孩子,其实重点是照顾生病的那个。

另外两个,女佣也能照顾,廖士尧只是不放心生病的老三,所以才冒昧拜托阿蕙的。

阿蕙一直陪着老三房间里。他还在睡。阿蕙用温热的帕子帮他擦了遍身子,然后换了干净的衣裳。

孩子中间勉强睁开眼睛,看了阿蕙一眼,又阖着睡去了。

戴副官则陪着老大老二去吃饭。

阿蕙服侍好老三睡下,才去了饭厅。

老大廖兆寅吃的很斯文优雅,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姿态;而老二则狼吞虎咽。吃的很香。

看到阿蕙,老二廖兆慎满嘴的饭菜,却支吾喊了声赵**。

老大廖兆寅微微颔首。

廖兆寅跟后来很不同呢。后来阿蕙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是出了名的风流大少。不结婚。没有稳定的恋爱关系,很会说甜言蜜语。而且聪明,学什么都精。

哪里能想到。他青春期的时候,这样的斯文寡言?

“好吃吗?”阿蕙笑着问他们俩。

老大说了句好吃。

老二嘴巴里饭菜没有咽尽,还是大声道:“不好吃,不带红!”

阿蕙没听清。

老大廖兆寅解释道:“他说菜不辣……”

阿蕙笑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爱吃辣吗?阿蕙记得武汉并不是像湖南人那样爱吃辣的啊。

“下次吩咐厨子,菜里面都放辣。”阿蕙笑着对两个孩子道。

廖兆寅慢条斯理道:“二叔不吃,小禹不吃,我也不吃。”

小禹是老三廖兆禹。

真是众口难调。

阿蕙当即改了口:“下次。二少喜欢吃的菜里,多放些辣。”

两个孩子这才满意。

老二虽然说不好吃,还是吃的特别香。廖兆寅才吃了几口。老二已经吃了一碗饭,让佣人再添饭来。

阿蕙笑着打趣老二:“不是不好吃吗?”

“又不是不能吃!”老大廖兆寅慢悠悠接口道。

阿蕙又是笑。

这孩子不是寡言,而是腹黑啊!阿蕙只记得他后来挺会说话的。有时候一句话能把别人呛死。

只是,这几个孩子半年内丧父又丧母,跟着叔父讨生活,实则挺让人心酸的。

饭才吃好,佣人端了甜点上来。

老大廖兆寅不爱吃,安静坐在一旁;老二又是狼吞虎咽,把他哥哥那份也吃完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廖士尧才急匆匆赶了回来。

他铁灰色军装后背湿透了,却紧紧扣住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有涵养的男人,哪怕领军打仗,也会保持他的举止得体,廖士尧就是这样。

他很讲究生活,饭菜不爱吃,宁愿挨饿;哪怕再热,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解开领口的扣子。

看到廖士尧进来,两个孩子和阿蕙起身。

“二叔!”老二活泼,一下子就奔上前,扑倒在廖士尧怀里。

廖士尧顺势就抱起了他,哈哈大笑道:“好小子,长高了,也重了!”

老二很得意。

老大就在旁边吃:“他吃太多了而已!”

廖士尧便放下老二,笑着上前,把老大的头一下子抱在臂弯里,笑着道:“你这小子,还是一口好利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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