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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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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不期而遇

车轱辘辗过积雪地,嘎吱作响。

帘外之雪,似漫天飞蝶,凉凉冷冷,轻盈翩舞。

刘浓半挑着帘,右手拇指点扣食指,漫不经心的打量沿途雪景,心中却在思量桥氏核谱一事。桥然踏上回庄之路,反而忧心如焚,命车夫将牛赶得飞快,有几次竟险些翻入雪丛中。桥游思的牛车重帘紧闭,中途暂歇时也未出车。

顶风驰雪,至吴县时已是将夜,雪停。

桥然抬头看了看天,忧道:“瞻箦,这雪说停便停,如此反倒不宜赶路,离庄尚有三十里路程,莫若进城暂歇一夜?”

雪后将夜,微红。

刘浓瞅了瞅后车,皱眉道:“亦好,且让桥小娘子稍歇。”

桥然脸上一红,这才记起了小妹,忙至后车探望,晴焉回道:“小娘子刚歇下。”

城门将闭,排队驱车入城。

因临近年岁,往返旅人较众,是以城门口处停靠着不少牛车,一簇簇随从与婢仆正绵延入内,把城门口都堵死了,哪怕守城的甲士根本不予检核,行进亦极是缓慢。

桥然心中焦急,凑上前一看,回来时面色微变,低声道:“瞻箦,是陆氏。”

陆氏?刘浓正在眺望雪空,听得心中一跳,赶紧细细一辩,确是陆氏,车帘边角刺着暗纹金边墨兰,便命来福去打探。

少倾,来福回返,笑道:“小郎君,是陆侍中归来。”

陆侍中,陆玩,刘浓跳下车来,正了正顶上之冠,扫了扫袍角,笑道:“玉鞠,途遇尊长,不可避而不见,且随我去见过。

美郎君挽手于胸,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悄悄将佐近暗揽,因雪,车帘皆闭,亦未见陆舒窈,心中竟舒得一口气。

风雪中,一名白须缭乱的老随打扮与别人不同,正在细声吩咐着身周众人。刘浓行至近前,半半一拱:“华亭刘浓拜见陆侍中,尚望通禀。”

老随徐徐转身,白眉如雪,眼似阴鸠,冷冷的一瞥,教人打心里发寒。刘浓未见过这老随,也不避其目芒,挺身尔立。

老随抿着深深的颌纹,见是个未及弱冠的美郎君,行了一礼,淡声道:“我家郎君远道归来,神困疲乏,不便见客……”

“陆老。”

这时,有人斜迈一步,朝着老随行了个礼,笑道:“陆老,此乃七郎君好友。”

“哦?”老随眉梢一扬,看着那人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吩咐身周随从细琐之事。

“谢过陆老。”那人大喜,先是对老随再度一礼,随后又上前向刘浓见礼,轻声道:“刘郎君,且随我来。”

“有劳。”刘浓识得他,名唤陆五,乃是陆纳的贴身近随,陆舒窈与刘浓的书信往来,皆是陆五在往返,便随着他穿梭于人群,想了想,问道:“祖言可在?”

陆五顿住脚步,回身看了看与刘浓并肩而行的桥然,说道:“七郎君与小娘子皆在,小娘子听闻城西有野梅,说‘梅花似雪,似与不似,皆是奇绝。’便踏雪寻梅去了,七郎君亦往。”言至此处,微微一顿,笑道:“已有半个时辰,想必稍后便归。”言罢,转身急行。

桥然瞅了瞅婉延如长蛇般的车队,轻声叹道:“梅花似雪,似与不似,皆是奇绝……瞻箦,吴郡的骄傲陆舒窈,真是个梅雪奇女子也。怪道乎,陆侍中宠若明珠,宁愿候于雪中。”

“嗯,然也……”

刘浓心中一颤,面不改色,阔步前行,待至一辆牛车前,陆始正好迈出帘,两人目光一对,刘浓微微一笑,淡淡一个揖手。

陆始未还礼,眉头微皱。

绕过一排女眷之车,有人瞧见风雪中英姿标拔的美郎君,奇道:“何家美郎君耶,宛若雪荦玉壁尔。”

“呀……”

一个小小郎君偎依于问话之人的怀里,抬头侧目一瞧,嘴巴张成了可爱的小模样,眨着晶雪一般的眼睛,翘嘴道:“叔娘,这是华亭美鹤,等静言长大后,定能比他更美。”

“华亭美鹤,果真鹤立于丛也。”中年俊妇轻声低喃,转目见小郎君不喜,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哄道:“是,是,是,我们家静言最美……”

“格格,霍……”陆静言放声娇笑,以手作剑,比划了个自以为威风的姿式。

待至城墙根下,陆五将手一摆,笑道:“刘郎君,且往。”

刘浓放眼看去,只见被白雪覆盖的城下,摆着乌木矮案,斜铺湛青苇席,两人对座于案,正行对弈,其中一人紫裘高冠,正是陆玩。

在矮案的四周,有婢仆往来。

快步而行,站定于五步外,微笑但观不语,稍侯一阵,见陆玩收子归壶,深深一个揖手道:“华亭刘浓,见过陆侍中。”

陆玩见了刘浓极喜,笑道:“深雪近夜,瞻箦何往?”

刘浓答道:“应友之邀,途经县城,不想却遇侍中归来。”言罢,便向陆玩介绍桥然,桥然中规中矩的施礼,陆玩抚着短须微笑:“原是桥公之后,同居一县,需得常加往来。”

陆玩此言虽是简淡,却令桥然大喜,深深一揖。

此时,与陆玩对弈的中年人慢慢站起身来,抚了抚掌上余雪,斜眼打量刘浓,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华亭美鹤,近半载,美鹤之名冠绝江左,今日一见,其言非虚,果真是个美人。”笑语温言,暗藏戏谑、神情恬淡,隐敛傲慢。

陆玩道:“瞻箦,此乃张郡丞,且见过。”

张郡丞,张澄,张迈之父,陆玩妻弟,张芳之事……

刘浓心思瞬息电转,神色却半分不变,揽手于眉,淡然深揖:“华亭刘浓,见过张郡丞。”见张澄掂腹不语,而陆玩初归,此时也不是续旧的时候,便朝着陆玩再度一礼,恭敬道:“侍中远道归来,小子不便打挠,待晴雪之后,再行拜见。”

陆玩笑道:“嗯,也好。待来时,考究汝之书法。”

“刘浓之书,不堪入侍中目尔。”

说起来,陆玩也算刘浓的半个书法老师,刘浓不敢怠慢,温雅的回应之后,转身便去。临走时,与张澄的目光对上,张澄虚着眼睛、淡中藏锋,刘浓微微阖首,一对即走。

来时匆匆,去时亦同。刘浓淡然,桥然欣喜。

当经过那排女眷之车时,陆静言突地跳出来,反擒着一柄小木剑,指着刘浓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刘浓被她喝得一愣,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一时间心怀大开,见佐近也无人,便轻声笑道:“常山赵子龙是也!”

“哦?汝乃赵子龙……那,那我便是燕人张翼德也……”

“静言,休得无礼!”

一声轻嗔,绣帘挑开,帘中坐着一名中年俊妇,梳着堕马髻,袭着淡紫锦裘,眉目间与陆舒窈有几分相似。

陆静言向刘浓挑了挑秀丽的眉,头亦不回的嚷道:“叔娘且稍待,我要与赵子龙大战三百回合。”

叔娘,陆舒窈娘亲张氏,刘浓剑眉轻扬,避过飞身扑来的陆静言,朝着帘内之人深深长揖,正欲作言,却被陆静言一把拉住手,朝外便拖。

陆静言拖着刘浓奔出数十步外,鬼头鬼脑的瞅了瞅,见桥然也没跟来,便朝着刘浓勾了勾手指头。

刘浓面带微笑,不理她。

陆静言生气了,小嘴一翘,嚷道:“美鹤,汝要谢我。”

刘浓笑道:“为何要谢你?”

陆静言仰头道:“想知?”

“且言。”

“既然想知,便需低头也。”

陆静言挑着黑漆漆的眼,再次勾了勾手指头,刘浓蹲下身来,配合的凑过去,陆静言神神秘秘的再度瞅了瞅四周,耳语道:“张家来提亲了。”

刘浓没反应过来,笑道:“此事与我有何干系?”

“蠢鹤,呆鹤!”陆静言狠狠的瞪了刘浓一眼,踩了他一脚。

刘浓被她瞪得、踩得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心中嗵嗵乱跳,紧锁着剑眉,急急的追问:“何人?几时?”

陆静言道:“吴郡三宝呗,觊觎我阿姐已久,破落户样儿,也想娶我阿姐,我呸。美鹤,虽然论剑术与才貌,汝仅居第二,但亦强过那猪宝不少,勉强配得上我阿姐。莫若我借青虹宝剑与汝,汝且持之,斩那猪宝与阵前,何如?”

张迈提亲陆舒窈?张氏与陆氏?舒窈……

刘浓心乱如麻,陆静言后面说了些甚,他一句也未听进去,闭着眼重重深吸几口气,挥开陆静言的青虹宝剑,快步疾走,胸中空荡,脚步似飘。

桥然见他面色更白,惊问:“瞻箦,可是身体不适?”

“无妨。”

刘浓深吸缓吐,暗中不停的镇神,钻进车中,挑开边帘,阖上了眼。桥然在窗下问道:“瞻箦,现下入城否?”

“暂且稍待。”刘浓沉声回应,并未开眼。

“只能如此。”

桥然看了看陆氏车队,亦不好跃过陆氏入城,便欲入车中小憩,却见晴焉等侯于车旁,忙问可是小妹有何不妥,晴焉道:“小娘子醒了,唤大郎君呢。”

刘浓胸中起伏难平,靠着车壁眯眼斜望。

来福在辕上叫道:“小郎君……”

刘浓未应。

来福回头,朝着车内再唤:“小郎君。”

“嗯……”刘浓回过神来。

来福将前帘挑着一条缝,探首而入,轻声道:“小郎君,陆小娘子……”

“知道了。”

刘浓按住颤抖的左手,看向车外,来福道:“左,小郎君。”

左?嗯,对,城西在左。

挑开左帘。

雪后不分左右,入眼尽是苍茫,斜坡似岗,岗上有人缓步迈入眼帘,堕马髻、鹅黄裘,斜抱一簇野梅。张迈在左,与娇小的女郎并肩而行,小女郎低首看梅,锦袍郎君看她,在他们的身侧奔跑着一团雪球。陆纳斜居于右,离他们有十步之遥,正提着酒壶缓饮。

渐行渐近,渐行渐远。

刘浓闭了下眼,欲放帘,手却不听使唤,半响,嘴角斜斜一裂,高声唤道:“祖言!”

陆纳背影一滞,举着酒壶转过头,酒卡于喉,浓烈似刀,顿时呛作满脸通红。刘浓放下边帘,挑开前帘,迈步而出,站在车辕上朝着陆纳遥遥一揖,不语,转身,入内。

野梅坠入雪中,恰似泼作点点殷红,陆舒窈奔出一步,却蓦然顿住身子,慢慢弯身拾梅。殊不知,那小白狗竟窜了过来,刁起那枝梅,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人凝风雪中,眉目依旧,为何却与昨日不同?

“七哥……”陆舒窈轻唤,十指颤抖不休。

陆纳抹了把嘴,对张迈笑道:“我去见过瞻箦,你与小妹先行。”

张迈道:“瞻箦在此,张迈当去见过,莫若同往。”

陆纳醉眼斜挑,吐着酒气,说道:“我与瞻箦续旧,旁人勿扰。”说着,也不管面呈尴尬的张迈,将酒壶挂在腰上,大刀阔步而行。

张迈无奈,只得站在雪中看陆纳远去,回头又看向陆舒窈。

陆舒窈道:“你走吧,我等七哥。”

陆纳走到刘浓车前,辕上的来福跳下车,揭开帘,陆纳入内。与此同时,桥然挑帘而出,桥游思端坐于车中,懒懒的往外一投,不知怎地,竟与陆舒窈的目光不期而遇。

第一百五十五章为君驰雪

“瞻箦……何往?”

陆纳斜座于刘浓面前,两人彼此注视,待得良久,陆纳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刘浓笑道:“无它,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问者无意,答者无心,问得没头没脑,答得言不对题。

半晌,无语。陆纳解下酒壶,乱饮一气,随后将酒壶一递,刘浓接过酒壶,笑了笑,对着壶口一阵狂饮,酒水沿嘴角而泄,染了半面胸襟。

饮罢,美郎君赞道:“好酒。”

陆纳避过他的目光,看向帘外,声音沉沉:“瞻箦尚记昔日我所言否?”

刘浓手指转着壶口,笑道:“刘浓愚钝,不知何言?”

陆纳怅然道:“我知瞻箦心怒,但身为士族儿女,婚姻之事,实难自主。华亭美鹤、醉月玉仙、江左之玉壁,瞻箦久负美名在身,何患无罗敷缚乔也。”

呵……

刘浓从喉咙里喷出一口笑,淡淡的笑意里混着浓烈的酒气,将酒壶递给陆纳,眯眼笑问:“此乃舒窈之意否?”

陆纳接过酒壶,饮了一口酒,但觉苦涩不知酒,叹道:“我若是瞻箦,便不会有此一问。瞻箦乃是七尺男儿,何苦为难小妹?”

为难乎……

刘浓眉心浅凝,唇左启笑,再问:“此乃舒窈之意否?”

陆纳道:“然也,小妹亦是陆氏中人,瞻箦需知,情、爱由心,婚姻嫁娶却非也……”

情、爱由心,嫁娶却非……

美郎君神情一顿,星湖之眼瞬间一静,少倾,缓缓解下腰间香囊,往前一递,揖手道:“刘浓,谢过祖言教诲!”

帘开,陆纳出,帘闭,美郎君靠着车壁,不睁目,嘴角挂着笑,面色却惨白。

帘外,陆舒窈仍在与桥游思对视。

而就在那帘开、帘闭的一瞬间,来福看着陆纳手中之物,右手探向腰间重剑,眯着眼,手背青筋凸现;桥游思烟眉悄琐,身子微微一直;陆舒窈美目流滞,微挺的下巴轻轻一收。

陆纳一边饮着酒,一边迈步,走到陆舒窈面前,悄悄将香囊递给她。

陆舒窈颤声问道:“他,可有言。”

陆纳道:“无言。”

“来福。”刘浓在帘内轻声唤。

来福浑身一震,靠近车侧,沉声道:“小郎君,莫要……”

“无妨,走吧。”

“好勒!”

来福飞身上辕,猛地一鞭抽在牛身上,抽得青牛一声痛哞,迈起四蹄飞奔,沿着陆氏车队直插城门。

车轮滚滚,白袍风裂,辕上人不看辕下人一眼,帘中人紧闭着眼,对外界也根本不管不顾。

张澄眉头一皱,沉声道:“如此不知礼仪,怎负那等美名?”

陆玩也是微惊,心中略有不喜。

陆纳看着正在追狗的张迈,又看了看小妹,暗暗一声长叹,狂饮烈酒,华亭美鹤,骄傲之鹤,瞻箦眼中,本就无物。

桥然看着疾掠如风的牛车,心中既惊且奇,欲命车夫跟上,却委实拿不定主意,快步走到桥游思车前,问道:“小妹……”

“走。”桥游思轻声道,欲闭前帘。

“可是……”桥然略作犹豫。

桥游思细眉一拧,喝道:“阿兄,莫非欲弃友而不顾乎?”

经此一喝,桥然猛然回神,羞愧无颜,赶紧回车,命车夫追上去。

车,随雪而流,桥游思挑着边帘,忍着寒,朝着不远处的陆舒窈微微阖首,浅了浅身子,行了一礼。陆舒窈紧紧捧着香囊,面淡如纸,欲行还礼,却见那个雪蕊般的小女郎对着自己缓缓摇了摇头,随后放下了帘。

隔得远,陆舒窈却觉得仿似擦身而过,美目追着车尾消散,心中仿似空城,无物。

这时,张迈总算把狗捉住了,持着那枝野梅行来。

陆舒窈眉间一寒,拽着香囊,冷声道:“且随我来。”

……

入城,暂歇刘氏酒庄中。

刘浓雪中舞剑,将木人砍得东倒西歪,随后持着剑泡了一澡,出来时,惨白若纸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将剑递给来福,笑道:“此剑过轻,年后重铸。”

来福道:“是,小郎君。”

刘浓走到院中,将卧于雪中的木人扶起,拍了拍木人的头,大步向侧院行去。将将行至水阶下,便见桥游思恰好从桥然房里出来,两人对视于阶上、阶下。

桥游思款款行了一礼,看着刘浓的腰间,轻声道:“楚人见螳螂伺蝉而障叶,君何如之?”

刘浓道:“小娘子且思之,近年,何人与桥氏有隙。”

桥游思见他避而不谈,细眉一簇,搭着晴焉的手臂转廊而走。刘浓快步入内,桥然正欲歇下,见他来问询,心中感激莫名。

当下,二人挑灯夜谈,桥氏自桥然之父亡后,鲜少与外族来往,近乎于闭门锁庄,桥然思索良久却委实不知何人在暗中作遂。

一夜无获,刘浓心中却已安,又回室中练字半个时辰,随后高枕而卧。而当此之夜,吴县陆氏,灯火满堂。

……

竖日,天尚未亮,牛车驶出县城,直奔桥氏庄园。

半个时辰后,一辆华丽的牛车急急而来,停在城门口,锦帘一挑,俏丽的小婢对城卫招手道:“可曾见着刘郎君?”

城卫识得这牛车,不敢怠慢,也不敢看向帘内,垂首回道:“不知是哪个刘郎君?”

婢女道:“华亭刘氏,刘郎君。”

城卫道:“已去半个时辰。”

“小娘子……”

“追。”小女郎轻声道。

抹勺看了看城外雪地,连刘郎君去了哪都不知,怎生追?一回头,见小娘子咬着嘴唇、面色微寒,只得再问城卫:“可知去向?”

城卫摇头道:“不知。”

“小妹!!!”

便在此时,遥遥奔来一车,辕上坐着衣衫零乱的陆纳。

抹勺惊道:“小娘子,七郎君追来了。”

陆舒窈细眉一拧,喝道:“快走!”

辕上的陆五咬了咬牙,一抖鞭,牛车穿过城门,奔向雪野之中。

……

三十里路程,快鞭催牛,一个时辰便至。

雪中的桂树被烂银一裹,更显雍容华贵,刘浓与桥然却无心风景,驱车直入庄中,将管事叫来一问,管事说谱谍司之人已去,三日后会再来。

桥然问道:“来者何人?”

管事道:“孟娄,说是依新法而行。”

“孟娄,新法?”桥然听得一愣,他并不识得这人。

刘浓却倏地一惊,忙细细问过管事,管事也不知究竟,说得囫囵不清,刘浓却听出了原由,剑眉紧皱,暗暗思索,原本以为桥氏不过是无意中得罪了人,那人将核谱一事私自提前,此事不难料理,只需寻得个机会见上顾君孝一面便可,不想却是与新法有关……

桥然道:“瞻箦可知这是甚新法?”

刘浓抿了一口茶,镇了镇神,说道:“略知一二,此乃土断之法。”

“原是土断。”桥然听得乃是土断,面色顿显不以为然,土断与南人无关,因南人皆在黄籍,而北地世家则不同,北地侨姓为客白籍,入白籍者勿需承担调役,有诸般优待政策。

桥游思心细,见刘浓皱着眉头,知晓他还有下文,便问道:“若是土断,为何却与核谱相关?”

刘浓瞅了瞅桥游思,见她捧着手炉缩成了一团,显是不耐此间寒冷,而此事既与土断有关,心中便已然有数,只是也未料到纪瞻竟然这般快,略作沉吟,沉声道:“此次土断,旨在南北调和,是以,莫论南人、北人皆在土断之列,核谱仅是先行。”

“哦……”桥游思细长的睫毛唰了一唰,点着小脑袋,细声道:“早先颁法,欲核荫户、丈量授田,因抵触过烈而中止,此时再出新法,那定是中庸平息之举了。”软绵绵的一句话,竟将土断本意一语道破,而且有意无意之间,将微妙朝局也揽阔其中。

“呃……”

刘浓一口茶咽在喉头,斜掠小女郎一眼,小女郎黑白分明的眸子剪了又剪,却半分也不肯避让,嫣然笑道:“如此说来,我桥氏乃是被新法无故卷入其中。嗯,但凡新法,皆有昭示之期。阿兄但且宽心,不过是下人心急口误也,而今,只需按步而行便可。”

闻言,桥然心中大定,捧着茶碗笑道:“虚惊,虚惊……”

刘浓道:“三日之后,谱谍司之人定至,玉鞠兄将以何呈递?”

“这……”桥然眉头一皱,看向小妹。

桥游思眉梢悄悄一颤,知他心里定不好受,而自己心里也有些疼,可却就是想与他斗一斗,翘了翘玉铸般的小指,轻声道:“阿兄勿忧,只需将挚参军荐书奉上便可。”

“唉……”

刘浓长长一叹,土断是他所献,其中内容他知晓的比谁都清楚,关键便在这核谱一事上,此次核谱划得极细,分为上、中、下三行,上等世家为上行,核的是精英子弟,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举;中行核的是家世郡望,将行之以严;而下行核的是孝廉仁义,待之以宽。

综上所述,其意在平抑,上等世家无需平,也无人敢逆,唯有拿中等士族开刀,再提携下等士族反补作平。如此一来,既能让司马睿下得了台,又能对天下大阀有所交待。而此时,想必朝局已危,故而,纪瞻迅捷如火,竟在年前便起了个头。

是福不是祸,桥氏可不能错过。

当即,刘浓不愿再与小女郎争辩,朝着桥然深深一揖,沉声道:“玉鞠,可信得过刘浓?”

桥然大惊,赶紧离席而起,还礼道:“瞻箦,小妹……”心里却奇:自从雪坑归来,小妹为何老与瞻箦斗呢,而瞻箦也……

桥游思樱唇一抿,将手炉捧的紧紧的,皱起如烟水眉,怯怯的道:“刘,刘……”

一个时辰后,桥然带上挚瞻荐书,与刘浓一起离开庄园,再赴吴县。

途中,来福见对面远远的侧道上,飞奔着一辆牛车,车夫颇是熟悉,正欲细辩,却见那车已转过弯道,隐在雪林中。

“兴许是眼花了……”来福摇了摇头,将鞭一抖。

第一百五十五章搏虱如故

铜木作朱漆,甲士似铁浇。

刘浓与桥然站在雪柳下。

桥然眼望着那高大的庄门,面色冰冷的护卫,心中不由得一阵情怯,搓手涩然道:“瞻箦,桥然上次来拜见过,实不相瞒,足足在这株柳下候了两个时辰……”

刘浓抖落肩上一蓬雪,问道:“玉鞠兄拜见何人?”

桥然正色道:“自是拜见驸马都尉顾侍中。”

驸马都尉顾侍中,顾众,身为洛阳三俊之一的顾荣亡后,顾众便为顾氏家主,但桥然因核谱之事来拜见顾氏,不去见顾君孝却拜见顾众,怪道乎让他饮了半日风雪。

刘浓瞅了瞅他顶上之柳,摇了摇头,接过来福递来的木盒,大步上前,对部曲半半一拱:“华亭刘浓,拜见顾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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