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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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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暄看着远方,做深沉状。
  “谢啦!”崔俣眉眼弯弯,心里这叫一个美,信任危机过去,接下来加大马力刷亲密值就好了!
  杨暄却冷淡挑眉:“你在激动什么?”他毫不留情打破了崔俣幻想,“下一颗,一个月后。”
  也就是说,身上的毒并没有全解……一个月后还得吃解药,不然就毒发身亡?
  崔俣僵住,要不要这么狠!
  好看的兔子从笑兔子变成哭兔子,终于不再关心其它,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如果自己要走,估计得哭着抱着自己大腿求……杨暄眉梢微扬,心情不错的转身玩小老虎去了。
  崔俣闭上眼睛提醒自己不要跟熊孩子生气不要跟熊孩子生气……咬牙切齿好一会儿,才能淡定转身,分给蓝桥一枚小药丸。
  ……
  这天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渡头不大,石铺街道,木铺接桥,石兽拴柱,遮顶木棚,样样齐全,就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条船。
  东南西北前后左右转一圈,仍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条船。
  范灵修失声惨叫:“天要绝我,好不容易到了,竟然没船么!”
  滚滚河水奔腾经过,有白色水鸟耐不住夏热,呱呱叫着冲入水中,出来片刻又耐不住,继续往水里扎。
  这天……热的不详。


第21章 无船
  渡头空空,河水滚滚,四野无声,人迹全无……
  范灵修差点没形象的蹲地上哭,太绝望了!
  谢丛也脸色发白,两眼无神,前方无路,可如果是好?
  崔俣却束立河边,目扫四野,双手交握,十分淡定:“此处无人,不代表附近无人烟,二位兄台莫急。”
  范灵修和谢丛齐齐转头看他,两人四目俱含惊喜:“你知道这里?”
  崔俣摇了摇头:“第一次来。”
  第一次……不也一样人生地不熟,哪哪不认识?两人又蔫了。
  崔俣于大石上站定,将四下环境了然于心,才冲着饶有兴致拎着小老虎绕渡头转圈的杨暄招了招手:“别玩了,咱们得赶路。”
  杨暄犀利视线立刻扫过来,竟敢调侃他,这兔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杨暄目狭眸厉,盯着人看时有种独特的威压,因年纪尚小,骨子里的桀骜凶戾也不能尽数收敛,所以这个眼神凶狠无比,特别吓人。
  崔俣却不怕。现下他正有用,杨暄不可能杀他,下一次解药在一个月后又不会提前,杨暄气他,他怎么就不能气回去?而且他怀疑,杨暄是不是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控制住的人为了摆脱控制尽全力求他或气他。
  这是今早拿到暂缓解药,电光火石间的感想。对比上辈子囚禁PLAY的种种种种……崔俣突然很想试一试。
  杨暄目含杀气的看了他片刻,也没旁的动作,只把手里拎的小老虎扔到地上。
  小老虎被杨暄拎时跟鹌鹑似的缩着,动都不敢动,现在可算落了地,跟解放了似的,喵喵嗷嗷地冲着崔俣狂奔过来。可能心情太急切,小老虎四腿没捯开,左前腿绊右前腿栽倒,滚着就到了崔俣脚下。
  晕乎乎爬起来,小老虎也不害臊,亲亲热热的围着崔俣转圈,扒着他的腿求爱抚,嫩嫩小嗓子叫的可谄媚可缠绵。
  杨暄怒目瞪向小老虎,那眼神好像在看阶级叛徒。
  崔俣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抱起小老虎,搔搔它下巴:“阿丑好乖呀!”
  “喵嗷——”小老虎受了夸奖,得意的尾巴狂摇。
  见好就收,崔俣翘着嘴角,没再撩杨暄,抱着小老虎转头喊范灵修谢丛:“上车,咱们去镇上。”
  “镇……上?”谢丛没反应过来。
  范灵修却随着崔俣指示方向,看出点什么:“这草矮一点的地方……是路?”
  “渡头是做生意的,不管接运货还是人,总得送到这里,才能上河。”崔俣提袍角上马车,“我观四周都有小路,只有这条路看起来最宽,尽头连接之处,就算不是镇,也会是个不小的村庄。”
  ……
  这条长满矮草的路不太好走,一路行来着实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崔俣所料不错,路的尽头,果然是个规模不小的村子。大约临近渡头,村子虽规模比不上小镇,却也如小镇一样样样齐全,客栈食肆茶楼酒馆金店银庄,外出行人所需样样皆有。
  有了人烟,一切就好办了。
  一行人先是找家客栈,要上温水浴桶把自己从上到下打理一遍,再要一桌饭食安抚苦巴巴的肠胃,接着,便是打听消息了。
  遭遇意外,范灵修身上钱财尽失,非常没有安全感,迫切想回到长安自家地盘;谢丛抱着邸报,一路行来辛苦非常,也是归心似箭;杨暄想揪出内鬼,尽快找到最安全的联络人,长安人多眼杂最安全;崔俣体恤杨暄有麻烦,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呆,也想早早离开……所有人想法一致,就算小村庄住着很舒服,也没谁想在这里多呆。
  天色渐晚,打听消息,茶楼不如酒馆,几人问小二得了个店名,一路找过去。
  小酒馆门脸不大,挑着两盏红灯笼,酒美菜好,老板爽快好说话,是以宾客盈门,吹牛做耍,气氛很是热闹。
  崔俣杨暄范灵修谢丛四人进店,找了个合适桌子,要了招牌酒和小菜。范灵修人活泛,一口酒一个‘兄弟’,很快和旁边人聊上了。
  “啥?出村的路也被泥瀑淹了,过不了?”范灵修听到这个消息是崩溃的。在他听到出村的路只有一条,想去长安只能取水路时,差点没把手上的酒盏扔了。
  “可是渡头没船啊!”
  说话的大汉有点幸灾乐祸:“所以兄弟啊,且等着吧!”
  范灵修仍然不死心:“那路被淹了,官府呢,官府不管么?你们村的人也不可能不出去啊!”
  “官府……呵,连天下雨,四下遭灾,邻县都淹了,官府得紧着赈水灾,咱们这只是埋了条路,又没死人,官府哪会管?等着呗!哪天等不了了,就组织乡里大家伙一块铲,官府反正没空闲。”
  “那……不能去别的村?”范灵修眼珠子转着,“我们从渡头过来时,看到路并不只一条,往别的地方也有路的。”
  大汉一脸‘小伙子你太天真’的同情:“咱们这片前边靠水三面环山,这里是方圆四十里最大的村子,走水路也就算了,要是想走陆路往外,呵呵,甭管哪个村,都得绕到咱们村取道!”
  范灵修真想哭了。往外只一条路,已被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去长安只有水路,可渡头没船……这是要逼死人吗!
  谢丛问了个实际问题:“敢问这位大哥,渡头为何无船?”
  大汉看看左右,嘿嘿笑了两地,没说话。
  谢丛皱着眉,颇为莫名其妙。如何范灵修问就答,他问就不说话了?
  崔俣修长指尖轻点桌面,笑颜在烛光下更显柔和:“崔兄勿恼,这个问题,这位大哥怕是不好答。”
  大汉早就注意到崔俣了,这人太漂亮了!一进小酒馆,酒馆里像多了颗移动的夜明珠,映的平日好看的烛光都暗淡了!他当下就看呆了,鼻间发痒,要不是这人身侧少年眼神太凶恶,他都回不了神。
  “夏日万物生长,可草长的再快,也不可能两三日一尺——路上杂草丛生,渡头不做生意,只怕不是这两日的事。”崔俣素手端着酒盏,粗陶酒盏因玉色肌肤映衬,显的质地都优良了起来。他眉目含笑,看着大汉,“渡头有新葺痕迹,观之不过月余,不像废弃不用,遂我猜,渡头有人管,只是暂时有些意外需要处理,待杂事尽完,便可再开,届时,便会有船。”
  大汉一拍大腿:“这位漂亮小哥说的对!你们安心住些日子,等待便是,渡头定会再开!”
  范灵修皱眉:“那要等多久?”就是不想等才急嘛!
  “这个……”大汉摸摸鼻子,“我就不知道了。”
  崔俣将酒盏放下,眉眼流转间,有股淡淡神秘:“这个,恐怕得等附近河帮斗出结果。”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大汉指着崔俣,非常惊讶。
  崔俣看着他,笑容和暖:“这些事不好与外人讲是不是?这位大哥,我知你为难。”
  “倒也不是一点不能说……”大汉叹气,“对外来不知事的,当然不行,但你既然知道河帮之事,说点也无妨。”
  崔俣拱手,姿态优雅态度谦逊:“还请赐教。”
  大汉弄了个大红脸,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崔俣,仰脸把碗里的酒干了,不小心又呛住了,咳了个天昏地暗,脸更红了。
  杨暄眉头皱起,不着痕迹踩了下范灵修的椅子。范灵修以为有谁经过不小心碰到他了,而且他本身也心急,顺着力道就冲到了大汉跟前:“你倒是说啊!”
  正好把崔俣身形挡住。
  大汉略有些失望,咽了口口水,匀了匀气,这才说起来。
  原来此处渡头归赤浪帮辖管。水上的活计,运货渡河,哪怕划竹筏卖船客新鲜花果的小事,都归帮派管,谁想做生意,筹集了本钱,去帮派赁船赁筏,按规定交份子,帮派发话,你才能做生意,帮派说不行,任何船都不能动。
  半个多月前,临近河帮争锋,有人打到赤浪帮地盘,渡头刚刚修缮整理没两天,赤浪帮就集齐所有人匆匆上水伙拼去了,帮上没命令下来,所有人不敢动,所以渡头才没船。
  “为什么帮派不发话就不能做生意?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在别的地方伙拼又不碍这里的事,自己做不就行了?”范灵修心里急,问话也急。
  大汉再次给了一个‘小伙太天真’的眼神:“船筏不准私制,各帮有各帮的标记,私船要敢上河,不管谁看到,都要被杀人劫财扣船,有了帮派标记,才有安全保障。”
  范灵修郁闷趴桌:“那少爷想走怎么办……少爷家里还有事啊啊啊——”
  崔俣正听着大汉说话,心里也跟着发愁,突然手心一暖,偏过头,发现杨暄正捏着他的手,眼珠移动,指了个方向。
  正待扭头看,手上力道加重,杨暄在提醒他:别太明显。
  遂崔俣收眉敛目,转头与谢丛说了句话,视线游动中,找到了杨暄示意的人。
  观察一会儿,崔俣眼梢一亮,计上心头,有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老虎:今天又成功抢镜了喵嗷嗷嗷嗷~~~~~~<( ̄▽ ̄)>
  杨暄:俣俣它欺负窝!▼_▼
  崔俣:欺负的好呀!来小老虎么么么么哒!(づ ̄ 3 ̄)づ


第22章 夜访
  杨暄提醒崔俣注意的这个人,很不一般。
  此人脚宽手大,十指粗壮,虎口有茧,面上皮肤油黑,唇色极深,衣角盖住的身体肤色却只是偏黄……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个船夫。他衣着朴素,窝在角落,喝着最便宜的酒,眉头不展,嘴角下抿,也不说话,看起来不是找乐子,而是借酒消愁。
  别人热闹说话,他只是木木呆呆的听,这边说起渡头无船的事,他面色开始变的难看。
  杨暄挑眉看了崔俣一眼,崔俣点了点头,眉目流转,问跟他们说话的大汉:“那私船做活,被逮到一定死么?”
  杨暄注意到那船夫握酒碗的手更紧了。
  崔俣很聪明,一句话切中要点,这船夫……果然是有什么想法。
  “也不一定,看你当时财资多少,会不会来事,与上头关系怎么样……运气好点,船财留下,人受点罪留条命,运气不好就……呵呵,单讲咱们这片,运气好的很少。”
  崔俣顿了顿,又问:“既然有机会,为什么大家不撞撞运气?”
  “因为道上有规矩,犯一回事,不准再下水。随非转行,不再吃这碗饭,否则只要敢再下水,甭管你家财几何,关系怎么样,结果只有一个,死。”
  大汉声音很重,此话一出,现场冷凝。
  杨暄一直留意着船夫,见他姿势变僵硬,第一次开口说话:“没准不会被发现呢?”
  “河上随时都有帮派的人巡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杨暄展眉,只一边唇角扬起,笑容颇为意味深长:“河帮不是忙着伙拼么,哪还有人巡视?”
  大汉愣了一下:“可是万一……再者沿河村里人头都熟,帮里规定,村民举报有奖,包庇同罪。”
  杨暄冷嗤:“四下乡邻,相依成长,唇亡齿寒,竟如此没人情味?”
  “话是这么说,但……”谁都想好好活着啊。大汉讷讷。
  崔俣位置不如杨暄方便,不好总偏头观察船夫,但见杨暄如此,也猜到船夫表现,此时便轻叹口气,话音幽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人遇到难事,急着用钱怎么办?孩子生病,婆娘待产,老人病危……难道就活该倒霉?又不是奸心故起,有意为之,险险做趟生意,大家就不能搭把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汉有些无语:“……有可能死啊。”
  “等下去就能万事大吉么?这已经十多二十日了……生老病死,时间可不等人。”崔俣看向窗外,眸带忧思,“要是真有这样处境的人,技术好的话,夜里避人行船也是条路。”像是偶然有感而发,他声音有些低,像是自言自语,又足够让人听清,“可是如果真有这样的船夫,夜时到哪里寻客呢?恐怕也只有我们这急着赶路的外乡客了……”
  崔俣杨暄轮流说话,语速都不快,一犀利一温煦,看似普普通通,其实每句话每个重音都暗含提醒,行动之默契,衔接之自然……
  崔俣没觉得怎样,他早知道杨暄很聪明,也熟悉其小动作代表的含义。
  杨暄却是怔住了。他身份与旁人不同,纵使成长多艰,与一般人生活也是不一样的。他接触过林林总总不知多少种人,身边亦有下人,有随侍,有死士,有属官,他甚至有军功,手底统数千亲兵,可没有一个人,能懂他心意至此。仿佛如臂使指,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特意说明,言发指示,崔俣就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并以最快最稳的方式响应。
  心有灵犀……就是这种感觉吧。手上还残留着崔俣皮肤的软滑触感,崔俣下意识摸上胸口,这种似乎每个心跳,每个呼吸都一致的感觉……很奇妙,却不讨厌,他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
  “崔六你就是太善良,想太多,有那工夫怜悯别人不如好好想想咱们自己吧!”范灵修不知道崔俣杨暄在干什么,也没听出暗意,顾自发愁,“少爷好想走啊!”
  谢丛难得和范灵修意见一致,长长叹气:“我也很想早点回家看爷爷……”
  ……
  亥时中,小酒馆气氛渐淡,客人们渐渐离开。没人再聊八卦消息,干坐无用,崔俣一行也回了客栈。
  范灵修打着呵欠告别:“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咱们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今儿个干脆什么都别管了,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接着烦恼吧!”
  “范兄且安心去睡,或许明日醒来,就会听到好消息。”崔俣心情不错,眨着眼和范灵修开玩笑。
  范灵修没听出崔俣话内暗意,只以为这是个简单的祝福,而且——他捂着胸口,双目放光:“啊啊啊崔六你别给我抛飞眼,这艳光四射的少爷受不住啊!”
  崔俣:……他只是眨了个眼而已。
  谢丛也脸庞微红:“长……长的好看,不是崔兄的错,是我们太肤浅。”
  崔俣:……
  杨暄冷着脸走过范灵修谢丛和崔俣之间,粗鲁的伸手拽住崔俣胳膊,拉向房间:“睡觉。”
  崔俣也已经被范谢二人反应搞的没心情开玩笑,随便挥了挥爪子,就和杨暄回了房间。
  出门在外,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为互相有个照应,他们订了两间上房,范灵修谢丛一间,崔俣杨暄一间。蓝桥就在两间上房对面的小间,不算上房,是客栈专门辟出来给下人住的,谁叫都方便。
  蓝桥和小老虎热情欢迎主子回来,洗漱温水伺候一遍,小老虎腻着不走,蓝桥没办法只好自己离开,叮嘱它不可胡闹。
  离开之前,崔俣提醒蓝桥:“今夜睡觉警醒些,许有来客。”
  深更半夜有访客?
  蓝桥有些好奇,不过他一向听主子话,并没多想,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崔俣收拾完毕,抱着小老虎上了靠窗罗榻。
  杨暄眉梢抖了抖:“你不睡床?”
  “不是你要睡?”崔俣看着掌握着他生死大权,处在食物链顶端的少年,眼睛一亮,一脸期待,“难道要让给我?”
  杨暄冷着脸:“还没睡着就做梦了?”
  崔俣内心升腾的好感立刻被打了回去,不让你问什么!先撩者贱懂不懂!还以为熊孩子终于有点良心了……他顺了顺小老虎的毛,躺到榻上。
  长度虽然够,舒适度却比床差远了!
  小老虎扒拉着崔俣的鞋,想跳到榻上陪睡,突然后背一凉,回头看到大魔王森冷肃杀充满威胁的眼睛……“嗷”的叫一嗓子,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趴下,团成一团,抱着主人的鞋睡。
  杨暄冷着脸解开外袍,躺到床上睡下。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他当然会误会!他才不是想和好看的兔子睡!他从小到大,从来不喜欢跟人分享床榻的!如果不是他需要人帮着遮掩形迹,崔俣又太弱,一瘸一拐难看死,随便一折腾就好像能弄死似的,他才不会起好心!
  心里有气睡不着,榻边轻浅规律的呼吸声却传来,没良心的兔子竟然这么快睡着了……
  杨暄:……
  小老虎感觉到背后一直有锋利视线刮过,努力把自己缩了又缩,争取靠主人再近点。
  ……
  客人还算体贴,让崔俣睡了个还算舒服的觉,寅时中,才由蓝桥带着,敲响了房门。
  杨暄崔俣简直收拾过,请客人进门。
  客人是个急性子,没喝崔俣让的茶水,咬了咬唇,像下了什么决心,开口就问:“几位可是要渡河?”正是小酒馆里那位船夫。
  崔俣与杨暄对视一眼,眉目流转间,摆出意外表情:“你如何得知?”
  船夫脸面膛红,有些赧然:“我听到了几位在小酒馆里的话……”
  崔俣自然心知肚明。当时那些话,每一句都是提点鼓励。河帮争斗,巡视力度差;非起异心,只因遇了难事,四邻会怜悯体恤;趁夜出行,无人可见,给自己也给别人找理由;最重要他们是外乡人,归心似箭,不会告发,也不会不敢坐船,更不会有后续麻烦。
  河帮管的严,哪怕有心,想做一笔暗单也不容易,这是他仅有的机会。
  “不知几位要去哪里?我可以送,我行船二十余年,从来没出过事,技术很好的!就是……你们也知道,不能白天,得晚上。”汉子有些急切,有些小心翼翼。
  杨暄言简意赅:“长安。多少钱?”
  汉子脸上一喜,转而又故作凶狠的伸出五只手指:“五,五十两!”
  杨暄皱眉。
  汉子生怕这笔生意没了,舔了舔唇,声音低哑:“现在上水……你们也知道,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活计……四十五两,不能再少了!”
  “三十两,你去便去,不去就算了。”
  汉子一跺脚:“三十两就三十两!明晚戌时,我在渡头等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杨暄:摸到媳妇手了!又软又滑……窝心跳好快!!~(≧▽≦)/~
  小老虎:不是因为心有灵犀喵?(⊙ω⊙)


第23章 生变
  戌时,渡头。
  两个汉子正窝在暗处小声说话。
  “哥,他们真会来吗?别说话不算数啊,咱们都把船弄来了……”
  “肯定来!他们不是附近的人,着急回家呢。”
  “确定安全吗?别再骗了咱们……”
  “都跟我压价了,不可能是骗人钓鱼,就是行客!”
  ……
  这边崔俣一行人已缓缓走来。两个汉子声音并不大,他们都听到了。
  客栈住小两天,范灵修终于换洗穿回自己那身华丽风的衣服,整个人显的自信多了,细眉一挑,声音里满是得意:“还真和崔六说的一样,人家怕咱们不来呢!”
  “低声些,别被听到了!”谢丛提醒着范灵修。他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崔俣就找到了船家愿意载他们行水路,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崔俣的佩服,也不希望任何意外坏了事。
  “没事,”崔俣抱着小老虎,微笑道,“还远着呢。”
  ……
  两拔人走到近前,膛红脸的船夫跳出来,瓮声瓮气:“你们要去的地方远,我一个人怕气力不继,就叫了弟弟一起。”
  崔俣看着船夫身边的中年汉子,这两兄弟,年岁应是差的不多。“无妨,只要能送我们往长安。”
  范灵修抻着脖子往远处望:“船呢?”
  “银子呢?”船夫则急声问,没见着钱,他才不随便出船!
  月华如练,漫漫倾洒,二拨人气氛却没那么浪漫。
  “嘿你这做生意的,我们这都是有身份的人,还能短了你的船资不成!”范灵修眼睛一立,不高兴了。
  崔俣则拍了拍范灵修,把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这是一半,剩下的到地方给。”
  “这位公子是明白人……”船夫把荷包拿到手,小心扒开点了点银子,立刻高兴了,意识到刚刚不太友好,点头哈腰的冲几位行礼,“小的和弟弟都是粗人,贵人千万别介意,咱们人虽粗,技术不粗,一定平平安安给您送到喽!”
  弟弟也赶紧讨好:“要不是家里老娘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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