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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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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她注意了,知道了,却没往心里去。
  不管太康帝下了什么旨意,外间人们如何议论,她还是田如,那个独宠后宫二十多年的女人。她有本事走到这一步一次,就有本事走到第二次!一时的得失得了什么?
  可殿中这气氛,让她十分愤怒。
  这些捧高踩低的货色,是觉得她输定了,再也爬不起来了么!
  她反手攥住一枚步摇,朝宫女脸上就扎了过去——
  看到宫女满脸是血,也不敢惨叫出声,哭着磕头求饶,房间里没人敢说话,她才痛快了些。
  她的人,必须得明白,什么是安静!
  不许有情绪,不许有任何影响她的动作,连呼吸都得轻的,最好别让她听到!
  田妃梳妆整齐,闭上眼深呼吸数下,安静的踏上了去越郡王宫殿的路。
  太康帝是下了明旨,不准她们母子相见,可若真要见,她怎么会没法子?
  之前,只是不想事态变化,惹怒太康帝罢了。
  越郡王让人带来的话听的她心惊,她不能失去这个儿子!
  ……
  越郡王正在殿中养伤,颓然斜卧在榻上,披着头发,胡子没刮,手里拎着酒杯,开着窗,听着正殿那边隐隐传来的丝竹声,眸色阴沉又冷漠。
  见到田妃进来,他微微一怔,脸上满满都是不愉之色:“你怎么来了!父皇说不让你同我见面!”
  田妃看着越郡王的样子,心疼的不行,她的儿子,何时这般无助凄凉过?
  她快步上前,夺过越郡王手中酒杯,亲手给越郡王倒了杯茶,递过去:“没事,母妃过来这里,没有人发现。”
  越郡王一把拍掉她手中的茶:“可是我知道!我的人全部都看到了!”
  看着茶盏掉在地上,温热茶水洒出来,洇湿了一片地面,薄瓷杯子跟着摔碎,发出刺耳声响……
  田妃心中一窒,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跟着这茶盏,摔碎了几瓣。
  连手背的疼都忘记了。
  这是她的儿子。
  向来孝顺听话,从不与她顶嘴为难的儿子。
  如今竟然不想见她,甚至——
  “你要告发母妃么?”
  越郡王对上田妃静的发沉的目光,尴尬的偏过头:“母妃不应该来。”
  “不来,等着你与我离心?”田妃眉眼沉静,温柔的看着越郡王,“什么叫以后你的事,不用本宫管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的事,以后我自己扛,不用你帮忙。”
  “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前的事,你都是自己扛过来,我这个母妃没帮到半点忙,全拖你后腿了似的。”
  田妃这话带着笑意,隐隐透着一抹调侃。
  她今日过来,是同儿子修复关系,而不是宣战破裂的,所以小小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越郡王今日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听着正殿那边的声音,他就心烦。
  他头也往窗外偏着,没看田妃的脸色,直接把这句话听成了挑衅,登时就回了嘴:“你这次不就是拖了我后腿?前次也是一样,若不是你‘好心帮忙’,我能落得如此下场?”
  田妃被他吼的有些怔忡,一时反应过来。
  越郡王见她心虚无话,底气更加足,心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心中只有昌皇子,只对他是真心的吧!到我这里,就是随随便便糊弄,成,就是你的功劳,败,就是我不会办事!”
  田妃受不了这种指挥,紧紧抿着唇,眼眶都憋红了:“这次……”她压下情绪,真诚道歉,“是母妃大意了,被太子算计了个正着,但下次不会了,母妃对你如何,这些年的扶持是真是假,你最明白,母妃……只希望你承这大安之统。”
  又是这种话,一样的话连轴听,越郡王耳朵都起茧子了。
  是,母妃待他不错,的确一直扶持,可那是以前!现在她改主意了,还想糊弄自己,当自己那么好骗么!
  越郡王心内一阵烦躁。
  再怎么说,这是生他之人,前番教养扶持是真,他不能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但让他像以往一样愚孝听话,却是万万不能了。
  直接说她不听,那就只好找借口了。
  越郡王想起下面人报来的消息,转过头看着田刀,冷笑一声:“母妃还是好生收敛收敛吧,总上蹿下跳的闹腾,哪日真被太子揪着‘奸情’一由做局,才是大损失。”
  田妃眼瞳倏的一缩,指尖都有些颤抖了:“庑廊上……你看到了?”
  越郡王有些意外田妃的激动。
  在他印象里,他的母妃一向是温柔的,冷静的,从容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想办法解决,何曾这般激动惊讶……不,是害怕,他的母妃,从未这般害怕过!
  为什么?
  旁的事不害怕,儿子失宠,自己丢了位份,尚能稳得住,如何听他说几句话,就这般——
  越郡王想到自己话间夹带的隐意,难道这事是真的?
  母妃不贞!!
  越郡王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
  他被禁足,不敢随意乱晃,自是没看到庑廊一幕,他的手下,也只是意外走到那里,听到了个尾巴,看样子是话赶话,太子与母妃互呛,并非事实。他听到了,也是随便一笑,就放过了,从未想过这件事是真的。
  可眼前母妃表现,由不得他不往这个方向想。
  “同谁!”越郡王声音都变了,拽住田妃手腕,目光阴森的盯着她,“你同谁通——”
  末了,奸那个字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他觉得羞耻!
  他是太康帝的儿子,身上流着最尊贵的皇家之血,他的母妃竟然……竟然……
  田妃做什么事,向来出自己愿,向来不后悔。为保家人缠住太康帝,为保地位弄死宇文恬,为保大儿子稳固委身突厥人,直到今日,为自己为儿子谋划的所有一切,她都不曾后悔!
  可她不愿意让儿子们知道自己做下的事,尤其……不贞。
  她更不愿意让儿子们知道,他们,不是一个父亲生的。
  这是把她的脸撕下来扔地上踩!
  “没有!没有什么同谁通奸!”田妃大力甩开越郡王的手,恼羞成怒,“你愿意相信那贱从太子的胡言乱语,也不愿相信母妃么!”
  越郡王眯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显然还是有怀疑。
  田妃狠狠咬牙:“我有你父皇,有你和你弟弟,你们三个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我脑子傻了么去委身别人?对我有什么用!谁又值得我冒那么大风险!”
  这话说出来,越郡王倒是有些信田妃了。
  他的母妃,同别的女人不一样,从不会伤春悲秋,感怀风月,也从不会意气用事,儿女情长。在她面前,一切利益至上,对她有用的东西,她会想要,会利用,没用的,甚至只会拖后腿的,她不会要。
  所以……这件事,大概真是太子胡言了。
  房间内沉默良久,才传来越郡王的话。
  “我自是相信母妃。只是这种事,对女人名声影响甚大,太子既然那般说了,定有东西可以构陷,母妃当小心。”
  越郡王垂着头,看着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云纹龙纹的素净衣角:“我也知道母妃心里尚记挂我,可如今情势不同,难免母妃被他人牵着鼻子走,借母妃的手伤我。遂……”
  “还是那句话,我这里的事,不用母妃再管了。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请母妃不要插手。”
  难免被牵着鼻子走,借她的手伤他……
  以后,他所有事,不让她插手……
  到底还是有隔阂了!
  田妃面色有些扭曲:“你是在怪我么?还是指责你弟弟!这所有事,都是我做的,同你弟弟无关!我养你长大,扶你至今,只失误这一两次,你就容不下了么!”
  竟然还帮着昌皇子说话!事实这般明显,还想着哄他!
  好声好气说话不听,非要逼他放狠话么!
  越郡王脑门青筋迸出:“我就是太孝顺,所以才每每被迷惑!你今日为何而来,我已明悉,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不是商量,是我的决定!”
  “请你——”
  “以后莫要在我面前出现,莫要试图以任何话语迷惑,否则,我就当成是昌皇子手段!到时,兄弟相残,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你——”田妃身形有些踉跄。
  “儿子言尽于此,说到做到,母妃好好考虑吧!”
  越郡王说完,竟是登时转了身,背对田妃,拒绝再交流。
  田妃身形不稳,目光悲茫,就像一把黄莲塞到嘴里,一路苦到心间。
  ……
  宫中后事,崔俣一点也不知道。
  他回去就病了。
  异能副作用来的很快,剧烈的头疼,伴随每次都有的腿疼,崔俣一个没撑住,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好在已经到家门口,有木同随车跟着,蓝桥和小老虎跑着过来迎接,他这一跌,被木同及时拉了一下,被小老虎呼嚎着接到背上,又被蓝桥扶了一把,才没摔到地上。
  小老虎又长大了点,浑身毛毛很软,冬天吃的多也长了些膘,身上又暖又软,靠着特别舒服。
  崔俣都有点舍不得下来了。
  他摸了摸小老虎的圆耳朵:“阿丑真乖。”
  疼痛一阵一阵上来,眼前发黑,冷汗直冒,崔俣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赶紧交待:“木同,我最近手头上的事,什么马上要做,什么可以放一往,你最清楚,你亲自盯着,别让事情出了岔子……”
  “蓝桥,你好好告诉太子,嗯,还有小叔叔盈盈祖母,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不会有,让他们都别着急。他们要着急,你就适当的吼一吼,哄一哄他们。大家要是心情不好,你就多跑些,勤快着些,多做点好吃的,大冬天的,别让人们再跟着瘦了……”
  “还有小老虎,它要不想出门,就让它陪在我身边,多给做点骨头……”
  崔俣说着说着,精神就不行了,眼睛一闭,直接进入了黑甜乡。
  晕倒前,只听到木山担心的呼唤,小老虎的狂啸,以及——蓝桥沉稳从容的指挥声音。
  “主子说没事,肯定没事,你,说你呢笨木头,赶紧把主子背进去,披风!披风要盖好!你,去找丈夫,现在马上去!你,去找大姑娘……”
  果然这个时候,还是他的忠心小厮最靠的住。
  ……
  崔俣这一病,惊的整个崔家鸡飞狗跳。
  大夫们背着药箱子被急急送来,捏脉观面各种探过,都觉得这病颇为怪异。
  脉象浮紧,阳弦头痛,该是风寒;可捏久了,会发现脉象有些许浮而濡缓,该是腿疾;再往深处感受一下,发现脉象数,滑,好像……还有点心疾?
  怎会有这般奇怪的病象?几个大夫扎在一块会诊,迟迟不敢下方子,只先商量着写了一副药性温和解寒的太平方,先给用着。
  下人们来去匆匆,恨不得肋下插上翅膀,忙的脚打后脑勺。
  小老虎倒是没闹,但它气势汹汹的崔俣床脚一蹲,一双吊睛圆瞳虎虎的警惕着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谁往崔俣身边多迈一步,它都死死盯住,甚至还起身跟随看管……是个人都会紧张害怕好吗!
  崔盈急的眼睛都红了,再沉稳会理家掌内宅,到底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最疼她的哥哥突然病了,大夫还会诊不出到底是什么病,方子都不敢下,小姑娘都快吓哭了!
  今日宫宴大戏,崔枢身份不够,没有进宫,坐在胭脂巷最大的花楼里,一边享受,一边等着各种时实消息转播下酒。听到家里来报崔俣生病了,连楼里美人都不顾看了,直接从窗户就飞走了!
  到家一看,漂亮侄儿双眼闭紧,唇色浅淡,盖着厚厚的被子,还是满头冰凉冷汗,偏大夫们正经方子都没下出来!他一气之下,跑去项令家里,让他赶紧给找御医。
  还好小胖子崔晋书院没放假,今日不在家,不然有他跟着犯熊添乱,家里指不定更乱。
  最后还是祖母白氏压的住,亲自过来看了看崔俣状况,还顺手捏了捏脉。瞧着人是有些不大好,但脉象虽微乱,却很是有力,应是没什么大碍。
  她派出自己的心腹婢女,让她去城外一百里的小镇请王妩,并接过理家之事,亲自给各处派任务,很快将事情理顺,各处井井有条。
  气氛虽仍紧张,浮躁却尽去,再没有‘天塌了’的那种感觉。
  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咱们有这位医术高明的姑奶奶啊!
  崔盈尤其羞愧,她是英亲王府准孙媳,这份关系最近,是自家人,可哥哥一出事,她竟忘了这茬……
  白氏安排过一通,将崔盈拉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英亲王妃几月前与英亲王一起外出游历,尚未归来,你一时想不到,是正常的。”
  崔盈大眼睛越过祖母肩膀,看到床上躺着的哥哥,心下还是有些难受:“我该想到的……”
  “当事者迷,关心则乱,你还小,慢慢学就是,莫要丧气。”
  “是……”
  崔盈只消沉了一会儿,情绪就回来了,细心体贴的性格特点也就表现出来了。
  “哥哥现在出冷汗,必是感觉到冷,不舒服的,我让下面多置几个炭盆,四角放些水加湿;汗湿了衣服不爽快,我让下头搬箱细棉衣服过来,随时给哥哥换!”
  白氏微笑点头:“嗯,这个不错,咱家不缺衣服料子,俣哥儿舒服最重要。”
  “我再沏些暖茶过来,大夫们讨论久了,定会口渴,若配些小点心,就更好了……还有阿丑,它不愿意走,吓着人却是不好,我去亲自弄点东西,好好安抚……”
  白氏慈爱的摸了摸崔盈的头:“不错,去吧。”
  ……
  因宫中宫宴闹腾了很久,消息不通,杨暄直到傍晚,才听到崔俣生病的消息。
  他当下就踹翻了桌子。
  他说什么来着,就是不能放崔俣一个人回去!这么冷的天,别说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是他自己,穿少了还不舒服呢!外面天阴风厉,眼看着将要下雪,最是冰寒刺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得中了招!
  杨暄将身上太子宫服一撕,随便抄了件衣服在手里,一边往外走,一边穿。
  史福提醒他:“眼下天色还未全然暗下,恐皇上那边有事会传——”
  “一切你看着办,敷衍过去就行了!若敷衍不过去,从后宫里挑个听话的,替孤送她们个机会!”
  杨暄说着说着,就没影了。
  史福没再说话,一直目送着他离开。
  有小太监跑过来:“爷爷……您怎么不多劝劝殿下?殿下最听您的话了。”
  史福转身看着小太监,唇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目光似能穿透小太监头脸:“看你懂事,咱家劝你一句,宫里要机灵人,却不要特别机灵的。”
  他拍了拍小太监的肩,冰凉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小太监喉咙,吓的小太监心跳加速,脸都白了,赶紧行礼告辞。
  史福看着人影消失,方才复又看向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身在宫中,真是什么样的挑唆手段都能遇得到。
  他一个下人,能有什么本事,什么叫殿下最听他的话?是他忠心,最听殿下的话,殿下指哪儿,他便打哪儿,殿下想要谁,他便要替谁多想想。
  崔俣……是殿下的恩人,扶持殿下一路走到今日,功不可没。
  他可不是那起子忘恩负义的,随便别人撺掇两下就迷了心志。
  这小太监,初时瞧着还好,现在只怕……生了别的心思,不能再留了。
  ……
  外面发生的一切,崔俣全都不知道。
  他正在做梦。
  光怪陆离,浮浮沉沉,各种各样的梦。
  慢慢的,梦境沉下来,变成了现在,古代的样子。
  梦境里,有另一个崔俣,少年,荏弱,无辜,他就像个灵魂体,慢慢跟在少年身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的,经历各种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越郡王(懵逼脸):卧槽窝知道了神马?我麻麻有外遇?
  田妃(懵逼脸):卧槽怎么回事连大儿子都知道了?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熊太子(挖鼻):今天脑子进的水,就是明天将要流的泪。
  俣美人(捧脸):猜猜看窝梦到了神马?萌萌哒!
  熊太子(跟着捧脸凑过来):我!肯定梦到我啦!来宝宝啵一个!
  俣美人(丑扭):窝只是梦到吃了个蛋糕。


第290章 丝绢小像
  杨暄一路飞奔; 冲到崔俣房间; 看到崔俣躺上床上,唇色浅白的样子; 疼的心都抽抽了。
  “崔俣——”
  “吼!”
  小老虎突然跳出来; 横在他面前; 伏低身体; 冲他低吼。
  这是个熟人; 小老虎知道; 闻得出气息,但主人现在很虚弱,经不起折腾; 这流氓大个子不准随便扑!
  杨暄及时止住步; 闭眼顿了顿神,伸手撸小老虎的颈毛:“我知道了,你乖。”
  小老虎这才没继续凶; 圆脑袋顶了顶他的腰,让他赶紧看看主人; 主人晕倒了!
  杨暄握住崔俣的手,触感冰凉。
  他单膝跪在床前脚榻上; 右手指尖滑过崔俣的脸; 替崔俣把碎发别到耳后:“卿卿……”
  崔俣没有回应,睡的很沉。
  他轻轻俯身,在崔俣手背落下一个吻。
  时隔多年,他仍然清楚的记得与崔俣的初遇。
  那是他人生最低迷; 最危险,最烦躁,最漫长的时间。
  崔俣像一束光,大雨天,一身泥浆,脏兮兮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甚至看不清崔俣长相,何谈美貌?他不知道崔俣长的好,只记得那一双眼睛。
  像大雨洗过的天空,澄净又清澈,随风带着雾气,看似柔软脆弱,实则充满了生命力,倔强的,顽强的,欣欣向荣的,带着一抹春草萌发,誓要长满所有地面的勇气,刺的几乎走投无路的他眼睛生疼。
  他本不该随意轻信陌生人,不能一路同行,哪怕有控制手段。
  他不该连累外人,身后有追兵,身边有内奸,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死,他是太子,不能连累自己的子民。
  可他没忍住。
  他想看清楚,这个看起来柔弱又坚强,像兔子又像狼的男人,到底是谁。
  后来……看是看清楚了,自己也陷进去了。
  崔俣很聪明,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聪明;崔俣智计很强,想办什么,总能办到,想堵他,逼他听话,也次次能成功;崔俣很懂他,比所有人都懂。
  一次又一次,崔俣挑起他的兴趣,让他想要征服,想要占有……慢慢的,想要臣服,想要亲吻崔俣的脚尖,想要压在崔俣在身上,品尝他身体的每一寸,想要以江山为聘,永世共好。
  可他的崔俣,身体很不好。
  这不是第一次看崔俣躺在床上了……
  每一次,都让他心脏揪起来,疼的不行。
  经验告诉他,只要睡几天,崔俣就会醒过来,看着再危险,其实不会有事;理智告诉他,不能急,稳住就好,耐心等;就连崔俣自己,也同他说过,自己的身体自己懂,他不会有事。
  可杨暄……还是忍不住。
  这是他的崔俣。
  天底下这么多人,只有一个崔俣。
  他只想要他,旁的,都同他无关……
  杨暄安静下来,亲自接过崔俣的贴身琐事,打热水,拿细棉布给他擦拭身体,给他换汗湿的衣服,给他喂水喂药,衣不解带的照顾,大小琐事全部要插手,就是不愿意离开一步。
  这份熟练体贴,冷静下来的小叔叔都感动了。
  旁的不说,只这一件事,就足够证明杨暄真心。
  一国太子,地位尊贵,崔枢亲眼看到过,杨暄可是很傲的,莫说伺候别人了,平日里基本什么琐事都不沾,下面人伺候他都伺候的头疼!
  早年有义城郡老宅共处一段,崔盈对这状况稍稍熟悉一点:“哥哥身体一直称不上多好,之前在义城时,常有病痛,太子殿下……也是这般照顾哥哥的。”
  原来那时便开始了。
  怪不得这么熟练。
  崔枢轻轻叹了口气,为了崔俣能这样……大约他真能放心了。
  ……
  夜里,王妩来了。
  因离的略远,她快马加鞭,一路急驰,回城也是深夜了。还好有英亲王相陪,拿出皇上亲赐金牌,方才能进城。
  急急赶到崔家,前院灯光大亮,崔俣房间内气氛紧张,隐隐有血腥味传来……
  王妩鼻子动了动,眉心立刻蹙起来,提着裙子快步跑向房间。
  英亲王老爷子背着箱子在后头追:“到都到了,不差这一点工夫,你慢点,当心脚下,有台阶啊!”
  王妩冲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杨暄手腕正悬在崔俣嘴前,给他喂血。
  “怎么了?”
  杨暄看到她,眉头仍然皱着,声音却明显松了一口气:“像是噬心蛊又动了。”
  “我看看——”
  王妩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来,杨暄赶紧让出位置,把崔俣的手拿出来,给王妩诊脉。
  至于他自己,则退到一边,随手拿了一个帕子,压处腕间伤痕。
  王妩捏着崔俣的脉,柳眉微蹙,神情凝重,不多时,手就伸向一边——
  英亲王老爷子已经到了,夫妻相处多时,默契十足,不消王妩说话,老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要金针,麻利的打开箱子,熟练的找到金针送过去,刚好碰到王妩的手。
  王妩迅速找好几个位置,给崔俣行针……
  老爷子与杨暄对视一眼,神情里很有一种‘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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