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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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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车子抵达季云翀名下的联排别墅,他淡淡说了句“想安静一会儿”,便把自己关在书房。
    别墅非常大,空荡荡的并无第三个人。林霂等了又等,直到星星布满天空也未见季云翀走出房间,便去超市采购一番,回来准备晚餐。
    她趁热把晚餐端到书房。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她小心翼翼单手托住餐盘,腾出另只手准备叩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季云翀瞥一眼林霂手里的东西:“我不饿。”
    “你一天没吃东西,怎么会不饿。”林霂边说边走入书房,把餐盘放到转角桌上,拉开椅子,“过来坐。”
    季云翀拗不过她,挪步坐在她的对面,迎着充满期待的目光提筷,在丰盛的菜肴间犹豫一阵,什么都没夹——晚餐营养丰富,搭配合理,但不合他的胃口。
    林霂解释道:“黑豆浆富含花青素,野生三文鱼含有不饱和脂肪酸,两者可以缓解你右膝的炎症。西兰花有助于维持骨质密度,羽衣甘蓝能够修复韧带,这些都是对关节有好处的食物。”
    季云翀听完更加没有胃口。
    他放下筷子:“我有话想对你说,其实——”
    他张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反而是林霂先搭话,和他之前的言论如出一辙:“没关系,你直说无妨。”
    季云翀的脸色带着惭愧,语气透出几许微妙:“我不愿意让你觉得我卑鄙,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仍有私心,希望你回心转意。一想到截肢后大腿以下空荡荡的模样,又想到关节融合术之后右肢畸形的样子,我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无力感,难以面对那么丑陋的自己,更担心你会因此嫌弃我。”
    季云翀没有再说下去,林霂也陷入了思索。
    彼此安静了一会儿,她先开口:“撇开感情因素,在我心里,你是百里挑一的精英人物。这和你显耀的家世、俊气的外表没有太多关系,而是因为你这个人谦逊、温和、屈高就下,同时又力争上游。”
    “我明白你的忧虑,无论是截肢术还是关节融合术皆属于破坏性手术。临床医学把接受过这类手术的病人心态划分为麻木、抑郁、承认、适应四段不同时期。有的人可能一辈子沉湎于负面情绪,无法走出心理阴影,有的人则很快消除自卑心态,回归到正常的社会生活。”
    林霂说到这里,犹豫再三,下定决心作出承诺:“不论接下去的四个阶段有多么漫长,我都会陪你度过,向你提供专业的医学帮助,直到你身心痊愈。”
    季云翀凝视着她,再说话时,声音流露出他自己也没有觉察的暗哑:“你会一直陪着我?”
    她不是没有听出弦外之音,然而此情此景,只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当然,只要你不认为我是庸医,我会好好照顾你。”
    季云翀听到这样的回答,长久地沉默了。
    她想用一个医生、朋友的身份陪伴他,他却想和她破镜重圆……
    季云翀用手按了按涨痛的眉心:“口说无凭,我不信。”
    他伸出尾指:“除非拉勾勾。”
    幼稚的举动和复杂的语气让林霂犹豫了两三秒,伸出手指缠住他的。
    末指勾住末指,既是承诺,也是约定。
    在这一刻,他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似乎是久违的、亲密无间的依恋。他舍不得放开她的指,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地扣在掌心里。
    从小一起长大的坏处是,有些旖旎心思来不及遮掩,对方已了如指掌。
    林霂出其不意补了句:“当然,你也应该遵从医嘱,全力配合我。”
    季云翀有点茫然,目光在她的脸上转悠一圈,随即懂了。
    他撒开手,提起筷子,配合地将她煮的营养晚餐一粒米不剩全部吃光。
    她随即把清口的茉莉花茶递过去。他敛起眼眸品茶,氤氲的水雾袅袅升起,朦胧了他清隽的面容。
    品完茶,他问:“我能不能考虑几天,再决定最后治疗的方案?”
    “可以。”
    “在这几天,你可不可以陪我走走逛逛?一旦接受手术,我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躺在病床上,哪儿也不能去。”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手术前3天开始,你必须用碘伏将右肢全部消毒,每天2次,也就是说除了家里,你哪儿也不能去。”
    季云翀:“……”
    见他一脸沮丧和抑郁,林霂说:“如果你做得到早睡早起,我可以陪你在周边散散步,也算是强身健体。”
    季云翀的眼底漾开愉悦的笑意:“做得到,当然做得到。”
    就这样,接下去的好几天,她和他按照健康科学的作息时间表安排一天的日子:既昏便息,黎明即起,清淡饮食,适量运动,过着简单平静的慢节奏生活。
    直到某天傍晚,两人步行经过慕尼黑市政广场时,瞅见街头艺术家坐在钢琴面前演奏音乐。十六分音符构成的轻盈旋律牢牢抓住了林霂的耳朵,让她停步不前,专注地聆听。
    季云翀观察着她的神色,待到全曲结束,走向艺术家。
    林霂讶异地看见季云翀和艺术家交谈几句,后者起身,季云翀取而代之坐在琴凳上。
    他漆黑发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和她对视几秒,目光里似有光华流转,然后将双手放到了琴键上。
    一首具有代表性的德国浪漫派音乐被奏响。
    在华丽悠扬的乐章中,林霂后知后觉地记起这是季云翀向她求婚时弹奏过的旋律,那时他诵念了一首无比浪漫的爱情诗:歌德的《恋人在身旁》。
    我想念你,当太阳的光芒从海上把我照亮。
    我想念你,当明月的光华在泉水中粼粼闪光。
    我看到你,当陌生的路上尘土飞扬。
    我听到你,当奔腾的波浪发出沉闷的声响。
    尽管你离我身远路遥,但你在我身边,我在你身旁!
    林霂出神地看着季云翀,想起了去年年末来慕尼黑旅行时的点点滴滴——被运错的行李箱,那对让人羡煞的学生情侣,未能成行的梅森城市之旅——倏忽,一个念头不声不响如鬼魅般侵入脑海。
    如果萧淮不那么忙碌,如果她没有一开始就拒萧淮于千里之外,两个人抽空在慕尼黑走走逛逛,将是怎样一副光景?
    这样的念头引发了无边无际的遐思。林霂想着想着,突地一下,眼眶泛红。
    不是毫无缘故,更不是莫名其妙的情绪起伏,她原以为自己淡忘了萧淮,不料对萧淮的感情依旧深刻鲜明。
    “未婚夫”回来了,她却惦记着“未婚夫”的好朋友。这样的暗恋心事说出去,会遭到不明真相的网友的耻笑吧。
    为什么她宁愿被耻笑,也不愿意放下萧淮?
    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念念不忘,还是因为经历过那么多的坎坷挫折,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怦然心动的男人,才会特别不舍得放弃?
    命运捉弄人。为什么要发生那么多的因缘巧合,让她一次又一次体会到恋人不在身旁的苦涩滋味呢?
    林霂盯着季云翀,待到曲终,她轻轻眨了下眼睫,眼泪夺眶而出。
    外婆说,凡遇见萧姓之人,一律不与之来往。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这句话意味着怎样的一种遗憾。
    *
    夕阳西下,季云翀和林霂肩并着肩,在繁华的街道上不疾不徐漫步前行。
    “木木,你刚才是不是掉眼泪了?”
    “……”
    “为什么哭?是因为想起了我们的过去吗?”
    林霂停下脚步,侧仰起头去看季云翀。
    此刻夕阳已经进入云层里,金色的光芒照落在身上,余温尚存,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寒凉。他背对日落,逆着光线,神色朦胧不清,但整个人透出一种铅华洗尽、重归初心的执著。
    林霂有片刻的走神。多情总被无情苦,谁喜欢的多一点,往往抽离的慢一些。
    季云翀也在这时停下脚步,嗓音清淡沉穆:“我有决定了。”
    “什么?”
    “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希望用自己的双腿陪你到处走走看看,所以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接受膝关节融合手术。”
    他安静了几秒,再说话时,低沉的嗓音把周遭所有的杂音都压下去:“木木,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我这几天睡得很安稳,再也没有梦见你离开,光着脚从床上追到卧室门口。”
    她出奇地沉默,过了会儿慢慢抬起手。与此同时他乖乖地俯下脸,任心爱的女人在脑袋上拍了拍。
    “傻瓜。”她说。
    
    第40章 爱情是什么(上)
    
    在最具权威的骨伤科医院里,临时变更治疗方案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几经沟通,专家同意了季云翀的主张。
    膝关节融合术包括假体摘除、病灶清除、关节融合、骨移植等一系列手术,故持续时间较长。
    林霂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心情有些煎熬,不时地猜想手术进行到哪个阶段。
    或许,手术刀已经沿着原手术的切口入路,切开了关节囊,暴露出关节腔……清除假体和病灶之后,专家剥离了骨膜,暴露出股骨、胫骨的端部,用板锯切除这两根骨的骨端……至少要切3cm……然后再将股骨、胫骨断面精确对合,穿钉。
    林霂沉不住气,抬头看了看手术室紧闭的门,双手抱臂来回走动。
    她想到了什么,踮起左脚,同时保持右膝关节10°的强直状态,往前走几步。
    这样的姿态相当奇怪,引人侧目。
    林霂停住脚步,不可辨闻地叹了口气。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纠结过,明明想用理智压制住什么东西,却一次次让它无孔不入地侵入四肢百骸。
    一个时代就此结束了。少年季云翀穿着白衬衫,骑着自行车去追风的画面变成了永恒的记忆,从今往后他走路都很费力,连上下楼梯这种日常生活也会极其不方便。
    她是医生,明白现代医学为了保全生命不得不两害相权取其轻,但也情不自禁为季云翀感到惋惜。只希望他吃过这么多的苦,遭过这么多的罪,能够平平安安度完后半辈子……
    复杂的手术终于结束。
    季云翀被医护人员推到高级病房时,麻醉药药效未过,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
    他本能地想直起身瞧瞧伤口,却被林霂及时察觉拦回去,“别动。”
    “我看一眼。”
    “别看了。”林霂担心他目睹病肢后心里不好受,找了个借口,“你动来动去,伤口愈合缓慢,恢复得也慢。”
    季云翀很听话,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丝毫不敢动弹。
    过了几分钟,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瞅瞅林霂。
    她坐在床尾,将他的右腿搁在自己的膝上,为他按摩踝关节,且时不时做向下伸、向上勾的小幅运动。
    他默不作声看她一会儿,挑了挑眉梢:“不是说不能动吗?”
    “你不可以动,是因为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切开了肌腱,造成股四头肌损伤。我帮你活动踝关节,是为了减轻右肢的麻醉感,有效地预防血栓。”她说完,轻轻吐了口气,“你以前也做过手术,不清楚这些禁忌事项吗?”
    他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想听她说说话。
    犹记从前,她低眉顺眼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犹如春风雨露一点一滴滋润在心头。假如她心情不错撒撒娇,温言细语愈发悦耳动听……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忍不住在她的身上流转。
    天气越来越暖和,她今天穿着丝质白衬衫搭配红白格纹长裙,宽腰带将腰间勒得窄窄的,不堪一握,衬得人清纯秀丽。
    他的思绪收不回来,想起曾经和她有过的亲密接触,忍不住回忆掐住她细腰时的手感……那时,他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滑进去,刚碰到她的肌肤,她扶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欲拒还迎挣扎一下,柔软的发梢便在他的锁骨间滑过,勾起销魂荡魄的细痒。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季云翀闭了闭眼,无奈地叹口气。
    林霂闻声,不明情况地发问:“麻药过了?”
    季云翀想说不是,话到嘴边发现药效真的过了,骨子里闷闷地钝痛,于是皱起眉头叫唤:“木木,我疼。”
    她挪坐到床前,查看镇痛泵里的药液,正准备把药流量调大些,手指却被他准确地握住。
    “这样就不疼了。”他弯了弯嘴角,不高不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孩子气。
    安静了两秒,他又说:“木木,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看见你的眼眶红红的。”
    她沉默,不过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他抬抬眉毛,声音里带着暖暖的安慰,又透出明润的质感:“乖啊,不要哭。我就算减去3厘米,身高还有1米85,随便往哪一站,照样帅气逼人。”
    听到这般自我调侃的言语,林霂的目光在季云翀的脸上停留好几秒,末了,唇瓣柔软地向上翘起,浅浅一笑。
    美好的笑靥落在他的心坎里,他对于她的感情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恨不能将人搂住怀里。
    然而他不敢这么做,只能将这无尽的爱恋化作一声声充满依赖的呼唤:“木木,木木。”
    “怎么了?”
    “我疼。”
    林霂果断把手抽开,按了下镇痛泵的按钮,批评道:“你刚刚就不应该拦着我,现在又疼得受不了,何必强撑呢?”
    季云翀:“……”
    木木,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喊疼,是希望得到关怀。你这个样子,究竟是迟钝木讷,还是视而不见假装不懂?
    *
    老实讲,陪床照顾病人是个体力活。林霂每隔15分钟就得活动一下季云翀的足踝,还要根据他的疼痛程度及耐受性,调整右肢膝关节后方的枕头高度,促进伤口的血液循环。
    现在季云翀睡着了,她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不过她闲不住,隔几分钟就看看他。
    他睡得比较沉,呼吸均匀而绵长,不知是不是在梦里仍在忍受疼痛,手从毯子里露出来,半握成拳。
    林霂倾身过去,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搭在他的胸口。可能是她的力气较大,他稠密的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一道细缝,又缓缓合上。
    林霂等待了几分钟,确认他再度入睡,才牵着他的手放到了毯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窗前,眺望外面的万里晴空。
    现在是夏令时,慕尼黑与上海存在六个小时的时差。这里的十六点,对应上海的二十二点。
    萧淮在做什么?伏案工作,浑然忘我?
    关怡又在做什么?四下奔走,筹措资金?
    林霂想到闺蜜的委托,不禁感到为难。她翻查过通讯录,除了萧淮,根本找不到在金融圈工作的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推销人身意外保险的。
    要不找季云翀帮忙?很快就是四月末,贷款的最后还款日。关怡的母亲还不起债务,势必面临起诉……
    但关怡一提到季云翀就火冒三丈,她会不会做多错多呢?
    林霂想得正入神,短促的门铃响起。
    她打开门,见到一位陌生人。
    这个人似乎认识她,张口解释自己是东盛集团的董事会秘书兼特别助理,负责在这段时间协助处理季云翀的工作事务,因要事来访。
    林霂犹豫是否请这个人先离开,季云翀醒了。
    他看一眼门口,迷离的眼神立刻恢复清明,撑着身体坐起。林霂担心他牵扯到伤口,连忙在他的身后垫了个枕头。
    就在这时,助理说:“林小姐,我需要向老板汇报重要工作,请你回避。”
    季云翀给林霂一个安慰的眼神:“木木是我最信任的人,不需要回避,况且也不存在什么机密内容不能被她知晓。”
    听到这样的话,林霂的心里挺受用,明理地说:“你们谈,我在外面等。”
    她转身走出去,将门带上。
    助理随即向季云翀递上一份文件。这是证券交易所管理部门回应中西药业的申请,下发给东盛集团的关注函。
    关注函一连抛出了六大关注事项,要求东盛集团董事季云翀及财务顾问在三日内作出答复。其中,东盛与“一致行动人”是否借道杠杆、举牌资金来源成为了重中之重。
    季云翀不紧不慢地翻看文件,最后睨一眼助理,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寡淡:“询问而已,你慌张什么?”
    “杠杆那部分……”
    “让财务顾问按照实际情况做出说明。我们运作过的杠杆手段,是目前资本市场允许使用的合法方式。就算现在挑明一切,隐蔽在暗处的敌人能奈我何?”
    助理听完,表情显然镇定了些。
    “比起关注函,我更好奇中西药业的老头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懂得反咬一口。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做法,挺符合某个人的行事风格。”
    “老板,你指的是不是上次与之会面的投行高管?”
    季云翀点头。
    助理默了默:“那人不识时务。”
    “无所谓,人各有志。再说萧淮近来心情不好,不肯买我的帐,也是人之常情。”季云翀不紧不慢地说完,微凉的眼神染上丝丝戏谑,抛出一个前言不搭后语、但耐人寻味的问题,“你看过孙子兵法吗?”
    “看过。”
    “那么,我们现在需要调整策略,上屋抽梯。”
    
    第41章 爱情是什么(中)
    
    半个小时后,助理打开门走出来。
    林霂担心季云翀躺下时牵动刀口,快步走入房间,果不其然见到他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一问,得知他习惯性屈膝,扯到伤处,痛得差点翻下病床。
    林霂既心疼又生气,不自觉用了严厉的语气:“叫你不要动,你偏偏动。工作重要还是身体重要?”
    季云翀低声道歉,一边将脸别过去。
    他眉目垂敛,表情极其不自在,完全没有半点刚刚解决突发事件时的从容。
    林霂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发觉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从床头柜里翻出备用的病号服,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带子,余光瞥见那发红的耳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打量他。
    目光从上往下,逡巡到某一处时,停留了两三秒。
    林霂是急诊科医生,职业素养导致她的脸上没有出现一惊一乍的神色,只用再寻常不过的口吻问:“季云翀,你的管子掉了吗?”
    所谓的管子,并不是镇痛泵的输液管,而是适用于特定手术(骨科手术)、遭到外力拖拽时容易脱落的导尿管。
    林霂刚毕业那会儿,作为实习医生接受临床培训。插管这种事情,她驾轻就熟。
    季云翀没有预料到林霂的观察力如此仔细,不知如何回答,又听见她说:“你把裤子解开,我给你检查下。”
    季云翀震惊了。
    记忆里那个怯于男女之事的小姑娘,现在竟然面不改色地对他说“把裤子解开”……没错,她是医生,说这种话是职业习惯使然,但……
    季云翀表面平静,内心惊涛骇浪,过了会儿才躺下。
    林霂这次来慕尼黑,早就做好了陪床照顾病人时会遇到各种意外状况的心理准备,说话做事一概不扭捏。
    不过,她顾虑到季云翀的感受,把被子堆在他的腰部,挡住了他的视线,算是给双方留点面子,然后走到独立卫生间的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洗手。
    高级病房里安静极了,唯有“哗哗”的流水声刺激耳膜。
    季云翀僵硬地躺在病床上,头顶上的灯光射得一双眼睛发花。他没有动,睫毛颤动几下,索性合上眼。
    这时,水声停了。
    过度寂静的氛围里,一切感知都被无形地放大。他知道她折了回来,就立在床边,视线落在他的下半身,只瞧了一眼。
    “从外观上看,管子没有脱出。”她开口道,许是忙了一整天没有喝水,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我需要调整下管道的位置,防止渗液。”
    他没有回话。
    她的手伸过来,挨上他的隐私部位,用指腹分开回缩状态下褶成双层的皮肤。
    那处久闷在被子里,温度略高,刚刚她用冷水反复洗过手,因此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滑动的过程。
    一寸一寸,轻轻地,缓慢地。
    这不是他能够泰然处之的情景。即使她的动作很正确,没有任何的差错,他的心脏停滞一下,接着不可抑制地急剧跳动,引发全身血液都往低处涌去。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十分压抑。
    她停下动作:“怎么了?”
    “……痛。”
    “我轻点。”
    这样的对话说不出的奇怪。他的表情更显窘迫。
    时间有点漫长。终于,她说:“好了。”
    他浑身的力量一松,悬在刀尖上的心顿时落回原处,疲惫地松了口气。
    她又说:“透明胶布贴着的地方,皮肤有点发红,我给你换一下。”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双眼,任她做完这件事之后帮他把裤子提回去。
    擦身、换衣、盖好被子……林霂做完这一切,想再次洗手,胳膊却被攥住,接着被季云翀一把拉扯过去,伏在他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她担心碰到他的伤口,没有强行挣脱:“你一整天也够折腾的,好好休息。”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林霂劝道:“你不要想太多。在这里,我首先是医生,然后才是女性。如果你有别的担忧,我可以请一个男性陪护。”
    季云翀睁开眼睛,漆黑眸子里的情绪泛起了又沉下:“我们关系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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