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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缬城绮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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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圆仁还到过五台山的佛教圣地修行,于开成五年八月抵达大唐的京城长安。未料二年后,就遇上历史上有名的“会昌废佛”风潮。

  在中华文长久的历史中,经常发生这类的悲惨事件。在位高权重者的煽动下,少数派遭到诬陷迫害,难以数计的文化宝藏被无情摧残,“会昌废佛”就是非常有名的例子之一。

  会昌二年(西历八四二年)十月,二十八岁的武宗皇帝颁布敕令,强迫国内的僧尼还俗。翌年,大权在握的宦官仇士良去世。仇士良生前为了贡因自己的势力,暗中进行各种阴谋勾当,包括谋害皇族二名、后妃一名、宰相四名。但是这位横暴恶名昭彰的恶徒,惟独对佛教崇拜有加,对外国来的僧众更是礼遇,所以仇士良的死对外来和尚而言,无疑是一大打击。

  仇士良死后,他的遗族和随从遭到逮捕处刑,万贯的家产也被没收充公。所谓“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长安城百姓对仇家的下场莫不拍手叫好。只是,长安城并没有因仇士良的死而回复平静,反而连番发生严惩的祝融肆虐,其中,六月一场大火更造成了四千户民家烧毁的巨大损失。

  会昌四年(西历八四四年),武宗正式下令“朕痛恶佛法,下令烧光天下所有的佛书、坏毁天下所有的佛寺。”到了这时期,“会昌废佛”的运动正式如火如荼地展开。

  在这场浩劫中,大唐帝国境内被捣毁的大寺庙有四千六百座、小寺庙四万座、强制还俗的僧尼有二十六万人,拒绝还俗者一律处死,寺院的土地和财产全数遭到没收,情况级为惨烈。

  唐朝的朝廷向来以信奉道教为主,但是对其他宗教多半采取宽容怀柔的政策,长安因此成为汇集百教的大城市。既然如此,为何年轻的武宗会下达如此严酷的废佛敕令?据说,废佛事件是一位叫赵归真的道士在幕后主导,他怂恿武宗宣布废佛令。但话又说回来,此时的佛教的确早已百病丛生,弊端连连。寺庙不仅拒绝向政府纳税,还向信众们收取布施、收购土地、囤积财富,不少出家僧众沉溺酒肉女色。武宗之所以强制没收寺院的土地和财产,一来既可充实国库,二来也可借此废佛运动,整肃堕落的佛教界。

  但若以励精图治的角度来说,武宗的手段未免失之极端严苛,不仅铲除异已,甚至连中立派,或是批评者也遭到诛连的命运。“十八史略”中描述武宗的为人“豪迈果断”,是位充满英雄霸气的年轻皇帝,只是一旦失去分寸,容易流于刚愎自用,一发不可收拾。

  这场废佛风潮造成长安城暴徒横行、寺院遭无情摧毁,佛经被焚烧、宝物被掠夺、僧尼死伤更是无数。焚烧寺院的火舌经常波及到附近的民宅,这也是长安城在这段时间,接连不断发生大火灾的肇因。“即使是处国的僧尼也不能例外,一律令其还欲,违者处死”,就是这道敕令,圆仁被迫离开长安,回到祖国日本。

  圆仁选择回国,并不表示他是个胆小懦弱之辈。因为一个胆小的人不会远渡万里波涛,到陌生的国度求法苦行。圆仁之所以下这样的决定,无非只是想把学成的佛法平安地送回日本。对他而言,即使必须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贵重的佛经安全地送回自己的国家。就是这股强烈的使命感和自信,让圆仁下定决心回归故土。

  为了安全起见,圆仁蓄了长发,换穿俗人的服装,把贵重的佛经压在行李的最底层。这些佛经一旦被官差查获,别说多年潜心研究的佛法付之一炬,连圆仁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

  圆仁的亡命过程,多专两位可靠的友人相助才得以顺利回国。其中之一是叫李元佐的新罗人。大唐帝国的施政向来是惟才是用,对于有才能的外国人,也会和本国人一样予以重用。李元佐就在这样的政策下被朝廷封为上柱国和银青光禄大夫这样的官衔。李元佐本来就是虔诚的佛教徒,他对圆仁的求法精神更是打从心里感到佩服。另外一位叫杨敏之,同样也是在朝为官。这两个人甘冒危险,为同样来自国外的圆仁奔走,筹措通行证,给地方有力人士写推荐函,甚至还帮他出旅费。圆仁就是在他们的热情援助下,才得以顺利离开长安,此年正是武宗皇帝会昌五年(西历八四五年)五月十五日。

  圆仁出发时只带了五名随从和三头驴子。他先向东行,大约走了十天的路程便抵达了洛阳。他随身携带伪造的通行证,每次遇到官差或是军队盘查,免不了一阵胆颤心惊。幸好他的行李从未遭到临检,也没人怀疑他们的通行证,旅途十分顺利。

  有一天,圆仁一行人遇到了阵容庞大的军队。才刚通地两千人,接下来又有三千人通过挡住了街道。军队非常粗暴,圆仁的驴子因为受到惊吓而脱逃。混乱中,圆仁和他的随从们走失,等他弄清楚情况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迷失在森林里。

  圆仁知道自己迷了路,暗忖不妙。

  “这下可麻烦了。”

  随从们现在一定慌了吧?万一被官兵们识破他们是出家人的话,恐怕会有生命的危险。或者,在半路上遇到山贼打劫、猛虎的攻击……圆仁不禁担心起来。他继续往高处的地方前进,试图找到山路或是民家,但是眼前尽是沈密蔽空的林木,连方向都无法辩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小径,但是路的尽头很快又淹没在树林之中。不得已,圆仁只好顺着原路折返,走到一半突然发现一条刚才未曾发现的叉路。他选了其中一条继续走,可是才走没多久,又遇到三叉路。圆仁虽然早已习惯苦行,不过以往都是仰赖识途老马的指引,而且路程多半都是正常的道路,跟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走了一段时间,圆仁脚底开始发疼,只好坐在路边稍作喘息。

  眼看着幕色越来越深沉,太阳已经快要没入天际。圆仁勉强地站了起来,继续在丛林中摸索前进。但是越走地形越崎岖,树木也更加茂密。等天色暗下来,或许就能看到民家的灯火吧!就在这么想的时候,一抹薄幕随着晚风袅袅升起。圆仁看见不远处有一道用石头围起来的高墙,前面有一扇大铁门,透过墙的顶端还可以看到屋顶的尖稍,在大门面前站着一位手持长矛的黑衣男子。

  圆仁的汉文造诣很好,听说读写都不成问题。他抖起胆子走上前,郑重地向那人人打揖。

  “请问这位大爷,这是哪户人家的府邸?”

  黑衣男子一脸怀疑地打量圆仁,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打哪里来的?”

  “我是从日本来长安学习的留学生,可是在归国途中和同伴们走散了,正愁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能否在府上叨扰一夜?”

  虽然是为了保命而说谎,但是对圆仁这个出家人来说还感到颇不自在。不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没别的选择了。黑衣男子听了圆仁的自我介绍后,投以狐疑的视线,然后走进门里。圆仁站在门外忐忑不安地等着,过了一会儿那名黑衣男人又出现了。

  “你可以留下来过夜,随我进来吧。”

  圆仁欣喜地道过谢,跟在男子的身后走了进去。

  脚才刚踏进去,背后那道厚重的铁门便出倾轧的杂音,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圆仁反射性地回头看一眼,原来铁门后面还站了三名、四名壮汉,每个人背上都披着大刀,头顶上扎着布巾。由于光线昏暗,无法辩识头巾的颜色。

  “跟我进来吧!”

  那名男子像是要安抚圆仁不安情绪似的搭着他的肩膀,虽然动作粗暴,但的确让圆仁感到放心。圆仁以爽朗的声音说:

  “恕我厚颜,不知道府上有没有吃的,如果是素斋就更好了。因为家父过世不久,我还在服丧期间。”

  “酒也不行啰?”

  “是的,白开水便行了。”

  喝生水危险,可是要茶喝似乎又太奢侈,所以便选择白开水。圆仁尽量表现得像个平民百姓,一面偷偷地打量四周的动静。尽管天色已黑,但暑气未消,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寂静中他仿佛听到呻吟声,但并不确定是人的声音,还是远处的狼嗥。

  通过了几条蜿曲的回廊和几座凉亭之后,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尖塔,看起来不像是唐风的建筑,倒带着几分异国的气息。

  在迷宫般的广大庭院走了好一会儿,最后圆仁被带到一间石造的房舍里。那是一间一丈四方大小的房间,里面没有摆什么像样的家具,泥地上也没有铺设地板,只有角落堆着一团像是铺盖的东西,简直就像关犯人的牢房。再仔细一看,房间的小窗户上还镶着铁条。

  “等一下会有人送饭过来。”

  说完话后,男子转身走出去,还从外面上了锁。圆仁过去推了一下门,果然无法开启。

  “因为害怕豺狼虎豹,想找个地方过夜,没想到却进入更可怕的巢穴!南无三宝,佛祖保佑啊!”

  圆仁把席子摊开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正要开始向佛祖祷台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微弱声音。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半晌,发现墙壁和地面之间有一线缝隙,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隔壁房间好像有人!圆仁把耳朵贴近,那是痛苦的呻吟声,不过听不清楚对方窨在说什么。圆仁非常同情邻房的处境,却忘了自己也是被囚禁的身份。

  “喂,你好像很痛苦,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重复说了三次之后,圆仁感觉到隔壁房间好像有东西朝他的方向移动。接着,一只手从那个缝隙里伸了出来。那是一只骨瘦如柴的人手,圆仁赶紧上前握住。那只手无力地颤抖,指尖气若游丝地蠕动着,像是想要表达什么似的。

  啊、他用指尖在我的手掌上写字!圆仁终于恍然大悟。由于圆仁曾在五台山圣地抄写碑文、经书,所以只要用心揣摩,不难猜出手掌上的文字。当那个人的手指停止游移时,圆仁的脸上突然一阵苍白。

  快逃命!手掌上的文字透露这样的讯息。留在这里会被杀,会被下毒,舌头和两脚会麻痹,不能言语和行动,还会被活活地榨血。城里的商家就是用人的鲜血染布。这里叫绞缬城,是妖魔的巢穴……

  “……绞、绞缬城?!”

  即使像圆仁这般有勇气和胆识之人,语气中还是难掩恐惧。利用人的鲜血染布?!这简直是妖孽!

  指头又开始继续移动,同样是忠告的文字。待会儿不是有人会送饭来吗?饭菜上有像芝麻般的黑色颗粒,那就是让人四肢麻痹的毒物,绝对不能吃。你可以先假装进食,等他们不注意时再吐出。他们看到你不能动时,就会放心地打开房门,你就趁隙脱逃吧,把绞缬城的存在公诸于世。

  最后,那只干枯的手像是用尽力气般停了下来,此时门外正好传来开锁的声音,一名男子捧着小桌进来,桌子上面摆了根小蜡烛和一个大盘子。圆仁贴着壁角而坐。遮住那道缝隙。他尽可能地保持镇静,并向送饭的男子道谢,接过盘子。米饭上面盛着像是煮过的野菜。

  在灯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饭上面的确掺杂了像是芝麻的黑色颗粒。圆仁假装吃得津津津有味,暗中则是巧妙地把黑色颗粒吐到袖子里,再把汤汗倒到地上。

  不一会儿,先前送饭来的那个人再度进来时,圆仁已经倒卧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假装无力地挣扎,仅靠两只手拖着僵硬的下半身,吃力地扒着地面。演技极为逼真。

  男人带关满意的表情走了出去,关上了门,这回却没听到上锁的声音。圆仁摒着撖 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闷不出声地的溜到门外,再将门给关上。此时外面已是深夜,四周不见半个人影。他沿着墙壁,蹑关脚前进。黑暗中,他看到有个房间流泄出黄色的光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圆仁悄悄靠近挨着窗口向里面窥视。

  房间的天井竟然倒挂着手脚被绳索紧紧绑缚的人体,而且不止一个,男男女女加起来有五、六人之多。他们的脖子上被凿穿一个洞,红色的液体从洞口汩汩流出,滴落放置在地板上的青铜容器里。刚才隔壁牢房里的人果然所言不假,这里真的是妖魔的巢窟。

  圆仁提醒自己绝不可以出声,可是满室呛鼻的血腥味还是让他忍不住作呕。房里有几名头顶缠着暗红色布巾的男人机警地朝窗户看了过来。圆仁不理会他们峻厉的制止声,死命地往外逃。迂回了好几个巷弄,追兵的脚步声和咒骂依然紧跟在后。圆仁一时情急,转进了一处黑暗的角落。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的双脚突然腾空,手脚在黑暗之中挥舞了好一会儿,接着又是溅起一阵水声。圆仁掉进了水里,好像是掉进了水井里。我会就这样溺死吗?还是会被那些人捞起,然后凌虐致死?但是水充并不是静止的,陷入绝望的圆仁这才发现自己正随着水流飘浮着。

  既然水是流动的,就表示一定有出口:圆仁感谢佛祖的保佑,赐给他一条生路。他本来就略谙水性,索升浮在水面上顺着水流前进。水道时窄时宽,偶而还有像萤火虫般的光点略过头顶,不过圆仁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做进一步观察,他在嘴里默念着佛祖的名号,任凭水流开车浮,途中好像撞倒了什么。仔细瞧了瞧,原来是用铁条筑成的栅栏,栅栏的另一边是清朗的夜空和河面。圆仁正愁不知如何通过栅栏时,突然灵机一动又潜入水里。铁栅铁深约六尺左右,下端和水底之间还留有大约三尺的空隙。圆仁使尽剩余的体力,钻过栅栏的另一端。圆仁浮出水面后,急促地换气,惶恐的心情这才稍微得到抒解。爬上岸边后,他应该是朝着远方点着灯光的民家走去了吧,不过这些他已经记不得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民家的床上,旁边还围绕着哭红眼睛的随从。

  经过二天的休养,圆仁恢复体力后又再度踏上旅程。

  六月二十八日,圆仁一行人抵达扬州后与辛谠取得联系,并和新罗外交官交涉,请他们帮忙安排回日本的船只。但是交涉进行得并不顺利,最后只得继续旅行,前往北方的登州。就在这段期间,武宗皇帝驾崩,新皇帝宣宗继位,宣布取消废佛令。圆仁在登州滞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在大中元年(西历八四七年)九月二日取得回日本的船票。

  Ⅴ

  ……就这样,圆仁顺利地从废佛风潮的混乱中全身而退,安全地回到自己的国家。关于圆仁在大唐的这段奇遇,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但是圆仁离开后绞缬城仍旧存在,还有上百名、上千名的男女老少沦为绞缬城的牺牲品,活活地被榨干鲜血……一想到这里,圆仁就感到寝食难安。

  在登州等待船期的期间,他把在绞缬城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委托由扬州来的弟子性海将书信转给辛谠,当时是大中元年六月。

  性海回扬州之后,把圆仁师父的亲手信转交给辛谠,新唐书里记开车,辛谠是个“饱读诗书”的知识份子,因此圆仁的书信自然难不倒他。他读了信后大为震惊,并把这件骇人听闻的事告知友人李延枢。

  辛谠对李延枢表示,即使把绞缬城的罪行告到扬州的官府,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不如直接到长安面见朝廷高官,请他们派兵前去剿灭绞缬城。一开始李延枢并不赞成,但最后还是拗不过辛谠的坚持,答应和他长途跋涉二千里(唐代的一里约五六)公尺)前往长安。

  “真是叫人难以置信……不、应该说,我实在不愿相信。”

  听完辛谠的这番话,李绩沉重地叹了口气。辛谠冷静而严肃地说:

  “圆仁大师绝不是滥打诳语之人,更何况编这样的谎言,对他根本没啥好处。”

  “嗯……”

  “今天在大街上,你不是也看到了用人血染的布吗?我认为圆仁大师所说的绞缬城应该是确有其事。”

  “……”

  “要是世上真有绞缬城这样的罪恶之地,我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在自己的国家发生如此惨无人道之事,我们有什么脸面对异族和后代的子孙,你说是不是?”

  辛谠的祖父李云京曾经是唐朝宰相,他的昔日部属和旧识有些仍在朝廷里担任要职,辛谠打算前去寻求他们的协助。不过李延枢并不赞成,他认为那些高官即使勉为其难答应辛谠的求见,但是见了面之后还不是一笑置之。这么一来,他们的长安之旅岂不成了观光旅游。

  李绩陷入了沉思,因为酒酣而热红的脸令人感到不可亲近。

  自古以来,中国所发生过最令人发指的罪行之一就是吃人肉,几乎每个时代都有吃人肉的记载。因为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所以才会留下记录。

  一百年前发生安史之乱时,也曾发生过这类悲剧,其中又以张巡事件引起世人不小的震撼。

  当时叛军围攻一处叫睢阳的城市。睢阳是往来长安和江南之间的交通要冲,一旦被敌人攻破,江南的富庶地区势必也会跟着沦陷,届时朝廷将顿失粮食和贼税的主要来源,而灭于叛军之手。

  固守睢阳的张巡抵死不降,以极少数的兵力,用尽各种策略勉强牵制了近十万叛军的攻势。二年的围城期间,张巡率军抵挡了数十次攻击,但最后城内粮食耗尽,甚至发生吃人肉的惨剧。没过多久睢阳城终于落入叛军之手,张巡也因为不肯接受招降而遭到杀害。张巡的英勇事迹感动了全国百姓,朝廷有意追封他,不过却有人强烈反对。

  “张巡的确是位忠君爱国的将领,但是封赏一个吃人肉的将军实在不妥。因为这不是表明了朝廷认同这种违反人伦的事吗?”

  争论持续了将近一年,朝廷还是决定追封张巡的功绩,毕竟他的忠心和贡献是不容置疑的,而且围城引起吃人肉的悲剧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再者,多亏张巡死守睢阳城,唐朝的江山才能免于被安禄山的新王朝所取代。从这个角度来看,张巡应该算是朝廷的救命恩人。但即使如此,吃人肉的行为还是被视为违逆人伦的罪恶。

  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屡见不鲜,所以就算社会上真的发生吃人肉的惨剧,对李绩和辛谠来说,顶多也只是感到心里不舒服,并不觉得有特别骇人之处。但是用人血染布的行为却让他们产生前所未有的恐怖,像是被人用冰冷的手掐住胃一样令人厌恶、作呕。

  “不知道能否让小弟略尽绵薄之力?”

  李绩拉直了身子提出这样的请求,脸上没有丝毫扰豫的神色。这是他经过一翻考虑之后做的决定。

  “我是在长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你们了解这个地方,也熟悉门路,我想或许我能帮得上忙。说来惭愧,都是我爱管闲事才会让贩卖绞缬巾的歹徒脱逃,所以我也有责任,请给我赎罪的机会吧。”

  辛谠看着李绩,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李兄了。多一位伙伴,也可以帮我们壮壮胆。”

  三个人就这样一面喝酒一面讨论绞缬城的可能位置。

  “要是圆仁大师能把绞缬城的位置交代清楚就好了。”

  “我们自己去找不是更有意思吗?既然有人在长安城卖绞缬巾,就表示他们的巢穴应该不会太远才对。”

  听了李绩的话,李延枢机警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正好和店内另一位客人的视线对个正着。只见对方匆匆地别过眼,又喝了二、三杯酒之接便起身离开。辛谠和李绩正专心讨论,没有发现店内的异状。

  “信上有提到闸门,表示应该是靠近湖泊或是河边吧。”

  “华北不像江南,湖泊并不多。应该是河吧?是黄河吗?”

  对从小在扬州这个长江港埠长大的辛谠而言,关于北方的河川,他只知道黄河而已。

  “总之明天我们就着手调查,今晚咱们三个痛快地喝吧,先养足了精神再说!”

  李绩皇皇手,招呼掌柜前来。当他正要开口点酒菜时,眼前突然窜起火红的色彩,一股焦臭的呛鼻味和奇怪的声音伴随着热风袭来。

  “发生火灾啦!”

  店内顿时尖叫声四起,酒客们仓惶从椅子上跳起,慌乱中掀翻了桌椅,桌上的酒菜杯盘砸落一地。其实从几年前开始,长安城内便不断地遭到祝副的肆虐,宵情最惨重的一次,有四千多户民宅付之一炬,百姓们至今仍然余悸犹存。即使平日过惯了安逸的生活,但是一听到火灾大家还是惊恐莫名。原本还在饮酒作乐的酒客开始尖声呐喊,争先恐后抢着逃到店外。

  “客人!付帐!付帐啊!”

  酒楼的掌柜焦急地大喊,可是谁也没有理会,大伙儿全都往大门口挤去。不料,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客人突然身体往后仰,左胸口还插着一支黑色的羽箭,箭首插得相当深。其他的客人见状更是惊慌换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命。不一会儿,逃窜的人群中又有两个人陆续倒地,他们的胸口和脖子也都插着黑色的羽箭。眼看着火势越来越猛,每个人都被浓烟呛得咳个不停。这群倒霉的酒客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是就是冲出去被箭射死。要不就是活活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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