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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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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有数十处郡、上千座县,其中六七成有流民,是否愿意开仓放粮,全在郡守与县令的一念之间,尤其是郡守的选择,影响极大。倦侯已经实现诺言,我们这些书生不能只看热闹,已经有四十多人离京上路,携带大量书信前去劝说相识的郡守与县令,或许能助倦侯一臂之力。”

韩孺子起身,一躬到地,向郭丛致谢。

郭丛走后,韩孺子说:“读书人开始显示他们的实力了。”

杨奉道:“不只如此,此时人人以为开仓放粮是大将军的功劳,等这些读书人走过一遭,倦侯的所作所为就将天下皆知,最早支持倦侯的官员或许就在这些郡守当中。”

杨奉终于辅佐倦侯取得第一个胜利,对他来说,真正残酷的争斗才刚刚开始,“冠军侯不会就此认输,也不会只派大臣叫嚷,倦侯准备接招吧,胜了这一战,你的对手很可能会减少一位。”

第二百二十七章  势变

冠军侯没有认输,在经历最初的无谓愤怒之后,他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指使大臣们做出切切实实的反击。

第一个行动的大臣是兵部尚书蒋巨英,大将军韩星品级更高,但也没权力独断专行,重大的军令必须及时上报给兵部,再由兵部转交给皇帝,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军令有错,兵部可以退回,要求改正,在错误十分明显的情况下,兵部还可以直接否决此道命令。

所谓的错误,通常是字句不通、语义含糊、犯了避讳等等,改正即可,在极罕见的情况下,军令中的某句话会出现明显的歧义,这个时候,兵部就可以暂时否决此令,无需上报皇帝。

兵部的官员们聚在一起,反复阅读大将军派人送来的军令,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却连笔划错误都挑不出来,熬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兵部还是要否决军令,理由很简单:印章不清,有可能是伪造。

这是个荒唐的理由,除非大将军本人亲自携印回京,谁也无法证明印章为真,兵部实在无法可想,才撕破面皮做出这种事。

与此同时,兵部还要向各地驻军直接发文,禁止将领们执行军令。

天还没亮,东海王就跑来敲门,有“广华群虎”相助,他的消息十分灵通。

韩孺子只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阻止兵部,这是他与冠军侯之间的短刀相接,比的是眼准手快。

兵部尚书蒋巨英与崔家沾亲,东海王已经派人与他联系,蒋巨英只回了一句话:“职责所在,不论私情。”

杨奉立刻去找郭丛,京城一大批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早已摩拳擦掌,就等着有人露头,兵部算是首当其冲。

半个时辰之后,兵部被一群赤手空拳的书生包围,他们堵住门口,不许任何人出门,高呼蒋巨英的名字,让他出来对质,解释一下为何要阻止各地赈济灾民。

兵部离皇宫正南门只有百步之遥,成队的宿卫士兵来回巡视,却没有加以干涉。

蒋巨英派人冲了两次,可是这些书生不是翰林院的学士,就是国子监与太学的弟子,差人们不敢真的动手,数量上又不占优势,两次硬冲都以失败告终。

书生越聚越多,天光大亮之后,又来了一批老先生,其中一位白发苍苍,是被弟子们搀来的,双手颤抖着,当众念出一份“绝交书”,断交与蒋巨英的师生关系。

事情越闹越大,连周围的其它各部衙门也受到牵连,只好大门紧闭,干脆不办公了,以免书生们冲进来

期间来过几队士兵,试图驱赶闹事的读书人,没能成功,自己反而被驱逐了——宿卫八营不允许有人携带兵器接近皇宫。

韩孺子没有闲着,天亮不久,他与东海王一块去见英王。

英王身边的望气者名叫袁子凡,两人一块接见到访者。

韩孺子带来一份请愿书,希望各部司衙门以苍生为念,不要阻止各地开仓放粮,并许诺今后绝不会追究失职之罪,韩孺子与东海王已经签字盖印,来请英王加入。

英王还没怎么睡醒,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打哈欠,要笔要印,想将两位侄儿打发走,袁子凡笑着阻止英王,然后与到访者唇枪舌剑地争辩一番。

“虽是皇子皇孙,却无实权官职,又在争位选帝时期,何敢干涉朝政?”

“朝政拥滞,正是宗室子弟效命之时,争位选帝,英王既是参与者之一,正该趁机扬名,为何置身事外?”

“扬名的是倦侯与东海王,与英王何干?”

“所谓顺势而为,我们两人造势,英王借势,我们已经留下空白,英王是长辈,印章在前,我们不争。”

“既然对大家都有好处,为何不先去找冠军侯?”

“我们正有此意,先见英王,乃是表尊长之意,英王若有兴趣,我二人愿奉英王为首,一道去见冠军侯。”

“英王年幼,不会参与此事。”

“既能参与争位选帝,何出‘年幼’之言?”

……

韩孺子与东海王以二敌一,渐渐占据上风,袁子凡身为望气者,擅长的是因势利导,原以为能够轻松击败两名年轻人,没想到左支右绌,即将败下阵来,脸色不由得忽青忽红。

韩孺子压制袁子凡,东海王转攻英王,小声劝他自己做主,“你是武帝之子,今后想当皇帝,现在就得练习一言九鼎,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拿主意……”

“英王,别听他乱说。”袁子凡一边应对倦侯,一边还要注意英王,更加慌乱,心中后悔,早知如此,就该拒见这两人。

英王却已被说服,跳到地上,大声道:“一起去见冠军侯,问问他凭什么藏着酒肉粮食,不肯拿出来!”

“对,非得让他解释清楚。”东海王卖力撺掇,也不管英王的理解有多少错误。

袁子凡毕竟只是一名望气者,不能直接干涉英王的决定,仆人们早已准备好,立刻送上笔墨印章,英王大笔一挥,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比韩孺子的字迹还要潦草。

然后叔侄三人出府,一块前往冠军侯府。

出门之前,韩孺子向袁子凡拱手道:“顺势而为,势既已成,袁先生为何不顺。”

袁子凡大笑,也跟着出发,半路上遇见了林坤山,他到处找东海王,已经跑了好几处地方,一见面就苦笑道:“东海王为何撇下我,一个人出行?”

“我看你睡得正香,没忍心打扰你,来吧,一块去见冠军侯。”

队伍逐渐扩大,消息不知怎么传扬出去,许多意想不到的人加入进来,大将军与读书人的举动,显然给宗室和勋贵发出了明确的信号,不少世家派人支援倦侯、东海王与英王,但是比较谨慎,家长没有出面,派出的都是年轻子弟,许多人曾是倦侯麾下的勋贵营士兵,回京没有多久。

名义上这支队伍的核心是英王,他走在最前头,不认得路,全由两边的倦侯和东海王指引,小家伙很少出门,因此非常开心,又蹦又跳,时不时高喊一声:“冠军侯交粮!”

世家子弟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导者,加入之后都向倦侯致意,有人甚至以军礼相见,仍当他是镇北将军。

王侯府邸离得都不算远,韩孺子一行人来到冠军侯府前时,队伍已经扩充到百余人,后面还跟着众多仆人,以及数量更庞大的百姓,这可是天子脚下难得一见的奇闻,谁都想看看热闹。

韩孺子和东海王故意放慢速度,中间几次停下,向新来者介绍英王,将小孩子哄得更加开心。

他们在给冠军侯反应的时间。

杨奉对冠军侯的评价是少谋多断,常常因考虑不周而犯错误,事后则归罪于别人。因此,对冠军侯不能搞突然袭击,一惊之下,他有可能做出两败俱伤的决定,给他一点时间,让身边人多劝劝,一旦怒气消失,冠军侯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将烂摊子甩给手下,自己只管指责。

将近午时,一行人来到冠军侯府门前,将半条街都给堵住了,与兵部门前的读书人遥相响应,很难说哪一方的声势更大一些,不过侯府门前的人比较客气,没有振臂高呼,没有横冲直撞,一大堆拜贴送到门吏手中,请他交给冠军侯。

冠军侯新婚不久,侯府门上的灯笼、喜联等物还在,上百人站在外面,就像是来贺喜的客人,只是手中没有拎着礼物。

正如杨奉所料,冠军侯早已得到消息,在经历暴怒、诅咒与一连串的混乱命令之后,他又一次冷静下来,随之而生的还有胆怯,冠军侯终于发现,整个朝廷并非如他希望的那样坚定地支持他称帝,大多数人其实仍在观望,冠军侯暂时占优,大臣们表现得忠贞不二,冠军侯稍一失势,他们立刻露出骑墙之态。

一直将钜太子挂在嘴上的宰相殷无害,几天前就声称得病,闭关不出。左察御史萧声和右巡御史申明志为争夺宰相之位,在冠军侯面前最为活跃,又是监察之官,没有圣旨的情况,他们的权力最大,却也不肯出面阻止放粮,反而劝冠军侯暂忍一时。

兵部尚书蒋巨英独木难支,冠军侯也招架不住了。

为了颜面,冠军侯拒绝接见倦侯等人,望气者鹿从心只好独自出府,他比袁子凡更识时务,没有与来客争执,反而笑脸相迎,声称冠军侯要务在身,不能出来相见,但是与倦侯、东海王、英王的意见完全一致,以为放粮事大,越早越好,谁也不能阻止,兵部所为,令天下人寒心。

尚不知情的兵部尚书蒋巨英,就这样遭到出卖,成为众矢之的。

鹿从心将请愿书带进府内,请冠军侯签名盖印,位置与英王并列,高于倦侯、东海王,随后出府将请愿书交还。

事实上,人人都清楚,由于皇宫不肯批复奏章,这份请愿书根本无处可送,任何一个衙门都不会接受,它只是一种表态。

队伍转而前往兵部,走出几条街之后,英王认出道路,撒腿跑得飞快,对他来说,这是难忘的美好一天。

消息总是比双腿跑得更快,衙门里的蒋巨英终于听说了冠军侯的屈服,大吃一惊,反应倒快,立刻命手下官员出门,向众人保证,兵部绝不会反驳或是否决大将军的命令,一切都是谣言,他自己则在随从的帮助下,翻墙逃跑,回到家中真的大病一场,很长时间没再出门。

韩孺子又获得一场胜利,可是如同对峙已久的两军,一旦交锋,战斗就将持续不断,直到一方战败退出,韩孺子远未取得最后的胜利。

杨奉觉得时机已到,建议倦侯开始拉拢大臣,第一个目标就是对倦侯怨恨最深的左察御史萧声。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宰相要负责

韩孺子在柴家见到了左察御史萧声。

萧声的一个侄子是柴家的女婿,就是他居中引荐,促成了这次会面。衡阳公主薨了,自家子弟被放回京,柴家没理由再与倦侯为敌,为了表示感谢,愿意提供帮助,但是真正的柴姓人一个也没现身。

京城正处于最为混乱的时期,人人都急着表态,所有的表态却都不那么真诚,脚踩两只以至数只船可以是公开的选择,谁也不以为耻,相反还要彼此介绍经验与门路,务必让自家的脚根站得更稳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韩孺子与萧声的会面注定尴尬。

两人并非单独会面,都带来随从,韩孺子这边是杨奉,萧声带来的是望气者鹿从心。

在韩孺子见过的所有望气者当中,就数这个鹿从心最为少言寡语,阴沉得不像是江湖术士,倒像是一位身怀绝世武功的落寞侠客,不过杨奉早已打探清楚,鹿从心不会武功,他的沉默只是望气之术的一种流派。

萧声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能成为朝廷高官并非侥幸,身着便装而来,对倦侯笑脸相迎,客气地拱手致意,落座之后,不卑不亢地向倦侯表示祝贺,祝贺他最近这段时间里取得的一场又一场胜利,韩孺子也感谢对方的配合,没在开仓放粮这件事上横加干涉。

客气维持了一盏茶的工夫,萧声是不会首先挑明态度的,这里是他所熟悉的京城,不会再犯神雄关那边的急躁错误。

“不妨明说吧,萧大人,我需要你的支持。”韩孺子先出招。

萧声微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妨明说,倦侯的确做得不错,如果你早有今日的名声,太后当初也没办法将你废黜,可惜,时过境迁。别的我不多说,倦侯的废帝身份是个大麻烦,废帝再立这种事太罕见,本朝更是从未有过,而且将你重新立为皇帝,意味着整个朝廷之前都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到时候该怎么向天下人解释?”

韩孺子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也早想好了回答,“皇帝被废,自然是有奸人从中作梗,蒙骗了朝廷,也蒙骗了整个天下。”

萧声眉毛一扬,“敢问奸人为谁?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总能找出来一个,不多,只有一位。”韩孺子不肯说出姓名。

萧声呵呵一笑,也不追问,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倦侯以为这一次登基就能掌权吗?”

“不能吗?”

“南、北两军滞留京外,宿卫八营每天都在扩充,新帝凭什么掌权?”

韩孺子看了一眼望气者鹿从心,问道:“萧大人是觉得我不能掌权,还是以为无论谁登基都不能掌权?”

“我当然不会专门针对倦侯。”

“那大臣们支持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萧声变得严肃起来,“身为大臣,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希望朝廷稳定、天下安泰,新帝必须是一位能忍耐的人。太后不可能千秋万岁,上官家也不会一直把持宿卫八营,新帝终有亲自临政的一天,但是在这之前,新帝得安于现状。倦侯与东海王能做到与太后平静相处吗?尤其是倦侯?”

太后弃桓帝之子不选,改立前太子遗孤称帝,仅此一点,仇怨就已根深蒂固,起码在外人看来,兄弟二人无论谁登基,都不可能放过太后。

韩孺子笑道:“我说‘能’,你们也不会相信。”

萧声同样笑着摇摇头,“倦侯自己也不信吧,你刚刚说过,会将‘废帝之罪’归咎于太后一人。”

“必须有人为当初的废帝之举负责,但我说的不是太后。”

萧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倦侯只说要有人负责,他自然而然地想到太后,却没有听倦侯亲口说出来。如果对方是位老谋深算的家伙,萧声会装糊涂到底,可是面对十几岁的少年,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轻敌。

萧声冷冷地盯着倦侯,过了一会才问:“不是太后又是谁呢?”

“一个多余的人。”

萧声接受了教训,一声不吭,也不追问,韩孺子补充道:“宰相殷无害,他是群官之长,还是先帝指定的顾命大臣之首,可他辜负了武帝与桓帝的嘱托,宫中废帝,他一言不发,另立前太子遗孤,他俯首称臣,全忘了当初废除太子的是武帝。”

萧声面露惊讶,这是真正的惊讶,不是假装出来的,“你说的这些事情,全体大臣都做了,不只是宰相一人。”

“既然是宰相,就要负起最大的责任,当初如果他肯站出来,废立之事还会那么轻而易举吗?”

萧声沉吟不语,太后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实权,与宰相殷无害的纵容与无为态度确有直接关系。

“大楚内忧外患不断,正如萧大人所言,新帝登基之后,离亲自临政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此一来,天下重任皆在宰相一人身上,他若继续‘无为而治’,大楚将病入膏肓。”

“倦侯既然愿意与太后平静相处,又哪来的权力撤换宰相呢?”

“我若重新称帝,太后也需要给天下一个解释吧,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劝服太后。”

萧声再度陷入沉默。

韩孺子向望气者鹿从心笑道:“阁下有何高见?”

鹿从心站在萧声身边,摇摇头,拒绝开口。

萧声站起身,说道:“倦侯……善用奇招,在下佩服,可是治国之道以守正为根基,所以——我还是不能支持倦侯,这句话必须当面说清,以免生出误会,这也是我来见倦侯的最重要原因。”

韩孺子也站起身,拱手道:“萧大人守正不阿,不愧为大楚的中流砥柱,我也很佩服,请萧大人相信,我对任何人都没有私怨,即便是对宰相的看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对殷大人同样没有怨恨。”

萧声告辞,倦侯在这次会面中所说的话,虽然不可相信,但是的确对他有所触动。

望气者鹿从心跟在后面,经过倦侯身边时,停下脚步,终于开口道:“我们知道谁是凶手。”

韩孺子微微一愣,“凶手?”

“她不在京城之内,也不是受保护的目标,我只是通知倦侯一声: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韩孺子笑了笑,“那我会很伤心的。”

鹿从心也走了。

韩孺子从柴家告辞,回到家中,向杨奉问道:“萧声会动心吗?”

“那不重要,他会将倦侯的话向外宣扬,逼迫殷无害做出反应,显出他真正的立场,还有右巡御史申明志,也会受到影响。”

两位御史按惯例是宰相的继位人选,宰相之位的任何变动,都会在两人的心中引起涟漪,殷无害虽已承诺冠军侯称帝之后会致仕,但这种老滑头的话,大臣们不会完全相信。

冠军侯感激殷无害,而倦侯要拿宰相问罪,在哪位皇帝的治下宰相之位会空缺出来,一目了然。

这是杨奉制定的计划,迄今为止,大臣们的立场还很一致,必须想办法砸出一个缺口。至于一定要通过萧声传话,杨奉也有考虑:萧声与倦侯不和,他的话众臣可信可不信,必要的时候,倦侯还可以否认得一干二净。

杨奉就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为了追捕猎物无所不用其极,陷阱、弓箭、网罟、毒药、刀剑……能用的都用上,没有半点犹豫与慈悲。

韩孺子敬佩他,偶尔也会从心里生出一股寒意,但是现在,杨奉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大将军那边为什么还没有来信?”韩孺子问,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冠军侯也相信韩星彻底站在了倦侯那边,偏偏是韩星本人,一直没有来信,瞿子晰、孟娥也一直没有回京。

“他在观望,如果开仓放粮之事畅通无阻,韩星将不得不选择倦侯,如果事情不成,他还有机会争取冠军侯的原谅。”

韩孺子叹了口气,“朝中大臣都是这种老滑头,我若称帝……”

“倦侯若称帝,必须感谢这些老滑头,而且要重用他们。”

“为什么?让他们继续和稀泥?”韩孺子有点不甘心。

“倦侯看过许多史书了,见过完全一样的皇帝吗?”

韩孺子摇摇头。

“新皇帝登基,有几个人能完全不违背先帝的意旨?”

韩孺子想了一会,又摇摇头,表面上所有新皇帝都会赞颂老皇帝的功劳与伟大,声称一切不变,可是暗地里,每个人都有所改动,桓帝改变了武帝的策略,太后也没有遵守桓帝的遗志……

“所以,如果大臣们全都忠心耿耿,朝廷就不存在了,他们要么坚守前帝的朝政,与当今皇帝格格不入,要么附和当今皇帝的主意,对前帝不忠不孝。纯粹的忠心耿耿是不可能的,也没有用处,皇帝与皇帝不同,就像是两辆不同辙的车,必须有和稀泥的人,新车才能在旧路上行驶得顺利一些。”

韩孺子觉得杨奉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很难接受,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大臣的支持,因此对大臣也就没办法真心接受。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杨奉说,他得帮助倦侯解决近在眼前的战斗,“鹿从心并非无缘无故地挑衅,他想诱使你离开京城,失去争位资格。冠军侯开始重视你,也开始后悔当初把你拉进来了,所以接下来他要想尽办法把你推出去,小心,不可鲁莽行事。”

韩孺子点点头,“但是我得派人通知孟娥。”

“那样的话,倦侯就上当了。”

通知孟娥,即意味着倦侯重视这名女侍卫,不通知,望气者也不会轻易放过这名杀死同伴的凶手。

韩孺子这才明白,望气者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欠人情

春天突然就到了,冰雪消融,屋檐上的水珠滴答不断,好像连房顶都要化了。

如此明显的变化,韩孺子却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太忙了,事情一件接一件,客人一拨接一拨。

东海王天一亮就到,日落之后才会离开,为韩孺子介绍、接待宾客,甘心当一名“师爷”,杨奉反而很少露面,只在晚上与倦侯交谈一会。

最常来的人是那些勋贵子弟,开始两天还遮遮掩掩,很快就变得光明正大,他们来闲聊、来传话,替自家的父兄向倦侯表示敬意,也替某些大臣说明情况。

进士出身的大臣与勋贵彼此瞧不起,中间却没有截然分明的鸿沟,联姻、攀亲这种事时有发生,既有明争暗斗,有时候也需要互相扶持,就像是捆在绳索两端的野兽,争夺食物时爪牙相向,捕猎时却又必须紧密配合。

韩孺子逐渐明白真正的皇帝有多难当了。

因为碎铁城一战,东海王在勋贵家族当中的名声极差,他不给韩孺子增添麻烦,主动去与各家和解,派人去慰问,与到访的勋贵子弟互诉衷肠……他毕竟是东海王,就算一无是处,也没有几个人真愿意把他当成敌人,于是他得到了原谅,比韩孺子得到柴家的原谅还要顺利。

无为二年的春天,风向变了,倦侯越来越有争位者的气势,所有人都在等宰相殷无害做出反应。

杨奉的计谋使得一直装病在家的殷无害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大臣们之所以与倦侯只是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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