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孺子帝-第20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卓如鹤是驸马,习惯称自己的夫人为“公主”。

“嗯。”

“我在想,陛下消息如此灵通,连这种小事都知道了,会不会……”

南直劲笑道:“原来宰相大人是在担心这件事,宰相大人多虑了,陛下有时会通过身边近臣了解一些事情,但还没到一网打尽的地步,与武帝比不了,就算与上官太后相比,也差了一截。”

“陛下不知道咱们之间的联系?”

南直劲正色道:“以陛下的脾气,他若看出一点端倪,也绝不会让卓大人继任宰相,况且,大人身为宰相,我是中书舍人,有联系很正常,并无不妥。”

卓如鹤神情略显暗淡,“我还是感到愧疚,觉得自己好像在背着陛下做事。”

皇帝是孩子,宰相也不过是稍大一些的孩子,南直劲耐心地说:“我只问一句话,宰相大人支持陛下的所有作为吗?”

卓如鹤沉默了一会,“陛下年轻气盛,欲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大楚,只怕力有不逮。”

“所以这种时候对陛下说治理天下有多难,陛下听不进去,咱们只能暗中帮忙,别让陛下捅出太大的篓子。”

卓如鹤又沉默了一会,“暗中帮忙”与“暗中动手脚”之间的区别实在很难分得清。

南直劲又道:“就像我之前对宰相大人所言:讨好陛下一人容易,还是讨好整个朝廷容易?只讨好陛下一人,很可能要与整个朝廷作对,使得诸事不顺;讨好了整个朝廷,宰相大展拳脚,讨好陛下易如反掌。”

卓如鹤不太喜欢“讨好”这个词,但是没说什么,他还在云梦泽的时候,就有人找上门来,暗示他有机会拜相,愿意提供帮助,一开始他不相信,但是随着迹象越来越明显,他相信了,回到京城之后,与南直劲取得联系。

“陛下信任宰相大人,这是大人的机会,也是朝廷和大楚的机会,咱们要好好利用:我负责揣摩皇帝的心事,宰相大人负责建功立业,相得益彰。”

“我能建功立业,南大人能得到什么?”

南直劲微微一笑,他在中书舍人这个位置上熬了几十年,有机会升迁也不走,当然所得甚多。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朝廷支持宰相大人,也请宰相大人支持朝廷,这里有几个人,也该升官了,他们将对宰相大人助益甚大。”

卓如鹤接过纸,打开之后看到上面有十几个名字。为官多年,他当然了解这些人的背景与靠山,其中至少三人是左察御史冯举的门生。

冯举放弃争夺相位,理应得到一点回报,卓如鹤收起纸,觉得问题不大,“陛下心事难测,南大人有把握吧?”

“我曾经错过吗?”南直劲反问道,拱手告辞,半夜才到家,一点也不觉得疲倦。

第四百四十九章  酒后一句话

对韩孺子来说,宰相之事总算告一段落,可以将精力转到其它事务上。

黄普公已经接到兵部的公文,即将前往东海担任楼船将军,对于海盗出身的他来说,这不只是一天登天,可称得上是翻天覆地。

韩孺子还是担心黄普公与旧主燕家的关系,因此用一种特别的方式为他送行。

京城以南有一座幼军营,专门用来训练年轻的士兵,许多权贵子弟都曾在此受训,或者说他们的“名字”与“替兵”曾出现在这里,当今皇帝却不那么好糊弄,所有人必须实到。

韩孺子让兵部选了十几位能力突出的将领,专门前往幼军营任职一个月,其中就有黄普公和燕朋师。

燕朋师在兵部担任文吏,到了幼军营,仍负责文书往来,他自己也才熟悉不久,与其说是教授年轻士兵,不如说是一块学习。

这天傍晚,一天的辛苦训练结束,燕朋师不用亲自上阵,但是也要在太阳下陪同众将领,熬了一天,只觉得腰酸腿疼,回到营房里,再也不想动弹一下,仆人取来营中提供的晚餐,他瞥了一眼,毫无胃口,于是让仆人端来温热的水泡脚。

燕朋师半躺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参加宴席,酒菜摆了几桌子,他想过去大吃一顿,却被其他客人挡住,他奋力向前挤,总是差着两三步,眼看着别人大块朵颐,他只能干流口水。

燕朋师又馋又怒,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一脚踩空,跌向万丈深渊。

燕朋师猛地清醒,只觉得脚下潮湿,正泡在水里,不由得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真掉在深渊里,突然听到笑声,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泡脚,用手擦去嘴角的口水,真的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

“原来是你在逗我。”燕朋师半怒半笑地说,抬起双脚,抓起手巾抹去上面的水,悬在半空中抖了几下,“什么时候到的?”

崔腾与燕朋师认识得比较晚,交情却很好,燕朋师刚到京城的时候,曾在崔府住过一段时间,与崔二公子一块喝酒寻乐,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崔腾手里拎着一壶酒,身边的桌子上还摆着几样菜肴,笑道:“这不刚到。几天不见,你怎么苦成这样?脸晒黑了,人也憔悴了,一杯酒就逗出这么多哈喇子,够半盆了。”

燕朋师又擦擦嘴角,然后穿上靴子,起身走过去,冲着崔腾肩上打了一拳,夺过酒壶,深深地一嗅,陶醉地说:“快到头了,再过三天,我就能回城,去他娘的,以后打死我也不出城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留在东海国。”

两人坐下,也不用仆人侍候,饮酒闲聊,谈些风月场中的新鲜事,出城不到一个月,燕朋师觉得自己错过太多事情,遗憾不已。

酒过三巡,燕朋师问道:“对了,你怎么来这里了?不会是……不会是陛下要来阅军吧?”

营中盛传,皇帝将会亲来检阅练兵成果,以皇帝一贯的做派,这是很可能的事情,满营将士因此练得极为辛苦、认真,就怕再惹怒皇帝,又被派出去行军,上回去碎铁城,这回没准要去更远的地方。

“这可难说,陛下最近比较忙,若是闲下来,肯定会来,就怕陛下没这工夫。”

“不来也好。”燕朋师小声忙,突然反应过来,他与崔腾是酒肉朋友,远远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陛下太忙的话……”

崔腾倒不在意,笑道:“怎么,怕我告密吗?”

燕朋师嘿嘿笑了两声,崔腾的确有过“告密”的经历,“我没用‘替兵’,在营里尽职尽责,有什么可怕的?快说实话,你到底来干嘛?”

“没啥大事,给陛下跑个腿。楼船将军黄普公递交了一份平东海策,陛下单独写了一份批复,不想通过兵部转交,所以让我送来。”

崔腾说得随意,其实很得意。

燕朋师的语气忍不住变酸,“原来你是来见黄将军的,陛下又赏他什么了?”

“没什么,大概是要追封黄将军之母为三品夫人,回东海国之后,黄普公能风风光光地重修母亲坟墓了。”

燕朋师重重地放下酒杯,突然又拿起,送到嘴边,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自斟一杯,再也掩饰不住满脸的沮丧与嫉妒。

“黄普公是你燕家的人,他受赏你不高兴吗?”

“高兴个……”燕朋师忍住脏话,“唉,我姓燕,他姓黄,人家平步青云,关我什么事?”

“毕竟主仆一场,他就算今后当上大将军,也抹不去在燕家为奴十年的经历,怎么着,他现在就开始狂妄,不认旧主了?”

“那倒没有,他对我还是挺客气的,有时候营里谁惹事了,我去求情肯定管用。”

“那你叹什么气?”

燕朋师指着自己的脸,“面子,二哥,面子啊。”

燕朋师离开东海国进京的时候,春风得意,以为剿匪大将之职非己莫属,等他风风光光返回东海国,燕家的地位从此稳若泰山。

整个东海国都在等他,结果回去的却是一位“黄将军”。

“我现在无颜再见国中父老,只能困在京城。”燕朋师喝得有些多了,说到伤心处,竟然哭了起来,“老爹用了黄普公十年都没人察觉,到我就这么倒霉。黄普公的命是我家保住的,这么多年供吃供住,用他一下有错吗?二哥,你说有错吗?”

“当然没错,朝廷不也是用俸禄养人,然后用人吗?”

燕朋师指着崔腾,手指抖个不停,“说得太对了,知己,知我者崔二也,来,满饮此杯。”

两人都喝得醉熏熏,军营中不准随意饮酒,可这两人不在乎,只管尽兴。

燕朋师一把抓住崔腾的手腕,“告诉我实话,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让一个海盗去剿灭海盗?为什么不让我当楼船将军?我能看住黄普公,让他像狗一样凶猛,还保证忠诚,比直接用他不好多了?”

崔腾的酒品不太好,站起身,揪着燕朋师的衣服,将他也拽起来,大着舌头说:“不准说陛下坏话,永远也不准,明白吗?”

燕朋师也糊涂了,不记得刚才说过什么,被崔腾气势所慑,忙回道:“不说,永远不说,再也不说了。”

崔腾松手,将燕朋师推坐回座位上,自己原地转了一圈,歪着头,似乎在找什么,最后自己也忘了,对燕朋师说:“我当你是朋友,你当我是什么?”

“朋友、至交、兄长、老师、上司……我、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燕朋师做出掏心的姿势,其实他比崔腾年长好几岁,却一直以弟自居。

“心就算了,血淋淋的,没啥好看。我要送你一句话,你能听吗?”

“听,二哥的话对我就跟圣旨一样,你说想要什么?回城之后我亲自送过去。”

崔腾一愣,“我是要‘送’你一句话,不是‘要’,不过你真的什么都肯给啊?你来京之后买的那个侍读丫环挺不错,看到她,连我都想拿起书读两页了。”

“她是二哥的了,一个丫环而已,二哥喜欢就好。”

“哈哈,开玩笑,我崔二虽然喜爱美色,但是有底线,‘朋友妻不可戏’,那是你的枕边人,我怎么能要?哈哈,我就是喜欢你的爽快,来,再干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仆人不停进出,换上刚热好的酒。

崔腾一拍脑门,“我刚才要做什么来着?”

燕朋师挠头,“二哥好像要送我什么。”

“对了,送你一句话,你别打岔,一会我又忘了。”

“嗯,我不打岔,二哥说吧。”

崔腾放下酒杯,抬起右手停在半空中,张着嘴等了好一会,扭头对仆人说:“你出去,不准偷听。”

仆人忙笑着退下。

燕朋师咳了两声,端正坐姿,使劲儿瞪眼,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记住崔腾要说的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崔腾终于说出来,怕燕朋师没听懂,重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明白吧?”

燕朋师点点头,没想到崔腾酝酿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就是崔腾的风格,于是道:“明白,我全明白,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不能以剿匪大将的身份回东海国,就要争取以后当更大的官,衣锦还乡。”

崔腾一巴掌扇在燕朋师脸上,“你还是没懂。”

燕朋师捂着脸,苦笑道:“二哥,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崔腾一喝多就犯浑,这时露出本性,抓住燕朋师的衣领,又扇了一巴掌,“你怎么不懂呢?”

崔腾没太用力,即使这样燕朋师也受不了,却不敢还手,只能推搡、躲避,“二哥松手,有话好说……”

“你怎么不懂呢?”崔腾反复说这句话,配合这句话,不是扇巴掌就是敲脑壳。

燕朋师双手用力一推,终于摆脱崔腾,起身后退几步,“别打了,我明白了,二哥不就是想让我讨好黄普公吗?”

崔腾追上去又要打,“谁说……咦,你真的明白了?”

燕朋师酒醒了一多半,“二哥直说就是了,干嘛来这一出?行,你说要讨好谁,我就讨好谁,没有二话。”

“怎么讨好?”崔腾非要问个明白。

燕朋师怕崔腾再动手,一恨心,说:“黄普公曾经想为丫环邀月赎身,我没同意,既然二哥开口,没啥说的,我把邀月送给他,总行了吧?”

崔腾大笑,觉得自己又立一功。

燕朋师却恨得牙直痒痒。

第四百五十章  亲人

燕家的几名仆人将侍读丫环邀月送到黄普公家中,也不多说什么,催邀月下轿,管家带来已经写好的卖身契以及中间人,请黄普公按手印,拱手道:“邀月从今天起就是黄将军的人了。”

黄普公莫名其妙,不等他询问,燕家众仆已经抬着空轿离开,他们都认识黄普公,而且很熟,从前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现在却都像陌生人一样,脸色冷冰冰的,像是来还赌债,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敢再赌。

邀月也莫名其妙,她在家中老实待着,自忖一言一行没有出格、出错的地方,主人回来之后,却是一脸阴沉,打量她几眼,咬牙吐出几个字:“如你所愿。”

邀月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被塞进轿子,又换了一位主人。

她对卖来卖去早就习惯了,倒不是特别在意,只是看到黄普公之后有些尴尬,当初她赠送几两银子的时候,可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黄普公刚从云梦泽回来时,曾去拜访过旧主,一是感谢燕家一直以来的保护与帮助,二是希望为邀月赎身,结果遭到断然拒绝,所以他不明白燕朋师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两人站在庭院里,邀月尴尬,黄普公更尴尬。

黄普公住在朝廷赐与的宅第里,他当了十年仆人,还不习惯被人侍候,而且很快就要出征,所以宅第虽大,家里的奴仆却极少,只有十人,还都是朝廷连同宅第一并赐与的。

“邀月姑娘……”黄普公想请她进屋休息,转念觉得不妥,拿起手中的卖身契,撕成碎片,“你不用再当丫环了,你还有家人吗?”

邀月摇摇头,但凡有家人依仗,她这些年来也不至于漂泊不定。

黄普公是员大将,不管面对多少敌人,都敢打、会打,计谋百出,从无失算,面对一名柔弱女子,却有点不知所措,但他是豪杰,办事利落爽快,想了一想,说:“你就住在这里吧,当成自己的家,东西随你用,仆人随你使唤,等我回来,再给你找地方。”

“是,我等将军回来。”邀月细声道。

黄普公觉得邀月可能有误解,但是对方没有挑明,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叫来所有仆人,让他们好好服侍邀月姑娘,随后收拾衣物、盔甲,提前搬到军营里居住。

次日一早,皇帝亲自出城相送,祭过蚩尤旗之后,黄普公率军一千出发,在东海国已有一支数千人的水军,黄普公得到的兵力不多,战船更是只有二十余艘,但他的任务比较简单,不求大胜,不求歼敌,只需保持对海盗的攻势即可。

黄普公也没做任何明确的承诺,他在平东海策中写了许多海战之术,但是特意强调,海战比陆战变数更多,极难事先预科,只能临阵随机应变。

君臣二人没机会单独交谈,黄普公不会多嘴多舌,韩孺子对燕朋师赠人之事一无所知,他甚至没听说过“邀月”这个名字。

前些天他派崔腾去幼军营送信,只说顺便观察一下黄普公与旧主的关系,可没说过要让崔腾多管闲事。

崔腾从幼军营回来之后,极为肯定地表示:“没问题,燕朋师人很聪明,也懂得规矩,没有半句怨言,黄将军更没问题。”

韩孺子相信了,毕竟这只是臣子之间的一点小事,身为皇帝他没法直接参与,也没必要过分干涉,杨奉之前说过,处理人际关系本身就是能力之一,皇帝以后如果想重用黄普公,就得让他自己过这一关。

韩孺子最近心情比较好,云梦泽战事提前结束,任命宰相比他预料得顺利,东海之战进行有条不紊,北方的匈奴一直没有大动作,两位怀孕的嫔妃身体健康……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他只剩几件小事需要处理。

一个是杨奉,他滞留云梦泽已有两个多月,仍未找到“淳于枭”的下落,依照圣军师的供词,杨奉显然相信写书者还活着,但是在他给皇帝的信里,却写得语焉不详,只说离目标越来越近,太祖宝剑与英王都能找回来,为防泄密,不宜细说云云。

韩孺子有一种感觉,杨奉似乎不想回京,韩孺子于是将晁鲸派往云梦泽,希望弄清原因。

另一个是自己的母亲。

慈宁太后最近倒怎么干涉朝政,但是随着两名嫔妃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对皇帝的后宫越来越关心,每次见面都要催促皇帝多多宠幸妃子,“万一两个都是女儿呢?陛下还得努力啊,这不是陛下一个人的私事,而是关系到天下安宁的大事。”

这让韩孺子每次都觉得尴尬,但是能够接受,所以不打算挑明。

主动挑明的人是慈宁太后。

黄普公出征的当天傍晚,韩孺子照例去给两位太后请安,慈宁太后将儿子叫到自己的寝宫里。

“陛下最近不怎么忙了吧?”

“还好,的确比前一阵子轻松许多。”韩孺子恭敬回道。

“陛下眼光不错,卓如鹤是位合格的宰相。”

“是先帝的眼光好,朕不过坐享其成。”韩孺子观察了几天,的确对卓如鹤很满意,终于可以放手让宰相主持朝政,自己则专心思考一些更久远的事情,比如匈奴人,比如极西方那股突然兴起的势力。

自从来过一队使者之后,西方再无消息传来,大楚使者韩息送回来几份公文,现在还没出西域的地界。

慈宁太后微微一笑,儿子比从前更会说话了,这让她很高兴,“真有那种败家子,送到手中的好处都能拱手让人,陛下能‘坐享其成’,也算本事。”

“太后过奖。”

母子二人过于客气,慈宁太后话锋一转,“不客气”地说:“陛下最近三天都在秋信宫过夜吧?”

母亲又要老调重谈,韩孺子无法,回道:“是。”

慈宁太后叹息一声,这回却没有直接要求皇帝“努力”,“陛下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记得一些,不知太后指哪件?”

“那时候咱们母子与外面的接触少,我向陛下讲解各种亲戚称呼,陛下非常爱听,自己捏了许多小泥人,把他们当成哥哥、姐姐、叔叔、舅舅,与他们一块玩耍。”

韩孺子笑道:“是吗?这些事情朕可不记得了。”

“有一个小泥人,陛下最喜欢,天天拿在手里,叫他‘老舅爷’,说他有一天会带你出去玩儿。我一直纳闷,我从来没教过你这个称呼,你从哪学来的?”提起往事,慈宁太后满脸笑容。

韩孺子呆呆地想了一会,脑子里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我有点印象了?那些泥人呢?”

“有一回下雨,你忘了拿回屋子里,泥人都被浇成了泥浆,你哭了几天,然后就把它们给忘了。”

“我记得自己对着满手泥巴哭泣,却忘了是为什么。”韩孺子的回忆多了一些,笑道:“那时候的生活真是孤寂。”

“是啊,所以陛下有了孩子之后,绝不能让他再过那种生活。”

韩孺子沉默了一会,“母亲不必多说,朕明白,朕……会努力。”

儿子答应得很勉强,慈宁太后知道这只是敷衍,今天她却要一个明确的承诺,“今天我不说后宫的事,陛下说三年之后再选秀,可以,陛下喜爱皇后,不愿与其她嫔妃过多同房,也可以,这种事情急不得,陛下也是大人了,知道轻重,用不着我来多说。”

韩孺子有些意外,“谢谢太后的理解。”

“但是陛下的亲戚不只姓韩,陛下还记得吗?”

母亲极少提起舅氏一家,韩孺子不由得一愣,“太后有话明说就好,外公家里缺什么东西吗?”

“别的都不缺,只缺一个官。”

韩孺子笑道:“太后自己说过,舅氏一家皆是乡农,做不得官,让孩子多读书,等十年以后光耀门楣。”

慈宁太后点头,“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我改主意了,因为我发现,朝廷的官也不都是那么难做,别人家做得,王家也做得。陛下不用给王家掌权的大官,虚衔总可以吧?”

韩孺子不在乎几个虚衔,他对母亲的一句话感到不解,“太后怎么发现朝廷之官不难做的?”

慈宁太后沉默了一会,“事情明摆着,宰相最近调整了不少官员,朝廷几大世家皆得好处,唯有王家还是土财主,不见得陛下的舅舅们是乡农,世家子弟就都出类拔萃吧?”

韩孺子笑道:“宰相对官员的调整事前得到了朕的许可,是朕一时疏忽,忘了舅舅一家,太后请安心,三日之内,必有喜讯。”

慈宁太后叹了口气,“我原先还以为自己对家人不会太在意,可是见面之后,还是觉得家人最亲,也最可信,真到了危急时刻,唯有自家人能够依靠,希望陛下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不要以为我是在单纯地求官。”

“太后是朕的母亲,太后的要求就是朕的要求,没有‘求官’之说。”

韩孺子告退,对两件事感到疑惑:

一是卓如鹤调整官员时倾向于世家,自己为什么早没注意到?他在母亲面前说谎了,卓如鹤的确说过要任命一批官员,韩孺子还以为是要提拔同为桓帝近臣的一批人,听母亲提醒,才注意到似乎并不全然如此。

二是母亲为何突然说起“危急时刻家人可信”的话,舅舅一家都很老实,手中无权无势,有什么可依靠的?

韩孺子不只是慈宁太后的儿子,更是皇帝,他要查明真相,而不是直接询问。

第四百五十一章  顺利之年

王家人还沉浸在一步登天的眩晕状态,眼中所见尽是新鲜事物,每天连做梦都不踏实,有心炫耀却找不到目标,王家老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