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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帝-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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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前后,他又来到太庙,前几次他都在正殿里,这一回却站在外面,身边的熟人只有杨奉,陌生人倒是不少,都是有封号的宗室子弟,差不多有二三百人,加上贴身保傅,人数翻倍,太庙没有房间容纳这么多人,只好让他们暂时等在露天里。

可怜这些天生贵胄,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苦头,一个个冻得面色青白、四肢麻木,造反的心都有了,只是不敢宣之于口,反而要摆出孝子贤孙的严肃神情,实在无聊的时候,就偷瞄一眼废帝。

对这些人,韩孺子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却都认识他。杨奉替他挡住了大部分好奇目光,可周围的切切私语声还是跟雪花一起将他包围。

太庙前方的宗室子弟并非随意站位,而是按照爵位、亲疏远近、辈分、年龄等排序,数十名礼官维持秩序,再远一点是几百名持戟卫士,他们穿着铁甲,在寒冬里更冷一些,却都站得笔直,没有一点颤抖。

韩孺子虽只是倦侯,但是位比诸侯王,辈份更高些的诸侯王都不在京城,因此只有他站在第一排,冻得瑟瑟发抖,像是被推出来承担罪责的倒霉蛋儿。

身后起了一阵喧哗,韩孺子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只想回家。

原来又有新人到来,地位颇高,被礼官带到倦侯身边。

“太祖戎马一生,吃过多少苦,后代子孙却如此不肖,连点寒冷都承受不住,天下若有大事,韩氏子孙全是待宰羔羊。”新到者埋怨道。

韩孺子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

过了一会,东海王又开口了,这回声音不那么镇定自若,“这天……也太冷了,这是要……杀人吗?喂,你来多久了?”

韩孺子扭动僵硬的脖子,扫了一眼同样裹在披风里的东海王,咳了两声,说:“快一个时辰了吧,我不知道。”

东海王靠过来,他带来的太监想拦却拦不住,东海王低声道:“听说了吗?”

韩孺子摇摇头。

“是钜太子和镛太子的后人,跟咱们平辈,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找来的。”在太庙里东海王不敢提起“太后”两字。

韩孺子不吱声,一是太冷,二是说这些没有意义。

东海王却不肯闭嘴,而且只跟倦侯聊天,“这一招真是太阴险了,让你退位、把我留在宫里、派景耀去谈判,整整迷惑了崔家五个月!我舅舅……唉,他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当初若是发兵……唉,唉,我的命真苦啊……”

东海王唉声叹气,韩孺子真想大声警告他闭嘴。

终于,事情有了进展,东海王也闭上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从两边的侧门各走进一队卫兵,然后是大臣,至少得有二百人,走在最前面的分别是宰相殷无害和兵马大都督韩星。

大臣们显然刚从温暖的屋子里走出来,体内残留着一些余热,步履稳重,神情庄严,还没冻得瑟瑟发抖。

在礼官的指示下,全体宗室子弟前进,来到太庙的丹墀下站立,文武百官分立左右,从这时起,再没人敢随意开口。

借着灯笼的光芒,韩孺子看到宰相殷无害的脸有点红,不像是因为寒冷,更像是出于激动,似乎刚刚哭过。

韩孺子今晚已经看过一位老太婆哭闹,很庆幸不用看另一个老头子的哭相。

一名司仪官侧身站在台阶上,洪亮的声音在冬夜中显得极不真实,“太后驾到!”

在一队太监和女官的护送下,太后身穿朝服缓缓走来。

韩孺子不顾礼仪仔细观瞧,很遗憾,王美人不在其中。杨奉轻轻拽了一下倦侯的披风,韩孺子垂下目光,还是看到太后身边跟着两人,一个十六七岁,个子比太后还要高些,神态极为恭谨,身上的服装表明他绝不是宫中的太监,另一个比较小,只有六七岁,胖乎乎的,一脸茫然,总是回头张望,大概是在寻找认识的人。

太后与这两人站在了韩孺子和东海王前方。

宗室出身的兵马大都督韩星上前,也是侧身站在台阶上,与喊话的司仪官对面。

“祖宗有灵,子孙跪拜!”司仪官喊道,声音远远传出。

太后带领全体韩氏子孙跪在冰硬的青石地面上,膝下没垫任何东西。

“一叩首!”司仪官可不管这些,此时此刻,他就是韩氏历代皇帝的代言人,声音不急不徐,指挥数百名子孙磕头。

跪拜三次之后,众人起身,然后是文武百官,同样跪拜三次,这是一次意外的拜祭,礼仪已经简化许多。

兵马大都督韩星在台阶上再次向太庙跪拜,这回没用司仪官喊话,他自己跪下,自己起来,然后宣读一直握在手中的旨意。

他的声音没那么大,却还清晰,词句古雅,引用的典故极多,大臣们听得万分激动,一直站在外面、被冻得脑袋发麻的宗室子弟们却是一头雾水,好一会才陆续明白过来,这是一篇洗冤昭雪的请命文。

按照惯例,韩星先是赞颂列祖列宗的功绩,对武帝尤其不吝溢美之辞,然后锋头一转,指斥那些引诱武帝做坏事的奸佞小人,罗列了一些人名,韩孺子惊讶地听到了中司监景耀的名字。

接下来,请命文开始回忆武帝头两位太子的冤屈,声情并茂,太庙前很快哭声一片,宗室子弟哭,大臣也哭,而且哭得更厉害一些,甚至顿足捶胸。

韩孺子已经算是见过“世面”了,此刻还是惊讶不小,站在他前方的少年和孩童乃是太子遗孤,痛哭流涕尚可理解,其他人哭什么呢?就连东海王的肩头也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还有点像是在窃笑。

韩孺子哭不出来,也不会做样子,只能将头低下,尽量不惹人注意,可周围的哭声太有感染力,韩孺子无法不受影响,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太过无情。

长长的请命文终于快要念完,东海王韩枢和废帝韩栯的名字被提到,他们两个是不肖子孙,德薄福浅,不能继承韩氏江山,因此要从前太子的后人当中选立一位。

隔着几步,韩孺子也能听到东海王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他倒是无所谓,听到“不肖孙栯”几个字的时候,甚至没有立刻想到这就是自己。

最关键的一刻终于到了,两位太子各留下一名后人,钜太子的儿子名叫韩施,今年十七岁,镛太子的儿子名叫韩射,刚刚六岁,父亲遇难时他还在母腹中没有出世,两人虽然也列入皇室属籍,却一直备受冷落,连名字都是随便起的。

韩孺子有经验,知道最后成为皇帝的那一个,将会改名。

大臣们哭得更加响亮,韩孺子觉得其中一些人是真心实意的。

杨奉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钜太子在位十多年,镛太子也有六七年,他们在大臣当中根基颇深,大致来说,文官喜欢钜太子,武官倾向镛太子。”

韩孺子恍然,怪不得父亲桓帝一度想要联合外戚对付大臣,桓帝当太子的时间过短,与大臣没有形成紧密的联系,而韩孺子甚至没有经过太子这一阶段,与大臣毫无接触,所以他的退位波澜不惊。

韩孺子不觉得遗憾了,同时也明白,如果有一天他真能重返至尊之位的话,必须自下而上地建立根基。他扭头看了一眼杨奉,不知这名太监能帮自己到什么程度。

请命文读毕,韩星脱稿说话,表示两位太子不分上下,遗孤都有继位的资格,为显公平,要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抽签决定。

这就是太后与群臣商议很久之后拿出的方案,一直被扔在外面挨冻的宗室子弟们大吃一惊,可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提出反对,嗡嗡声很快消失,连东海王也停止咬牙切齿。

太后带着韩施、韩射拾级而上,进入太庙,群臣之中只有殷无害和韩星代表文武官员陪同进入,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太后的身影刚一消失,东海王就扭头看着韩孺子,眼中流出真实的泪水,压抑着声音说:“你能相信吗?你能相信吗?”

韩孺子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于是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神情。

东海王脸上的神情由悲痛变成惊讶,直到这时,他好像才真的相信韩孺子对帝位不感兴趣。

韩孺子的目标太远大,此时此刻他的确显露不出兴趣。

抽签进行得很快,外面的人等得热血沸腾,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殷无害和韩星先走出太庙,带着钜太子的遗孤韩施,殷无害用老迈的声音宣布,韩施被封为冠军侯、北军大司马。

结果已定,殷无害显得有些失望,文官也大都叹息,但是无可奈何,他们争取过了,只能认赌服输。

三人退到一边,太后携着韩射的手走出,站在丹墀之上,高声道:“祖宗庇护,武帝之孙韩射立为太子。”

群臣山呼万岁,包括韩施在内,纷纷跪下,前一刻他还有机会成为皇帝,这一刻已是人臣。

胖乎乎的小孩还在东张西望,不知在找谁。

杨奉在下跪之前扶住韩孺子,轻声道:“倦侯获准入宫不拜,除了面对列祖列宗,都不用跪。”

有特权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韩星等七八人,远处的礼官挨个查点,以确认无误。

韩孺子低着头,心中却有一股火,既非怒火,也非妒火,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情之火:现在的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站在上面和站在下面的区别,他知道自己更喜欢哪一种。

仪式结束了,挨冻的宗室子弟陆续离去,大臣们继续商讨新帝登基事宜,以及如何应对城外的南军。

回府的路上,韩孺子心中的火渐渐熄灭,他得面对现实,在这个寒冬里,任何火焰都燃不起来。

进入倦侯府时天已微亮,韩孺子刚一推开卧房的门,早已等急的崔小君扑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寒冬里,唯有这里尚存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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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愿望

(感谢读者“zmcs”的飘红。)

书房里焕然一新,椅子上铺着褥垫,书案上摆好了笔墨纸砚等物,新买来不久的书堆在地上,有一些还没有开箱,韩孺子要亲手摆放,不过他想在书房里“偷懒”的愿望没能实现。

白天,杨奉一多半时间都待在书房里,与倦侯讨论朝堂形势,基本上都是他说,偶尔提出一两个疑问,足够韩孺子想上一两天。

下过几场雪之后,京城迎来难得的一个大晴天,杨奉却毫无察觉,坐在书案对面,一张张地仔细查看刚刚送来的邸报。

邸报三五天一送,上面全是朝廷近期的重要公文,远离皇宫之后,杨奉只能了解朝中动向,虽然有点滞后,总比一无所知强。

杨奉拣出一张邸报,推到倦侯面前,韩孺子拿起快速浏览了一遍,“崔宏这就认输了?”

距离太后选出新帝已经十天,镛太子的遗孤韩射尚未正式登基,这也是京城内外最为紧张的十天,太后出招,大家都在等太傅崔宏做出回应。

崔宏完全有理由愤怒,通过太监景耀,他已经与太后暗中谈判了五个月,却得到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结果:东海王不仅没当上皇帝,甚至连竞争帝位的资格都变弱了,要排在废帝韩栯、钜太子遗孤韩施以及镛太子遗孤韩射之后。

整个朝廷的格局为之一变,崔家不再是帝位不可或缺的参与者,杨奉对太后这一招赞不绝口,却一直没有弄明白太后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找到这两人,又与大臣达成一致的。

可崔宏毕竟掌握着京城最为精锐的南军,仍然能与太后斗个鱼死网破,尤其是韩射刚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天,钜太子遗孤韩施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南军仍然服从崔宏的命令。

那一天,京城封闭全部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城上守兵剑拔弩张。

城门一连封闭了三天,就算死人,也只能暂时存在家中,不能送到城外埋葬。

第四天,新任北军大司马韩施在城外阅兵,一向以懒散闻名的北军居然聚齐了七八成,在训练了一个上午之后,近十万名将士面朝城墙山呼万岁,声震数里。

失去的战斗力不可能立刻恢复,但是北军的举动还是带来巨大影响,南军对太傅崔宏的支持不那么坚定了,越来越多的将士记起了钜太子担任大司马的日子。

崔宏妥协了,不是一下子,而是一步步慢慢来,先是上书为自己擅回京师请罪,得到原谅之后,他也加入为前太子洗冤的行列,建议封韩施为王,而不是冠军侯,这一建议被太后驳回。

韩孺子正在看的邸报是崔宏的第五道奏章,昨日送达。

中司监景耀受到指控,称他是导致两名太子冤死的罪魁祸首之一,他一直躲在南军营地,崔宏保护了九天,终于将他交了出来。

“我以为景耀忠于太后,太后也信任景耀。”韩孺子对这件事一直没有想得特别明白。

杨奉放下手中的邸报,“我说过,必要的时候整个天下都得‘连累’,太后仍然信任景耀,可是不得不牺牲他,以换取大臣们的支持。”

“景耀真的害死了两位太子吗?”

杨奉笑了一声,“钜太子、镛太子的死因我不是特别了解,可我知道,当皇帝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用不着自己找借口,总会有无数的人揣摩圣意,主动提供借口,景耀能升任为中司监,自然没少做这种事情,但他不是唯一一个。”

“可大臣们偏偏不喜欢他。”

“你去过勤政殿,如果你是议政大臣,会喜欢那个掌握宝玺的太监吗?”

韩孺子笑着摇摇头,“原来的中掌玺刘介呢?他是怎么做的?”

“刘介是个纯粹的掌玺之人,每天将宝玺送给皇帝,然后再收回,自己从来不在大臣奏章上盖印。”

韩孺子一点也不喜欢景耀,可这时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意,大臣们表面上驯服,对闯入自己地盘的外来者却是心狠手辣。

“太后利用齐王谋逆一案在朝中抓捕了不少人,大臣们都没有反对,却对一名掌印的太监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韩孺子并不同情景耀,只是发出感慨,慢慢理解了父亲桓帝对大臣的惧意。

“大臣们无论派别,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君臣相辅,各管一片,就像是夫妻,至于谁是夫谁是妻,大臣和皇帝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君臣可以相处愉快,也可能闹矛盾,但不管怎么说,不准外人插足,太监就是外人。”

“太后不算外人吗?”

“所以太后必须紧紧抓住一名傀儡。”杨奉没再说下去,大楚朝廷风雨飘摇,人人都看在眼里,可是谁也不知道大厦究竟会不会倒掉、何时倒掉,“眼下朝廷总算暂时稳定,如何应对北方的匈奴将是下一个挑战。”

秋天的时候,匈奴果然大举入塞,掠走了一些人口与财物,但没有过分深入,边疆楚军以守为主,也没有追击,可是和平毕竟被打破了,新帝登基之后,必须先解决这一威胁。

如果我是皇帝……韩孺子忍不住想象自己会怎么做。

杨奉不知道倦侯的心事,扭身向门口说:“进来吧。”

张有才抱着一摞簿册、纸张进来,往书案上一放,说:“上完课了吗?”

他将主人与杨奉的每日议论当成授课,轻易不敢打扰。

杨奉哼了一声,拿起几张纸扫了一眼,立刻感到头疼,“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的银两支出?”

“哈,杨总管,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您都当家了也不知道啊。咱们这儿怎么也是一座侯府,上上下下近百口人,每天光是吃喝……”

杨奉抬手示意张有才不用说了,“得有一位账房先生处理这些事情。”

韩孺子忍住笑,杨奉坐在屋子里就能大致猜到太后等人在想什么,却弄不清小小一座侯府的账目。可他没资格嘲笑杨奉,他自己也看不懂,能看懂也不感兴趣。

“下午我就出去聘请一位。”杨奉无奈地说。

张有才冲倦侯挤眉弄眼,韩孺子道:“有话你就说,难道你有现成的人选?”

张有才吐下舌头,冲杨奉笑了笑,“宫里出来这么多人呢,没准有人会算账。”

杨奉冷冷地说:“别耍心眼,说吧,是谁?”

张有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块出宫的何逸何三叔从前在宫里记过账。”

杨奉对宫里的太监不是特别熟悉,想了一会,说:“把他叫来。”

张有才高兴地答应一声,连跑带跳地出去了。

“还好你只是倦侯。”杨奉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然后道:“这些太监与宫女自愿出宫必有所求,你处理一下吧。”

“咦,你又要丢下我一个?”韩孺子发现了,一旦事情比较繁琐,杨奉总会丢下不管。

“我得出去打听情况……”杨奉含糊地说,起身走了,韩孺子叫都叫不回来。

张有才带着一名干瘦的老太监回来,没见到杨奉,感到很惊奇,“杨总管呢?”

韩孺子对这名老太监有印象,冲他点点头,“不用他,我自己能做主。”

“那就更好了。”张有才长出一口气,他更忌惮杨奉而不是主人,“何三叔从前在……”

韩孺子抬手制止张有才说话,对老太监何逸说:“你曾经在宫里管过账目?”

“只是灯火司,那里日常损耗比较多,老奴记过十几年的来往账目。”

韩孺子不懂账目,问不出细节,所以他问:“记账并非重活儿,你为什么要跟我出宫呢?”

“受到排挤了呗,上司总想将何三叔弄走……”张有才替老太监答道。

何逸苦笑数声,“谢谢有才替我遮护,可是对主人我得说实话,呃……其实我是因为好酒,受不了宫中规矩太严,所以……”

光是提起酒字,老太监就在吧嗒嘴,笑得更尴尬了。

韩孺子也笑了,“你在宫中记账可曾出错?”

“哪敢啊?一两油、一截蜡烛对不上,也要挨板子的。”

“咱们这儿的账目没那么复杂,规矩也没那么严,可要是出错——”韩孺子想了想,“罚你至少一个月不能喝酒。”

何逸睁大眼睛,“这比打板子还严!倦侯放心,我绝不会出错。”

韩孺子转向张有才,“说吧,你出宫之后的愿望是什么?”

张有才的眼睛瞪得更大,“主人不相信……主人怀疑我……”

“你们随我出宫,我很感激,正好赶上今天我心情好,想要满足你们的愿望,尽可能,不是一定,说了,我想办法,不说,那就算了,今后永远不要再提。”

张有才在自己脑门上弹了一下,笑道:“主人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嗯。”

“我希望学武功,今后能当您的侍卫。”

韩孺子大笑,明知这个小子只是嘴甜会讨好人,心里还是很受用,起身道:“何逸,你把积累的账目处理了,然后问问所有出宫人的愿望,等我回来处理。张有才,跟我出趟门。”

“去拜师学艺吗?”张有才眼睛一亮。

韩孺子摇摇头,他不想拜师学武,也不想打听朝中形势,此次出府只做一件事,“咱们去给夫人买几只小鸡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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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散心

张有才悻悻地从市坊里走出来,拉着缰绳,对马背上的倦侯说:“我被人笑话了。”

“为什么?我不是给你钱了吗?”韩孺子很意外,他本想亲自去坊中转一转,可是跟来的府尉坚决不同意,以为倦侯在这种时候出府就已不太合适,亲身进入市廛之中更会让人笑话,韩孺子只好与数名随从等在坊外。

张有才指着路边的积雪,“人家说冬天没有小鸡小鸭,只有杀来吃肉的活鸡活鸭,可我记得宫里最冷的时候也有小鸡啊。”

“难道咱们来错了地方,要去别处买?”韩孺子听说过城里还有一处大的市坊。

府尉本不知道倦侯此行的目的,听到这里不由得摇头,开口道:“宫里有暖室,炭火昼夜烘烤,冬日里也如春夏,自然可以孵化出小鸡小鸭,民间谁有财力做这种事情?”

韩孺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民间疾苦,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了。”

府尉干笑两声,“倦侯出身宗室,不知道这些倒也正常。”

韩孺子十天来第一次出门,而且对崔小君做出过许诺,不想空手而归,对张有才说:“活鸡活鸭也买一些,养起来,到了春天不就能孵蛋了吗?”

“用来做菜的鸡鸭也能孵蛋吗?”张有才虽是穷人家的孩子,进宫却非常早,同样“不知民间疾苦”。

两人都看向府尉。

府尉已经后悔刚才的多言了,只得含糊地答道:“应该可以吧。”

张有才高兴地重去市坊,没一会就回来了,身后跟随两名男子,每人手里拎着两只竹笼,笼内分别装着五六只鸡鸭。

“买来了。”张有才兴高采烈地说。

倦侯的两名随从上前接过竹笼,商贩做成一笔大生意,心中也很高兴,不认得这是废帝,以为只是普通的贵人,赔笑道:“公子家中若是不急着办酒席,这些鸡鸭可以养上两三日,只喂谷粒,还能再长些膘。”

张有才道:“长什么膘?这些鸡鸭能孵出小鸡小鸭吗?”

商贩一愣,“呃……当然可以,只要……”

“等到春天嘛,我知道。”张有才前方带路,引着倦侯回府。

望着离去的身影,年轻的伙计小声道:“咱们卖的可都是母鸡母鸭……”

“没准人家早有公的呢。”商贩可不管这些,“这些贵公子都这样,图一时新鲜,过几天照样杀了吃肉,还真能等到春天啊?”

韩孺子回到府中时已是黄昏,心情颇佳,可是一看到站在大门口的杨奉,心中略感惴惴。

杨奉看着笼中的鸡鸭,平淡地问:“府里没鸡鸭可吃?”

张有才摇头道:“这不是吃的,要等春天的时候孵小崽儿,是送给夫人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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