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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土匪闹民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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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这不是坑人吗?!”

听说李叔白是直隶督军的儿子,邵得彪心里暗暗骂了句娘,这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在土匪这个行当里,拦路抢劫只能算是一个分支业务,这年头有了火车和银行,过往客人随身携带的钱财货物极其有限,光靠劫道,砦子里这几百号老老小小早就饿死了。

破寨洗村却又属于本大利大的生意,这一带稍微富裕一点的村子里,大户人家全都是高墙大院,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号人枪看家护院,砦子里就这么点本钱,这种买卖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相比之下,绑票才是一个成本低廉,操作简单的好买卖,绑到一只家底殷实的肥羊,只要苦主诚心救人,往往能狠狠敲到一笔巨款,足够山寨里这几百张嘴吃上一两个月。

李叔白这一路上施施然东游西逛,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正是一头标准的肥羊,他晕头晕脑的自投罗网,雇用了老耿的大车,土匪们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这才把他抓到了山上,准备狠狠地宰一刀李叔白的家人,发上一笔横财。却没想到世事难料,此子的老爹竟然是坐拥十万大兵的直隶督军,大肥羊摇身一变成了牛魔王,伸个小指头就能轻松碾平牛头冲这个小砦子,如果李叔白说的是真的,这次绑票绑到了直隶督军的头上,只怕李景林一声令下,派上一支部队机枪大炮一架,八百里燕山以后就再没了牛头冲这个名号。

邵得彪将信将疑之间,绝口不提绑票赎金的事情,把李叔白等人客客气气的招待起来,每天有酒有肉的伺候着,暗中却派老耿立刻赶往两百多里外的天津,打听验证李叔白的来历。

几天后老耿急匆匆地赶回了牛头冲,带回了李叔白的相关消息,李叔白确有其人,虽然只是李景林的庶出次子,虽然自小顽劣浮夸,这次还是被李景林赶出的家门,虽然李景林还扬言永不许李叔白再进家门,是死是活都和他没有关系……但是,李叔白的的确确是李景林的儿子!

这就够了,不管他们爷俩闹什么矛盾,手握重兵的直隶督军都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绑票对象,邵得彪当机立断,当天午间,牛头冲三位当家的,以及老耿等十几名大小头目,一齐设宴款待直隶督军的二公子李叔白等人,聊表地主之谊,尽诉仰慕之情。

酒桌上杯筹交错,宾主尽欢,一直喝到红日西沉,李叔白和肖林都被灌到了桌子底下,这才算是功德圆满,尽显牛头冲人的热情豪迈……

月夜悄悄,冷冷照在山谷之间。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的光景,今天砦子里大排筵宴,砦子里的几百号土匪也全都酒足饭饱,早早就进入了黑甜梦乡,整个牛头冲寂静无声,听不到一丝人声犬吠。

肖林却在一阵干渴中醒了过来,一时搞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恍惚中又仿佛回到了穿越前自己租住的那间单身屋,当年也不时在各种场合醉倒,总是又在半夜中醒来,灌上一肚子凉水,然后通宵上网厮混。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肖林口渴的厉害,爬起来摸到桌子上的茶壶,咕嘟嘟灌了一气,又在黑暗中站了半晌,半天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

还记得自己是喝醉了,这会儿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肖林摸黑披上衣服,“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迈步走到了院子里,室外清冽的空气猛的一激,肖林立刻清爽了许多,连头痛都轻了很多。

仰头四望,只见月朗星稀,夜色沉沉,四周灰黑色的山岭黑压压的伫立在黑暗中,看上去令人隐隐生出几分惧意。

左手边屋子房门一响,一个瘦消的身影提着盏气死风灯,微微跛行着走到了肖林跟前:“肖少爷,您是要去茅房吗?床底下就有夜壶的。”

就着昏黄的灯光,肖林认出来人正是那天小腿中枪的王铁胆,大家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这会儿再见面,肖林颇有几分亲切,不禁又惊又喜,对着他连珠炮般的问道:

“王铁胆?!你怎么在这里?腿伤好了吗?”

王铁胆非常感激肖林那天的救助之恩,对肖林很是亲切敬重,当下一躬身说道:“谢谢肖少爷挂心,小的已经大好了。大当家的点名让我来伺候两位少爷的。”

肖林微微一愣:“你落草了?”

王铁胆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是,做土匪也不错的,耿叔说了,乱世出英雄,偏门来钱快。只要我不怕死,将来攒下一笔钱,再像梁山好汉那样谋个前程,一样能出人头地!”

肖林无意拂他的兴头,随口敷衍道:“是啊是啊,行行出状元的!”

王铁胆抬手递过气死风灯:“肖少爷,您要是去哪,带上这灯。不过这大晚上的,您可别走远了。”

肖林接过油灯,对王铁胆说道:“你回去睡吧,我就在门口透透气,一会儿就回。”

王铁胆又微微一躬身,转身回屋去了,肖林信步转到屋后,随手放下油灯,就地坐在一块山石上,默默地对着夜色发呆。

自己被莫名其妙地抛入这个时空,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人,孤零零的一无所有,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还无一技之长可以傍身,在旧时空里掌握的那些零碎的知识和信息,来到百年前的民国大都是屠龙之技,没有什么用处。

想到这些肖林不由得有些羡慕王铁胆,人家好赖也算干上山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了,自己却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跟着李叔白蹭饭,一路蹭到了土匪窝里。

今天酒宴上邵得彪等人虽然热情,话里话外却含着送客的意思,看来这两天就要下山,自己难道还跟着李叔白吗?到了北京天津这种大城市里,能不能安身立命生存下去,现在还完全看不到希望。

看着夜色中起伏的山峦,肖林只感到无力无依,穿越以来第一次想起了父母,这才意识到已经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父母之爱生来就有,二十多年来从未改变,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失去这份亲情,也从未感到过珍惜,这会儿想到和亲人从此永难相见,肖林第一次体会到了失去的痛苦,只感到一阵阵撕裂般的心痛,眼泪忍不住奔涌而出,在黑暗中无声的痛哭!

哭了一会儿,心境稍平,肖林对着老家的方向俯下身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脸上的神色显得从容了许多。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以后再也不能和父母相见,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的活下去!

肖林转回到院子里,李叔白的屋子里传出来阵阵鼾声,王铁胆却似乎还没有睡,窗纸上一灯如豆,一个身影伏在灯下,好像在忙些什么。肖林略一迟疑,走上前去,轻轻叩响了王铁胆的房门。



第四章入伙

肖林伤心难过的时候,砦子里的一间偏厅之中,牛头冲几位核心头目,围坐在一张圆桌前还在说话。

几个人全都酒意颇深,老妈子端着茶水送上来,马三儿接过来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拿过杯子给大家倒茶:

“大哥,赶紧把李二公子送走吧,这位爷天天拉着我到处逛,搞的比打仗还辛苦。”

马三儿的抱怨不无来由,他被李叔白拉着天天当导游,这些天踏遍了雾灵山的山山水水,从仙人塔转到清凉界,昨天又爬上歪桃峰来了个登高望远,几天下来实在累的够呛。

二当家的曲南杰是个冷人,平时话一向不多,这会儿难得开口说了一句:“我总觉的这事儿蹊跷,堂堂督军的公子,孤身一人跑到这穷山沟里干什么?”

马三儿牛眼一翻,“啪”的一声轻拍了一下桌子:“是啊!这个李叔白会不会是个假冒的?要是被人扯虎皮糊弄过去,咱们兄弟可没脸再混了!”

老耿接话道:“我反复套过他的话,话里话外全都严丝合缝,不像是假的。”

邵得彪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是真的假的,就冲李督军的鼎鼎大名,咱们也得卖这个面子。砦子里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不容易啊!”

曲南杰和马三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邵得彪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李二公子难伺候的很,打不得骂不得,总在咱们山砦里,的确不是个事儿,明天就送他们下山!”

老耿突然问道:“大当家的,那个肖林也一起放走吗?他倒像是个人物。”

邵得彪点点头道:“不错,这个人似乎有几分见识,听说他上过洋学堂,见过大世面。”

“噢,是吗?”

二当家的曲南杰心里一动,看着邵得彪说道:“咱们砦子里都是武将出身,还真缺个秀才。”

马三儿一摆手:“哎——,咱们耍枪杆子吃饭,又不读书赶考,要个洋秀才有什么用?娘的,他那身衣裳不错倒是真的!”

曲南杰微微一笑:“秀才有秀才的用处,老三你以后会明白的。”

邵得彪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个洋秀才是跟李二公子一起来的,恐怕咱们的庙太小了,留不住他,明天也一起送走吧。”……

山中的生活,一向早睡早起,早上七点左右,砦子里的人大都起来了。

李叔白和肖林吃过早饭,溜溜达达的走出小院的大门,这几天一向在这里和马三儿碰头,然后一起去东游西逛。

今天却看不到马三儿的人影,倒是大当家的邵得彪和老耿正站在大门前,看到李叔白和肖林出来,邵得彪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握着李叔白的手不停的寒暄着:

“两位公子在山上这些天,砦子里真是怠慢了,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千万不要介意啊。”

李叔白有点不耐这种热情,抽回胳膊摆了摆手:“挺好的,没什么怠慢的地方,这一大早的马三儿爷去哪了?”

邵得彪笑应道:“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砦子里缺粮,老三一早上就下山借粮去了。”

马三儿一大早就避了出去,李二公子这些天犹如一块牛皮糖,天天粘着他在山里乱逛,堂堂三爷真干不了这导游的活儿,实实在在是真怕了。

邵得彪说着话,从一旁拿过一袋大洋,递在了李叔白的手里:

“山沟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五十块大洋,二公子下山后作个盘缠,也是我邵某人的一点心意。”

五十块大洋满满的装了一个小口袋,提在手里叮当作响,邵得彪出手大方,给足了李二公子面子,肖林在一旁看着这一口袋大洋,羡慕地咽了咽口水。

李叔白手提小口袋,迷茫的看着邵得彪:“下山?我没想走啊!马三爷还说带我去清水潭,那里有好大一条瀑布,很漂亮的!”

这几天邵得彪话里话外的,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般人到这个地步自然就顺水推舟告辞了,可是李叔白却完全不顾人情世故,邵得彪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不由得微微一愣,扭过脸和老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心里感叹,这位大仙还真是好请不好送。

老耿硬着头皮赔笑说道:“二公子这次来的不巧,现在大冬天的,瀑布早就没水断掉了,等到春暖花开您再来,那时候瀑布才有气势。”

李叔白把大洋往邵得彪手里一塞,板着脸对老耿说道:“耿叔,这可是您的不对了!我可不是自己来的,是被您绑来的,现在我没地方去,我不走!”

李叔白初进土匪窝,正感到新鲜,土匪们又对他客气有加,每天东游西逛玩的正嗨,一时半会还真是不想走,当下半真半假的耍起公子哥脾气,准备再赖着玩上几天。

邵得彪老于世故,转眼之间又接上了话头:“二公子这可是真的误会了,老耿绝对不是去绑您,只是想方设法把您请上山来做客,我们绿林好汉,最仰慕二公子这种少年豪杰,总想着和二公子多亲近亲近,怎么舍得二公子走呢?不过……”

邵得彪把话头堵的死死的,坚决不承认绑票李叔白,要是言语中落下了绑架李二公子的口实,日后李督军一旦追究起来,就再也没法在直隶混下去了。

邵得彪顿挫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老耿刚刚从天津卫回来,二公子这次离家出走的消息,整个天津都传遍了,令尊为了找您,已经快把天津城翻了个了,令堂大人也颇为担心二公子,听说都已经急得病倒了……”

邵得彪这番话三分是真七分是编,却已经打动了李叔白,自己偷跑出来离家出走,想来老爹一定是大发雷霆,要是再把老妈急出来个好歹,可真是再没脸回去了。

李叔白是庶出次子,在家一向不太受重视,长房大妈一向严厉,亲生母亲又生性柔弱,少年偏激,心里总带着几分怨气,天长日久,日渐顽劣,更为家人不喜,这才闹到父子反目,离家出走。

“我妈病了倒可能,我大妈才不会着急呢,她只喜欢我哥,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要是回去了还得被骂……”

李叔白虽然还在抱怨着,口风却渐渐软了下来。

“百善孝为先,二公子不妨先回天津看看,如果令堂身体康健,再到牛头冲来,也不过三两天的路程,到时候想待多长时间都行,哥哥我随时欢迎!”

漂亮话不要钱,邵得彪只管大包大揽的许着诺,只要把这位公子哥哄回了家,他必定再难出天津一步,过上一段日子,自然也就把牛头冲忘在脑后了。

李叔白却被邵得彪哄的很开心,眉飞色舞的冲着他说道:“邵大哥真够朋友!你是英雄好汉,下次来我给你带支好枪。”

“好说好说,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来人,把两位公子的行李拿来,老耿,你代我送两位公子一程。”

邵得彪一边寒暄着,一边安排人送客下山。

肖林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邵大哥,山砦里还招人吗?我想落草上山。”

肖林昨天晚上已经感到下山在即,对未来的打算考虑了很久,又专门去找王铁胆详细问了问砦子里的内情,王铁胆初来乍到,能够说出来的东西也不多,肖林还是又对山砦多了几分了解。

肖林考虑了一宿,最后还是决定留在牛头冲,大城市的机会虽然多一点,但是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连第二天的饭辙都不知道在哪,没有一点腾挪转圈的余地,实在是起点太低,一头扎到大城市里,恐怕没什么好结果,还是留在牛头冲混一段时间比较稳当。

“肖林兄,你说什么?你要留在这当……,你不是要和我回天津吗?”

李叔白急切之下,虽然硬是把土匪两个字咽了回去,言语中的惊讶和不解却表露无疑,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和肖林已经颇为亲近,实在不愿意这就分别。

“叔白兄,我就不去天津了,牛头冲对我更合适,日后咱们有缘必能再见!”

肖林微笑着向李叔白点点头,心里十分感动,李叔白对自己一片坦诚,但是自己的想法不可尽对人言,也不好多做解释。

“大当家的,这是个好兆头啊,八方豪杰纷纷来投,咱们牛头冲人气兴旺啊!”

肖林突然要求落草,老耿不禁又惊又喜,这次绑票都是他一手操作,最后却搞的鸡飞蛋打,脸上很有点挂不住,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然有了转机,要是能为山砦里请来一位“豪杰”,一场闹剧转为喜剧,自己总算能够交待过去了。

“好,好!我邵得彪是宋江不是王伦,肖公子既然有意入伙,从今天起就是我邵得彪的兄弟了!”

邵得彪本来就对肖林颇为欣赏,再加上老耿两句马屁一拍,禁不住哈哈大笑,爽快豪气,三言两语之间,肖林就成了牛头冲的一名崭新的土匪,还是大当家的兄弟了。

“谢谢大当家的,肖林一定努力报效山砦,不负大当家的收留之义。”

刚进组织,总得慷慨激昂的来上两句,肖林的话却颇有分寸,留着将来转身掉头的余地。

“好,好,肖公子到底是喝过洋墨水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和我们这种粗人就是不一样!这样吧,肖公子先挂个参谋衔,给老耿当个副手,日后立功了再作重用!”

邵得彪转念之间,已经给肖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这个安排并不算高,只是砦子里一个普通头目,新人初来乍到,看看再说。

“是!我一定配合好耿叔。”

肖林对这个安排倒毫不在意,并不想和几个土匪争权排座。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拣个黄道吉日,咱们开香堂拜关公,风风光光的接肖公子上山!”

看到肖林没有任何不满争执,邵得彪在心里又对肖林加了几分,转角敲钉说定了此事,然后对着附近的几个土匪吆喝道:“兄弟们,都过来见见肖公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几个小土匪应声走了上来,都是山里长大的年轻后生,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肖林不做声。

王铁胆也混在这群小土匪当中,走上前来冲着肖林抱拳躬身:“肖少爷,您能来山砦太好了,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肖林这几天一直在砦子里乱逛,和不少人已经是混了个脸熟,当下拍拍王铁胆的肩膀,对着众土匪朗声说道:“弟兄们,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别叫什么少爷了,我稍大各位几岁,就叫我一声林哥好了。”

一帮子小土匪林哥肖哥的乱叫,场面倒也显得亲切热闹,站在一旁的李叔白看的兴致勃勃。

邵得彪收起了豪气威风,笑眯眯地过来招呼李叔白:“正好赶上了这么场热闹,倒是耽误二公子下山了,这样吧,咱们这就摆一场践行酒不醉不休,恭祝二公子一路顺风。”



第五章投名状

长空雁阵,蹄声得得,大青骡子拉着大车,渐渐越行越远,终于转过山脚,再也看不见了。

肖林一直看着李叔白的大车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过身轻轻说道:“走吧。”

王铁胆应声跟了上来,两个人沿着山路,慢慢向牛头冲走去。

今天肖林刚刚入伙,接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送李二公子下山,王铁胆和李叔白也算患难之交,不顾腿伤还没好利索,坚持跟着肖林一起来送李叔白。

到了古道旁边,李叔白再三拦着不让远送,肖林和王铁胆这才下车挥手作别,李叔白坐着大车离开牛头冲,沿着古道往天津方向去了。

李叔白也许只是个没有本事的纨绔子弟,但却热情坦荡,待人以诚,是肖林来到这个时空后,结交的第一个朋友,适逢乱世人如蝼蚁,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逢。

古道离砦子还有七八里的山路,王铁胆腿脚还微微有些跛,两个人慢慢的向回走着,随口聊着些闲话,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山砦大门前。

一骑黄马突然从大门里抢了出来,直直的冲向了肖林二人,直到两人的身前才猛然勒住,缰绳紧处黄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半天才又落了下来。

王铁胆连忙向后远远让开,肖林也退后两步,避开了卷起来的一阵尘土,抬眼一看,马上坐着的正是威风凛凛洋洋得意的马三儿。

砦门里又跟出来了二三十个土匪,全都是马三儿的手下,一个个叉腰抱肩匪气十足,站在后边看热闹。

马三儿坐在马上,手持马鞭点指着肖林:“肖秀才,我等你半晌了。”

马三儿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肖林两手往裤兜里一插,不卑不亢地说道:“马三爷,有什么请指教。”

“没什么指教不指教的,咱是粗人,别来这套文绉绉的。”

马三儿用鞭梢推了推帽子:“我找你是为了你上山入伙的事情。”

肖林点点头说道:“不错,今天大当家的答应我入伙了,以后还请马三爷照顾。”

马三儿坐在马上,慢悠悠围着肖林转着圈,一张马脸上满是不屑:“大当家的答应了,我还没答应!你一个白面书生洋秀才,干得了这刀头舔血的勾当?”

马三儿说着话,腾的一下拔出了匣子枪,两只牛眼冷冷地瞪着肖林。

肖林心里却并不紧张,马三儿这一套他早就见识过了,没事儿就爱装酷摆pose,还总爱玩个心理战,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当啷一声,马三儿把匣子枪扔在了肖林脚前:“绿林规矩,入伙得缴投名状,肖秀才,知道什么是投名状吗?”

肖林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嗯,知道,还看过电影呢。”

马三儿皱了下眉头,不知道肖林这个时候为什么又提起洋映画来,当下也不接这个话头,只管接着说道:“好,看你的了!要是能漂漂亮亮做一笔买卖回来,我马三儿再没有二话,要是拉稀下软蛋,你给我趁早卷铺盖下山!”

肖林默默的捡起匣子枪,转身向砦门外走去,王铁胆犹豫了一下,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别说我难为你一个洋秀才,钱财货物,牲口肉票,只要不走空回来,都算过关。”

马三儿的声音从身后接着传来:“黑子,你跟着跑一趟,要是肖秀才有什么意外……你可得把他救回来。”

土匪们轰堂大笑,一个龅牙土匪尖声叫道:“肖秀才,你去王大娘那儿偷两只鸡好了,不会有意外的!”

黑子摆摆手跟了上来,众土匪却笑的更响,肖林一言不发,低头出砦下山。

马三儿看着肖林的背影渐渐走远,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娘的,这个洋秀才还真有点小脾气。”……

古道边的大石头后面,肖林等三人守了两三个小时了,肖林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有点偏西了,这个时候还看不见一个过路的客人,看来今天要空手而归了。

“有人来了。”

黑子难得的说了一句话。

肖林和王铁胆向古道上张望着,远处影影焯焯的,似乎来了一队人。

这队人渐渐越走越近,一阵唢呐声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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