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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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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成了别人的妻子。她那日成亲我混在人群中去观了礼,她长地比我高出太多,穿着明黄色的礼服,留着齐眉的刘海,漆黑的大眼睛满是娇羞,规规矩矩给自己夫君上茶。我边流泪边奔了出去,站在她身边的本应是我啊,是我啊……

 也就是在那一年,爹终于放弃了医者,转而向神明仙道一类的求助。法事无数,依然无用,爹爹开始慢慢绝望,我们却还是十岁的模样。

终于有一天一个卦师结束了这一切,这个卦师对爹说:这两个孩子不是凡物,邪生双昧,善不独存。这本是地下九重,阎王座下的两个厉鬼,趁阎王过天劫而偷偷溜了出来,无奈身上戾气太重,所以无法承受成人之阳重,以小儿之姿长存,祸害天地,万万留不得。一旦其长成,再无人可将其制服,父母同胞,首当其害。那时大娘二娘三娘一一先后辞世,爹爹因为年迈而身体每况愈下,联想我兄弟二人昔日对姨娘阿姊所作所为,信以为真。

昔日慈祥的爹爹看我们的,再也不是疼爱的眼神。是恶毒,鄙视,仇恨的目光。因为爱之深,所以恨之切。爹对我们的爱,突然全部转变成了恨。他恨我们克死姨母,恨我拖累全家,恨我们恩将仇报。他说,我们背叛了他。爹拿起刀砍向我们的时候,我们楞在那里不知所措,那是爹爹,那是我们的爹爹啊!!

 最爱我们的爹爹要杀我们!!

 看看周围,八个姨娘厌恶的表情,几个姊姊欲食之而后快的眼神,红了眼的爹爹,我看向娘亲,但她只是转过头去。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

 我们,从天赐的宝贝,到可怜的病童,然后,到转世的恶魔……的

 我们没有死,我们逃了,得益于我们亲爱的父亲十余年的武功传教。

 父亲是总司,他发动了无数的人来追杀我们,父亲啊!他无尽的爱就这么迅速地变成了无穷的杀意!

 我们逃进了深山,过起了嗜毛饮血的生活。无数次,每当我想起父亲那一双杀红了的眼,就仿佛身处寒窖。我们不敢出去。

 然后,岁月枯容,花开花落。

 上云找到我们,他说:“你们爹爹老死了,现在的总司是你们二姐,跟我走吧,我需要你们。”

 我们不知道我们在深山里到底呆了多久,时间于我们是无意义的沙漏。

 没人愿意接近我们,没人爱我们,没人需要我们,我们是来自……地下的恶魔,我们是不幸的征兆。

 上云无所谓地耸耸肩,“听说八老头子把他一生绝学都传给你们了,你们可以跟着我,帮我当上门主。”

 我说:“我们是恶魔转世。”

 上云笑道:“是吗?那我们是同类了。”的

 他说我们父亲死了,我们跟着他出来了,那时他只有十来岁,外表看上去几乎和我们差不多大。

 出来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的新娘。

 上云陪我一起去了。

她看上去快有四十岁了,微微发福的身子和眼角细细的皱纹都在昭示着时间从她身上流过的痕迹。院子里突然冲进两个孩子,都几乎和我差不多的外表。的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人都但求长生不老,而一旦成真却成了永恒的噩梦。人们一天天成长,一天天老去,而我却一直一直留在了我的十岁。我本应该,和她一起成长,和她一起老去,和她生儿育女,和她枯骨共眠……

 然后,进来的,她的夫,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睛温柔地笑。

 我忍不住,终于跳了出去。

 她认出我了,我一阵高兴。但是,为何她的表情开始凝固,面部开始扭曲,她惊呼:“他是那个孩子!!那个八家的恶魔!!”

 她的夫脸色铁青,提了剑刺过来。我躲闪着,结结巴巴要解释着。而她,把两个孩子关在房内,自己也提了剑跟了出来。

 我愣住。

 天突然开始下起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我仰天长笑,这才终于清醒。

电光而过,地上不过多了两具尸体。雨水不断,在地面汇成红色的小溪。我仰着头,任雨水冲刷面庞,泪水,雨水,泪水,雨水,泪水,雨水……

 房门被踹开,上云一边擦拭匕首上的血渍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该回去了,这可耽误了不少时候。”

我们跟了上云,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们是恶魔后依然等同待之的人,甚至待我们更是亲近。我们是他最近的侍随,不同于其他人,他对我们完全不设防备。暗门之内,我们仅他一人之下而已。

上云坐上门主的位置,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主要高层全部换人。我们之前还活着的姨娘阿姊全部被杀,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上云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当上了门主——他杀的,是他的师伯全家……

 我可以体会上云恨天主教,就如我恨我的爹爹一般。

 他说的对,我们是同类。

上云从很早就开始收集关于天师,护法,以及圣女的任何消息。后来,上云的师姊——籽蔓——顺利潜入了天山,关于圣女的消息突然多了起来。她及芨了,她生病了,她生气了,她喜欢上天师了……上云听着,总是笑得很残忍,如此数年。

 那个男子驾着有她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上云一擦嘴角的血渍站了起来。我和弟从黑暗中跳了出来。

 上云道:“怎么?”

 “适才那人似乎不是天主教中人?”

 上云皱了皱眉头:“什么?那他是谁?”

 “似乎是现在风头很盛的朝暮公子!”

 上云哼了一声,道:“易扬向我催人催地紧,怎么突然跳出这么个事儿来!告诉方凝,让她谴人处理一下。”的

 “是。”

 “那个圣女,”上云沉思着,勾起一丝莫测的笑容,“倒是有趣的紧,和师姊之前说的大不一样。”

 我瞟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天主教圣女,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天下第一颜?

 至此,门主也再没提过什么其它。

那个女子被虏了来,扔进了问芳园。从圣女到妓女,寻常女子会如何呢?哦,对了,她不是寻常女子,第一眼看见就知道她不是。她一个人站在黑夜的辕道上,厉声喝问是谁,月光忽然撒下,她圣洁不可侵犯的容颜,她清冽洌像作古的烈酒的眼神,强自挺直的腰杆,就是她了。

 从问芳园出来,一切如常。

门主还是冷静的样子,只是我有感觉,门主开始越来越急噪不安。一个月不到,一天夜里,上云推门而出,不理房内数个美人连连的挽留。他独自走到院子中,仰起头来看着月亮,静静的,半散的衣服,一头白发,像头孤独的夜狼。

 “济物。”突然他说。的

 “是。”

 “备车。”

 我和弟对望一眼,心里大惑,谁知这还只是个开始。

他把朱颜接了出来,这和他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他是想折辱她的,所以才让齐埔进了她的马车,而他又马上后悔了,找了个理由让我把齐埔又抓了出来。我突然开始意识到,这个女子于他,真的只是仇恨的发泄品吗?

 而仇恨的背面又该是什么呢?

 我拉着弟,认真道:“这个女子我们得上一下心。”

 弟撇撇嘴道:“我不喜欢她。”

 我点点头:“我也不喜欢她,可是没办法,门主喜欢。”

 他道:“她命好,居然能怀上门主的孩子。”

 我道:“我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她没那么简单,门主也没那么简单。”

 他耸肩:“那我们能怎么办?”的

我道:“她有门主的孩子,,这个孩子对门主可是可遇不可求,很有肯能是门主唯一一个孩子。一旦是个男孩就肯定是少门主,那么那时,她不就成了……”

 他皱皱眉:“我们亲手抓了她,又亲手抓了离铛,看她那么在意离铛,那我们……可能吗?”

 我道:“离铛不是被种了得日罂吗,我们就投其所好好了。”

 弟听着,缓缓点了点头。

我记得那日上云冷着脸叫人去煎了滑胎了药,当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女子怀中的的确是上云的孩子啊,我亲自去求证了随行的人和问芳园的人,她没接过任何客,没被其他任何人碰过,只能是上云的孩子呢,转而一想,马上又明白上云为什么这么做,这也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呢……

 上云亲自端了药进去,当日是弟在门前候着,弟回来说,朱颜没有喝药,她要要那个孩子。我听着觉得不妙,赶忙问道:“那门主呢?”

弟犹豫一下,告诉我,上云从门内出来,靠着门板站着,静静的,没有表情的,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了好&书&网久。弟在一旁看着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却也不敢多言。

第二天,门主从朱颜屋子里出来后就命我叫冷萧连夜赶来,他还是冷冷的,没有心肝一般。当时我还在想,门主对她,也不过只是念及她独子中的孩子而已。

 很快,我知道,我错了。

 朱颜在篱笆花墙的另一面午休,上云站在篱笆的另一面,透过花墙的罅隙痴痴地看着。

午后脆弱的阳光在朱颜睫毛间跳跃,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地稀薄,浅睡的朱颜脸上没有的戒备显地一脸无辜。她不轻不重地呼吸着,朦胧中,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护在肚子上。

 上云看着,眼里突然冒出一点点的温柔,然后这么小小一点慢慢溢出来,装了满满一眼。

 我上前一步,用极低的声音说:“既然如此,为何不进去看她?”

 上云微一沉吟,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隔天,上云带走归真,回来时,带来了阎王劫。

 一路曲折,总算来到芷蒲谷,那小老儿一路工夫枉费,直气地吹胡子瞪眼。

 当夜,小老儿在他一堆成山的医书中翻找不休,上云派人守好后独自坐在屋后的草坪上。

 我和弟远远地看着,看天边的四角下垂的苍穹将上云的身影衬地格外孤寂。

 我问弟:“过不过去?”

 弟摇摇头:“反正无用。”

 我想了想,又说:“门主明明在乎的要死,为什么不对夫人说呢?夫人哪里知道门主的这份心哪?”

 弟叹口气:“哥你明知故问。”

 我不语。的

 朱颜恨极了上云,但与上云恨天主教却完全不同。

 上云对她的情谊只会被她高高举起来,当成上云头顶的鞭子。

 小老儿突然冲了出来,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上云站了起身,从容地走了过来,那小老儿一把拉住上云,激动地说:“我就记得有这么个法子,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我看了一眼小老儿手中竹简装订的医书,心里暗暗乍舌,这小老儿还真了得。

这个凶胎扶正的古法很是复杂,可是小老儿说没有问题,唯一麻烦的,是其中几味药材,因为书籍太过古旧,这几味药材已经许久不见人世了。

 “这……可有替代?”上云问道。

小老儿也很是为难:“这可是唯一的法子……”突然小老儿眼中光芒一闪:“早年我在江湖上走动的时候,曾经在万毒世家盘桓过数日,和主夫人切磋医术,她家世代行医,后园种了一大片稀世药材,似乎就有这几味。”

 上云眼睛一亮。

“不过这主夫人脾气喜怒无常,”小老儿愁云又上,“当初我想要其中一味草药,求了她三天也不愿给我,说是祖宗留下的,不敢轻易有损。”

 上云沉思片刻,沉声道:“行与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收拾东西上路吧。”

 刚出芷蒲谷,上云就给我道密令。

 “拿我的令牌去,让利剑和镰刀两坛带齐人马去明晖河畔,通知阮家,驱狼群来助。”

 我大惊,明晖河畔就是万毒世家庄园所在,忙道:“门主,万毒世家虽然人丁不旺,可是周遭百里皆毒,强行攻打只怕伤亡巨大。”

 上云哼了一声,道:“所以会让阮家出面帮忙。”

“可万毒世家数代名医,受其恩惠的门派不少,这么做开罪门派实在太多,万一他们再群起而攻之又如何应对?天主教的天师似乎也是近来转醒,开始着手教务,竣邺山庄那边虽然还未得消息可也不是好相与的。这是大动干戈实在不妥。”

上云道:“我怎会不知这些,先礼后兵,这也是最后的无奈之举。”隔了隔,又叹道:“此时正当是养兵蓄锐之时,如此损兵之事,实非我所愿啊……行了,去吧。”

 我自知此刻的上云主意已定,多说无用,只得领了令牌而去。

 悠悠空尘,忽忽海沤。

我没有记数我到底活了多少个年头,光阴过隙驹,绿鬓成皓首,无数的时间里,我一直想不清楚,恨的背面到底是什么,爱的背面又究竟是如何……

第69章 

 广子林好整以好暇坐了下来,垂着眼睑看不清神情。

我坐在床沿细细打量他,广子林生地好生高挑,用现在的丈量法估计得有一米九的样子,身材清瘦,微有点背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后看上去多了几分稳重。

广子林是暗门的总司,如他所言非虚的话,在暗门内也算劳苦功高:暗门飞速发展壮大,广子林功不可没,况广家是从上一代就归顺了暗门,广子林在门内也身居重位,广子林虽然是在我威逼利诱下投诚,但我却真的难以有把握可以把他收为已用。

 起码他愿意与我结盟。我这么想着,抖擞下精神继续开始与之周旋。

 “广爷,”我开口道,“可否请问一下你的打算?去天山还是归隐山林?”

 广子林摇摇头道:“夫人切莫叫我广爷,直呼其名就可。”停了停又道:“夫人,这白烛……”

 我一恍,还真差点儿忘了。我微微点点头。

 广子林袍袖一挥,白烛熄灭。

 孤男寡女共处暗室,广子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损俱损,一荣共荣。

广子林微叹口气,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道:“腥风血雨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待夫人回教之日只盼夫人赐下一方茅舍,两亩薄田,子林心满意足矣。”

我心里暗赞他精明,若回天山,易扬表面不会怎样,背地里会对这个暗门大总司做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突然又想起,广子林不过三十不到的年纪,真是雄心大志的时候,就这么离开总司一位,为了不爱他的娇娘?娇娘此时随他来此,现身引我出面,那么她和广子林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广子林告之我他和娇娘的过往,真的就是只为一吐为快这么简单?

 广子林看我不语,道:“夫人现在如何打算?”

我想了想,说:“从我被擒到此时,完全与外界隔绝,外面情况现是如何我一点也不知情。不过,若广爷你只是持我一封手书而投天山去怕是困难重重,能否平安到达不说,就算能把手书送到易扬手里,易扬信与不信亦是未知之数,就算易扬姑且信之,恐怕以广爷你昔日作为,想真正过些无人来扰的清净日子也是奢侈之望。”

 广子林点头表示赞同:“夫人慧眼,在下自然先是全力护送夫人回教,再说其他。”

 我一笑:“那就请教广爷有何妙计了?”

广爷摇摇头:“说来惭愧,我一行只带了五十六人,可完全相信的不过二十人,此刻虽然门主与那两个童子不在庄内,不过前后来的三个坛主一直在庄内留守:弯弓坛坛主方凝,宝盾坛坛主冷萧,神箭坛坛主离纹,三个坛主带的人总共有两百来人,庄外五十里内,全是弯弓坛的人马,说是插翅难逃,一点也不为过。”

 我一愣,转而道:“广爷,难道这几个坛主就没一个是与你交好?”

广子林沉吟一下,然后说:“我常年奔波在讨伐征战之间,四处收罗小门派,与几位坛主实在没什么来往。此番千算子离蒿,百张脸籽蔓和金戈坛的平娇两死一残,是有几位门主前来示好,当然也是另有所求,不过与虎谋皮而已。”

 一句话,豁然照亮我的困惑。

广子林东讨西伐,也算是功高盖主,上云喜之才能,收为己用的同时肯定也暗加提防,不然为何庄内广子林的人才不过二十,而广子林所带的另外三十余人,不用说,肯定有上云安插的人手。

而广子林本人,他也说了,他收伏小门派的手段实在愧见苍天,那么暗门之内对他心怀怨恨的人又不知多少,不得人心,广子林也算是四面楚歌。难怪对个朴藤戈会如此护短。

如今几位坛主一方面对空出的总司之位虎视眈眈,另一方面对空缺的坛主之职紧盯不放,暗门之内,高层的关系居然如此微妙。而无论怎样,广子林面前都是巨大的危机,且不论未来的金戈坛主到底花落谁家,这新上的总司万一与自己为敌,暗箭难防,如今暗门作大,上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完全可能。

如此背景之下,广子林另寻出路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许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要违背父亲遗训,背叛暗门,而平娇半残,朴藤戈事发,我言语要挟也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微笑,我与广子林两厢结盟,说穿了,原来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广子林察言观色,道:“莫非夫人有良策?”

 我叹道:“八面罗网,敌强我弱,谈何容易。此事从长计议。”

 广子林忍不住道:“由我为介,为何不向天主教求援?”

 我心里暗笑,原来你就是在等我这句话吗?

 “广爷,可否请教,现如今天主教如何?”

“朱颜跳崖之后,天主教和竣邺山庄突然偃旗息鼓,竣邺山庄大军撤出天主教地界却仅仅滞留在了接壤一带。传闻圣女跳崖后,天师一病不起,险些归西,不过近来传闻已然好转,刚开始着手打理教务。”

我道:“不错,如广爷所知,这山庄处于暗门腹地,天主教和竣邺上山庄一战,两相伤亡之大,非阁下所能想象。天山上血流成河,天师病危,圣女跳崖,人心涣散,强弩之末如何与现如今兵强马壮的暗门相争?天时,地利,人和,尽数被暗门所占,贸然起兵来犯,天主教输多胜少。”

 广爷想了想,踌躇道:“夫人……我来之前或有耳闻。听闻天师转醒,正打算新立圣女,夫人再这么默然无声,只怕……”

 我一惊,睁大了眼睛。

易扬难道当真如此雷厉风行?为聚人心,更为一统圣明军,天下动荡不安,他如此作为本该无可厚非。然而,然而……他若此番为实,那么我之于他,难道真的只是他单单纯纯的上司?

 不,我否决道。我不愿相信。

 我不愿相信一前一后,只是他更加高明的欺骗。的

我宁可相信,那月夜下不断的萧声,那夜色中独立的人影,那微凉而苦涩的相拥,易扬忍隐而晦涩的言语,易扬难懂却温馨的举动……不敢再想!

 我打了一个冷战,沉声道:“如果消息确实,再论其他,单就谣传,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广子林还想说什么,却终于低下了头,沉思起来。

 我道:“我知道,你想说还有个竣邺山庄。”

 广子林抬起头来,眼里精光闪闪。

 我思忖一下,又道:“竣邺山庄现如今的状况只怕还不如天主教,老庄主新死,新庄主……听闻之前一直不理事务?”

广子林摇摇头:“天下人都说竣邺山庄尽出痴儿,邺飞白大悲之下,一连数月萎靡不振,到现在也完全没有消息。他原本的未婚妻千湄也在伤心之下离他而去,独自闯荡江湖去了。”

 我听了更是黯然。

 广子林不忍,道:“夫人……”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广爷,莫说万一你去送信成功的可能,且说这信要是送到了,两家可否会信?死去的圣女突然说自己身陷囫囵?他们两家会不会以为这是暗门诱敌之数?况无论成不与成,一旦你被发觉,你我两人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广子林也沉默。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态彼此之前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我想了许久,才道:“如今之事,稳妥为上,天主教和竣邺山庄那边不必急在一时。其实我到觉得,这回这个总司之缺,大有可为。”

广子林一愣,随即明白我在说什么,扼腕道:“本以为夫人会求人为上,不想夫人依然临危而不惧,有荣而不骄,荣辱不惊,冷静缜密远胜男儿。门主果然慧眼如炬,相中的都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我摇头道:“广爷你也不必抬高我,你我二人现在可是真正同枝稻草上的蚂蚱,小女子我手无寸铁,能出谋划策的地方定不会有所保留。”

 我暗暗抚摩着自己有点微微凸起的小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广子林会意一笑,道:“杀人放火,灭门屠户,逼迫要挟,严刑酷垢,这些于我不再话下,只是这与人斗心,纵横捭阖之道还望夫人多加提点。有夫人做后,这权术之道自然亦能为我所用。”

 我们相视一笑,此时,两人的联盟才算真正达成。

所谓楼高溃于基底,仞桥断于一线。想要冲出重围,只有松动了暗门内部才有可能。广子林做了相当聪明的决定,他的背水一战的决定。本来他只要随便寻个理由,交了令牌,向上云辞官,当下也可暂时保全性命。只是上云阴晴难测,难保哪一天早上醒来没了首级,更何况有个平娇。而说到谋逆,最好的人选舍我其谁?我都有点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我得逞了,还是他得逞了。

无疑,若真能在暗门内部造成隔阂甚至内讧,于我们那就绝对是最保险的方法,暗门内部高度集中的权利体制也正是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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