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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时光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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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王腊梅和韩老太已经把战场转移到了医院的院子里,可能已经开始动手了,病房里好多人趴在窗户上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周小安对此毫不关心,吃饱之后钻进被窝,终于可以蒙头把自己藏起来了。
  永别亲人的切肤之痛,接手烂摊子的不甘和不平,面对新环境的紧张无措,一下齐齐涌了上来。
  周小安把身体蜷起来,几乎成了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眼泪也肆意地簌簌而下。
  “周安安,你只能哭一会儿。”周小安无声地对自己说着:
  “只哭一会儿你就得好好睡觉,好好养身体,好好活着。你要坚强,要勇敢,即使离开了爸爸妈妈,也不能让他们担心。他们为了让你好好长大,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无论在哪,你都不能辜负……”
  泪水绝提,瞬间就湿了枕头,周小安再也控制不住,呜呜痛哭起来。
  整个病房的人和来回忙碌的护士都同情地看着床上颤抖着痛哭的棉花包,大家理解地摇头叹气,可怜的姑娘,这种时候她不哭才不正常。
  周小安真的只哭了一会儿,就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睡了过去。
  这是周妈妈多年来给她养成的习惯,害怕可以,难过可以,甚至退缩放弃都可以,但必须控制在一定时间之内,过了放纵自己的这个时间段,就必须勇敢起来,坚强地去面对任何事。
  有了这段心理放松的缓冲期,周小安傍晚醒来的时候状态已经好多了,虽然眼皮红肿,可仔细看,目光清亮有神,连脸上的表情都轻松很多。
  又吃了一顿小护士买来的面条,周小安开始给她讲自己的八卦。
  人家小护士为了听故事,已经把明天的那顿细粮给她预支了,还拿玻璃点滴瓶子灌了一瓶热水给她捂肚子治痛经,周小安讲起故事来也非常敬业认真。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周小安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对以后的人生也有了大体规划。
  第一步就是离婚。她活了十七年,连暗恋都没有过,忽然跑出来一个老头子当丈夫,那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可是要离婚困难重重,不止是韩家,就是娘家人都不会支持她。
  先不说关系到大笔彩礼的扯皮,就是对离婚女人的态度,这个时代也没那么宽容。
  妇女解放运动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可更多地强调的是女人在劳动中跟男人一样的平等地位,在家庭中,女人的地位提升得可没那么快。
  离婚是丢人的,离婚女人就要被指指点点,受到各种不公平待遇,这是她必须承担的后果。
  所以周小安也不那么着急,决定先做好舆论工作,即使是离婚,她也得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小。
  毕竟这场婚姻维持不下去跟韩家人的刻薄自私和韩大壮的冷漠不作为有着直接关系,他们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病房里全是矿上职工和家属,这是多难得的宣传渠道,周小安肯定得好好利用。
  周安安大学学得是中文,对讲故事还是很在行的。
  她语调平静客观,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韩大壮是工作认真积极的先进工作者,对父母孝顺极了,对弟妹也照顾极了。
  当然,重点在最后这个形容词上,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
  周小安说得是韩大壮孝顺父母照顾弟妹,听的人都强烈地感受到了他的愚孝和对妻子的冷漠。韩家父母和弟妹的刻薄自私和跋扈也迅速深入人心。
  说到后来,几位热心的大妈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教育周小安的善良傻气,“这么好心眼儿的傻姑娘,嫁到那样的人家,不擎等着让人欺负吗?”
  周小安见好就收,给了大家一个勉强又苍白的笑容,表示自己很伤心,很受打击,把讲到一半的故事停了下来。
  当然不能全部讲完,明天还得指望爱听故事的小护士给她走后门进行各种照顾,再预支后天的细粮呢,都讲完了还拿什么吸引她主动跑过来?
  这天晚上,在嘈杂混乱的病房里,周小安静静地入睡。穿越二十四小时之后,她终于让自己吃饱了肚子,睡上了温暖的被窝。
  

第六章 超市
  周小安在超市高大的货架中间穿行,来来回回走过好几排,才发现偌大的卖场,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又走过一段,她来到散装粮食区,一个个巨大的木质米桶摆在地上,各色粮食分门别类地装在桶里,占据了非常大的一块场地。
  看到这些装粮食的特色大木桶,周小安马上认出来了,这是沛州市里最大的一家连锁生活超市,离他们家很近,她经常过来买东西,这些大米桶刚摆放上来的时候她还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
  这家大超市占据了商场的整个地下两层,也就是在这家商场外面,她遭遇施工事故,与家人永别。
  怎么会梦到这家超市呢?而且还一直徘徊在粮油区。
  周小安靠着大大的米桶坐到地上,果然如她所料,丝毫感觉不到地砖的凉意,确实是个梦。
  可能是身体太饿了吧……
  周小安揉揉瘪瘪的肚子,即使下午吃了两大碗面条,对这具长期挨饿的身体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看来,以后她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了吃饱肚子而奋斗了。
  周小安起身,随手抓起一把大米,闻着淳淳的谷物香气,肚子里响起一阵响亮的肠鸣。
  既然梦到了,就好好逛逛吧!以后再想见到这样的情景,也许得等四、五十年以后了。
  周小安慢悠悠地在安静的卖场里闲逛,粮食区除了那十几个巨大的米桶,旁边还整齐地码放着几大堆袋装的大米和面粉,几个巨大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规格的袋装粮食。
  走过粮食区就是食油区,花生油、玉米油、大豆油、橄榄油,各种食用油满满地摆满了五、六个大货架,旁边的场地上还垒起了几大堆高高的促销堆头。
  再往前走就是调料区,平时她除了帮周妈妈捎一瓶酱油,很少来这里。现在再看这些东西,因为知道以后再难见到,竟然变得兴致盎然起来。
  研究完各类酱油、料酒、陈醋、花椒粉,周小安才真正认识到,这家超市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单单酱油就摆了满满一个长长的大货架。
  一路仔细看过来,过了调料区就是生鲜区,蔬菜、水果、肉、蛋、鲜鱼,周小安一样样看过去,这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梦做得也太真实了吧!
  她连鲜肉上盖的卫生防疫检验戳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完全凭印象和想象做这个梦,那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平时来超市基本不会来这个区,更别说注意这些了。
  她把手伸进养着鲜鱼的大玻璃鱼缸里,湿漉漉的触感再真实不过。
  难道她又穿回来了?!周小安激动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心里一下又凉了回去,根本感觉不到疼。
  她不死心地抓起一把保鲜用的冰块,冰块在她手里发出清脆撞击的声音,她却感觉不到凉,攥在手里的冰块也一直没有融化。
  周小安颓然放下手,再没了刚才的兴致勃勃。她很快走出生鲜区,兴趣缺缺地穿过保鲜区和冷冻区的几大排冷柜,再走过牛奶区,前面中西面点区终于引起了她一点兴趣。
  顾不上欣赏玻璃罩里琳琅满目的种种点心、面包,周小安快步走到蛋糕区,从保鲜柜里拿出一块乳酪蛋糕。
  她现在情绪有点低落,急需吃点甜食调节一下心情。
  既然是在自己的梦里,就更加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周小安席地而坐,搬出几种小蛋糕,一样一样顺序吃下去。
  吃完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人也想开了一些,刚要继续逛下去,身体忽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周小安猛地睁开了眼睛。
  “赶紧起来吃饭!”王腊梅沉着脸又掐了周小安一下,“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赶紧地!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耗!”
  周小安看看周围,晨光洒进窗户,天已经亮了有一会儿了,大家都在陆续起床。
  看二女儿愣愣地还不赶紧起床,王腊梅急躁地推了她一把。
  她人长得大,力气也大,一下差点没把周小安推到床下去。
  “你死人呐!赶紧起来!我还得回去哄孩子呢!还要我伺候你洗脸咋地?!”王腊梅平时对家里的孩子都是这个态度,吵吵嚷嚷打打骂骂,并不会因为二女儿受伤了就会有所改变。
  周小安也不在乎她的态度,摸摸瘪瘪的肚子,看看床上那个灰扑扑的布包,胃不争气地疼了起来,布包里肯定是王腊梅带来的早饭。
  在梦里吃得再多也不顶事儿,她赶紧挣扎着起来,顾不上身上的伤,用最快的速度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洗脸漱口,带着一脸湿漉漉的水迹快步走了回来。
  她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王腊梅也没给她带来,只能先对付着洗漱,一切都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看看床上的布包,周小安指指自己吊着的一只胳膊,“婶儿,你给我带了什么饭?”
  幸亏周家的孩子都管王腊梅叫婶儿,要是叫妈,周小安肯定叫不出口。
  “讨债鬼!我就是上辈子该(欠)你们地!”王腊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手脚麻利地解开布包,把里面的铝饭盒打开,露出三个黑乎乎的菜团子。
  粮食供应已经非常紧张,粮食指标里一个月只有一两斤玉米面,剩下的都是各种米糠、红薯干,甚至还会有秸秆粉碎了的代食品。
  家家吃的都是一半糠一半菜,最多一大锅糠菜团子里加两把玉米面,好让团子能团起来,不至于成不了型。
  周小安一看就知道,这是周家平时最常吃的那种糠菜团子,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还没递到嘴边,就哗啦一下散了开来,好在她早有准备,都接到了饭盒里。
  王腊梅一看,手比嘴反应得还快,啪一巴掌就扇到了周小安脑袋上,“你做死啊!不吃就给我放下!从牙缝里给你省出来这几个干粮,你就这么糟蹋?”
  周小安脑袋被打得嗡嗡直响,心里虽然气愤,却也知道,王腊梅就是这么个性格,粗糙暴躁,除了小女儿周小玲,对家里其他的孩子都这样,并不只是针对她。
  可给一个营养不良的病人吃糠菜团子,特别是在家里还有玉米面和黄豆的情况下,这个母亲做得也够狠心的了。
  周小安彩礼的那一百斤玉米面和二十斤黄豆、两斤白糖肯定还剩下不少,王腊梅早就习惯了抠门和细水长流,哪会这么快就用完。
  周小安把饭盒放下,平静地看着王腊梅,“婶儿,大夫说我这病叫重度营养不良,得吃点好的补补才能好。”
  一提到吃点好的,王腊梅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不等她说话,周小安赶紧加了一句,“要是补不好,以后就不能上班了。”
  不能上班,还哪有钱和粮票给家里?
  王腊梅的话一下憋了回去,周小安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咱们家条件不好,我也不能让家里为难,就像小玲那么补就行。用我彩礼里的粮食和糖。”
  王腊梅嚷嚷着家里人给她省下来的糠菜团子,周小安知道反驳也是徒增口舌之争,却也得点点这个当妈的,她就是吃家里的饭,那也不是白吃,都是她自己挣来的。
  而且周小玲什么都没挣来还能大张旗鼓地补身体,她凭什么不能?
  “补!给你补!给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就是上辈子该你们老周家地!”王腊梅被周小安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开始没头没脑地骂骂咧咧。
  周小安根本不接她的茬,只提自己的要求,“婶儿,你中午来给我炒点黄豆,大夫说我这个病得多吃炒黄豆,还得多喝糖水。”
  周爷爷和他的老朋友们曾经回忆过,这个年代,好多人被饿得浮肿甚至严重营养不良,没别的补品,炒黄豆就成了最好的救命药。
  甚至一位郭爷爷还说过,他母亲被硬生生饿出了肝炎,就靠几斤炒黄豆养了回来。
  “中午我还得给大宝、二宝做饭!哪有那闲工夫伺候你!”王腊梅把包饭盒的包袱皮斗得啪啪响,不接周小安要黄豆和糖的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婶儿……”周小安刚开口叫她,她又气呼呼地转了回来,“这三个干粮一顿一个!吃一天!你可别一顿都给吃了!到时候再说我饿着你!”
  周小安不看手里的饭盒,很平静地接着跟她提要求,“婶儿,我这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洗漱用品也都没有,你今天再来一趟吧,都给我带过来。再给我五毛钱,我来例假(月经)了,得买一刀卫生纸。”
  “啥卫生纸一刀五毛钱!一毛二一刀的不能使咋地?我哪有钱给你!”王腊梅一下就炸了,对周小安所有的需要都置之不理,“住啥院!你那胳膊不包上了吗?回家就不能养了?还洗漱用品?我上哪给你整去?赶紧出院得了!”
  周小安知道这些要求提了也大部分得不到满足,可是还必须得提,要不然以后很多话很多事就都不好说不好做了。
  “我一个月给家里五块钱……”周小安刚提起话头,王腊梅就气急败坏地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扔到了床上,“给你!讨债鬼!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
  扔下两毛钱,王腊梅一阵风似地走了,不给周小安任何说话的机会。
  周小安也没打算跟她浪费口舌,这两毛钱都算意外之财,她根本就没指望娘家人能为她做什么,一切难题还都得靠她自己来解决。
  

第七章 被自杀
  病房里的病人都已经起床,来来回回送饭的家属络绎不绝。
  送的大多是跟王腊梅拿来的一样的糠菜团子,但很多人都用搪瓷大茶缸或者铝饭盒装了粥送来。生病的人胃口弱,早上热乎乎地喝下去几口稀的,也能养养胃。
  条件好一点的会在医院买一份病号饭,跟外面饭店的价格一样,只是做得更软烂一些。
  小馄饨一碗一毛二分钱,再给二两粮票,油条六分钱一根,一两粮票,包子六分一个,要二两粮票。
  买得人很少,病房里有那么一两个喝馄饨吃油条的,香油和面粉的味道弥漫到整个屋子,大家都暗暗咽着口水,却一眼不往别人的碗里瞟。
  吃的人捧着搪瓷饭盆吸溜得直响,脸上泛着高人一等的红晕。
  当然,大部分人不可能这么奢侈,花五分钱打一碗蛋花汤再吃一个馒头就是很不错了。
  蛋花汤不要粮票,馒头五分钱一个,要二两粮票。
  周小安看看手里皱巴巴的两毛钱,将将够买一个七分钱的牙刷和一管一毛二分钱的牙膏。
  就是她想先顾肚子,没粮票有多少钱人家也不会卖给她呀。
  她只能老老实实地把目光放到手里的饭盒上。
  三个糠菜团子几乎都是糠皮和野菜,勉强维持个形状,手劲儿稍微大点就碰散了,口感可想而知。
  可那也得吃,每天靠医院特批的那一顿细粮肯定不行。
  周小安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中途还是散了,没办法,只能放到手心一撮,闭着眼睛吃进嘴里。
  一股发霉和土腥味儿瞬间充满口腔,粗糙的渣滓直冲气管,周小安捂着嘴闷闷地咳了好几声,才勉强压住要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的冲动。
  好容易压下咳嗽,周小安努力嚼着嘴里的东西。味道怪异得根本形容不出来,可也必须努力适应,以后很长时间,她就得靠着这种食物来活命了。
  其实她是想直接咽下去的,可惜这东西太干太粗糙,在没有水的情况下,直接咽肯定得呛死她。
  周小安一边忍着嗓子里的奇痒一边伸直脖子努力吞咽,一口糠菜团子吃下去,眼圈都红了。
  真的是噎的,忍咳嗽忍的,反正打死她也不会承认是太难吃难过得想哭。
  周小安跑到护士站跟护士要了一个装葡萄糖的空玻璃瓶,接了一瓶热水,把水和糠菜团子摆到床上,深吸一口气,拿出勇气,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抻着脖子用热水努力顺下去半个团子。
  实在是不行了,周小安觉得自己从口腔到胃,整个消化道都麻木了,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决定第一顿就这样吧,总得慢慢适应着来。
  实际上是再吃下去肯定就得吐了。
  一天就这点东西,虽然很难吃,吐了她还是舍不得的……
  毕竟在韩家的时候,她一天才能吃上这么一个团子。
  周小安完成任务一样盖上饭盒,坐在床上喝热水,努力把嘴里奇怪的味道冲下去。
  一个白皮肤大眼睛的少年走了进来,看到周小安,未语先笑,“二姐!”
  少年是周小安最小的弟弟,周小全。
  周小全十三岁,从小在周小安的背上长大,姐弟俩的感情非常好。
  周家的孩子长相很是两极,大哥周小栓和大姐周小贤长得像母亲王腊梅,骨架大,身板壮实,连五官都随了王家人的高颧骨细眼睛。
  二哥周小柱、三哥周小林、小弟周小全和周小安、周小玲姐妹长得随了父亲周大海,白皮肤,高鼻梁,个字中等,都有一双会笑的大眼睛。
  十三岁的周小全还是个不太懂事的愣小子,见人先笑本是习惯,看到姐姐胳膊上和头上的纱布,眼圈儿一下就红了,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我******还得去砸一遍老韩家!”
  “周小全!给我回来!”不知道是因为原来就跟周小全感情不一般,还是这个孩子脸上真实的心疼和愤怒让周小安窝心,她竟然能第一次见面就跟他自然相处。
  周小全一向听他二姐的话,不情愿也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回来了,却赌气不说话,只从随身的军绿色挎包里掏出了个玻璃罐头瓶,里面是少半罐白糖。
  这肯定不是王腊梅给的,以她的作风,给也不会把糖罐子都拿出来。
  “哪来的?”周小安严肃地问小男孩。
  这个年代,要弄一点白糖可是不容易,谁家有点都宝贝一样藏起来,周小全一个半大小子,弄来这么多糖,来路肯定不正。
  “你就别管了!给你就吃得了!”周小全眼圈更红了,“我都问了,他们说你这病是饿的!”
  周小安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的男孩子,再过几天就十四虚岁了,却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的身高,瘦得下巴尖尖,显得眼睛和脑袋特别大。
  蓝黑色裤子短了一截,还打了好几个大补丁,膝盖上的补丁磨破了,露出里面棉裤黑黄的旧棉花。
  上身是一件又肥又大的蓝色劳动布罩衫,胸口印着“沛州煤矿”几个字,也是补丁摞着补丁,很显然是捡哪个哥哥姐姐的旧工服。
  周小安看着他倔强的脸,心里莫名一软,先没去提那罐糖,“你去老韩家了?”
  说起这个,周小全马上不跟姐姐闹脾气了,兴致勃勃地给她讲:
  “昨天婶儿回去咱们家人就都去了!大哥、二哥、我,还有大嫂和婶儿!正赶上韩大壮下班!我和大哥按住就胖揍他一顿!婶儿把他们家给砸了!给你出气了!”
  周小安无语,她不是不感激娘家人去给她出气,可这么闹一顿能解决什么问题?她还不是在医院里挨饿受冻?韩家这回更有理由不给她出饭钱了……
  “二姐,我昨天晚上砸完就来了,可太晚了住院部不让进。我要是知道你伤得这么重,我肯定再揍韩大壮几拳!”
  周小全跟他二姐拍胸脯,“你别怕!婶儿说了,以后老韩家要是再敢欺负你,咱们家人还去砸他们!”
  周小安叹气,她所料不错,她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周家一家子也没考虑过让她离婚。
  跟一个半大小子也说不清楚,周小安拉周小全坐下,“待会儿你把糖罐子送回家去,小心婶儿知道了揍你。”
  周小全的脾气随了周大海,看着白白净净,其实又倔又爆,平时没少惹祸打架,可是再穷再苦也不曾偷过任何东西,这罐糖肯定是从自己家拿的。
  周小全不肯,“给你的,你放心吃吧!婶儿让我拿来的,家里还有呢。”眼睛却不敢去看姐姐,家里确实有,可他们都清楚,那糖姐弟俩是一口都吃不着的。
  要是原来的周小安,那是比周小全还倔的脾气,肯定会强硬地教训弟弟,甚至还可能给他两巴掌。
  可是这个换了人的周小安却笑眯眯地打开糖罐子,捏了一小撮糖放到嘴里,甜得眼睛一下弯成了月牙,又捏了一撮给周小全,看他躲着不肯吃,按住脑袋硬塞了进去,“甜吧!”
  周小全含着糖使劲儿点头,他都不记得上次什么时候吃过糖了,平时也就三姐周小玲和外婆王老太太偶尔能喝一碗糖水,他身体好,王腊梅看都不让他看。
  周小安又捏了一撮出来,姐弟俩分着吃了一点,其他的放到热水里冲糖水。
  她把玻璃瓶里的糖铺铺平,塞给周小全,“偷偷放回去,我明天就出院了,回家我有办法让婶儿给我吃糖。”
  看弟弟不信,周小安拿出那两毛钱给他看,“婶儿给的,待会儿你去外面给我买套牙刷和牙膏。”
  周小全惊讶,平时王腊梅可没这么好说话,二姐要换个牙刷都得被骂两天,哪会给了钱不骂人的。今天回去她可没骂人!
  姐弟俩挨着说了一会儿话,周小全跑到医院附近的商店给周小安买了牙膏和牙刷,捏着剩下的一分钱笑眯眯地揣兜里当跑腿钱,才匆匆跑回去。
  他现在上初一,放寒假就去扒树皮捡煤渣给家里添烧柴,家里一年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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