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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满南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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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姐!龙哥准备找你买点儿东西!”
那个“龙哥”明显不自在了,挠挠头,“苏小姐……”
苏静平淡地看看他,又扫一眼他身后,“你们不是快高考了吗?怎么成天在外晃荡?”
“我们到对面打印店领卷子去的!”
“而且龙哥不用高考,他保送了!”
“龙哥”看一眼苏南,“这是……”
“你管得着吗?”
“我是……”
姐妹两人,同时出声。
苏南话没说完就闭了嘴,惊讶地看看苏静,又看看“龙哥”。
什么情况?
苏静不理他们了,一手拖箱子,一手抓苏南的手,越过这几人,过马路。
“姐……这谁啊?”
“没谁,几个小屁孩,成天来店里捣乱。”
苏南回头,那个“龙哥”也在看这边。
见她回望,立马挥了挥手。
苏南也莫名地不自觉地抬手,冲他挥了一下。
苏静目光扫过来,“干什么?”
苏南忙收回手,“没呢……我……”抓抓背,“我挠痒。”
苏静:“……”
晚上,母女三人絮絮叨叨地唠了大半宿,到三点才睡。
苏南早上六点爬起来,呵欠连天。
苏静起来煮面,“去飞机上多睡会儿。”
洗漱完毕,坐下吃面。
苏母也起了,问苏南东西收拾好没有,赶不赶得及。
苏南连连点头。
“下回回来,是什么时候?”
“说不准呢,下回我帮您申请机票,您过去玩吧?”
“去非洲啊?”苏母连连摇头,“我可不去,人生地不熟的。”
面条只下了这么一碗,苏静去洗漱了,苏母就坐在苏南对面,看着她吃,“……三年啊,这才一年,什么时候是个头。”
苏南一顿,“……我会争取明年就回来的。”
“其实也不愁别的,就想问问你,你跟你那个陈老师,是认真的吗?等你回来,他都多大岁数了?”
苏南闷着头,“明年三十七了。”
苏母叹口气,“他别的都好,就是年龄……”
苏静洗完脸,从浴室出来,帮妹妹说话,“大一点好,知道疼人。”
“那也大太多了……”
“随南南自己喜欢吧。我跟王承业看着条件般配,结果呢?”
苏母不说话了。
苏南吃不下了,把筷子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苏母,认认真真说道:“妈,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苏静看她一眼。
苏南没看她,“……我跟陈老师,已经领过证了。”
苏母愣住。
“就去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暂时没准备办酒席,所以没跟您说。”
苏母半晌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两家家长都没见呢,你这是做的什么事?”
苏南道歉。
苏静劝说,“算了,妈,都是大人了。南南要外派这么久,人家还愿意等,还领了证,是真心实意想跟她好。别的都是形式,等南南回来了,再慢慢补。”
“……我还能说什么?”苏母起身,“……你们这两个孩子,没一个让我省心。二三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宁宁懂事。”
吃过面,苏静送苏南去高铁站。
苏南冲房里苏母道了别,刚要出门,苏母走出来了。
到她跟前,往她手里塞了张纸,“过年的时候请人测过了,你们八字很合。“
苏南展开看一眼,天干地支生肖五行,一堆乱七八糟的,看不懂,就扫到几个“吉”,几个“利”。
苏母背过身抹泪,“路上小心,自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遇到什么事跟家里打电话。”
苏南也眼酸,都答应下。
*
一路颠簸,回到利隆圭,刚跟陈知遇和家里报了平安,就接何平通知,让她马上去办公室。
去了才知道,何平母亲生病住院,生命垂危,在这儿的外派要提前结束。
苏南有点懵。
何平情绪倒是镇定,眼睛却熬红了,“……布兰太尔的负责人已经跟我把工作交接清楚了,你现在马上去接替他。遇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不行也可以远程打电话给我……”
“何主任,”苏南刚从崇城回来,如何不理解他的心情,“……您赶紧回去吧。”
何平顿一顿,抹一把脸,“对不住,前几天话说重了……”
苏南摇头,“这边你放心,赶紧去吧。回国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陈知遇。”
何平点点头,废话也不多说了,让她联系布兰太尔的人,自己则是去找行政办结束派遣的一系列手续。
苏南没在利隆圭逗留太久,很快去了布兰太尔。
经过大半年磨炼,这回再没有人为她保驾护航,真真正正,到了她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第58章
人生若经过炼金之人的火及漂布之人的碱,必能尝到丰溢的酒杯。
——简媜
·
十一月,马拉维雨季到来的时候,来了个新同事; 男的; 刚刚本科毕业,叫张恒。
张恒就是典型的很有忽悠劲儿,一开口能把天上卫星都说下天的那种人。苏南不太喜欢与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但她这个岗位; 能说会道倒是件好事。
张恒来的时候; 跟何平走后接替利隆圭工作的前布兰太尔负责人发生了点儿矛盾; 就被临时调到布兰太尔历练,就在苏南手下。
见面,张恒先笑嘻嘻喊了一声,“苏南姐。”
苏南恍惚了一会儿才意识到; 可不是么; 过了年就满27岁了; 人家叫她一声姐不算吃亏。
带着张恒开始做项目。
男生耐操,分配什么任务就去做什么任务,谈判这一环他最为擅长,只是有一点,有时候忽悠劲儿上来了嘴上把不住门,凡事过犹不及,有些小心谨慎的客户,反倒容易心声疑虑。
好在有苏南善后。何平评价苏南是“真诚型选手”,她言辞不动听,但能让人感觉到踏实。
两个人配合,在布兰太尔犹如攻城拔寨。
快过年时,陈知遇又来探亲,这回苏南坚持帮他申请了往返机票。
布兰太尔是马拉维第二大城市,比及利隆圭稍稍差了一点,但也算过得去。该玩的,上回来时苏南就领着玩了个遍,实在无处可去,最后周末两个人就窝在家里下围棋。苏南围棋是陈知遇手把手教的,下得不好,落子慢,他也不催,只偶尔会说一句“笨”。
陈知遇烟戒了。夏天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想抽烟又每每顾及场合,这样捱过半个月,居然不知不觉就戒下来了。
倒也不是没有养生的考虑。上回苏南哭得惨兮兮让他好好活着的场景,每到关键时刻就飘进脑袋里。
从前不觉得自己的生死是件多大的事,但现在得替苏南考虑。
拂过年关,又晃过一个暑假,苏南在马拉维,转眼就待了两年。
九月,苏南和张恒去跟当地的通信商谈续约的事。合约订立是在十年前,几年刚好合同到期。十年间H司提供后续保养和维修服务,但毕竟是已经渐渐要被淘汰的技术,修修补补到现在已是大限。
苏南和张恒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客户同意在技术更新换代的情况之下,答应与H司续约。
给回扣、请客吃饭,这些在国内的套路,在这儿一样少不了。一套流程走下来,续约的事,就谈得八九不离十了。
从高级法餐厅出来,苏南开车载张恒回公司宿舍——车是何平留给她的,说破破烂烂的,开了七八年了,买二手也买不了几个钱,让她先开着。
苏南晚上没喝多少酒,全是张恒一边灌酒一边灌迷魂汤。
夜里车少,行在路上,窗外极是安静。
张恒开点儿窗户,手肘撑在车窗上,带热气的风扑进来。
他今天志得意满,情绪高涨,瞅着苏南笑说:“苏南姐,这单过了,下回让我自己单独试试吧。”
“想出师了?”有时候,张恒也会开玩笑似的喊她“师傅”。
张恒笑笑。
“那这单后面你来跟吧,后面开始谈合同条款,问题不大了。”她知道他还是想调回利隆圭,毕竟首都,机会更多。
“苏南姐,你为什么要外派来非洲啊?”得到保证的张恒心满意足,将衬衫领带松了松。
“钱多呗。”
“你老公不像是没钱人啊?在国内还不能解决你的就业问题吗?”
苏南有所警觉,张恒明着暗着向她打听陈知遇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是从本科过来的,知道现在高校学生很流行“人脉”这个论调——不管是谁,感觉以后兴许能为己所用的,都想将其化为自己的“人脉”。
这观点苏南是嗤之以鼻的,只要自己走到一定的位置,足够优秀,资源和机遇也是随之而来的。
太浮躁了。
“他就是一个大学教授,能饿不死自己就不错了。”
张恒笑笑,不以为然。
抵达住宿区,苏南将车开到张恒门口。张恒跳下车,关上门,冲她说了声谢谢。
苏南发动车子,眼角余光瞥见门打开了,一个高挑的白俄女人闪出来,缠住张恒,两个人搂抱着进了屋。
心里说不出的倦怠。
把车停在自己别墅门口,背靠着车身,抬头向上看去。
很亮的星,缀在深蓝色夜空里。
后续的合同款项,张恒开始跟人谈起来。
这单子大,丢了两人估计都别想在H司待下去了,苏南不是完全放心,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前几天跟人去当地餐厅吃了顿饭,回来就开始上吐下泻,低烧不断。
她被上回“被虐”的经历吓怕了,赶紧去医院检查。所幸不是疟疾,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就这么要命的关头,张恒又来添乱子。
本来都谈得好好的,突然接到通知,客户方要终止合作。
苏南一上午跑了三趟厕所,被折腾得脚底发软,不敢耽误,赶紧往公司去问明情况。
前几日踌躇满志的张恒落汤鸡一样,耷拉着肩膀,“苏南姐……”
苏南捂着肚子在工位上坐下,语气已经控制不住了,“什么情况?”
“我……”
三泡稀拉得她说话都有气无力,“跟没跟你说过,这单丢了我们就能回国喝西北风了?”
“苏南姐,对不住。”张恒怂得没了主意,赶紧把事情前因后果倒给苏南。
问题就是出在他那张嘴上。
合同快定下来了,他人还没出客户公司,就接到一通朋友的电话。电话里一顿吹嘘,后面渐渐就没个警觉了,“黑鬼”之类侮辱黑人的话接连不断往外冒。前台偏偏是个懂一点儿中文的黑人,一怒之下冲上去和张恒理论,就这样惊动了管理层的人。
苏南听完两眼一抹黑。偏偏就是这种最坏的情况。
不敢怠慢,赶紧去见客户。
低声下气赔礼道歉,软磨硬泡地缠了人整整一周,又让利了半个点,最后客户总算有松动的迹象,提出两个要求,不容更改:第一,张恒需要在他们的公司的全员工大会上,当面为自己的不当言辞道歉;第二,他们不再信任张恒这个人,直到交付之前,都必须由苏南跟他们接洽。
只能照单全收。
苏南快气吐血了,张恒犯错,她也得跟着连坐。驻马拉维分部的总负责人王经理亲自过来问责,把两人痛批一顿,各自写检查。张恒停薪三个月,苏南停薪一个月。
到12月,张恒停薪结束,这个项目也完成验收。
苏南一纸辞呈递了上去。
王经理把苏南喊去利隆圭谈话。
敞亮的办公室,12月阳光耀眼。
王经理给苏南倒了杯茶,自己在大班椅上坐下,“还在为上回的处罚生气?”
“王总公事公办,我没有疑议。”
“那怎么要辞职?你知不知道,再在这儿待两三年,那你回国能直接去中层管理。”
苏南微讶,“不是说外派三年就行吗?”
王经理笑得暧昧,“把人留下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的,好好做吧,辞职信我当没看见……”
“谢谢王总赏识,但是已经决定了。现在项目正好已经交付,是我辞职的最好时候。”
“你这第三年已经做了3个月了,不觉得亏?拿不到第三年的年终,你不是白跑过来受苦。”
苏南只是笑说:“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王经理瞅着她,半晌失望地摆了摆头,“你太任性了,以后会后悔的。”
任性的事,她做了不止一回两回。
就像她现在不后悔两年前出来,今后也必定不会后悔今天自己回去。
两年的工资拿下来,卡里的那串数字,让曾经困扰她的,惶惶不可终日的,早已烟消云散。
陈知遇还有两周到三十八岁,她还有两个月到二十八岁。
年轻已经不是她的资本了。
……未来无数的可能性才是。
苏南要辞职的消息,很快在国内的何平,和曾经短暂待过他半年的徐东都知道了。
新丧刚过的何平,倒是支持她的做法;徐东则希望她再忍耐九个月,等外派完成了,申请调回来,那时候资历够了,上升很快。
人一旦下定了决心之后,就不想再回头去找退路了。
何平问苏南为什么辞职,“张恒那事儿我听说了,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司在全球这么多驻地,一年发生两起三起都很寻常。”
“何主任,和张恒的事儿没关系。我是发现自己对这一套太娴熟了,以前跟您去谈合作的时候,到递回扣这环节,我就觉得格外难受。但自己在布兰太尔做了一年半,居然已经对这种事心安理得……”
“这不是职场的常态吗?”
苏南在电话这端摇头。
前年除夕夜,在星空下,陈知遇说:“人之一生,常常需要为之拼搏的母题,是不能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
她深信不疑,陈知遇是这句话坚定的践行者。
研二时,他们曾在湖边讨论过“薪火相传,燃灯守夜”的话题。
她只想跟随他的脚步。
第59章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 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民国结婚证书题词
·
刚下飞机,扯絮似的雪花开始落,洋洋洒洒往车窗玻璃上扑; 瞬间融化; 留一点儿水渍。
进城的路; 堵得一塌糊涂。
司机是个话唠,絮絮叨叨讲着如今政策异变,油价几何,西城掘隧道; 东城起高楼; 老百姓日子过得忐忑; 但逢新历年年关,还是得乐观积极,一切向前看,生活哪儿有趟不过的沟,过不去的坎。
一小时半,出租车到大学城公寓。
苏南拿打车软件付了帐,又多给十元做小费,下车前,笑说一句“平安夜快乐”。
钥匙陈知遇留在了物业办公室,她领了钥匙进屋,放下行李,没作休息,赶往崇城大学。
能容七八十人的大教室,后门开着。
“萨义德曾经说过,观念一旦因其显而易见的效用和力量流布开来之后,就完全可能在它的旅行过程中被简化、被编码、被制度化。萨义德观念流变的理论,恰好可以说明批判学派进入大陆之后的演化……”
讲台上的人,衬衫外面一件烟灰色的针织衫,面容清俊,气度昂藏。
他身后投影上的PPT,一如既往的简约,只有几个关键词。
“1986年,王志兴就指出,简单地把批判学派统统视为源于法兰克福学派,是错误的……”
苏南轻手轻脚地从后门走入,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坐下。
“21世纪,批判学派与经验学派二元对立的状况,开始被解构……”
他抬眼,目光略微一扫,落在她脸上,语气少见地一顿。
片刻,眼里染进点儿笑,“今天平安夜。”
台下学生相视一看,低语,不明所以。
他把捏在手里的粉笔往讲台上一丢,“碰上院长,就说陈老师让你们去图书馆找资料——下课。”
教室里安静片刻,爆发出惊喜的呼声,学生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出笼子的鸟一样飞奔出教室,临走前没忘向讲台上道一句“平安夜快乐”。
很快,教室里就没人了。
陈知遇关了设备的按钮,抬眼看向倒数第三排,“最后留下的那位同学,把后门关上。”
苏南忍住笑,起身锁上了门,缓缓走去讲台。
他在看她。
穿了件白色的羊绒大衣,灰色的围巾,长发堆着,簇拥着一张脸,小小的,鼻尖泛红。
“陈老师,圣诞放假没什么作业吗?”
“有,来我办公室领。”
上楼梯的时候,他脚步已经有些急了。
碰见一位老师,心不在焉的打了声招呼。
到办公室门口,拿卡刷了一下,推开门,拽住苏南手腕,往里一拉。
手里的书,“啪”地落在脚边,他双手按着她肩膀,猛的往门板上一抵,腾出一只手,把门落锁,另一手包裹住她胸前的轮廓。
低头吻下去。
苏南猛吸一口气,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全力把身体迎向他。
唇舌纠缠,呼吸同心跳一样急促。
恨不得把对方吃下去。
雪静静落,天色昏暗。
许久,陈知遇方才退开,温热手指碰一碰她的脸“……什么时候到的?”声音有点哑。
“刚到。”
陈知遇拾起散落一地的书本、笔、U盘,往办公桌上一扔。
到停车场取车,往公寓开。
苏南打开车窗,雪花扬进来,静静凝视,目眩神迷,“感觉有一辈子那么久没有见过下雪了。”
“冷不冷?”
苏南摇头,看着建筑和树尖上冒顶的白色,呼出一口气,大团白汽被裹进风里。
没一会儿,车到了小区。
进了电梯,陈知遇又把她圈进怀里深吻。
“……有监控的。”
“管他。”
出电梯,拥着到了门口,他腾出手开门,进屋以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路上,苏南蹬落了靴子。
很快衣服剥落,他打开空调,抖开被子将她一裹。
没做多少准备,她就已经湿润温暖。
外面风声呼号,隔着厚厚的玻璃,朦胧嘶哑。
她声音也喊得嘶哑,重而毫无间歇的力道,粗暴地一下一下贯入。
很快,他们一起到达顶点。
全身都是汗,躺下来的时候,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陈知遇手掌在她潮湿的额头上抹了一下,一顿,“……怎么哭了?”
苏南不好意思,别过目光,“……没有。”
陈知遇闷笑一声,贴着她耳朵,声音低沉,几乎听不清:“爽的?”
苏南拉被子盖过脸,“没有!你好烦!”
停歇了一会儿,开始温柔而漫长的第二次。
外面天已经黑了,隐隐约约能听见“We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的歌声,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结束,陈知遇总算心满意足,抱她去洗澡。
没心思开伙,点了家高级餐馆的外送。给她裹了块羊绒的毯子,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吃东西。
一碗南瓜粥,熬得甜糯而不腻,她一勺一勺喝着,洗净的脸上显出沉醉而满足的神情,“……祖国!我终于回来了!”
陈知遇瞅她,“傻。”
“你不知道,辜田知道我要提前抛下她,快气疯了。我临走前,她专门从坦桑飞过来跟我辞行,还送了我一堆东西……”
陈知遇想到上回那十八小人,“……这回又送你什么了?”
“嘿嘿……”
陈知遇:“……”
苏南放下碗勺,靸着拖鞋去翻自己的箱子。半晌,从箱子里抄出个金色的纸盒,扔给陈知遇。
纸盒上,印着浮雕的神秘花纹,正面硕大一行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文字。翻过来,背面居然有阿拉伯、英语、日语、法语、中文的五国语言简介。
酋长、秘方、金枪不倒、神秘配方、精油……
一眼瞥见的,是这么几个词。
陈知遇面无表情地将盒子往垃圾桶里一扔,“用不着。”
“万一……”
“没万一。用不着。”陈知遇朝她伸出手,板着脸,“手机给我,删了辜田,以后别跟她联系了。”
苏南笑瘫了。
这天晚上,他们坐在窗前,喝了半支香槟,聊了一宿,直到天色微明,苏南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才去睡觉。
太多的话要少,相遇后的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浪费。
醒来屋内一片敞亮,细看才发现是雪光。
苏南赤脚跳下床,凑到窗前往外一看,远近一片茫茫的雪白。崇城在南方,这样的大雪实属少见。
没忍住开了窗,探出头一阵大吼:“啊——”
领子被人往后一拎,紧接着窗户推挤着风,“啪”一下合上。
陈知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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