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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钩沉之吴越传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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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差自从胜越以来，甚是自负，自以为一番不计前嫌的高姿态会使范蠡立即归附，根本料不到范蠡会有这一番说辞，当下冷笑道：“既是如此，寡人就成全你！还不快快跟着勾践滚回石室去！”范蠡不以为意，仍然恭恭敬敬答道：“臣遵命。”这才与勾践从容而去，把个夫差气怔了在一旁。从此，勾践夫妇与范蠡更加小心翼翼的侍奉夫差，唯恐再生事端。
相比勾践夫妇，范蠡稍稍更自由一些。他暗中嘱咐文种，在国内一定要记得每个月都要给伯嚭问安送礼，切不可断了人情，他自己则时常不忘记问候感德于伯嚭，以期返越之事能够得到转机。一边是糖衣炮弹，一边是甜言蜜语，时间一过就是两年。伯嚭打从心里被感动了：越王待已真可谓真心也！假如是装模作样，如何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呢？人家把自己当成朋友，自己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呢？于是，在范蠡委婉的表示下，伯嚭答应了会尽快助他们回国。
一日，伯嚭故意引夫差登上姑苏台，观望在不远处的勾践。只见勾践和夫人正坐在一堆马粪旁边休息，范蠡恭恭敬敬的按照君臣的礼节端立于左侧。俗话说得不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夫差见状，赞道：“勾践一失国之君，在这种境地下，范蠡尚不失君臣之礼，真是叫人敬佩。”伯嚭道：“可不是，何止叫人敬佩呢，我看更让人觉得可怜啊。这两年来，勾践夫妇安分守己，养马扫粪，虽时常忍饥受冻，但从来没有对大王您有半个怨恨的眼神，半句不满的叹息，他们对大王，不可谓不忠啊。”夫差一想，自己日夜派有亲信监视着勾践夫妇，确实如此，在伯嚭的煽情下，这位善良的君主再也忍受不住了，道：“太宰你别说了，寡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同样是一国之君，寡人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刻薄啊？他们已经知道悔过自新了，赦免回国也不是不行啊。”伯嚭喜道：“大王所言极是！大王有圣人之心，怜孤穷之势，如此加恩于越，越王回国后，一定会感恩戴德回报大王的。”夫差大悦，吩咐太史择吉日赦越王回国。伍子胥知道后，又急又怒，为表一片忧国之忠心，顾不得前车之鉴，苦苦相劝放不得！反被伯嚭一顿抢白，说他枉做小人故意不让吴王显仁义名声于诸侯。夫差心意已决，择得吉日，便在文台设宴为勾践送行。
勾践早已得到伯嚭密报，心中越是激动，面上越是毫无表情。当王宫的侍从前来召他时，他装作“我什么也不知道”状，仍旧穿着破破烂烂散发着马粪味的囚服，蓬头垢面跪拜在夫差前面。夫差又喜又怜，一连声的叫赶紧伺候给越王沐浴、更衣，换上华丽的服饰。勾践连声推辞声称带罪之身不敢逾越本分，在夫差的再三催促下，才磕头领命。梳洗完毕之后，宴会开始。勾践范蠡自另有一番歌功颂德的酒辞，直夸得夫差云里雾里，开怀痛饮。伍子胥见吴王忘仇待敌，忿忿不已，拂袖而去。伯嚭酸溜溜的道：“大王以仁者之心，赦仁者之过。这真是一个仁者之宴啊。仁者都留下来饮酒言欢，不仁者才会起身离去。相国就这么走了，该不是不好意思留下来吧！”夫差听了，竟然哈哈大笑，连声称好。由着这样的君臣做主，吴国的命运还能走很远吗？
伍子胥一夜无眠，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和恐惧。他想起了先王阖闾，想起了自己怎么来到的吴国，又是怎么辅助先王强国覆楚，先王临终的时候是如何嘱咐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答应的。他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虽然他现在根本不想再见夫差的面，但是，为了吴国，为了先王，为了自己的职责，他还是决定要再次进谏。
第二天一大早，伍子胥急急求见夫差，苦口婆心道：“勾践外貌恭谦温良，实则内怀虎狼之心，大王切不可被他君臣阿谀奉承蒙蔽双眼，招来无穷后患啊，否则，到头来国破家亡，枉为天下人耻笑啊！”夫差昨晚喝多了，还不是很清醒，他正沉浸在美好的歌功颂德境界中，伍子胥的这一番话显得格外的刺耳，勃然大怒道：“越王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千里迢迢来到这伺候寡人而毫无怨恨之心，越国财报金帛贡献不绝于道，相国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到呢？相反相国你除了会教训寡人之外，贡献过什么好东西给寡人吗？相比之下，越王倒是比相国更显忠心了！”伍子胥气的无言可答，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也许这就叫做天意吧……
第三天，是勾践回国的日子。夫差率领群臣亲自送勾践出城。勾践跪拜伏地，泪流满面，目视夫差，满是依依不舍之色。弄得夫差也伤感起来，似乎是相交为命的好朋友生离死别一般，他亲自扶起勾践，把他送上马车。当下二人告别，范蠡一扬鞭，马车缓缓而去。勾践还不忘从车上伸出头来回望凝视，不住挥手，直到马车转了个弯，他猛地抽身跌坐到凳子上，用力掐着自己手，眼中射出凛冽的光芒，像一把可以刺破长空的利剑……
2、破吴七计
勾践的归来，无疑像给越国上下打了一针兴奋剂。当勾践三人出现在前来迎接的朝中众臣和城中百姓视线时，欢声动地，掌声如雷。越国最战战兢兢的黑夜，终于渐渐散去了。大家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面对着旧日河山，还有一张张哭着笑着的脸，勾践感慨万千：他活着回来了！千真万确。原来认为屈辱的生活在此刻看来却成了一份难得的磨练。只要还活着，就有了斗争的资本，历史没有让他失望，他，也没有让历史失望。
回国后的勾践，与左右手范蠡、文种商议了复国雪耻的大计。范蠡治军旅，文种治国政。勾践与夫人衣不重彩，食不加肉，吊死扶伤，免税减赋，与民一同劳作，一同耕织，鼓励大家多生产，增加粮食，多生育，增加人口。此外，最重要的还是不能忘记奉承、巴结夫差。虽然他们已经回国，但是只要夫差一句话，他就会立即又沦为阶下囚。因此每个月都派人前去言词谦卑的问候夫差，带些土特产献给夫差。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再送宝贝了，装穷才能得到怜惜和同情，何况，是的的确确的穷了。
夫差听说勾践夫妇舍不得吃肉，鱼干肉干都送给自己，舍不得穿件好衣裳，纺了布匹全部进献给自己。觉得他们真是太老实了，便特意派出使者前去嘉奖他们，心中一乐，心想勾践如此忠心，吴越等于是一体，多划点土地给他，让他替自己打点岂不是好？居然赏赐土地八百余里，气得伍子胥只有称病不朝的份。
到了这时候，夫差是真正相信勾践完全臣服于他了。眼见四境无事，万民臣服，自然而然就思想享乐游玩了。伯嚭凑上来说先王建造的姑苏台选址不错，可惜就是宫殿不够气派，地方也窄了点，大王不如将此台改建，就像楚国的章华台一样，到时候奇花异草奇珍异宝充栋其间，歌童舞女乐师杂耍置于其中，那可真是人间极乐圣地了。”夫差觉得说得很对，下令照办。
就在夫差大兴土木，不顾百姓生死的时候，文种经过思索研究，总结出来的破吴七策也出炉了：一、多多给他君臣进贡货币，使他们安心享乐；二、提高粮食的价格，收购他们的粮食，空虚他们的府库；三、选国中美女相赠，迷惑他的心智；四、给他送去巧匠良木，引诱他大兴土木建造宫殿，浪费他的钱财，疲惫他的百姓；五、保全他的谀臣，以扰乱他的国政国策；六、设法使他远离、诛杀忠良谏臣，以削弱他主政能力；七、积累财富，勤练兵马，等待他国弊深重的时候给予他致命的一击。此七条基本战略方针无一不透着阴谋、狠毒、残忍、卑劣，可是，政治就是如此残酷，没有什么对与错，不能怪文种，因为他天生就是一个不折手段的政治家。这些计策，也只有他，而不会是范蠡，才想的出来。
勾践看了，叫好之余暗自心惊。他问道：“就目前看来，该先用哪一策呢？”文种道：“他现在不是在改建姑苏台吗？我们应该贡献巧匠良木啊。”勾践点头称是，便派遣数千工人入深山老林，寻找重量级的，绝对能让人见之惊叹，一眼万年的千年佳木。这样的木材，世间原本是可遇而不可求，也是吴国天命该绝，经过近一年的功夫，终于寻到了两棵巨大的楠木，大二十围，长四百尺，不知生长了几千年，傲然挺立，直送云霄。工人们惊呆了，不敢就伐，连忙告知勾践。勾践率领群臣前往观看，各自惊叹不已，亲自祭祀一番，然后才敢砍伐。要知道古人认为天地间一切皆有灵，此种异物，自有神灵庇佑，是绝不敢轻易下手的。
神木砍伐修整之后，再经过能工巧匠们以五彩龙云图案精心雕凿，便由文种亲自从水路送往吴国。夫差又惊又喜，下令将此木用于建造姑苏台。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完成这浩大的工程。建成之后的姑苏台，高三百丈，广八十仗，登台视野所及可达百里。吴国的百姓们昼夜劳作，死于台下之人，数不胜数。伍子胥见状，唯有叹息。
那边勾践听说姑苏台建成之后，喜孜孜向文种道：“这一策算是大功告成了，接下来是不是该用绝色美女惑其心志这一策了啊？”尝到了甜头，勾践也变得更聪明了。于是在文种的策划下，派了数百名经过一般培训的美女物色者在全国转悠，从城市到乡村不得有遗漏，一发现美女就记录下姓名、地址，画下画像带回都城。经过拉网式的反复搜查，从中挑出了二十余名花容月貌的美女，其中又以西施、郑旦最为出色。勾践命人以金帛聘来众美女，教习歌舞，学习仪容，一年之后，以西施、郑旦进于吴王夫差，其余再挑数位进献吴太宰伯嚭，剩下的作为西施、郑旦的侍从一同进献吴宫。夫差一见，魂魄俱醉，以为神女下凡。
伍子胥次次失望次次望，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祸水”入吴而不发一言，忍不住又举例诸如“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于褒姒”之类的言语。夫差反而大言不惭说是个男人都好色，如今越王得到了这样的绝色佳人，没有留为己用，而献给了我，这说明他是真心忠于寡人的啊，相国别尽说扫兴的话了！
夫差自从得到越国美女之后，喜不自禁，流连忘返，日日沉迷于曼妙舞姿婉转歌喉不能自拔。这其中又以西施最为美艳动人，使花失颜色月失容，最得夫差喜爱。夫差为了讨好她，不满足于落成的姑苏台，又大兴土木建造馆娃宫，挖凿玩月池消夏湾，栽花种草，堆石砌湖，忙得人仰马翻。夫差遂与西施或赏花望月，或泛舟采莲，或对景观雪，管弦丝竹不绝于耳，轻歌曼舞不绝于前，不知人间岁月几何，唯知美人樽前之乐。他觉得伍子胥越来越烦，干脆避而不见，四时随意出游，只许伯嚭陪着。勾践闻之暗喜：破吴七策的又一策也成功了！
接下来，文种又开始策划下一策了。在勾践的同意下，文种带着重礼走进了伯嚭的府邸，向伯嚭诉苦说今年水旱不调，粮食歉收，国中快饿出人命来了，求您在吴王面前美言几句，给我们借点吧，明年一定如数奉还。夫差听伯嚭奏知之后，很自作多情的说：“越王早就臣服于我们大吴了，越国的子民就是吴国的子民，寡人怎么会让自己的子民饿死呢？”就这样，一万担上好的谷物顺着水流载到了越王面前，越国大臣欢喜的直呼“万岁！”到了第二年，该是偿还的时间了，勾践对文种道：“不还，就要失信于吴，怕会引起夫差的不满；还了，就达不到空其府库的目的，实在是不甘心，你看怎么办？”文种早已成竹在胸，答道：“我们可以精挑细选，选出最饱满最有光泽最大的谷粒，把它蒸熟再还回去，就说是我国培育出来的最新品种，比先前大大增产，只要他们用来做种子，那就是天意了。”勾践大喜，说得到了大夫您的帮助，这才是天意！
夫差满心满眼里尽是勾践的好了，称赞越王真是位讲信誉的君子，不但如数奉还，而且还过来的都是上上之品，成色比借出去的要好不知多少倍。又听文种说这是增产的新品种，赶紧吩咐下去，第二年全国都用这个作为种子。当年，就给整了个颗粒无收。可笑夫差毫不怀疑越国别有居心，反而自认为很聪明的解释：全是因为水土不一样的缘故！
此时，勾践有点按捺不住了，想要趁火打劫，征求文种的意见。文种一向来是老成持重派，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是不会干的，当下摇摇投说不妥吧，太冒险了。勾践又问范蠡，范蠡说，应该快了。现在人口发展得差不多了，武器也秘密打造了不少，接下来就要训练士卒了。只是训练士卒不像打造兵器可以悄悄的进行，是一定不能瞒过吴国耳目的，需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按照范蠡的意思，勾践主动派人前去报告夫差说国家现在有点乱了，需要训练一些士卒来维持治安，夫差又是毫不怀疑的准了。
勾践在没日没夜的加紧训练士卒的时候，吴国来了一位说客—子贡。说客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子贡一来，就花言巧语说听说以前齐国臣服贵国，许以世世代代服事贵国，现在有好几年没来了吧？现在齐国国君齐景公刚死，国内政局动荡，只要在这时候伐齐使之臣服，遂可扬威于诸侯之间，何患霸业不成呢？说来说去，连捧带诱，夫差果真就被忽悠住了，立刻就要点兵伐齐。子贡为何要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跑来鼓动夫差伐齐呢？原来当时齐鲁闹了矛盾，齐国屯兵鲁国边境，战事一触即发。孔子闻听，忧心忡忡向学生们道：“鲁国是我的母国，现在母国有难，我这个做子民的不能不管，你们中间谁有办法可以解鲁之围？”子贡知道齐国和吴国的矛盾，又知道夫差好大喜功，因此挺身而出，跑到吴国去怂恿夫差出兵伐齐，这样，鲁难自然而然就解了。
伍子胥忍不住又要唠叨了，在夫差出兵前夕劝道：“越国才是我们的心腹之病，齐国充其量不过是皮肤上长了个胞而已。现在大王您兴数十万之师，去攻伐千里之外的齐国，全然忘记了心腹大患。只怕到头来胜不了齐，又引来越祸啊。”本是肺腑之言，听在夫差耳中，却全成了讥讽之意。当时便大骂“老贼何出此不详之语，阻挠寡人的大计”，起了杀人之心。
伯嚭察言观色，已知夫差心意，密奏道：“这老贼好歹是先王老臣，大王您若杀了他会有碍名声，不如派他前去齐国约战，借齐人之手杀了他。”夫差点头称是。
到了这个时候，伍子胥完完全全心灰意冷了。吴国灭亡的命运不会太久，可是他不会离开，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国家，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会一直陪着他的家，陪着夫差，一起灭亡，一起去见先王阖闾，去向他请罪，自己没有尽到职责，有负他的重托。可是他的儿子还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于是趁着出使齐国的机会，他暗暗把儿子伍封带在身边，他知道，齐国有他可以放心托付的人。
伍子胥来到齐国国都临淄，献上了吴王夫差下的战书。齐简公展信一看，整篇几乎全是轻视、侮辱、谩骂之词，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立刻就要斩了伍子胥。伍子胥原与已经死去的鲍牧私交甚好，大夫鲍息是鲍牧的弟弟，见状连忙劝说齐简公，说吴王夫差无道，容不下屡屡进谏的忠臣伍子胥，自己又不好意思动手除掉他，这才故意派遣他前来齐国，想让齐国替他受杀戮忠臣的恶名，这个当可万万上不得！齐简公还不算糊涂，经鲍息一点，心中无名怒火退去，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意思。
伍子胥拿到齐简公的回复，私下拜访鲍息。一说起吴国的事就忍不住流泪，他把儿子伍封叫来，使他拜鲍息为兄，从此留齐，自己遂洒泪而归，回吴复命。
夫差出动了十万大军前去伐齐，一开始各有胜负，后来夫差着急了，冒险亲自率领三万精兵组成敢死队一气冲杀，把齐兵杀得落花流水。吴将趁机四面包抄，把齐军杀得几乎是全军覆没。齐简公不得不遣大夫带着金币重帛谢罪请和。于是由夫差做主，齐鲁两国重修旧好，互不侵害，俱对吴国听命受盟。
夫差一路凯歌而回，升殿上朝，百官齐贺，唯独伍子胥一言不发，面有忧色。夫差得意道：“当初寡人出兵时相国怎么说的？现在寡人得胜回朝，相国看见了吧？”伍子胥淡淡答道：“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胜利罢了，只怕心腹大患就要发作了！”夫差怒而不言，他越来越忍受不了伍子胥，他甚至觉得这个老顽固是故意要与他作对。
夫差满心不自在的退朝之后，伯嚭又来密奏，说伍子胥出使齐国的时候，把自己的儿子都托付给齐国大臣鲍息了，这不是明摆着是在安排后路了吗？夫差闻言冷笑，说一声“这可是你自找的！”叫人赐“属镂”之剑给伍子胥。
这样的结果，对伍子胥来说并不算意外。他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从此之后，他再也不需要为了吴国的未来而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那种压抑的感觉这些年一直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今天，这种日子终于要到尽头了。该做的，他都尽力了，剩下的，交给老天来决定吧！
伍子胥缓缓抽出了长剑，他凝视着这寒光闪闪的宝剑，吩咐家人道：“我死之后，你们把我的双眼挖下来，钉在城东门上，我要亲眼看着越国是怎样攻进来的！”言毕，自刎而死。
3、越国的反攻
夫差杀了伍子胥，更加骄恣妄为，做着称霸的美梦。当时晋国虽然国势大不如晋文公之时，但名义上还是天下盟主。夫差做盟主的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又打了胜仗，信心大增，做盟主的理想越来越强烈，于是，他就要去实现它。
于是夫差留下太子友、王子地、王孙弥庸守国，自己带领精兵，顺便胁迫鲁、卫、齐等国国君一起到黄池，派人去晋国请晋定公前来，想要夺取盟主之位，重新洗牌了。晋定公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可又不敢得罪夫差，只好别别扭扭委委屈屈的带着大臣赵鞅前来参加会盟。事关晋国颜面，赵鞅又是个忠直的大臣，面对夫差的咄咄逼人毫不退缩。彼此争论来争论去，一连数日都不能取得一致意见。夫差还不知道，他的后院已经火势冲天了，他亲自扶上马车回越国去的勾践又杀回来了。
勾践得到夫差率领精兵出境争盟的消息，立刻和范蠡商议，发兵五万人从水路攻吴。吴太子友见越军势大，又有勾践、范蠡亲自前来，心想自己小孩儿家哪里是人家叔叔伯伯的对手，一面派人火速通知夫差，一面传令坚守。哪知道王孙弥庸不知天高地厚，说想当年越人被我军打怕了，现在一定还是心有余悸，何况他们是远来疲惫，我们主动出击，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不由他不退兵。再说了，假如一战不能取胜的话，咱们再坚守也不迟啊。夫差虽然爱打仗，太子友却没经过这种阵势，一听王孙弥庸说的头头是道，便留下王子地守城，自己和王孙弥庸出战。
吴军的精髓已经全部跟随夫差出去了，留下的虽然不尽是老弱残兵，究竟是次一等。越国那边确是数年养精蓄锐练就的精兵，弓弩剑戈也是强劲锐利，范蠡、泄庸都是老将，当下摆开阵势呼啸而至，千军万马如风如雨，太子友、王孙弥庸见状大惊失色，放欲回身急走，越军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王孙弥庸为泄庸所杀，太子友身中数箭而不得突围，绝望惶恐之下亦拔剑自刎。王子地得报大惊，立即又差人火速报与夫差，一面率领全城民众死守。勾践见短时间难以攻破，便派人先结营下寨，屯兵太湖、胥阊，等候争盟未归的夫差。又放了一把火，把夫差苦心经营的别墅姑苏台焚为灰烬，把吴王王权象征的余皇大舟尽数拉入太湖占为己有，吴民人人自危，心惊胆战。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恭谦顺良、年年进贡的越王居然会这么狠。
夫差还在和智囊团在商量怎样才能使晋国屈服，国中密报就来了：勾践偷袭、太子被杀、姑苏台毁……这一连串的变故使夫差难以置信，接下来是不知所措，因为他宁愿相信儿子背叛老子也不会相信勾践背叛他。会盟这边尚未占到半点便宜，国中又发生了惊天的变动，他一跺脚：“罢了，还是赶紧归国吧！”王孙骆和伯嚭不同意，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现在眼见就要成功了怎么能前功尽弃呢？再说了，就这样退回去，岂不是让天爱人耻笑，以后还怎么服众呢？夫差没了主意，只是急得直跺脚。
俗话说情急智生，王孙骆陪着夫差干着急了一会，眼珠一转，说事在危急，请大王依我说的试试，少不得放手一搏了。当天晚上，夫差传令全体军士穿好铠甲，喂好马，擦亮兵器，提高士气，半夜三更的时候，雄纠纠气昂昂喊声震天的摆开阵势冲到晋军军营外做军事演习，向晋人显示吴军的威武，以便在心理上压下他们。果然，晋人从睡梦中被惊醒，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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