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之吴越传奇-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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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子胥接到申包胥的来信，心想正好找了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呢？
　
　　便把书信拿给孙武看，说这仇我也报够了，我国的国威也已经扬名天下爱了，现在人家都这样了，咱还是赶紧退吧，要不只怕国内那边顶不住了。孙武到底见识更胜一筹，他沉吟道：“咱们假如就这样走了，只怕未免落得楚人耻笑，何不以楚国善待故太子建之子芈胜为条件呢？”伍子胥大喜：“这样最好。”便给申包胥回信说退兵也不是没的商量，只可怜故太子建无辜冤死，其子芈胜无立锥之地，寄人篱下。假如能够让他归楚，以奉故太子建之祭祀，我怎么会不退呢？申包胥把信交给楚大将子西，子西叹道：“封故太子之后，这是应该的。”毕竟，楚国人都知道太子建是冤屈而死的。只有叶公沈诸梁（沈尹戍之子）劝道：“只怕这样不好吧，故太子已废，已经不是太子了，其子归国之后，能对今王不怀怨恨吗？此举只怕要埋下祸根呀！”
　
　　子西一来急于复国，二来心想芈胜能有多大能耐？他要是有，只怕早就杀回来了，还至于一直寄居他国吗？当下就许诺了，立即传昭王令，使人从吴迎接芈胜回国。后来流亡在宋的夫概父子闻听楚王不记仇封芈胜，便也投奔楚国，楚昭王封其在棠溪，号为棠溪氏，此后便一直仕于楚国。而芈胜后来果然作乱，亏得叶公沈诸梁平息下去，免楚国一劫。
　
　　伍子胥孙武这边，得到楚国的答复，便也收拾行装，准备启程。所获无数财物宝器一并载上，浩浩荡荡搬回吴国。越君允常那边听到消息，知道孙武用兵如神，眼见着占不了什么好去，只得打道回府。到底心中不爽，说凭什么你吴国就敢称王？我越国哪点不如你了？于是也称越王。天下诸侯在战国时代，也只有这两个天高皇帝远管不着的东南之国敢称王了。
　
　　当下吴楚两安，各人皆在论功行赏，这里要说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孙武，经此一战，孙武看透了吴王骄横的本性，说什么也不肯再留下来，临走劝伍子胥跟他一起走，并说功成不退，将有后患，可惜伍子胥未能听从；另一个是申包胥，楚昭王论功行赏的时候，申包胥悄悄地携妻带子逃走了，他跟人说楚国这场大祸都是他当年放走伍子胥引来的，自己有什么脸面领赏呢？这正是最聪明的做法。试问楚国经此灾祸，多少人妻离子散魂归天外？复国之喜浅浅淡去，丧亲之痛渐渐加重时，即便楚昭王不说什么，众大臣又怎么会不怨恨申包胥？毕竟，当年全国都在通缉捉拿伍子胥的时候，的的确确是他亲手放走这个祸害的啊。因此，远离纷争，逃离赏赐，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阖闾平息了内乱，心中到底以退出郢都为恨事，第二年便使太子夫差率兵再次进攻楚国。楚国当时还是百业待兴，无力与吴国争斗，又不可能再次跑去请外公，请外公也是要花银子的，楚国国库已经被吴军攻破郢都时掏的见底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迁都至鄀。这之后，吴楚之间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旧的矛盾打破了，新的矛盾很快便冒了出来。吴越之间，是相互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越王一听到楚国复国，立即遣使来贺，并把王族宗女嫁与越王，以示好合。吴国这边也不甘示弱，当时晋国衰微，齐国更强，阖闾遂与齐国交好。
　
　　阖闾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打败楚国的辉煌战绩足以使他骄傲一辈子，他变得越来越自负，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蛮横。饮酒作乐了几年，得到越王允常去世新王勾践继位的消息，他突然一下子记起当年越王允常带兵侵吴之事，便嚷着要去报仇。
　
　　伍子胥不太情愿，他虽然报仇不折手段，但终究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真君子，见阖闾如此不是分明要占别人丧君的便宜吗？便劝道：越国是该伐，但现在人家正在办丧事，伐之不详啊，不如再等等吧。“阖闾哪里听得进去，赌气道你要是害怕就别去，寡人难道不会用兵吗？便当真留着伍子胥和太子夫差守国，自己带着伯嚭、专毅等人，领着三万精兵杀出南门往越国去。
　
　　勾践正沉浸在丧父之痛中，闻听吴人来伐，心中大怒，化悲痛为力量，亲自领军督战，率领诸稽郢、灵姑浮、畴无余等迎击吴军，双方相遇于携李。头回交战，不分胜负。阖闾很是恼火，战无不胜的吴军，怎么可以只打个平手呢？太不象话！于是大旗一展，吴军摆下战阵，整齐有序，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杀气腾腾。阖闾只等越军稍有懈怠，就要掩杀过去。
　
　　那边勾践见吴军队伍整齐，武器精良，围着不退。便组织了千人敢死队，左边五百手持长枪，右边五百手持大戟，大声呐喊冲将过去。谁知吴军竟然如没看见一般，全然不动，只见两拨弓箭手，不慌不忙，轮番射杀，稳稳的压住阵脚，越军冲突三次都未能近前。勾践又惊又急，只得招来诸将商量对策。
　
　　良久，诸稽郢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策，与勾践耳语一番，勾践大喜，马上吩咐照办。
　
　　诸稽郢密令火速把所有犯了死罪的囚犯带到军中来。他向众囚犯慷慨道反正你们已经犯下滔天死罪，在劫难逃，横竖都是一死，如果你们的死能够打败进犯的吴人，不但可以赎罪，你们还会成为我们越国的救国大英雄。你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大王的赏赐。告诉我，你们干不干？等死的日子并不好过啊，早日了结有什么不好呢？众囚犯大喊：“干！”“好！好样的！那么，就听我说。”诸稽郢如此如此吩咐一般。
　
　　第二天，有一批约三百位怪人出现在吴军视线里，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袒露着上身，人人手里拿着一把剑，这把剑不是指向吴军，而是架在他们自己的脖子上。他们排成三列，缓慢而有力的向着吴军军营靠近。吴军士卒们看呆了，吵吵闹闹的讨论着，议论着。不知道越人要玩什么把戏。
　
　　怪人们来到军营前，全体站立，默不作声。其中为首的一位向前一步，大声喊道：“我们的君王自不量力，得罪了上国，小民等不敢埋怨，愿意以死代替越王之罪。”说罢，剑锋一别，当即血溅五步，倒地身亡。吴军大吃一惊，不约而同惊叫起来。那些怪人们非但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眼珠子也不转一转，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抹了脖子，像接力赛一样，一个一个的倒在了吴军军营前。周围一片寂静，静得似乎可以听见空气的嗡嗡声，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在这耀眼的阳光下，鲜红的血液发出惨烈的光芒，刺得每个人的心都在蹦蹦直跳。
　
　　太诡异了！打了一辈子的仗，有谁见过这种场面？
　
　　然而，就在他们恍若失神的时候，耳边猛然间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他们的末日到了，越军已如排山倒海之势杀了过来。
　
　　回过神来的吴军这才恍然大呼上当，可惜已经来不及准备。两下里混战，吴军惊慌失措，阵脚大乱，被越军杀得死伤过半。越军将领杀入军营，专门要寻找阖闾，阖闾正要趁乱夺路，不想被越国大将灵姑浮瞧见，追杀过来，举刀直砍下去。阖闾身子向后一闪，那一刀虽没砍中身上，却削去了他的脚趾头，一只鞋子也脱落在地。灵姑浮还要上前，幸得专毅杀到，拼死救了阖闾，与王孙骆等急急收兵，这一战，死伤过半。
　
　　灵姑浮捡起阖闾掉下饿一只鞋子回去领功，勾践大喜，越军军心大振。而这个时候，阖闾因为被削了脚趾头，十指连心，如何不痛？心中又怒又气，再加上年纪大了，没走上几里，便大叫一声，一命呜呼了。吴军护丧回国后不久，重伤的专毅也不治而亡。
　
　　伐越，就这样不光彩的结束了。
　　　　　　

　　　　『7』第四章一山岂容二虎


　　1、报了一半的仇
　　阖闾伐越失败了，而且是败的很惨。这笔帐，吴国不会忘记，他的儿子夫差也不会忘记。
　　吴越的争霸，真正的被推到了历史的前台。
　　夫差安葬阖闾之后，发誓要报仇雪恨。他命令伍子胥和伯嚭加紧训练水师和战阵弓箭，只要三年孝期一满，他便要起兵报仇。为了不使报仇之心冷淡下去，他让十名近侍轮流着每天站在院子中对自己大呼：“夫差！你忘记越人杀害了你的父亲吗？”每次他都要反思一番，恭恭敬敬的答道：“没有忘！怎么敢忘！”
　　需要别人的提醒，来保持自己的决心，可见这决心并不是很坚固，可见这人也不算坚毅之人。同是丧父之痛，伍子胥把仇恨深深的埋在心底十九个春秋，时间冲淡不了他的仇恨，反而加固了他的悲伤。这，才是真正的坚忍不拔，忍辱负重的大丈夫。夫差不是，后来的勾践也不是。
　　待到夫差三年丧满，兴倾国之兵，拜伍子胥为大将，伯嚭为副，自领中军，从太湖取水道攻越。
　　勾践三年前刚刚继位就打了个大胜仗，这次闻听吴军又来，不甘示弱传令迎战。
　　当时范蠡已仕于越，他是一个讲究顺应天道之人，见吴军来势甚强，劝道：“吴人以其先君命丧与越为耻，无不愿拼命雪耻。又经过三年的休整操练，正是其志奋，其力齐，势不可挡，我军宜避其锐气，敛兵坚守方为上策啊。”文种也道：“范蠡说的没错，不过就算我们坚守，吴兵也未必肯退去，依我之见，不如暂时放低姿态，派人持重币宝物，前去谢罪乞和，待其退兵之后再做计较。”
　　本来听了范蠡的话，勾践也想顺水推舟，传令那就坚守吧，不想文种这一番话，让勾践好不恼火。心想至于吗？三年前我们以弱胜强，现在人家还没打来呢，就要谢罪乞和？这让我这个大王的脸往哪搁啊，我还就要斗斗了，还真不信这个邪！于是断然道：“吴越向来是世仇，这一仗在所难免，要是退缩不战的话，倒叫他们笑话了！谁也别多说了。出兵，应敌！”
　　伍子胥有心要设计勾践，头一回合交手，吴军败下阵来，死伤过百人。勾践被文种的一番话冲昏了头脑，急切想取得更大的胜利，毫不思索就亲自带兵追杀吴军。行了数里水路，夫差的大军正摆开了架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夫差亲自击响战鼓，激励士气，吴军舟船密密麻麻逼围过来。伍子胥和伯嚭各令着超级大舰，顺风扬帆而来，船上弓箭手们万箭齐发如飞蝗般射向越军。越军不能抵敌，大败而走，昔年削掉阖闾脚趾头的大将灵姑浮亦覆舟身亡，其余兵卒死伤不计其数。勾践仓皇而逃，率领残兵败将，带着范蠡、文种逃到会稽山，点阅兵甲，三万精兵只剩下不到五千残兵。勾践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叹道：“自先君以来，我越国从未有如此之败，寡人不听范、文二大夫之言，落到了如此下场！”
　　吴军那边，却是士气大振，乌压压一片把会稽山围得水泄不通。勾践急得团团转，要是再杀不出去，不被打死也要饿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文种又站出来宣扬他的卑辞乞降政策了。
　　到了这个时候，勾践没办法反对了，反而担心道：“那万一人家不接受投降怎么办？”文种心想当初你干嘛去了，一开始就听我的，至于落到今天这样吗？不过现在也不晚，好在我早就打听好了！
　　于是便对勾践道：“据臣打探来的消息，吴国太宰伯嚭贪财好色，忌功妒能，跟伍子胥一直面和心异，又会献殷勤讨吴王的欢心，只要带上美女和珠宝去求求他，一定能成的。”勾践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连忙暗暗遣使回都，吩咐他的老婆赶紧挑几个美女，再下一笔血本，连同黄金千镒，白璧二十双一起给伯嚭送去。
　　当天晚上，文种带着礼物清单，在浓浓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来到伯嚭帐营前，请求接见。伯嚭本来困得很，正准备睡觉，说不见了，明天再说吧。后来一听有美女，还有黄金，眼睛顿时发亮，瞌睡也全部消失了，连说有请，再悄悄嘱咐一句“别让伍子胥那家伙知道了！”
　　文种一进来，立即双膝跪下，叩头不已，道：“我君年幼无知，未能够好好侍奉大国，以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现在我君悔恨也来不及了，只求今后以全国之力侍奉大国。太宰您功德无量，又是大王的心腹，求您为罪国说句话，今后罪国自不敢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一定会供奉不绝。”
　　伯嚭心中大是受用，要知道在吴国，伍子胥永远都在他之上，又有几人会如此夸他呢？如今人家越国没有求伍子胥而是拜到了他的门下，他能不满足吗？但嘴里却说：“你们君臣打的好算盘！现今越国旦暮可破，到时候，越国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何止区区这点东西！”文种道：“越兵虽拜，但精兵尚存五千，太宰岂不闻困兽犹斗吗？即便战败了，越国必定毁掉所有的宝器库藏，然后投奔楚王，又怎么会便宜了贵国呢？就算越之所有尽归于吴，那也是归吴王所有，太宰您和其他的将领们又能够分到多少呢？如果您今天保全了我国，就是我越国的大恩人，今后年年春秋进贡，凡是吴王有的，您都有一份。要是真的拼了鱼死网破，对太宰您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伯嚭一听那可不是，还是闷声发大财比较划得来啊，一想到将来源源不断的进贡，他不自觉的捏着胡须点头微笑。
　　文种一见有戏，忙又恳求一番。伯嚭道：“好了，我知道你很有诚意，这样吧，明天你随我去见我家大王。”
　　第二天赶个大早，趁着伍子胥还没来，伯嚭连忙去见夫差，说越王被您打怕了，派了大夫文种前来求和请降呢。夫差差点没跳起来，恨道：“寡人恨不得吃了勾践，这不共戴天之仇，他居然还好意思求和？做梦！”伯嚭和夫差关系就是不一般，居然没有顺便骂他几句，反而还让他继续说。只见伯嚭劝道：“大王，何苦呢？您忘记孙武将军的话了吗？孙将军曾说：‘兵者，凶器也，可暂用而不可久也’越国得罪了我国现在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何况越王都表示愿意做您的臣子臣服于您，越国的宝器珍玩也愿意全部贡献于您，他现在所祈求的，只不过是保存其宗庙祭祀。大王您想，接受了越国的投降，可以得到他们所有的财物，赦了他们的罪，又可以显名声于诸侯，名实双收，大王何乐而不为呢？越王说了，要是大王不答应求和的话，必将焚毁一切仓癛府库，拼个鱼死网破，那样又不知有多少吴兵丧命于此了。大王，您说呢？”
　　夫差一听完，顿时把自己三年来天天让人提醒的仇恨早忘记了。他被“利”蒙住了心，只是在想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多的“利”。他终于开口道：“文种呢？还在不在。”伯嚭连忙说还在候着呢，赶紧让帐外的文种进来。文种态度更显谦卑，膝行向前。把对伯嚭说过的话用更恭敬的语气说了一遍，人在屋檐下，又怎敢不低头呢？夫差突发奇想，戏道：“要是我想把越君夫妇带回吴国侍奉寡人，行吗？”文种心中叫苦，嘴上却毫不犹豫道：“当然可以，既然越国上下已经臣服于大王您，生死大权就全部操纵在大王您的手里了，何况不过是服侍您左右呢？”伯嚭赶紧加上一句：“要真是这样，实际上越国已经全部姓吴了，大王您又还又什么好犹豫的呢？”
　　文种伯嚭二人一唱一和，一个哭着恳求一个笑着打圆场，夫差听得是龙颜大悦，当即就答应下来了。
　　忽然间，伍子胥一阵风似的闯进来，大喝道：“不可！不可！许不得！”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伍子胥向夫差拱手道：“吴越相邻，本就有不两立之势，若吴不灭越，越必灭吴。两国地理坏境人民生活习惯都是一样的，我国灭了越国，可以居其地，乘其舟，不像秦晋那些国家，我们就算得到了他们的土地也不适合我们居住。何况，先君的大仇难道您忘记了吗？”
　　夫差一听也有理啊，但是他已经被奉承和利益诱惑住了，因此很想找几句话来反驳伍子胥，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伯嚭一看该自己了，当下笑笑道：“伍相国这就不对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都靠水的吴越不能两存，那人家秦晋齐鲁这些陆上国家怎么又能够共同存在了？要说先王之仇不可赦，那相国和楚不是也有深仇大恨吗？相国当初怎么就许楚国求和了呢？相国自己显忠厚宽宏的名声在外，而却让大王背上薄情寡义的名声，这可不是忠诚可为啊。”
　　这一席话，把伍子胥气的面色如土，把夫差喜得点头称妙。自古以来，小人之狡辩往往胜过君子言谈，是因为他可以强词夺理，可以厚起脸皮做无赖，而君子却做不到，也不屑做。因为他们的不屑，往往不得不走向悲壮的人生。
　　文种终于不负使命，完成了他的任务。他暗暗松了口气，立即赶回去见勾践，他们君臣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只是一个开始。
　　2、忍者勾践
　　夫差率领着征越大军缓缓回国，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噩梦开始了。
　　王孙雄受夫差命令随着文种回去，一方面接收越国的财物宝器，另一方面催促勾践夫妇赶紧去吴。
　　勾践听完文种的回报，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虽然文种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许下了这样的言语，但是他知道，文种已经尽力了。他的命，越国上下的命都暂时保住了，但是身为人主之尊的他却马上要过上奴隶的生活，受尽羞辱和嘲弄。那样的生活，他就是想一想，也觉得不寒而栗，可他必须要去面对这一切，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呢？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文种见状劝道：“古时商汤文王、近代齐桓公晋文公不都是经历了一番磨难才最终成就辉煌的人生吗？老天为了成就一个人，才会以艰苦之境磨练他，大王您现在顺承天意，将来自有兴期，何必如此悲伤呢？没有多少时日您和夫人就要前往吴国了，现在许多事还需要大王您分配交代下去呢，大王还是以国事为重吧。”勾践闻听此言，连忙收泪。接下来一面向全国人民颁布自责令，号召鼓励大家要继续对政府充满信心，一面选派合适大臣分担国内各种事务，一面择日祭祀宗庙。待得这些事情忙得七七八八，入吴的日期也到了。
　　依勾践的意思，他想带着文种一同前去吴国，毕竟文种和吴王夫差、太宰伯嚭都打过照面。这时范蠡挺身而出道：“治理国家，安抚百姓，臣不如文种，临机应变，与君周旋，文种不如臣。大王以国事任文种，定能使府库充实，百姓和睦，耕战两不误，而保全大王周旋于吴国，臣不敢推辞。”于是，勾践与夫人带着范蠡，嘱咐众大臣好好守国，洒泪而别。
　　勾践刚入吴界，连忙派范蠡再重重的带着一份厚礼先去告知伯嚭。伯嚭很大方的笑纳了，随同范蠡一起前去向勾践表示感谢。勾践恭恭敬敬的向伯嚭行礼，感谢他保全性命。伯嚭乐坏了，当下拍着胸脯保证说：“你放心吧，等找到了好机会，我会请求我们大王放你回国的。”
　　在吴兵的押送下，勾践夫妇和范蠡拜见了吴王夫差，开始了他们为期两年的奴隶生活。
　　伍子胥一见到他们就来气，忍不住又苦苦相劝。夫差有伯嚭在一旁掺和，哪里听的进去。伍子胥只得愤愤而退，仰天叹息。
　　夫差心底下也未全对勾践放心。他变着法的去试探。他派人在阖闾的墓旁随便搭砌了一座石屋，勾践夫妇从此蓬头垢衣住在里面，为夫差养马。经常是缺吃少穿的，幸得伯嚭时常暗中接济，才不得饿死病死。
　　为了炫耀自己的胜利，夫差每次外出，都指名要勾践为他驾驶马车，还让随从叫卖般的大声吆喝：“快看了！看了！越国的国君勾践为我们大王赶车了！”引来吴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指点。每当这时候，勾践唯有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只能借着拉动缰绳来掩盖发抖的双手，趁着挥鞭赶马的时机发泄心中的恨和羞辱。除此，他连脸色都不敢显露，连嘴唇都不敢发狠咬，因为他知道，背后有无数双锐利饿眼睛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稍稍露出不满，立即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是金子总会发光。没过几个月，范蠡显示出来的德行、智慧让夫差为之心折，他有心要任用他。有一天，夫差招来勾践和范蠡，对范蠡道：“常言道‘哲妇不嫁破亡之家，名贤不官灭绝之国’勾践无道，越国算是完了，你又何必还跟随勾践呢？寡人有心要提拔你，只要你愿意弃越归吴，寡人一定会重用你的。去忧患而取富贵，何乐而不为呢？”勾践听了，不亚于五雷轰顶，在这些煎熬的日日夜夜中，唯有范蠡一直鼓励他，宽慰他，为他奔波，为他周旋，假如失去了他，自己还能撑得下去吗？他不由得心下大急，唯恐范蠡会离他而去，只是苦于受制于人，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亦不敢吭声半句。范蠡堂堂君子，节气凛然，岂会做这种事？勾践未免太过小人之心了。
　　只见范蠡气定神闲，面不改色从容道：“臣闻‘亡国之臣，不敢语政；败军之将，不敢言勇。’臣在越国的时候不能够尽心尽力辅助越王为善，以致得罪了大王，幸亏大王有大量，不加诛杀，使我君臣性命得保，在此服侍大王，这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