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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地平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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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美国人也一样可以适应。我认为我们非常幸运的是终于在你的几个同伴中找到你这个国家的一个公民。可是,我必须得继续回答你的问题。这个问题正如我一直在说明的,我们已经有近20年没有迎接新成员了,又因那一段时间有几个人死去,这样就出现了问题。不过几年之前,我们有一个人员想出一个新奇的想法,他是年轻的土著人(山谷人),绝对值得信赖而且彻底地同情我们的目标,但是像所有的山谷人,因自然的原故而未能得到像远方来的那些人一样幸运的机会。就是他提出建议他要离开我们,设法到周围地区。果然,他用一种在以前绝不可能的方法带回同僚。这从许多方面看都是一次革命性的计划,但是经过适当的考虑之后,我们还是同意了,因为我们也必须跟上时代,你知道,即使是在香格里拉。”

“你的意思是,他被故意地派出去用飞机拉一些人回来的?”

“哦,你瞧,他是个很有天赋且足智多谋的青年,我们十分地信任他。那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我们也放手让他去干。我们所确切知道的是他计划的第一阶段包括到美国飞行学校中培训一段时期。”

“可是他又怎么能够做得到后面的一切?这纯粹是偶然——那架飞机刚巧在巴斯库……”

“没错,我亲爱的康维——很多事都出于偶然,但是它毕竟发生了呀,只是那刚好成了塔鲁正在寻找的机会。即使找不到这一机会,一两年之内也会有其他机会的——当然,也可能没有什么机会。我承认我们的哨兵报来他已经降落在高坝的消息,我吃惊得很。航空技术的发展很迅速,可是在我看来似乎在造出能这样飞越群山的普及型飞机还有很长的时间。”

“那飞机可不是一般的,很特别,是专门供山区飞行而制造的。”

“这也是巧合?我们这位年轻的朋友运气的确好。可惜我无法与他谈论这事——我们都为他的死而悲伤。你应该会喜欢他,康维。”

康维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觉得很有可能。一阵沉默之后,他说道:“可这事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意味?”

“我的孩子,你这个样子问这个问题我高兴得不得了,在我这么漫长的经历中,还从来未曾有人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每每揭示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差不多一切可想象得到态度都会碰到——诸如愤愤不平的、忧伤的。暴怒的、怀疑的,还有歇斯底里的——然而,除了今天晚上还从来没有人感兴趣地面对这一切。但,这种态度我是最真诚地欢迎的,今天你只是感兴趣;明天你会感到关切;最终有可能我会要求你效忠使命。”

“我恐怕我不会答应。”

“你这样的迟疑令我满意——这是深刻而意味深长的信仰的基础——不过,我们最好不要争论。你觉得有兴趣,那已经很难得了。我还得再要求一点,我告诉你的一切,现在先不要让你那三个同伴知道。”

康维没有说话。

“总有个时候他们会知道,就像你一样,从他们自己的角度看,这一刻最好不要来得太快。我非常相信你会很明智地处理这事,所以我不要你做出承诺,你会干得很出色。我知道,我们双方都想得周到……现在,我要为你作一个非常令人满意的速写画。你啊仍然算得上年轻人,从普遍的标准来说,你的生活就像人们所说的,就在你的前方。在正常情况下你可以预期有力至30年的时间从事逐渐减少补活动。这绝不是惨淡的前程,我不希望你会有和我一样的看法——这会是一段微弱而又郁闷狂躁的插曲。你生命的第一个四分之一世纪(25年),毫无疑问生活在年幼无知的云雾之中,而最后一个四分之一世纪(25年)也很自然地要生活在更加暗淡的老于世故的阴影之下;而两者之间,只有那么狭小的一束阳光照亮了一下人生的时光啊。

“但是,你很可能命中注定要幸运很多,因为按香格里拉的标准,你人生的阳光时段还几乎没有开始。这是可能的,今后几十年你再也不会觉得比你现在更老——像亨斯齐尔那样,你有可能保持长久而异常奇妙的青春年华。但是,请相信我这还只是起始的肤浅的阶段而已。到时候当你达到其他人那样的年龄,即使非常缓慢也会进入更加崇高的境界。到了80岁你还可以用年轻人的步态爬到峡关里去,可是到了这个岁数的两倍时,你绝不要指望这整个的奇迹还会持续。我们不是奇迹的创造者,我们未曾征服死亡,甚至连衰退都无法对付。我们已经做到的和我们有时能够做到的就是延缓那被称作生命空隙的发展速度。我们用在这儿非常简单而在别处绝无可能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但不能出错,最后的结束等着我们所有的人。”

“然而,这是我为你展示的一个非常诱人的前景——在长长的宁静之中你将会注视每次太阳落下。此时,外面世界里的人们正听着晓钟的敲鸣,却不去在意这一景色。岁月周而复始而你也将从情歌的享乐中步入到节制简朴而同样惬意的领域,你会失去对肉欲和食欲的渴求,可你会得到足以补偿失去的东西;你将获得安宁和觉悟,成熟和智慧,还有清晰记忆的魅力。而这一切当中最珍贵的是你将会拥有时间——那稀罕而可爱的礼物——你们西方国家越是追逐越是失去。你将会有时间阅读——再也不用浮光掠影地去省那几分钟或因惟恐太占用时间而避免某些研究。你对音乐也有鉴赏力——那么,这儿就有供你使用的乐谱和乐器,平静而无可限量的充裕时间将给你带来最丰富多彩的韵味。还有,我们觉得你有很好的人缘——难道这没有促使你去考虑创造一种明智和平和的友情?一种长久而仁慈的心灵沟通以至于连死神都不会像往常那样匆匆把你召去,或者说,如果你更想要的是孤寂和冷僻,能否不要用我们的亭榭楼台去丰富体独自悠思的文雅与从容?”

这声音暂停了下来,而康维并不想去利用这个间隙。

“亲爱的家维,你什么意见都不发表。请原谅我说了这么多——我属于那种根本不考虑油腔滑调和振振有词会有不妥的年龄和民族……你也许正在想丢开在另一世界的妻子、父母和孩子?还是,思考做这事或那事的雄心壮志?相信我,尽管这一时的悲痛开始会很厉害。十年以后,连它的鬼魂都不会来缠你。不过,说实话,假如我没猜错你的心思的话,你没有这种悲伤。”

康维对这准确无误的判断大吃一惊。“是这样,”他答道,“我没有结婚,我没有多少亲密的朋友、也没有雄心壮志。”

“没有雄心?那你是如何设法逃脱了那些到处蔓延的歪风邪气的?”

第一次康维感到他实实在在地参与交谈。他说:“我总是这么感到似乎在我的职业里有大量的与成功擦身而过的东西,的确很不满意,也许需要比我所感觉的更多的努力。我在领事馆做事——只是相当次要的职位,但也够适合我的了。”

“然而你的心思不在那上面?”

“不说心思,连我一半的精力都不肯花。我生性就很懒。”

这大喇嘛的皱纹更深而且更加重叠在一起,很长一会儿康维才恍然意识到他很可能是在笑。“做蠢事时的懒惰可以成为伟大的美德,”这低声嘟哝又开始了,“无论如何,你都很难发现我们对这种事有严格的评价。我相信张已经给你们讲过我们的中庸之道,其中的一条就是我们总是要适度地行动。比如我自己,曾有能力学好10门语言,假如说我无节制的话,这10门会变为20门。但是我没有这样。其它方面也是同样的道理;你会发现我们既不放荡也不禁欲。当我们到了需要关心照顾的年龄,我们很高兴地接受餐桌上的乐趣,而对年轻同僚们的欲求——山谷的女人们也乐意运用中庸之道来对待她们的贞洁。所有事都考虑到了,我觉得你肯定不用费多少劲就会习惯我们这一套的。张的确也很乐观——所以经过这次见面以后,我说,我也得承认,你身上有一种迄今为止还从来未曾在任何一个来访者身上找到的奇怪的品质。不是那么玩世不恭,更不是辛酸。也许有一部分的幻灭,但还有一副清醒的头脑,是我不曾意料在任何一个年纪小于ito岁的人身上找到的,如果用一句话概括起来说——这是没有激情。”

康维回道:“真是一言以蔽之,毫无疑问。我不知道是不是来这里的人你都要把他们分门别类,如果是,你可以为我加上“19141918”的标注说明。我想,这就使我成为你们古董博物馆中独一无二的品种——同我一道来的另外三个不会排进门类。在我提到的那几年中,我已经耗尽了大部分的激情和精力,不过我很少讲这些,自那以后我对于这个世界的主要要求就是让我自由自在,别来烦我。在这个地方我发现有一种勉力和宜人的宁静很吸引我,这毫无疑问,就像你说的,我会适应这一切。”

“说完了吧,我的孩子?”

“我希望我能很好地适应你的中庸之道。”

“你很聪明——就像张告诉我的——你非常聪明。但你对我所勾勒出的前景难道没有产生更奇妙的想法吗?”

康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对你所讲的过去的故事,我印象非常深刻,可是,老实讲,你对于未来前景的概括也让我感兴趣,但这只是抽象的感受,我可看不到那么远。我肯定会很遗憾,假如我明天就得离开香格里拉,或许下个星期,或者可能在明年,可是我感到我能否会活到100岁,这不是可以预言的事情。跟面对其他任何将要经历的未来一样,我可以面对它。为了让我有渴望就必须有意义。我有时怀疑生命本身是否有任何意义;如果没有,这样长久的生命就更没有意义可言了。”

“我的朋友,这座建筑既是佛教的又是基督教的,这里的传统是绝对可靠的。”

“也许是,但是,恐怕我们仍然搞不懂对百岁老人如此羡慕的原因。”

“有一个理由确实非常确切。这也就是生活在他们时代之外的世外桃源的整个理由。我们不信奉无用的试验和纯粹的异想天开。我们有一个梦想和幻觉。这一梦幻是1789年当佩劳尔特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间屋里时第一次在他眼前出现。当时他回顾着他长长的生命历程,就像我已经跟你讲过的,他感觉似乎所有最可爱动人的事物都那么变幻无常,稍纵即逝,而且很不经久。战争、贪欲和野蛮的暴行不知哪天把它们毁得一干二净。他所亲眼目睹的那些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头脑中又浮现出许多其他情景;他看到那些国家在不断强大,但不是以明智的方式,而是凭粗俗疯狂的激情,这将会带来毁灭,他看到机械的威力在不断膨胀,已到了一个人只拿一件武器就足可以与整个法王路易十四的军队相匹敌的地步。他也预感到当他们把大地和海洋都填满人类文明的废墟之时,他们就开始转向进攻天空宇宙……你能说他的幻觉不真实吗?”

“的确真实不虚。”

“但这还不是全部,他还预卜到将要来临的一个时代,人类为杀人技术而疯狂地兴高采烈,同时它就要在全世界狂热地猖獗起来,所有珍贵的东西将会处在危险之中,所有的书籍和艺术,一切和谐的、美好的事物,还将波及每一件保存了两千年的奇珍异宝,这些小巧的精美物品将在毫无防备之中像朗维的著作那样散失殆尽。或者像英国人洗劫北京圆明园那样遭受掠夺和破坏。”

“在这方面,我与你有共同的看法。”

“当然,可是有理智的人类反对机械文明的合理观点又是什么呢?相信我,老佩劳尔特的幻觉就要变成现实。我的孩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的原因,为什么我们会祈求长生不老摆脱四面楚歌的毁灭厄运的理由。”

“要摆脱它?”

“是有一个机会,在你到我这个年纪之前就会降临了。”

“你以为香格里拉就可以平安无事?”

“也许,我们可以不指望宽恕和怜悯,可是我们有一线的希望被他们忽略,在这里我们将与我们的书籍、音乐还有我们的冥想同在,去保存一个走向没落的时代脆弱的精华,并寻求那种作为人在他们的激情都耗尽时需要的那份明智。我们有一份遗产需要去珍爱并把它传给后代,让我们去争取欢乐和幸福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然后呢?”

“然后,我的孩子,当强权们相互吞灭的时候,基督教的伦理观念最终得以实现,然后逆来顺受的人们将会继承这个世界。”

一缕明显的阴影轻轻地笼罩着这位低声细语的人,使康维不禁沉入一种美的感受之中;他再一次感觉到四周那汹涌澎湃的黑暗,仿佛外面的世界已正处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况,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后来他看到这位香格里拉的大喇嘛确实激动不已,像个半显形的幽灵,轰地从椅子上起来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纯粹出于礼貌康维想过去搀扶他;可突然之间一种更深送的冲动把他攫住,他做了他以前从未对任何人做过的事情,他下跪了,可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理解你,圣父。”他说。

他并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他最后是怎么离开的;他沉浸在一种梦想之中,这梦想是他苦苦等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出现的。他记得离开高处那些温热的房间之后,这寒夜的空气格外地冰冷,还记得张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跟前,他们一起在月光朦胧的庭院中穿行。香格里拉还从未曾把这么集中的迷人魅力奉献给他的眼帘;这山谷如梦幻般地静躺在山崖的边缘,仿佛就是一地静得凝固的水泊,如此和谐地与自己此时平和宁静的思想相呼应着,康维早已不再感到惊异。这漫长的谈话,涉及这么多不同的方方面面,给他留下所有一切空白省得再去添补,对于他的心智与情感,同样对于两个人精神的境界,甚至于他的疑虑现在已不再让他烦恼,倒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张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夜已经很深了,可是他很高兴别人都早已入睡。

第九章

早晨他对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感到疑惑,这到底是苏醒的意识还是梦乡的幻觉?

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当他出现在早餐桌前,迎面就甩来了同伴们许多的问题。“昨晚你一定和那个老头谈了很长时间吧,”那美国人问开了,“我们本想等你回来,可是我们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有没有说到送货人的事?”马林逊急切地问道。

“我希望你已向他提过关于让一个传教士驻扎这里的事。”布琳克罗小姐说道。这连珠炮似的问题使得康维又像往常那样有所防范,“恐怕我要让你们失望了,”他答着很快进入了这种状态,“我没有跟他谈传教的问题,他也根本没有向我提到什么送货人,至于他的模样嘛,我只能说他是个非常老的人,说一口绝好的英语,而且非常精明。”

马林逊恼怒地插嘴道:“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他可不可靠,你认为他有让我们离开的意思吗?”

“他给我的印象并不像是个坏人。”

“到底为什么不向他催促有关送货人的事情?”

“我没想起来。”

马林逊用怀疑的目光盯住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康维,在巴斯库那件事中你还干得他妈的这么好,我很难相信与你是同一个人。你似乎都四分五裂了。”

“很抱歉。”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应该报作起来,像点在平事情的样子。”

“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我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康维的声音有些粗率,想掩饰自己的感情,他的心绪很复杂,很难被人理解。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他能如此安心地搪塞推诿。很清楚他想遵照大喇嘛的建议保守这个秘密;他又很自然地感到为难。他已经在默认他的同伴们对他想当然的批评。他们一定会认为他背信弃义,就像马林逊曾说过的,很难把这样的货色与英雄联系起来。康维突然不无惋惜地感到这个年轻人还是有他的可爱之处;然后他又铁了心想想那些崇拜英雄的人们总要面对幻灭的打击。在巴斯库马林逊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很是崇拜这位英俊的陆军上尉,可现在这上尉却正要从受人尊敬的位子上摇摇欲坠,要是说还没有倒下来的话。一种理想和希望的破灭总会有点悲哀,更何况这理想是虚假的;而马林逊的崇拜至少部分地减缓了他为掩饰自己的本来面目而产生的紧张不安。可是无论怎样走这么假装下去是不可能的。香格里拉有一种高洁的气息——这也许是它海拔的关系——不容许人去掩饰自己的情感。

他说:“你想想着,马林逊,老是没完没了地游叨巴斯库的事没有用。当然我是和原来不同——而咱们的处境也完全不同。”

“依我看是个更加文明的环境,至少,我们知道要反抗什么。”

“谋杀还是强奸——说具体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说那更加文明。”’

这个年轻人提高声调反驳道:“没错,我真是说这更文明一一从某个角度讲。我还更情愿面对这种事情也不愿忍受这种神秘兮兮的故弄玄虚。”突然又加了一句:“比如说那满族姑娘——她是怎么到这儿的?那家伙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他为什么要说呢?”

“哦,他为什么不说呢?而你为什么没有问,如果你有那么一点在乎这件事的话?一个年轻姑娘和那么多僧侣住在一起很正常是不是?”

会用这种眼光看待这件事,康维此前还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寺院。”想想也只有这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上帝,真是如此!”

接下来是一片可怕的沉默,很显然他们再也争不下去了。于康维而言去根究罗珍(满族姑娘)的过去似乎没有多少意思;这满族少女如此纯净地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几乎感觉不到她就在这里。可是在他们提到满族姑娘时,连早餐时间都不放过,在钻研藏语语法的布琳克罗小姐突然抬起头来(康维原来还以为她真的在没命地在钻研)。刚才关于女孩和僧侣的唠叨让她想起那优印度寺院中的风流故事,这些故事先是由男修道士讲给他们的妻子,然后这些妻子们又传给那些没有结婚的女同伴们。“当然,”她紧抿着嘴唇说道,“这些地方的道德风气很坏——我们应该预料得到。”她说着转向巴纳德像是在求助,可这美国人只是咧嘴笑笑。“我不认为你们这些人会把我的观点当什么道德价值看待,”他干巴巴地说道,“不过我说争吵没有什么好处。我们不得已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了,咱们都忍着点让自己舒服一些吧。”

康维认为这意见还很可取,可马林逊仍然不安心。“我可以很相信你会觉得这比达特莫尔更舒服。”他别有用心地说道。

“达特莫尔?哦,那是你们那个太监狱?——我明白你的意思。嗅,没错,我当然从来不忌妒人家的地方大。还有,——你用这个挖苦我这并不要紧,皮厚心软,那就是我的综合特点。”

康维钦佩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向马林逊投去责备的目光;然而他又猛然感到他们两人都在一个台子上表演,而这台子的背景只有他自己清楚;而其中的内情如此地无法言明,使他突然想独处一会。他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溜了出来步入院坝之中。当卡拉卡尔又映入眼帘,所有的疑虑和不安随之淡去;为三位同伴而烦恼内疚的心情也被一种奇妙的对这个全新天地的认可所驱散。

有这样一个时刻,他意识到,你越是想看清事情的奥秘,这事情就越会使你犯难;这时候你只有想当然地认为事情就该如此,因为惊讶和奇怪于自己和别人同样会变得无聊讨厌。因而,在香格里拉他处变不惊的个性得以更进一步的发挥,他曾经在战争岁月里练就了沉着镇定,现在令他感觉十分欣慰。

他需要冷静,就算只是为了要去适应那迫不得已的双重生活。从此以后,与流落他乡的同伴一道,他在运货者的到达与返回到印度的期待中度日。在所有其他的场合中,有很多次地平线隐约地浮升在脑际,仿佛像一块大幕一般,时间在延伸而空间在缩小,蓝月亮这个名称也赋予了象征性的意义,就像未来的时光一样,如此地美妙而且不无可能,是一种只有在那一弯蓝色的月亮中才能应验的奇思妙想。有时候他也困惑不解他那双重的生活中到底哪一个更为真实,可这并不要紧;再一次,他又不禁回忆起战争的场面,就是在狂轰滥炸的隆隆炮火之中,他也曾经有过同样令人振奋的乐观的感觉,感到自己有很多条命,而只有一条才会被死神要走。

张现在自然毫无保留地与他交谈,他们俩就喇嘛寺的规章制度和日常生活惯例谈了许多。康维了解到,在最初的五年中他要过正常的生活,而不受任何方式的影响;这是约定俗成,总得这么做。照张的话说是“让身体能够适应海拔,也要有一段时间来驱散精神上和情感上的懊悔”。

康维微笑着说道:“我想你肯定会说没有一种人类的感情能够比五年的分离更持久?”“能够,毫无疑问,”这汉族人答道,“但,这只在于我们要把谁的忧郁苦闷当作甜蜜和温馨来享受。”挨完了这五年的预备期之后,张接着解释说延缓年龄的程序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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