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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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动着，一边抬手比划一边斟酌着形容，“其实说看见轮廓也不准确，就是……模糊感觉有一片影子，所以知道这里有个东西。”
　　“去你的。”郁宥骐一巴掌把苏墨推远了。
　　“哎，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东西？”苏墨眨眨眼，还嘴道。
　　郁宥骐这些年来油嘴滑舌，这样低级的抬杠早就入不了她的眼，被苏墨怼了一句之后沉默着不回击，完全是因为没有心情。
　　苏墨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郁宥骐反击，挑着眉毛去摸她。
　　“你别动手动脚的。”郁宥骐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半真半假地挣扎，刚被苏墨碰到就猛地站起来走出老远去。
　　“骐骐，”苏墨听出郁宥骐的声音有点异样，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也摸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过来。”
　　郁宥骐已经躲到墙角，抿紧了嘴唇咬着牙，可粗重的呼吸还是控制不住。苏墨只侧头听了一会儿，就准确找到了方向，冲着她直直走了过来。郁宥骐见她走的挺快，怕她摔到，下意识地伸手接了她一下，然后就被苏墨紧紧攥住了。
　　苏墨顺着她的胳膊就要往上摸，郁宥骐反手抓紧了她不让她动，苏墨力气没有郁宥骐大，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威胁道：“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吻你了！”
　　郁宥骐沉默着继续用力，就是不肯放手。
　　苏墨似乎也来了脾气，双手挣不开就真的抬头去亲郁宥骐，郁宥骐被她推着往后退了几步，身体顶在墙上再无可退，只好仰起头，可苏墨的唇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你混蛋！”郁宥骐咬牙切齿地骂道，声音里的哭腔再也藏不住，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傻姑娘，哭什么。”苏墨叹了口气，踮着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少跟我来这套！”郁宥骐流了一会儿眼泪，理智也开始回归，一下推开苏墨，语气又硬起来，“你能有什么事，当年背着我不老实，现在把自己搞成这样，又跑来找我干什么！”
　　苏墨被推的一个踉跄，站稳了之后也不恼，叹口气真诚地说：“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惹你伤心了，对不起。”
　　“闭嘴，你给我出去！”郁宥骐沉着脸吼她。
　　苏墨一愣，摸摸鼻子，神色有些尴尬，“骐骐……这是我家……”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苏墨被震的一个哆嗦，还没等缓过来呢，外面又是如法炮制的“砰”的一声。她叹了口气，庆幸这层只有她和郁宥骐两个住户，摸索着关了客厅的灯，回到卧室重新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那个带着咸涩的吻，苏墨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笑了。


　　第4章　第　4　章

　　躲开苏墨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苏墨每天早上都在固定的时间出门，晚上回家的时间也都差不多，郁宥骐故意错开了她出入的时间，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里没遇到过她，只是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对面关门的声音，和苏墨走路时盲杖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笃笃声。她站在阳台上，第四次看着苏墨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接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自从那天晚上从苏墨家摔门出来，郁宥骐就知道自己对苏墨还是在乎的，她已经很多年没那样情绪失控过了，可再回想那晚的情景，她仍然为苏墨那双眼睛心痛可惜，也仍然为苏墨曾经做过的事气愤不已。想到那双游走在自己脸上的手、那个莫名其妙的吻，郁宥骐心里就是一阵燥热，可再一想到苏墨貌似诚挚的那句对不起，她就恨得牙痒痒。苏墨这个混蛋一定是故意的，这种撩拨挑逗的手段当年她就很拿手，郁宥骐不止一次着过她的道。
　　因为从小话痨，郁宥骐自带一个天赋功能——善于自我反思自我对话，这个功能在这种纠结的时候很是好用。
　　“要么扑倒，要么撵走，就两个选择嘛，到底纠结个什么劲呢？”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选嘛。”
　　“那这么问好了，你还喜欢她不？”
　　“谁会喜欢那个混蛋！”
　　“……对着自己，能不能诚实点？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真诚呢？”
　　“你都这么说了，还问我干什么！”
　　“……那你还想和她在一起么？”
　　“我不知道啊，我还没打算原谅她呢，而且她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烦着我，谁知道她是不是想好好在一起啊。”
　　“……看来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
　　郁宥骐自己把自己吐槽的快要内伤，烦躁地抓抓头发，洗个澡去开店。
　　C市市中心的老城区前几年重新规划过，原来的老建筑有些被拆迁，有些则保留下来做了旅游景点，郁宥骐的有尔小厨就开在这样的一条民俗小巷里。她买下整套小院，重新做了布置，餐厅正门对着嘈杂的小巷，后门则开在另一条游人几乎不会发现的小胡同中，闹中取静，既保证了客流量，又给她留出足够多的安静的空间，郁宥骐当年跑断了腿才找到这么个地方，时至今日她仍然对自己店铺的选址很是满意。郁宥骐这家店的名字只是拆了她自己的姓氏，取的随意，但经营的很用心，是一家装潢精致复古的创意菜馆，既做晚市也做午市。郁宥骐虽然是老板，可她主要还是把自己当大厨用，大半的时间都泡在厨房里，再加上她一般都是从后门进出，很少去前面。要不是这天她去前台交代事情，还不知道苏墨每天来她店里报到，到今天已经快一周了。
　　“她每天都来？”郁宥骐黑着脸，低声问前台小妹。
　　“是啊，这都第五天了呢。”前台小妹看看郁宥骐，恍然大悟，“老板，这不是前段时间来找过你的气质美女么，哎呀我说怎么有点眼熟。”
　　郁宥骐捂住小妹的嘴，转头看了一眼苏墨，见她仍然低头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松了一口气，瞪了小妹一眼。
　　“老板，又哪里招来的桃花债啊？”小妹会意，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地笑。她跟了郁宥骐三年多了，很清楚她的脾性，也敢和她开玩笑。
　　“别瞎说，”郁宥骐摆摆手，往苏墨桌上看了一眼，“她每天都这个时间来？”
　　小妹点点头，“都是三点左右，我和她说这个时间休市，大厨不开火，她就点一壶茶几样点心，一直坐到四点十多分，晚市快开就走，每天都是这样。”
　　郁宥骐皱起眉，抱着手臂远远地看着苏墨。小妹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和她扯皮了，默默溜到一边去，只是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两个人。
　　郁宥骐大概知道苏墨为什么会挑这个时间出现——有尔小厨开张四年多，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每天客流量都不小，店里虽然设了包厢，可大部分还是大堂桌，赶着用餐时间总是人多又嘈杂，肯定是不方便失明人士出没的。她理解苏墨来这里的时间，却不明白她来做什么，说是来吃饭，这个时间显然不可能，说是来找她，那为什么不直接找她，这么坐堂算几个意思？守株待兔？
　　郁宥骐被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个成语刺激的炸了毛，怒气冲冲地冲着苏墨去了。
　　小妹在她身后看得目瞪口呆。她跟了郁宥骐快四年，这个老板极少真的发火，平时总是吊儿郎当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正事的时候偶尔严肃起来，瞬间又让人觉得成熟稳重值得依靠。小妹一直觉得自己老板身体里藏着好几个不同画风的灵魂，却从来没见过她现在这副样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又有点像受了惊的河豚……总之，气鼓鼓的……
　　“你什么意思？”郁宥骐拉开苏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
　　苏墨对她的突然出现似乎并不惊讶，早在她坐下来之前就摆好了笑脸，回答也是早就准备好的，“没什么意思啊，来喝下午茶。”说着还亮了亮手里捧着的茶杯。
　　“少嘻皮笑脸的，喝下午茶哪里不行，你跑来这么乱的地方？”郁宥骐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茶杯顿在桌子上。C市算得上是个旅游城市，这条巷子又是牢牢霸占各大旅游攻略榜前十的必游景点，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就算现在是冬天，就算不是饭点，外面人也仍然不少。郁宥骐一向是脑子快嘴更快，对着苏墨更是如此，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仔细一想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果然，苏墨笑的更欢快了，眯起眼盯着她问：“骐骐，你担心我啊？”
　　“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在我店里出意外，影响我生意！再说了，你眼睛不方便，我体现人道主义精神关心一下老弱病残不行啊！”郁宥骐差点跳起来，拍了下桌子急吼吼地说着，虽然一副义正严辞的样子，可怎么都有些色厉内荏。
　　小妹躲在柜台后面远远看着，下巴都快掉在桌子上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家老板是个精英攻，做梦也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傲娇受的属性。突然她想到什么，赶紧掏出手机举着拉近了焦距，嗯，就算被老板发现了也不怕，大不了就被骂呗，今天这波铁定不亏！
　　“行，当然行。”苏墨仍然笑眯眯的，伸手摸到郁宥骐拍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拉起来揉了揉，“说话就说话嘛，动手动脚的干什么，那么大一声，光听着我就心疼。”
　　郁宥骐被雷劈了一样僵了一下才黑着脸抽回手，一开口连嗓子都劈了，“谁……咳，谁动手动脚了，你少胡说。”
　　“好，我胡说。”苏墨一副乖觉的样子，收回手坐好了，也怕刺激的太过这姑娘又要炸，赶紧把气氛拉回来，“我真的是来喝下午茶的，我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公司，就在这附近，最近办公室下午装修，吵得不行，我就来你这里躲躲。”
　　郁宥骐脸色缓和了一些，可还是冷笑一声反问：“这附近那么多咖啡厅，你跑到餐馆里来躲清静？”
　　“当然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你都躲了我快一周了，这么多天不见，我很想你。”苏墨柔情似水地诉着衷情，还没等郁宥骐有机会发作就又转了话题，捏着一张名片递了出来，“我没骗你，我办公室真的就在这附近，你要来找我，随时欢迎哦。”
　　郁宥骐挑起眉接过了，好奇地翻看了一下，就觉得一道天雷又落在了自己头上。苏墨的名片用了微黄的再生纸，倒是很符合她本人文艺的气质，名片正面只有苏墨的名字、title和联系方式，和所有的名片一样千篇一律，背面则是行楷写就的“墨骐制衣”四个字，郁宥骐把名片拍在桌上，哆嗦着用手指向苏墨，不敢置信地问她：“你的公司……叫什么？！”
　　“墨骐制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见郁宥骐此刻的脸色，苏墨笑的仍然波澜不惊柔情似水，“怎么样，喜欢么？”


　　第5章　第　5　章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底线的人啊！我要告她，她这是侵权！凭什么随便用我的名字，凭什么把我的名字和她的放一起！这个不要脸的混蛋，流氓，讨厌鬼！”郁宥骐暴躁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嘴里越说越大声，丁晴溪被她吵得头疼，终于忍不了，一把拉住了她。
　　“你小点声行不行，等会儿邻居都找过来了。”
　　“找过来就找过来，我正愁没地方撒气呢！”郁宥骐哼哼着，可还是被丁晴溪按着坐下了。她喝了一口水，转头见吴晓眯着眼睛对她笑的幸灾乐祸，忍不住呲着牙去戳她的脸，“你笑什么笑！”
　　丁晴溪拍掉郁宥骐的手，瞪了她一眼。郁宥骐委屈的不行，瘪瘪嘴就要嚎，吴晓见她又要开始装哭耍赖，赶紧把刚才打好的话让电脑读出来，“这么暴躁，真不像你。”
　　“就是，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性情大变啊，以前不是这样的呀。反而是那个苏墨……感觉……”丁晴溪接过了话，挑着眉毛打量郁宥骐，然后和吴晓对视了一眼，不说话了。
　　“感觉什么？”郁宥骐好奇心起，也顾不得嚎了，追问道。
　　“感觉和你有点像。”丁晴溪斟酌着说。
　　郁宥骐吃惊地张大嘴，指了指自己，“她……像我？”
　　丁晴溪撇嘴点点头。
　　“高配版。”吴晓插了一句。
　　郁宥骐呆了半晌，突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跳起来，炸了一样在屋子里到处转，“她哪里像我了，我和她一点都不一样！还有，凭什么她是高配版，凭什么！就算像，也该我是高配版啊！”
　　丁晴溪和吴晓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好笑。嘴欠不正经又会撩，郁宥骐的固有属性这个苏墨半点不缺，而且看郁宥骐这个样子，明显是苏墨技高一筹，谁是高配版早就一目了然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原不过一物降一物。
　　“Lyn，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车子停下来，苏墨解开了安全带的卡扣，转头对驾驶位那边笑着说。
　　“我送你上去。”Lyn说着熄了火就要去开门。
　　“哎，不用。”苏墨伸手抓了一下，却慢了一步扑了个空，于是撇着嘴收回手，自嘲般晃了晃，“我都住在这里几个月了，路早就走熟了，就这么几米远，能有什么事。”
　　Lyn已经站在了车门外，抱着手臂弯下腰去看苏墨，“你还说，突然跑过来，要不是伯伯打电话给我，你还打算躲着不见我是吧？不是说了中国这边我负责，你这算什么意思，抢我饭碗？”
　　“我的总监大人，抢饭碗都学会了，中文进步神速嘛，看来语言环境真是重要。”苏墨笑了两声，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于是埋怨地嚷嚷，“快关门快关门，有话进来说，冷死了。”
　　Lyn气的瞪她，可还是重新坐进车里把门关上了。
　　“我没有躲着你啊，电话里你也说了在忙嘛，要是让你知道我自己过来的，你又要分心照顾我，那我就先给自己找个窝适应一下环境喽，我这么体谅你，你还不领情。”苏墨说着，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子。
　　“你要是真体谅我，就该住到我家里去。”Lyn对苏墨这幅满嘴跑火车的德行再熟悉不过了，才不买她的帐，“听孙小雯说，你最近每天去那个有尔小厨喝下午茶，怎么，找到你那个小厨子了？”
　　苏墨摸摸鼻子，笑得有点心虚，“……我开的是裁缝铺，不是侦探社吧。”
　　Lyn忍不住抬手往苏墨胳膊上拍，拍一下说一句，“什么裁缝铺！口无遮拦！重色轻友！忘恩负义！”
　　“嘶……成语学的不错，再接再厉啊。”苏墨一边躲一边说，被Lyn口音生硬但怒气冲冲的几个成语逗的想笑。
　　“上楼，我要回去了。”Lyn嘴上讨不到便宜，打了几下也不没真下手，并不解气，可她手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实在没空和苏墨再磨，干脆拉开她这边的车门把她往外拽。
　　“真不用送我，”苏墨坚持说着，可敌不过Lyn的武力威胁，还是被她从车里拎了出来。左手被抓着碰到Lyn的手肘，知道没有反抗的余地了，她只得无奈妥协，站稳的同时抬头看了看，眼前仍然是一片黑，其间零星点缀着几个模糊的光斑。她摘了墨镜睁大眼，努力看了一会儿后拉了拉Lyn，问她，“Lyn，你帮我看看，十二楼有亮灯么？”
　　“没有，都是黑的。”Lyn一层层数着看过去，转头看见苏墨抬头直直盯着路灯，赶紧抬手挡在她眼前，“别盯着路灯看，眼睛又要疼了。”
　　“嗯。”苏墨垂下眼睛笑了笑，把墨镜重新带好了，“走吧。”
　　电梯停在12层，Lyn趁着苏墨开门的时候扫了一眼对门，凉飕飕地问：“你不会是和那个小厨子做了邻居吧？”
　　“是啊，好不容易租到的呢。”苏墨说着开了灯，做出请进的手势，“进来坐坐？”
　　“不了，晚上还有几个case要看。”Lyn偏头躲开苏墨往屋里扫了一眼，见客厅里收拾得整洁，家具也都是苏墨习惯了的摆设方式，多少放心了一些。
　　苏墨从Lyn声音的方向大概猜出了她的动作，偏着头笑了，“不是都和你说了，阿姨每周来三次，我也适应的很好，要还不放心，你进来我给你泡杯茶？”
　　“S□□e　it。”Lyn哼了一声，曲起手指在苏墨头上敲了一下，“早点休息，别熬太晚了，明早我来接你。”
　　“嗯嗯，晚安。辛苦啦我的总监大人。”苏墨卖了个乖，哄走了Lyn，关上门的时候长长出了一口气，把钥匙、盲杖和手包都放好，脱了鞋去卧室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家居服，然后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开始研究带回来的文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苏苏没有撩T_T


　　第6章　第　6　章

　　“CFDA　Fashion　Awards；　34　years　old；　ok……”她用手指摸着助理整理好的简历，遇到重要的地方会嘀咕着让自己牢牢记住。
　　苏墨失明后一直生活在美国，中文的盲文虽然也读得懂，但没有英文读的熟练，而且她带回来的那台盲文打字机只能识别英文，所以她看的文件都是英文版的。她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麻烦，只是有时切换不过来，偶尔说着话会忍不住甩一句英文出来，不过有个整天南腔北调、偶尔辞不达意还硬憋着要说中文的Lyn在那里比着，大家明显对她的接受度更高一些。
　　看到第三份简历，苏墨皱着眉闭了闭眼，挤出几滴眼泪之后还是觉得不舒服，只好爬起来滴了眼药水，闭着眼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了一些。她捏着眉心苦笑了一下，走到门边把灯关了，这才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闭着眼接着读资料。苏墨有时会庆幸自己多少还留着点光感，有时又会觉得现在这样还不如全盲的好。失明之后，她就像飞蛾一样有了趋光性，总会不自觉地盯着发亮的地方看。在她眼里能够分辨得出的光斑其实已经是离得很近或者亮度很大的光源，而她脆弱的眼睛是禁不住长时间暴露在强光下的。只有完全的黑暗对她来说才是安全的，可这样一片漆黑的世界却正是她害怕和抵触的。
　　把带回来的七份简历都翻了几遍，记熟了所有要点，苏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大门边侧头听了听，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挑着眉摸了摸手上的表，有点惊讶地发现已经两点钟了。失明六年，她的时间概念已经渐渐变弱，专心做事时总会忘了时间。苏墨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转身回卧室洗漱好躺下了。
　　过了凌晨，她在有尔小厨“遇见”郁宥骐，已经是前天的事了。她守在客厅里仔细听着，到现在已经算是两个晚上了，郁宥骐一直都没回来过。苏墨有些担心，会不会是那天把郁宥骐刺激的狠了，这姑娘一个生气逃跑了？她叹了口气，翻个身，难得地有些愁苦。从前多单纯好骗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油盐不进呢？
　　苏墨当然感觉得到郁宥骐对她还没完全忘情，只是当年那个事让她心里过不去，这才梗着不肯给她好脸色看。
　　怎么办呢……
　　苏墨在心里感叹着，又翻了个身。
　　她不是没想过好好解释，可是怎么说？“我是无辜的，她趁我喝醉爬到我床上来，我什么都没做。”——就算事实确实如此，可这样蹩脚的解释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而且，让那个明显别有所图的女人有机可乘确实是她不对，她逃避不了错误。
　　“哎，我怎么这么命苦……”苏墨很是委屈地嘟囔了一句，忍不住又开始忆当年——
　　当年，郁宥骐“捉。奸”之后转身就走，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一天不到的时间，电话拒接、短信不回，甚至连邮箱都把她屏蔽了。苏墨着急归着急，可她那时正在办她的第一场个人时装秀，手上还有一堆事，实在走不开，就想先把show办完，到时候郁宥骐估计多少也消气了，再专心回去哄她。她连回中国的机票都订好了，却不曾想在倒数第二天早上调试舞台设备时被突然故障的舞台激光意外灼伤了眼底，造成永久性的失明。从此她的世界天翻地覆，那张飞往中国的机票在她从麻醉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作废，郁宥骐三个字成了她心底遥不可及的牵挂。
　　知道自己的眼睛无法恢复后，苏墨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毕竟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眼睛是堪比性命的东西。确诊失明两个月后，她得了抑郁症，一度想要自杀，绝过食，割过腕，几次趁家人不注意想要跳楼，可最终还是重新振作起来了。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帮助当然至关重要，可除此之外苏墨心底还有一份执念，支撑着她重新站起来。
　　“This　is　my　girl；　she’s　waiting　for　me。”她让母亲帮忙把郁宥骐的照片洗出来放在钱夹里，对每一个问起的人这样说。
　　当然，郁宥骐并没有在等她。大概两年前，她和Lyn合伙开了墨骐制衣，她作为大股东负责筹资和一部分的商务经营，Lyn则主要负责设计开发以及成衣制造。公司以她家里的产业为依托，总部设在美国，最大的工厂却设在了中国。一年多前，她借着公事来过C市，甚至去过有尔小厨。她的助理Kate陪着她在那里吃了中餐吃了晚餐，又枯坐在车里在餐厅门口等了很久，最后告诉她，她钱夹里那个女孩和一个女人一起开着车走了。
　　“Your　girl　has　grown　up。”　Kate说。
　　她笑了笑岔开话题，不想再听关于郁宥骐的描述。她确实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但不是通过别人的描白，不是通过她越来越有限的想象。她要摸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