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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帝国(草原帝国史)-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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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木儿要聪明得多。这位25岁的年轻人看到现在是崭露头角的时候了。这并不是说,在河中突厥人抵抗伊犁地区蒙古人重新开始的攻势中他是拼死作战的战士,相反,在当时发生的事件中,他看到了合法继承其叔叔哈吉、成为巴鲁剌思部首领统治渴石的途径。看准这一点,他及时地向入侵者秃忽鲁帖木儿汗作出了臣属的表示。这一次,歇里甫丁笔下的英雄的言论是有些伪善的一篇小杰作:为了臣服,无论他个人付出什么代价,他要为公众的利益,而不是为他叔叔的利益作出牺牲;他叔叔的逃跑使其家族有衰落的危险。〔2〕秃忽鲁帖木儿很高兴得到这样一位有价值的支持者,作为回报,他承认帖木儿对渴石的所有权。其间,由于察合台军暂时撤退,哈吉趁机返回渴石。正直的帖木儿毫不畏缩地对哈吉发起攻击,然而,尽管帖木儿初战告捷,但他的军队都叛离了他,除了向哈吉公开道歉外,他别无选择,哈吉原谅了他。〔3〕秃忽鲁帖木儿从伊犁地区返回河中,为帖木儿挽回了局面(1361年)。〔4〕秃忽鲁一到河中,河中的所有贵族——忽毡异密迷里拜牙即、速勒都思部巴颜、帖木儿,以及哈吉本人——都来朝觐他。但是,这位蒙古人为了在这些凶悍的突厥人中杀一儆百,无缘无故地处死了迷里拜牙即。〔5〕哈吉闻之害怕,作为持异议者离开了河中,他因此而遭受厄运,一到呼罗珊,他就在撒卜兹瓦儿附近被暗杀。帖木儿立即前往惩罚凶手;但是实际上,他现在已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对手,再次成为渴石永久的惟一君主和巴鲁剌思部首领。秃忽鲁帖木儿很赞赏这位年轻人成熟的才智,在他返回伊犁时,留下其子也里牙思火者为河中长官,并任命帖木儿为他的辅臣。〔6〕
  直到此时,帖木儿一直是在玩着忠于察合台家族这张牌,无疑是希望在察合台的统治中占有首要位置。当察合台汗任命另一位异密别吉克在他儿子身边掌握最高权力时,而他被安置在次一级的位置上。因此,帖木儿与察合台汗的代理人决裂,投奔内兄〔7〕——巴里黑、昆都士和喀布尔之主迷里忽辛,在迷里忽辛征服巴达克山时,帖木儿曾经帮助过他。接着他们两人一起去波斯,在波斯过着冒险家的生活,用剑为锡斯坦王公效劳。在这段经历以后,他们返回阿富汗,在迷里忽辛境内的昆都士附近重新组织军队,然后又进入河中。〔8〕一支察合台军企图在瓦赫什河的石桥〔9〕附近阻止他们前进。但帖木儿略施一计,〔10〕他们渡过河,打败了敌军,沿铁门之路,继续进军解放他的渴石城。察合台宗王也里牙思火者作了更大的努力,但是在一次大战中被打败,《武功记》认为该战发生在离渴石和撒麻耳干不远的塔什·阿里希和卡巴·马坦之间。也里牙思火者九死一生,急忙逃往伊犁。〔11〕帖木儿和忽辛穷追至忽毡以北,直抵塔什干。于是,河中从蒙古人手中解放出来(1363年)。在石桥和卡巴·马坦两战之间,也里牙思火者得知其父秃忽鲁帖木儿已在伊犁去世的消息。
  河中从蒙古人手中解放出来,摆脱了察合台人的统治,但是,帖木儿、忽辛,以及河中的任何一个地区突厥贵族,离开了察合台系的君主,都不能够统治河中。成吉思汗的合法性无疑要保留,至少在形式上要保留,于是,征服者们认为有必要由察合台系的一位傀儡对他们的胜利加以承认,当然是在他的名义下,他们亲自进行统治。他们找到了都哇的一个曾孙,名叫哈比勒·沙,当时他伪装成德尔维希而隐姓埋名。〔12〕这正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把他扶上王位,向他献上御杯,各地封建主在御前九叩首。”此后,他们不再注意他。但是,他作为河中王国之首出现,按成吉思汗的法律,已经使这一王国合法化和神圣化。〔13〕也里牙思火者,即伊犁地区的察合台人,再没有理由干涉河中事务,因为在不花剌和撒麻耳干有另一位真正的察合台人、另一个神授的汗王,在他的名义下,帖木儿和忽辛可以问心无愧地行事,也可以消除那些墨守成规者的疑虑。
  也里牙思火者回到伊犁地区,掌握了继承权之后,对河中作了一次最后的努力。1364年,他率新军返回河中,最初在锡尔河北岸的塔什干和钦纳兹之间,即在所谓的“泥沼之战”中打败了帖木儿和忽辛(1365年)。忽辛和帖木儿一直退到阿姆河畔,忽辛向萨里·萨莱(昆都士之北)逃跑,帖木儿向巴里黑逃去,留下河中让也里牙思火者任意入侵,也里牙思火者围攻撒麻耳干。〔14〕后来,形势起了变化。撒麻耳干居民在穆斯林毛拉的鼓动下,进行了勇猛的抵抗,而围攻部队又因流行病而被削弱。最后,也里牙思火者于1365年退出河中,返回伊犁。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他几乎未能逃脱他的失败,因为以后不久,他成了一位杜格拉特部异密叛乱的牺牲者。


第二节 帖木儿与迷里忽辛的斗争
  帖木儿和迷里忽辛实际上解放了河中。这种双头统治因帖木儿与忽辛的妹妹的联姻而进一步得到加强,然而,这种双头统治从一开始就露出了紧张的迹象。忽辛比帖木儿强大些,除了河中以外,他还有包括巴里黑、昆都士、胡勒姆和喀布尔诸城的阿富汗王国。〔15〕但是,帖木儿比忽辛具有更坚强的个性,他牢牢控制着就在撒麻耳干城门边的渴石和卡尔施城。也里牙思火者逃走之后,他们两人回到撒麻耳干重新组织他们的国家。忽辛扮演着最高君主,他甚至向地位最高的贵族们征税。帖木儿为获得这些贵族支持他的事业,立刻从自己的金库中拿出必要数额的钱补助他们。他以一种带侮辱和谴责的假装服从态度,进而把属于他的妻子,即忽辛的妹妹的珠宝回送给忽辛〔16〕,忽辛妹妹的去世使两者之间的关系完全破裂了。最初,忽辛占上风,把帖木儿从卡尔施城驱逐出去。后来帖木儿用云梯重新攻占卡尔施城,并以同样的方式成了不花剌的君主。忽辛进行了报复,他率大军从他在昆都士北的萨里·萨莱驻地出发,重新征服河中。他从帖木儿人手中夺取不花剌和撒麻耳干,而帖木儿认为忽辛的军队大大超过自己的,便可耻地逃往呼罗珊。〔17〕
  早些时候帖木儿从秃忽鲁帖木儿和也里牙思火者统治下的河中撤退,或者说退却,以及紧跟在此后的这次逃跑使我们对帖木儿的性格有了完整的印象。并不是说,他可以被斥之为懦夫。他有军人般的勇敢是毋容置疑的。尽管在必要时他有像一个普通士兵般冲锋陷阵的闯劲和胆量,但是,他在政治上十分精明,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等待时机。其间,他又开始了骑士生涯,从呼罗珊到塔什干,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冒险,顺便提一下,他在塔什干毫不犹豫地与他部民的宿敌、伊犁地区的蒙古人签订了第二次协议。更糟糕的是,他极力煽动蒙古人的入侵,这次入侵发生在第二年春。〔18〕在伊犁的察合台蒙古人被清除河中之后,他准备好要从军队首领忽辛手中重新夺取河中。《武功记》极力为这位大冒险家这一时期的经历寻找借口。应该补充的是,帖木儿从未被邀执行这次蓄谋的背叛行动,因为当忽辛受到由他的对手领导的另一次蒙古人入侵时,他感到吃惊。他向帖木儿求和,自然是借助维系他们两人的伊斯兰教,以及必须团结一致,以防止伊犁地区和裕勒都斯流域的半异教徒的蒙古人掠夺河中神圣的土地。〔19〕
  这正是帖木儿所期待的。他自称被这些虔诚的思考所感动,甚至声称他抱有采取一致行动的梦想。和平实现了,忽辛和帖木儿之间不太明确的共同统治的状况又重新建立起来。因此,他也恢复了他的渴石领地。
  结局是演出了一幕杰出的东方式虚伪的喜剧,是以对友谊的一再声明、复归于好的拥抱和每次都喊出古兰经中的虔诚的格言而完成的,接着便是背叛,突然袭击和即刻处决。帖木儿似乎忠实地扮演着忽辛盟友的角色;他帮助忽辛平定了喀布儿城堡的叛乱,接着又平定了巴达克山山民的起义。但是,这种帮助现在呈现出监督、强制、甚至是威胁的面貌。忽辛明白河中将留给他的对手,他把自己的活动越来越多地局限在阿富汗地区,加紧在巴里黑重建城堡,据说,这一行为使“帖木儿不快”。〔20〕
  《武功记》虔诚地宣告:“当上帝要什么事情发生时,他会提供种种理由,由于这些理由,该事情就会按天意而产生。上帝已注定把亚洲帝国给予帖木儿和他的子孙,他预见了帖木儿温和的统治,它将给他的臣民们带来幸福。”〔21〕这种神的腔调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事实上是最适宜的。歇里甫丁继续对忽辛的贪婪(导致他与其他封建主疏远的)、固执,以及无礼的行为进行道德上的解释。接着是一次阴谋纠纷,在纠纷中,当然是忽辛不断地出错,并被谴责设置陷害帖木儿的圈套。然而,正是帖木儿不宣而战,对忽辛发动了突然袭击,他一离开渴石,就在帖尔木兹处渡过阿姆河,入侵忽辛的封地巴克特里亚。忽辛在昆都士的守军冷不防地被包围了,巴达克山主也是这样被包围了,帖木儿意外地出现在巴里黑城前,在那里忽辛毫无准备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由于被围困,并且毫无希望突围,这位不幸的人被迫有条件地投降,放弃权力,到麦加去朝圣,帖木儿仁慈地原谅了他,当他又见到忽辛时,他确实热泪盈眶;但是《武功记》宣称,这位征服者的侍从背着帖木儿处死了这位亡命者。巴里黑居民,犯有忠实于忽辛的罪,所以大部分人遭到了同样的命运。〔22〕


第三节 帖木儿帝国
  这出古典悲剧是帖木儿的自我表现。〔23〕剧的主要特征是具有以后的马基雅维里主义,一种一贯以国家利益为基础、并与之相一致的虚伪。他是一位具有福熙式灵魂的拿破仑,是阿提拉后裔的菲利普二世。像“埃斯科里亚”中的人物“阴沉、郁郁寡欢”。正像对宗教的虔诚一样,他还是一位无畏的战士和经验丰富的、深谋远虑的指挥者;是艺术家和文人的朋友,像泄剌只人一样赞赏波斯诗——由于夺取巴里黑而成了中亚至高无上君主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帖木儿在获得权力过程中的深谋远虑,以及在必要时可以屈服,在竞争需要时可以流亡的冷静态度,使人想起了成吉思汗。像这位蒙古征服者一样,河中的这位领导者开始也是默默无闻的,在忽辛这样缺乏勇敢和坚定的封建主手下作为属臣为他效劳,正像成吉思汗在愚钝的王罕手下效劳一样。帖木儿逃往呼罗珊,以及他从锡斯坦到塔什干的冒险生涯使我们想起了成吉思汗在班朱尼河畔的不幸岁月。他与忽辛的决裂正像成吉思汗曾经与克烈王的决裂一样,无论如何,在表面上是一丝不苟地恪守了协定的。《武功记》用李维式的叙述,加上虔诚的穆斯林腔调和抹去了蒙古牧民的粗野无知,回忆了《秘史》中那段著名的、史诗般的申诉。但是,一旦法律在他一边,并以援引的古兰经为根据时,就轮到帖木儿采取背信弃义的方式保卫自己,反对原盟友的背叛行为(无论是真有其事或者只是帖木儿的猜测),他像成吉思汗推翻脱斡邻勒一样地进行突然袭击并打垮了忽辛。
  然而,成吉思汗完成了他的事业。他宣布自己是“罕”,惟一的、至高无上的皇帝。在他之上,他没有保留比他更有牢固合法性的某位(即古代蒙古诸王的直接后裔)形式上的君主。更不用说他会考虑在克烈王的弟弟,或者是在金朝皇帝的庇护下去征服远东了。帖木儿在征服巴里黑时确实自称为王。1370年4月10日(当时他34岁)“他登上王位,戴上金王冠,系上帝王的腰带出现在诸王公和异密们面前,他们都跪在他面前。”《武功记》使我们确信,他宣布自己是成吉思汗和察合台的继承人和接续者。但是,他的称号仍不明确,直到1388年,他才明确地采用“苏丹”称号。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废除成吉思汗家族的傀儡皇帝们,尽管他与忽辛扶上王位的哈比勒·沙汗公开站在忽辛一边反对他。事实上,正如《拉失德史》透露的那样,他确实考虑过要摆脱汗这一包袱,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为了得到河中贵族们真正的服从,他必须在不可争辩的合法原则幕后行使权力。〔24〕因此,他所做的仅限于处死哈比勒·沙汗,由另一位忠于自己的成吉思汗宗王锁咬儿哈的米失取代之,锁咬儿哈的米失作为河中帖木儿王朝可汗从1370年一直统治到1388年〔25〕。他死之后,帖木儿提名他的儿子继位,是马合谋汗(1388402年在位)。〔26〕帖木儿政府颁发的敕令,都以适当的尊重和合乎礼仪的方式签署着这一显赫家族后裔们的名字。〔27〕他们无疑是一些由帖木儿任意指派的、完全屈从于他意志的、徒具虚名的稻草人,没有人会想到,或者是留意这些可怜的无名之辈。杜格拉特部穆罕默德·海达尔二世后来写道:“在我那个时代,撒麻耳干的可汗们被看成政治囚犯。”
  然而,帖木儿以不坦率和诡辩的态度对待政治统治权问题是事实。他不敢重新制定一套全新的法律,而是甘愿造成一种新的局面,事实上是用突厥统治取代蒙古统治,以一个帖木儿帝国取代一个成吉思汗帝国。在法律上,他要求的不是根本上的改变。因此,他从未说过他要废除成吉思汗的札撒,而赞成沙里亚法或者说穆斯林法律。〔28〕尽管确实显得有些奇怪,伊本·阿不拉沙称他是一位不虔诚的穆斯林。因为他“宁可用成吉思汗的法律而不用穆斯林法律”。当然,这可能纯属形式上的指责,因为在中亚居民的眼中,帖木儿极力做出成吉思汗继承人的样子,甚至是又一个成吉思汗。在实践中,事实却相反。他不断求助的正是《古兰经》,预言他将成功的是伊玛目和托钵僧。他的战争将具有圣战的特征,即使是在他与穆斯林作战时(情况几乎总是这样)。他只得谴责这些穆斯林,即谴责最近才皈依伊斯兰教的伊犁和回鹘地区的那些察合台人,或者是谴责容忍数百万印度教臣民的德里苏丹们(他们制止屠杀)对伊斯兰教的冷淡。
  从一开始,帖木儿帝国就是不平衡的,缺乏成吉思汗国的稳固和持久。它的文化是突厥—波斯的,它的法律体系是突厥—成吉思汗式的,它的政治—宗教信条是蒙古—阿拉伯式的。在这方面,帖木儿具有欧洲的查理五世皇帝一样多的特征。但是,在他本人身上,这些矛盾并不明显,或者说,这些矛盾时隐时现地突出他无与伦比的个性,即经历了两大时期边缘上的几种文明的超人的个性。帖木儿身高、头大,褐色皮肤,在世界各地不停奔走的这位跛子,他的手总是放在他的剑附近,他能把弓弦拉到耳部,他的枪法也如成吉思汗一样准确无误。像在他之前的成吉思汗一样,他支配着他那个时代。成吉思汗虽然去世了,但是,他的帝国(即使是在平庸者的统治下)仍幸存着。帖木儿的帝国,尽管由一些有才能的人,甚至是像沙哈鲁、兀鲁伯和忽辛·拜哈拉和巴布尔这样的一些天才继承,也注定要很快消失,退缩到狭小的河中故地和隶属的呼罗珊地区。
  成吉思汗国的幸存可以从帝国得以建立的基础进行解释。成吉思汗国建立在蒙古地区的古代帝国之上,它是以鄂尔浑河为中心的,从古匈奴时代起就存在的不朽的草原帝国,匈奴人把这一帝国传给了柔然和兟哒,柔然传给了突厥,突厥传给回鹘,在成吉思汗出生时,这一帝国正在传入克烈人手中。这里是一种自然结构,即草原结构,一种种族和社会的结构,即突厥—蒙古游牧主义的结构,这种结构是较坚固的,因为它是简单的惟一根基于自然规律的,这一规律使游牧民去寻找掠夺物,如果可能的话,会使定居居民归顺于他的控制。就此而言,草原帝国的建立和周期性的复兴是人类地理学上的规律。游牧民一直支配着草原边境上的定居民,他们的帝国如洪水泛滥,隔一定时间迟早总要发生,直到很久以后,当定居民由于科学武器的应用而取得了人为的优势时,这种状况才结束。
  关于帖木儿要建的帝国则与此不同。他所统治的河中仅在外表上是一个地理中心,这意味着河中本身不是动力策源地。14世纪末使该地区成为风暴中心的情况纯属偶然。在亚洲历史的进程中,存在过两种支配力,一种是亚洲外缘的古定居文明(中国、印度、伊朗)的支配力,它以同化的方式一点一点地、不顾一切地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的“巴巴利”即“蛮夷之地”,从长远的观点来看,同化的作用比武力更强大。第二种支配力是从这个大陆的心脏波涛般汹涌而来的、游牧民的猛烈的力量,这种力量的产生是因为他们处于饥饿之中,还因为贪食的狼总要以某些方式,随时搞到较好的、人们豢养的家畜。但是,帖木儿的河中帝国不属于这两类。如果说他在几年中能够破坏东半球的话,那么,首先是凭借他超人的个性,帖木儿一名的突厥语含意即钢铁般的人,就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他的性格。
  还有这种事实:这位钢铁般的混合种人(他是具有蒙古种,或者说,至少是受到成吉思汗蒙古人纪律下锻炼成的东半球上的突厥种炫),于14世纪末在塔什干和阿姆河之间建立了一个可怕的军事政权。还必须强调,它是一种短暂的现象。谁会比成吉思汗以前的这些河中突厥人(尽管他们很勇敢)更散漫?这一事实已经被13世纪的那些可悲的游侠们非常生动地加以说明了,例如花剌子模的摩诃末和札兰丁,更不用说在他们之前的桑伽。也不必强调更加近代的土库曼人和吉尔吉斯人的无政府状况。与此相反,据《武功记》评论,帖木儿王朝时期的河中突厥人生来就具有军纪,队伍的编排不用口令,队形是在敲鼓或吹号以前就排好了的。按两个世纪中严格应用的札撒,年轻人被训练为各种兵种的职业军人。帖木儿在冬季对西伯利亚和在酷夏对印度的进军都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把成吉思汗的纪律强加于突厥人的勇猛而诞生的这些军队,忍耐了两百年,甚至没有机会自由发挥他们的好战性格。忽必烈统治下的鄂尔浑蒙古人把整个远东作为他们征服的战场;金帐汗国的蒙古人已经飞驰到维也纳的大门口;旭烈兀的蒙古人力求到达埃及河边。只有察合台境内突厥斯坦的这个“中部王国”的突厥—蒙古人,被另外三个成吉思汗兀鲁思团团围住,被迫停顿不前。然而,现在他们周围的障碍突然拆除了。在西方,阻止河中人西进的波斯汗国不复存在了;控制着西北方的金帐汗国也处于衰落之中,已无力阻挡其道,通往戈壁方向的路也因蒙兀儿斯坦被夷为废墟而敞开了;德里苏丹国呈现暂时的衰退,没有形成像察合台初期时保卫印度河的状况。帖木儿统治下的河中人向四面八方迅速扩展。长时期内他们被迫无所事事,现在得到了补偿,在那个时期,征服只有外部的突厥—蒙古兀鲁思独自享受,而河中人与蒙古战争的荣誉和战利品无缘。现在,他们的机会终于来到了。
  帖木儿朝的史诗——如果人们可以这样形容一系列背叛和屠杀的话——在种族上是突厥的,但它仍是蒙古史诗的一部分,尽管是来得太晚的一部分。


第四节 征服花剌子模
  帖木儿的征服活动遍及伏尔加河到大马士革、从士麦那到恒河和裕勒都斯河各地,他对上述各地的远征并不遵循地理秩序。受敌方挑衅的支配,他从塔什干奔到泄剌只,从桃里寺奔到忽毡;对俄罗斯的一次战争就发生在对波斯的两次战争之间;对中亚的一次远征就发生在对高加索的两次袭击之间。在这里,帖木儿完全没有成吉思汗的战略性远景计划:蒙古战役,远东战役,突厥斯坦和阿富汗战役,然后,再返回远东。帖木儿的远征杂乱无章地一次接着一次。成吉思汗对他所到之处都要彻底清除一切,而帖木儿与之不同,他在每次胜仗结束后离开该地区时对该地的统治不作任何处置,只有花剌子模和波斯例外,甚至这些地区也是很晚才作处置的。事实上,他像这位伟大的蒙古人一样彻底而认真地屠杀了他的所有敌人,在他身后留下的人头金字塔,作为告诫人们的例子叙述着他们自己的故事。然而,幸存者们忘记了他们所得到的教训,不久又采取了秘密的,或公开的反叛活动,以至于一切又得重复。这些人血浸泡的金字塔似乎还转移了帖木儿实际的目的。报达、布鲁萨、萨莱、焉耆和德里都遭到过他的洗劫,但是,他并没有战胜奥斯曼帝国、金帐汗国、蒙兀儿斯坦汗国和印度德里苏丹国;甚至他一经过伊剌克阿拉比时,该地的札剌儿部人就重新奋起。因此,他不得不三次征服花剌子模,六次或者七次征服伊犁(他统治该地的时间还没有他在该地战争的时间长),两次征服东波斯,甚至是三次征服西波斯,此外,还在俄罗斯发动了两次战争和其他的一些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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