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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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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是不同的人。”

台勒虚云悠然道:“这般争论下去,天明仍不会有结果。幸好眼前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可证实轻舟的身份。”

杨清仁第一个大讶道:“有何办法?”

龙鹰的心差点从咽喉跃出来。

关乎到自身的帝皇霸业,杨清仁的着紧是合理的。

与杨清仁的命运挂了钩的香霸,也紧张问道:“请小可汗指点。”

龙鹰生出明悟。

台勒虚云之所以在对待“范轻舟”身份一事上,如此客观清醒,源于他“身在局内,心在局外”的旁观心态。此局就是生死之间的旅局。

第一次在汗堡见到台勒虚云,他便有这个看法。台勒虚云对人生透彻的了解,令他能隔岸观火地经验人生,也使他感到无比的孤独。杨清仁和香霸梦寐以求的成就,于他只属过眼烟云。

有所求,有所失。

正因台勒虚云无求,故能以超然视野审视远近,发觉范轻舟的异常之处。其他人多多少少有自我欺骗的倾向,希冀自己所相信的,是唯一的真相。

龙鹰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不理情况朝哪一个方向发展,双方均别无选择,惟有坚强地面对。

无瑕轻轻道:“确不失为一个可辨别真伪的办法。”

她猜到了。

听到无瑕这句话的同时,龙鹰亦想到了。

无瑕续道:“范轻舟若为龙鹰,那他现在的到扬州去是个幌子,出城后他立即改向往并州去。”

台勒虚云冷然道:“与他离城的三个外来豪客,到中土来是游山玩水、花天酒地,本买了到扬州的船票,计划乘船南下,忽改由陆路,该是轻舟的提议,因他是龙鹰,乍闻岳丈的噩耗,须立即赶往并州奔丧。他们是乘马的,走的该是官道,不用赶路下,依时间计,入夜后可抵达神都南面的大镇阳安,投店休息。凭清仁的脚程,两个时辰可达,清仁就赶上他们,看看轻舟是不是已去如黄鹤?”

接着淡淡道:“不过,只是如此部分,尚未竟全功。”

龙鹰本大叫侥幸,因如不是来刺杀台勒虚云,而是照原定计划离城,肯定被台勒虚云逮个正着,露出尾巴。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正高兴时,岂知尚有下文,宽慰的心情登时冷了一截。

可想见无瑕等像自己般惊愕,不明白除此之外,还有何可证实范轻舟真伪之法。

台勒虚云道:“真正能一了百了,解开我们心中的疑惑,必须双管齐下。清仁赶赴阳安的同时,玉姑娘直奔并州阳曲县,抵达后踩上门去见龙鹰。以龙鹰一贯行事的作风,定肯欣然接见,礼待玉姑娘,假设龙鹰确身在阳曲县。其他玉姑娘自行拿主意好了。”

杨清仁沉声道:“我赶到阳安,找不到范轻舟,当然立即掉头回来,但找到他又如何?”

龙鹰已打定输数,以台勒虚云算无遗策的智慧,绝不容他有回旋游走的余地。

台勒虚云好整以暇地道:“清仁必须面对面和他交谈说话,验明正身,并找个借口陪他三天,以保万无一失。”

龙鹰心叫救命,想凭魔种可不眠不休的特性,与无瑕比速度脚力的想法行不通了。若现时立即赶往阳安,明早动身到并州,无瑕又不会亡命奔跑,落后一天半天问题不大。可是落后三、四天,除非他胁生双翼,否则怎跑得过无瑕?

他有过被无瑕从后急追的经验,在正常的情况下,仍可将她抛离半天的路程,若魔种发挥潜力,如那次从扬州到牧场去般,他有十足信心可后发先至,赶在无瑕前抵达狄仁杰的家乡阳曲县。

闻台勒虚云之言,如意算盘再打不响。

杨清仁为难地道:“可是明天正午在东宫举行的葬殓仪式,清仁不可缺席。”

台勒虚云道:“若你真的可在阳安见到他,轻舟乃龙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不合情理。龙鹰乃重义的人,与狄仁杰情如父子,闻得狄仁杰的死讯,又晓得狄藕仙从高原赶下来,哪来兴致陪三个新交走大段路,徒费时间。”

他的分析透彻精准,龙鹰听在耳里,仿似听着知心至交在说自己的事。冷却的心又热起来,此刻最害怕的,是台勒虚云改派香霸代办此事。

杨清仁外,剩下的是湘夫人和香霸。湘夫人是台勒虚云疗伤的妙药,该没法分身。香霸和杨清仁的分别,是早前刚见过“范轻舟”,该说的都说了,见着“范轻舟”时还有什么好说的?硬要陪他三天更是荒谬突兀至极。

在绝对的黑暗里,龙鹰看到一线曙光。

来此之前,他想的是“福兮祸所倚”,此刻想的则为“祸兮福所倚”。恰好两个极端。如果能就此解决掉“范轻舟”的身份问题,便是否极泰来。

从台勒虚云的语气,知他深信自己的判断,范轻舟就是龙鹰,杨清仁在阳安见到范轻舟的可能性,并不存在。

香霸提议道:“清仁可用言语诈他,说想趁热闹,陪他们到扬州去,看他如何反应。”

杨清仁同意道:“好计!”

台勒虚云总结道:“眼前当务之急中,没一件可与此比较,须待水落石出,方可厘定下一步怎样走。事不容缓,清仁和玉姑娘立即动身。”

龙鹰抬头观天,看清楚没有无瑕的灵儿影子,仍不敢掉以轻心,悄悄离开。

※※※

龙鹰一口气跑近百里路,用了个半时辰,于初更时分抵达阳安镇。

如台勒虚云所言,今趟不容有失。

现在最担心的,是随后赶来的杨清仁到三人投店的客栈问上一句,发觉只三人投店,将无从补救。幸好尚有收买店伙此一举世通行的绝招。

找三人该没困难,拣最大最豪华的客栈便成,相信杨清仁持同样的想法。

没想过甫进阳安,远处隐隐传来博真的笑声,笑得旁若无人,得意忘形。虽说阳安是大镇,客栈所在的商业区只得两、三条纵横交错的街道,等于神都的南市或北市,如在同一区逛街趁热闹,想不碰头也不成。

龙鹰岂敢迟疑,转个街口,博真、虎义和管轶夫慑人的体型映入眼帘,最想不到的,是符太置身其内。

他看到他们时,四人也看到他,大感错愕。

龙鹰暗松一口气,迎将过去。

※※※

“当!”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

龙鹰、博真、虎义和管轶夫同声唱喏,举杯一饮而尽,伺候他们的是“小红筑”有“红筑四艳”之称的四位当红姑娘,虽只中人之姿,胜在青春热烈,小镇风情,比诸神都的青楼,别有一番滋味。

符太本不打算陪他们到阳安来,却给三人软硬兼施,定要借此机会尽欢一夜,尽兄弟之情。

符太可以不卖任何人的账,却没法拒绝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好舍命陪君子,陪三人到阳安最大也是唯一的青楼发疯。

龙鹰抵达时,四人刚从客栈附近的食肆吃过晚膳,举步往“小红筑”的当儿。时间上天衣无缝,如他们已在小红筑饮酒作乐,左拥右抱,龙鹰便须中间插队,硬将符太换出,显露破绽。

清楚情况后,符太在小红筑门外开溜,由龙鹰顶上,符太将绕道返神都,避免与杨清仁碰个正着。

此刻的情况得来不易,兼事关重大,标志着与台勒虚云斗智斗力的关键转机,四人不敢掉以轻心,扮作一见如故的新交,一方说的是塞外的风光,一边说的是中土的繁华,互换心得,有意无意地透露到扬州去的玩乐大计。

没人敢保证小红筑不是香霸旗下的青楼,即使非是如此,杨清仁亦可轻易用重金收买四艳之一,尽悉他们的言行说话。

范轻舟若是龙鹰,耽在阳安已大违常情正理,而明知岳丈西去归天,仍到青楼鬼混作乐,则只有范轻舟确为范轻舟,才合乎现实。

今晚小红筑并不旺场,四艳见四人出手疏爽,千金一掷,为泽及其他姐妹,软语相求,龙鹰一口答应下,闲着的姑娘们穿花蝴蝶般轮着来唱曲献媚,荒唐之极。

酒酣耳热、放浪形骸之时,杨清仁终于到了。

肯定刚被杨清仁重重打赏的鸨妇明姑,没通传的把杨清仁直接带到厢房来。

龙鹰装出骤见杨清仁大为惊诧的模样,心想的却是你这家伙还不中计?

《龙战在野》(卷十六终)

卷十七

第一章棋高一着

小红筑。中园,小亭。

龙鹰把博真、虎义和管轶夫逐一介绍,又酒过三巡,言不及义的闲聊一番后,偕冒昧来访的杨清仁到中园的方亭内坐下说密话。

龙鹰的“范轻舟”皱眉道:“什么事?找得小弟这么急。”

杨清仁在目睹他和三大混蛋拥美作乐、胡天胡地的一刻,如释重负、放下心头大石,脸上的每个笑容都是发自真心的。闻言洒然道:“清仁想随范兄一道到扬州去趁热闹。”

龙鹰大讶道:“东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河间王怎可离开?”

现时说的每一句话,均影响着“范轻舟”的未来,过犹不及,答应得太容易,杨清仁或因合其心意,当局者迷,听不出问题,可是台勒虚云会发觉有异。

杨清仁叹道:“正是因东宫的事,我希望可离神都愈远愈好,忘掉一切。唉!除忘却外还可以做什么?”

龙鹰心中大骂,表面当然装出谅解的神色,道:“到扬州后,小弟顶多陪河间王发一、两天疯,因正事要紧,必须亲身处理‘南人北徙’的事。”

稍顿后续道:“我们绝不可招摇过市,如给宽公的人发现你老哥和小弟在一起,小弟跳落大江也洗不脱嫌疑。”

杨清仁乘机“落轿”,愕然道:“倒没想过这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险是不值得冒的。”

龙鹰心中好笑,道:“不去扬州在这里又如何?小红筑不错吧!最红的姑娘仍不摆架子,我们不急赶路,就留下来陪河间王散几天心。哈!算够朋友吧!”

今次轮到杨清仁头痛脱身,差些儿哑口无言。

龙鹰不给他开脱的机会。起立道:“今夜有酒今夜醉,我们回去各自挑两个标致点的娘儿,找静室寻欢作乐,有什么事,明天午膳时再谈。哈哈!只有娘儿方可令我们暂别人世间的烦恼。”

杨清仁头大如斗的长身而起,苦笑道:“勿笑清仁临阵退缩,想是一回事,做则另一回事,竟没法提起这个心情。为了不让你们扫兴,我还是离开。请代我向他们告罪,异日若到神都来,清仁竭诚款待。”

龙鹰装出明白的样子,道:“小弟明白!哈!河间王怎晓得寻到小红筑来的?”

杨清仁在这方面没隐瞒的必要,坦然道:“我到客栈打听你们,说你们问得最著名食店和青楼的名字、位置后,离开客栈。我到食店看过,知你们刚出门,遂赶往小红筑,果然寻到你们。”

龙鹰早知如此。

杨清仁是不可能不中此“移花接木”、以自己代符太之计。他问得是“四人”投店,喜出望外,忧虑尽去下,绝不会问长问短,弄清楚“四人”每一个的外貌形相。此为人性,不自觉避开有可能戳破本身信念的事,才智高如杨清仁,亦不能免。

龙鹰高明之处,是不着形迹的逼他立即走,不走势要和龙鹰各自辟室寻欢,大家可能只隔一面木板墙。

此着另一个妙用,是杨清仁不会忽然掉头回来找他再说几句,坏“范轻舟”的好事。

再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杨清仁越墙去了。

龙鹰吊在他后方跟了好一会儿,肯定他去远后,岂敢犹豫,采另一个方向,全力奔驰。片刻后,身与神合,攀上巅峰,魔种出而主事,道心退藏,意识嵌入天地万化之中,从“自身”脱困而出,与更广袤的“存在”结合,灵觉朝四方八面扩展,山石草树活了过来般,人与物间再没分野和界线,且似是从来如此,非如此方不正常。

龙鹰今次特别留神,道心虽退藏于密,仍保持着一点灵明,如焰上永不融解的一点点冰雪。

这样无人无我,与天地冥合的奇异狂奔首次发生于逃避仙子的“追杀”,那时忘掉爹娘,剩晓得有多远逃多远,在不知不觉里晋入朝上提升的某一精神层次,初尝滋味。

第二次发生在从扬州往赴飞马节之会,是于有心下无意办到,因要融合道心魔种,希望有诸内形于外,凭借精神的改变,形神随之变化,使敌人没法认出“范轻舟”实为“丑神医”扮的。像杨清仁般的顶尖级高手,只要“范轻舟”眼神不变,会被辨认出来。

今次是蓄意而为,一来是不得不如此,更希望能在道魔融合上再作突破,达致更上一层楼的“炼神”。

“龙鹰”的眼神有变是合理的,皆因其魔功不住精进,最重要是要无瑕没法从他的眼神,联想到“范轻舟”,似曾见过。

虽然身处的仍是那片大地,跃高蹿低,从一棵树顶弹跳往另一树巅,龙鹰已感到置身于另一异域,而在正常意识里,这个遥远陌生的境域并不存在。

周遭的一切,星空、山野,全化为光影与线条,眼皮愈来愈沉重,像倦极欲睡前的光景,又与之大异。

他再不能正常地思索,记不起现实里的任何人或事,至乎忘掉到哪里去,在干什么。心灵如脱缰之马、鸟脱樊笼,解开了平时肉身紧锁神魂的桎梏,无限地扩阔,远近无一物的变化可避过他心灵的探索。

除奔跑外,还是奔跑,身体化为无数往上升华的个点,失去重量,跑起来毫不费力,轻盈写意,双脚更似不用触碰大地上任何东西,奔跑仿似飞翔。

大地,树木、星光在他四周泳舞,为他天造地设,那种世上别无他物的美好感觉又回来了。他的过去,从未存在过,未来也遭切断,只余现在。

在永无止尽的飞奔中,他的心灵融入天地万化里去,同舞共游。

※※※

龙鹰“惊醒”过来,猛然煞止。

睁眼前,他的心眼看到在天空飞翔的猎鹰,无瑕的灵儿。

然后他醒了过来,本深藏的“道心”从“魔种”的汪洋游出海面,清醒的意识重新主宰,感觉神妙奇异。

立处是密林的边缘,密林位于一座山的丘坡,如果没有停下来,继续奔上山头,将暴露在灵儿的锐目下,险至极点。

夜空星罗棋布,一弯新月爬上了天空,看月亮的形状,计算时间,这个“魔种临身”的旅程,用了七天七夜的光阴。

终于赶上无瑕。

灵儿在夜空盘旋。

暗呼好险。

证诸现时的情况,无瑕该像他般,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来。

如将出发点离此的距离算在内,他落后约五个时辰,且赢得侥幸,假如现在是天明之后,他将功亏一篑,虽然跑赢了她,仍一败涂地。

无瑕必须登门造访,方有验明正身的机会,那就只可待至天亮时分。现在离日出尚余小半个时辰,在情在理,无瑕该等到那一刻才去叩门环。何况无瑕大有可能仍在后方某处赶来,灵儿是先行一步。

过去的七天七夜,他一直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可是此刻苏醒过来,认知上没出现断层,“魔种”天然转化为“道心”。越过丘顶,阳曲县就在七、八里外,河流林野的形势,清楚呈现心头,比之当日从扬州到飞马牧场的情况,大有进步。

灵儿再一个盘旋,在他头顶掠过,朝后方飞去。

龙鹰心中大定,巩固了无瑕仍在后面的想法,待它去远,冲出密林,朝目的地飙掠而去。

龙鹰抵阳曲县的狄家大宅,第三件做的事,是到澡室痛快沐浴,刮掉胡子,让真面目重见天日。不用动半个指头,自有爱妻们伺候周到。

狄藕仙出奇地没预想般悲伤,但坚持她爹只是睡着了。

第二件须先做的,是到岳父灵前叩头拜祭。至于第一件事,则是去慰问久别重逢的雪儿,大家亲热一番。

离狄府尚有百多丈,他听到雪儿在后院马厩跳蹄嘶鸣,欢喜如狂。知它生出对主子的奇妙感应,心忖乖乖不得了,如落入无瑕耳里,不怀疑才怪,忙翻墙先与它相会。

万仞雨等早料龙鹰会在这几天抵达,听得雪儿鸣叫,忽又静下来,哪还不知鹰爷到了,忙到马厩去。

今次负上护送他妻儿之责的,是老朋友林壮,以他现时在吐蕃的身份地位,明显大材小用,可见横空牧野不敢轻忽,用最强的阵容,以保万无一失。随来的六十多人,其中三、四个属高原响当当的高手,全为横空牧野的亲信,忠诚度上没可疑,守密方面不成问题。

娇妻们全给惊醒过来,在龙鹰指示下,没有亮灯,一切在静悄悄下进行,两个宝贝儿子仍在酣睡着。

澡室内,只恨光阴苦短,天明前,龙鹰焕然一新的到内堂与万仞雨和林壮吃早点。

即使七天七夜未有半点东西下肚,龙鹰仍不饥饿,但吃起东西来特别美味,不在话下。想起博真三人“久旱逢甘露”的经验,格外有感同身受的共鸣。

边吃边说,解释清楚。

林壮咋舌道:“鹰爷鸿福齐天。”

又道:“这些事,林壮可以告诉大论吗?”

大论是横空牧野在吐蕃的职衔。

龙鹰道:“让他知道是好的,但限于他一人。”

林壮放下心事的喜道:“那我不用为难哩!”

龙鹰欣然道:“林壮兄很够朋友。”

向眉头深锁的万仞雨道:“看开点!事情发生了,谁都没法挽回,只可坚强面对。”

万仞雨沉声道:“有可能布局杀无瑕吗?”

龙鹰吓了一跳,忙道:“想也不要想。”

万仞雨叹道:“若不如此,如何可释我心中恨意。”

龙鹰道:“争雄斗胜,不在一天的短长,更何况你和我必须从‘龙鹰’的立场去思考,而不是从‘范轻舟’,由此看之,实没有杀无瑕的道理,何况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小不忍,则乱大谋。”

万仞雨颓然点头。

龙鹰明白“东宫惨案”对他的冲击。论关系,万仞雨和李显一家密切多了,李重润是他熟悉的唐室年轻一辈,故感觉特别深刻。

林壮目光灼灼的打量他。龙鹰道:“发现异样的地方,对吧!”

林壮道:“今次见回鹰爷,总感到与以前的你有分别,但又说不出分别在哪里。很古怪!”

万仞雨道:“林壮兄的感觉比我强烈,因更久没见过他。不过短短几个月吧,我第一眼瞧你时,便感到你在气质上有变化,最明显是眼神,深邃明亮,魔力惊人。”

林壮岔开道:“国老大殓后,众夫人方面,如何安排?”

龙鹰沉吟道:“中土现为不宜久留之地,在高原方有安逸的日子,可使我没有顾虑。一切待胖公公和符太来后,再作决定。”

万仞雨道:“你识相的,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陪伴她们。”

龙鹰有苦自己知,其他事可以告诉他,独女帝换上千黛一事须守口如瓶,此时如何向他解释须赶回去的原因。

颔首表示受教后,转向林壮道:“有默啜的消息吗?”

林壮道:“论兵员折损,今次与我们联军之战,远及不上鹰爷和孙万荣之役,可是在士气和声誉的损失,则有过之无不及,到今天仍未复元过来,所以遮弩仍过着风风光光的日子。”

又叹道:“可是肯定好景不常,一俟默啜回复元气,静极思动,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势是被他视为叛徒的遮弩。”

外面天色逐渐发白。

万仞雨道:“如我是遮弩,唯一救命之法,是联结四邻、广交盟友,否则凭他的力量,如何应付大漠最精锐强大的狼军?”

林壮冷哼道:“他的声誉太差了,谁愿养虎为患,还恨不得遮弩与默啜拼个两败俱伤。”

龙鹰顺口问道:“有关于拿达斯要塞的消息吗?”

林壮道:“从回纥人传来的消息,默啜该暂时放弃拿达斯要塞,不过亦没人敢碰它,怕触怒默啜。”

万仞雨道:“这么说,要塞可随时再次变为默啜前线永不会被攻克的基地。”

龙鹰笑道:“小弟差点便在拿达斯堡内的一面墙壁,涂上‘龙鹰到此一游’的六个大字,苦忍着手,才没这么做。”

万仞雨见林壮一脸惊讶,奇道:“你也不晓得吗?”

龙鹰笑道:“我并非蓄意隐瞒,因忙着寻宝,又为此事与秘女万俟姬纯有关系,故得公子、太少等寥寥几个人听我提及过,晓大概不知细节。”

他真的感到放松。

向岳丈狄仁杰致祭的一刻,郁结解开了,死亡是每一个人的归宿,是个迟或早的问题,看不开只因舍不得。他害怕是小魔女伤心过度,见到她泰然接受,心中的伤痛因而大幅纾缓。

万仞雨望往窗外,道:“终天亮哩!该没时间与鹰爷计较卖关子的账。”

龙鹰苦笑道:“敢问万爷,小弟在何处卖关子?”

美修娜芙眉开眼笑,婀娜多姿的来了,道:“一如鹰爷所料,有美女来访,给招呼到东厅等候鹰爷。不准说太久,人家妒忌的。”

她耀目的金发,提早带来清晨的阳光。

万仞雨道:“娜芙见到她吗?怎知她是美女?”

美修娜芙毫无愧色道:“我和藕仙去偷看她嘛!”

林壮问道:“夫人今次与鹰爷重聚,鹰爷在外貌上是否别于从前?”

美修娜芙毫不犹豫地道:“夫君大人变得愈来愈英伟呵!更有英雄气概,想不到林壮你都看到。”

龙鹰长身而起,道:“待为失打发这个来意不善的访客后,回来陪真正的美人儿美修娜芙。”

说罢朝外进举步。

第二章危险界线

龙鹰瞧着无瑕的香背步入小偏厅,在她旁隔几坐下,苦笑道:“大姐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哪个地方?你想害我吗?”

无瑕正专注用心的品尝香茗,可以想象在来此途上,只能偶以冰冷的溪水、泉水解渴,此刻确是“如人饮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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