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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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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猛然一震。这密道竟然通向……?思绪未终,他惊得忘了处境,微一抬身已将整张矮桌同桌角的茶碗一同掀翻在地,发出“哐啷”一声大响。一连串碎步小跑声紧跟响起。
沧海连忙掩盖密道,他的手按在刚刚铺设完毕的草席上的时候,一对白生生的玉足出现在他低垂的眼前,他抬眼,足踝,红裙摆,规矩叠放的柔胰,两掌宽的腰带,冰山的容颜一一映入眼中。
二人四目惊对。
一道柔哑如沙的女声忽从厅外传来:“莲生?你看了没有?什么事啊?”
沧海跪坐于地,对着冰山一样却美眸惊诧的莲生频频摇手,焦急之态溢于言表。莲生看看沧海,向外叫道:“没事的,小姐。是大白撞了桌子,打翻了茶碗,奴婢正在收拾,请小姐安寝。”
静了一会儿,又静了一会儿。没有人答言。
沧海朝外望了望,听了听,松了口气。他却忘了之前为何把双手缩进袖中,伸起右手便捋了一把被汗水贴在额间的留海,抬着泥泞的脑门对莲生拱了拱手。
莲生不禁闪电一笑。仅如电速,却也耀目如电。沧海一愣。
莲生右手将衣摆一拢便膝坐于地,轻轻拾起翻洒的茶碗,沧海已将矮桌扶了起来,二人又是四目相对。沧海便凑过来在莲生耳边道:“我……”
“嘘。”莲生将食指竖在嘴唇中间,拉起沧海的衣袖,直带他从四通八达的回廊穿过,送出后门。
清爽的夜风吹去沧海身心的紧张,吹来牡丹花田的芬芳。沧海忽然在后门木阶上坐下来。
莲生愣了愣,轻声道:“你不是要走了么?”
沧海拍拍身边位置,惬意笑道:“你也坐。”
莲生似有焦急,细细的眉尖靠拢,催促道:“哎呀你快点走吧,要是被小姐发现了我会很惨的。”
“怎么惨?”沧海颇无赖的仰首睨她,将她裙摆拽了拽,“那正好,现在就跟我走,你和你姐姐一起。”
莲生又愣了,“那小姐怎么办?”
“管她呢。”
第一百零五章幼猫逢凶犬(五)
手指从她裙角移到腰带,使劲坠了一下,笑嘻嘻又去拉她的手,直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并坐方才罢休。
莲生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向前倾身,手肘抵在膝上,眼望迷离的牡丹花田,发丝微乱,却看不到表情。屋内的烛光些微透出一些,映在二人联袂的背影上。
莲生道:“你和小姐吵架了?”
那人弯着眼睛回过头来,对她大大一笑。莲生厌恶气闷无可奈何的蹙起眉头,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沧海又望向牡丹田,道:“你不是想问我怎么进去的么?”
莲生大眼睛一亮,“对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的?”
沧海侧首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嗤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在自己屋子里的,然后不知道怎么‘呯’的一声就在那里了。”又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信么?”说完又眯眸而笑。
莲生居然带着眼中常有的茫然点了点头。
“哈你信?”沧海瞠大了眼珠,“你竟然会信?”
“信啊,为什么不信,在东瀛就有这样的功夫呢。”
沧海愣了愣。只好耸了耸肩膀。
莲生又只能望见他小半个侧脸了。过了一会儿,莲生道:“白公子。”
“嗯?”没有回头。
“我家小姐其实是个挺好的女人。”
沧海忽然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拨转了脑袋,看了认真的莲生一眼,无言,又转回头去。“什么意思?”
莲生道:“小姐的美貌与智慧举世难寻,我听说有好多的王孙公子在追求小姐,可是小姐只喜欢你,这不是天作之合么。”
沧海哼道:“你懂什么,我们汉人最重德行,光有美貌管什么。”
莲生又道:“可是小姐没什么不好啊?”
“呵。”沧海忽然笑了笑,“你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啊?”
莲生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认真道:“你会娶小姐的,是吧?”
沧海一愣一怒,却笑了。上下来回将莲生看了几转,大大“哦”了一声,挑起左边眉梢调笑道:“想做红娘啊?”
“红?娘?是什么?”
“是中土一个故事的人物。简单点说,就是一个叫红娘的小丫鬟怂恿她们家小姐嫁给了一个?”见莲生点点头,又笑道:“你猜,小红娘是想她家小姐有个好归宿呢?还是想她自己有个好归宿?”
莲生未答,想了一想却问:“那,红娘漂亮吗?”。
沧海不禁莞尔,心里忽然莫名触动,颔首答道:“像你一样漂亮。”
莲生垂了垂眸,大眼睛一翻又望向沧海,说道:“奴婢觉得没什么不同,小姐不幸福,奴婢们不可能幸福。”
沧海笑道:“既然自己觉得好,为什么自己不嫁,要怂恿小姐嫁呢?”
“你说红娘?”
“我说你。”
沧海眼看莲生飞速垂下头去,冰山似的小脸冰块一样坚硬,低声道:“奴婢不能再背叛小姐了。”
“……唔?”
“刚才奴婢已经向小姐欺瞒你的事了。”
第一百零五章幼猫逢凶犬(六)
莲生使劲摇了摇头,“不可以了。”
沧海叹息。“算了,当我没说过吧。”在平台上躺下来,枕着手臂。侧首仰望莲生,笑道:“其实你要是好好打扮打扮,一定比你家小姐还要漂亮。”莲生千年冰山似的容颜忽变,又小又薄的嘴巴几不可见的撅了一下。
沧海笑道:“你想说什么?”
莲生道:“打扮完了才漂亮。”小嘴巴又嘟了嘟,似乎还不满的哼了一声。沧海笑了。
妖冶绮丽的女郎离开不久,房门忽开一线。一只灿若星辰,亮如曜石的黑眸在缝隙中精光一转。轻启门,摸到上锁柜前,以簪头插入锁孔拨弄,即刻便开。探入又出,将手中镶宝石带皮鞘的小匕首颠了一颠,眯眸冷哼,收入囊中。
二人以一坐一躺的姿势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莲生道:“不是因为吵架所以生气么?”
沧海眼望星空。“没有吵架。没有生气。”
“那是因为脖子上被咬了一口所以心情不好吗?”。
沧海惊坐起,抓紧了领子,“你、你……怎会看见?”
莲生先是点了点头,说了句“看来是真的了”,才回答道:“奴婢没有看见。”
“那你怎么会知道?”
“传言。”
“不可能”
“那就是容成公子跟小姐说话的时候被奴婢听到了。”
沧海瞠目。
此时他心中所想已不仅止于对神医的诟病,而是更多的想到那二人与整个阴谋的关系。他的眼眸忽然间失去了光彩,眉心低蹙,幽幽道:“你知道我的表字是什么么?”也不管莲生,自顾接下去道:“‘忘情’。他们给我改的。原来不叫这个。知道为什么改么?因为有个神算子说的。”
莲生道:“所以生气么?”
沧海摇摇头。“我在生自己的气。好像真的被那个算命的算中了。”仰天长叹。“我好像是一个特别容易得意忘形的人。每当我喜欢什么或者惦记什么因而欢欣的时候,准会出事。这就是‘乐极生悲’。每次我都提醒自己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下次却还要这么提醒自己。就像刚才,我又差点犯错。”
淡淡说着,脑中忽然如一片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涟漪,涟漪平复,现出一个无声的画面。方外楼高高雁塔顶端,面前绯红色的栏杆,一只皙白修长却略嫌伶仃紧紧握住栏杆的手,沧浪纹的衣袖。凭栏远望,大片的建筑,朦胧的灯火,寥廓花园的东南角,一朵承露牡丹与一对眸如曜石的夜的精灵的拥抱或许还有亲吻?水面又荡,涟漪复平,静无一物。
沧海明眸一抬,心中如同一张打乱又拼好却少了一块的拼图,突然拼回了这最重要的一块。沧海道:“哎,你知道么,我是一特狠心的人。”
莲生字正腔圆回答道:“切。”
“……什么?”
“不是你们汉人说的吗?”。莲生道:“表达自己不屑的感觉的时候。‘切’,我学得对不对?”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一)
沧海愣了很久。
莲生又道:“怎么你的心不是软得像棉花一样么?容成公子要是敢这么欺负完了奴婢还到处去跟女人宣扬,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奴婢斩的。”
沧海愣了更久。
“……我打不过他。”
“哦,”莲生了然的应了一声,道:“那干脆切腹自杀算了。”说完,在沧海身边跪下来,道:“奴婢无意冒犯公子,请公子恕罪。”
沧海扭头道:“我告诉你家小姐去。”半晌无言,再回头时,莲生冰山似的俏脸忍笑忍得通红。
莲生垂首道:“公子真是个好人。”
沧海起身摆了摆手,“算了,你回去吧,一会儿她该发现了。我走了。”一直从牡丹花田绕过后院正门,忽然想起自己的房间被自己用金镇纸闩上了,除非卸下整块门板而不得入。
莲生还站在后门木台上目送,见沧海回头,又是一躬鞠下。于是沧海只好在转角处站住,估摸着莲生回去了,才又探头出来,准备原路返回,谁知后门已关。沧海看了看廊上的窗子,最终选择用匕首挑开门闩溜入。
但听人声四寂,沧海却一身冷汗。金镇纸虽很难振开,但甚可挑开,甚至可以振断闩外木锁扣,再甚至,金条也可劈断化软沧海心生悔恨,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心浮气躁,算有遗漏,这下若被发现岂不前功尽弃?愈是着急,却愈是辨不清回廊方向,难寻画堂之路。
沧海摸索着凭着记忆在回廊中轻轻踱过,每个房间都差不多的结构,差不多的摆设,就算你没有路过的地方都像刚刚路过,沧海总觉得自己在走迷宫,而且是个有惩罚措施的迷宫,如果你走错了碰上人那是说断舌头都难解释的悲剧。
沧海提着鞋袜,像大白一样柔软无声的脚爪忽然路过一间拉着障子纸格子门的房间,格子门没有关严,露着一条微小的缝隙。屋子里点了一支蜡烛,或许是太久没有剪烛花的缘故,光不太亮。
沧海路过每一处都在全神贯注的细听动静,这间屋子虽然和其他某些屋子一样点着蜡烛,但是屋子里面同样没有人。
当缝隙里的烛光映在擦身而过的沧海眸中的时候,一点超常的耀目的彩光也同时刺入。沧海心中一震。这超常之光仿似在何处曾经遇过,越是不平凡岂非越容易记住?
沧海小心翼翼的拉开格子门。那点彩光第一时间捉住视线。在门口这个角度看去,那发出彩光的匣子正挡烛光,是屋内最亮的饰品。
沧海先保证自己的影子不会印在纸门上之后,才以趴姿审视。
那是一只蓝粉黄绿渐变的透明琉璃小匣子。
极漂亮。
但吸引他的不是这个刻着菱纹的精致匣子,而是匣子里面的那个玉摆件。
沧海这次已完全不用打开盒盖便看清并确认了盒子里面黑绒布上那匹巴掌大小、通体碧绿、威风凛凛、凶猛异常的翡翠回头马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二)
田黄水牛、白玉兔子、翡翠马里面的那匹翡翠马沧海轻轻哼笑。
他回过头来端详室内。床上铺盖,桌面壶盏,拉开柜门,多数深深浅浅银灰色的衣裤。沧海又再哼笑。掀开几个衣摆内角,其中有慕容的针线,还有另一个人的针线,却全都绣着一朵四瓣的小花。
四片外边是两个半圆的三角形花瓣,绛红的绣线。
沧海默默整理好衣柜。第三次哼笑。
就像在世界上最痛的分娩时刻又挨了一手术刀一样,就算不注射麻醉也感觉不到疼痛。
沧海现在就是的。
当然不是在讽刺他被阳光照射一事,只是他在短时间内受到的精神震动太大,以至于这件事已不能汹涌触及到他。
沧海找到画堂,没有遇上一个人。堂上颇靠墙的小矮桌还在那里,只是上面已没有那盏动不动就乱响的莲花盖碗。沧海不得不叹了口气,之后小心的掀起同地板等同面积的草席,草席下面的神秘入口,又以那种极其难拿的姿势钻了回去。
轻轻的阖上头顶石板盖子,光线一寸一寸减弱,消失,小矮桌平稳落下。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沧海用火折子点亮来时弃在石阶上的蜡烛,穿好鞋袜,以最快速度返回那第七个房间、镜中屋,又细细察觉了卧室虚实,确认无人后从镜内返出。见金镇纸纹丝微动,才松了口气。却未将镇纸换下。
在脸盆冷透的水中先浸湿了帕子,又凑合洗去两手尘垢,再用湿帕子擦脸,碰到额头时有些痛。刚换了干净衣裤,就听金镇纸闩住的房门微微一响。
顿了顿,又是一响。
静了会儿,响起敲门声音。
沧海眼珠一转,问道:“谁呀?我要睡了,明天再来吧。”
“我呀,白,开门”
沧海立刻动气,大叫道:“睡了没听见么你走”
“开门听见没有?”
“有本事自己开”
“你拿什么锁的啊?推不开”
不论门外再怎么叫喊,沧海只不出声了。
“喂白?求求你了,开门吧,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给你道歉,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喂你是铁了心不开门是不是?”
“好好,好。”
“你以为一扇门就真能难倒我了么?我不仅要开门,还要你亲自来开你信不信?”
沧海冷哼了一声,在棉被里翻身向里。
就听门外高声叫道:“啊白你真好来给我开门了?哇你真热情”
沧海将所有的五官移位摆了一个自认为最最不屑的表情。
门外接道:“来,先抱一个”
沧海“噌”就坐了起来。
“么啊,哎呀真香来,再亲一下么啊哎呀哎呀你不要急嘛,再亲亲哥哥我……”
神医自导自演于此,紧闭的房门豁然拉开。
沧海周身冷冽,暗中将金镇纸收起,换上木头门闩。
神医见了他猛然一愣,凤眸却瞬间眯起,无赖靠住外门框,笑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三)
门内怒气冲冲满脸通红的公子穿着一身洁白衫裤,光脚踩地,小立领衬衣敞着第一粒扣子,衣长只到脐下,露出腰上系着的一条暗天青色绣云纹与蔷薇的排穗汗巾。
唔唔,我倒忘了,一直没给他送裤带,原来是用这个系裤子的啊,还挺好看的。凤眸危险一闪,嗯,归我了一个阴谋在脑中飞速成型。
神医没有进屋,只是扒头看了看屋内门闩,“唔?木头的么?为什么振不断?”抬眼看沧海。
沧海忍不住冷笑道:“软脚虾。”
“你说什么?”凤眸一厉,又软下。哼哼,计划第一步:先稳住你。“嘻嘻,不可能,你刚才一定不是用这个锁的。”
沧海不答,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神医讨好道:“我来找你呀。”
“你还有脸来找我?”银牙顿咬。
神医愣住,眨了眨眼睛,轻道:“……我今天没出去找姑娘。哎不说这个了……”伸手入门一捞,被一巴掌拍在手上。
沧海满面怒容退了一步。“既然你没事就晚安了。”两门闭合。
“哎哎慢着”神医单手阻住,一条腿也伸了进来。
沧海只用力关门,“出去给你开门可没说让你进来”却被神医一股柔和内息透过门板触手,彷如静电般让他将手一松。
神医已负手踏入,沧海转头奔到床前,屈膝探枕,但听“仓啷”一声龙吟,雪锋迸鞘,沧海调肘一剑削向神医肚腹。
神医猛觉冰潭耀目,身前刺骨,顿缩腹已闻裂帛之声。公子回手旋坐于地,长剑斜撩,一招黄山派“灵犀望月”混与罗成“回马枪”,虽是情急出招,但其灵动机变,不伦不类,确是倜傥萧佚。
腰间汗巾横甩而落,青柄金护白虹剑尖微颤。沧海脸色透红,眉目锋利。
幸是神医应变机智,只是腹前衣衫被从左至右全部划开,因衣料垂坠而睁开凤眼般列缺,露出完好的皮肉。神医没有摸一下,也没有看一眼,只是凤眸无神的笼罩不支坐地的沧海。
沧海不顺猛喘。举剑的手斜刺里拦在二人身间,剑尖遥遥晃晃指着神医的鼻尖。
神医从身后放出两手,手里提着一个长方纱囊,内中影影绰绰不知何物,却觉扑鼻馨香。那银红色纱囊更是如氤氲烟雾一般,叫做“霞影纱”。
神医低声道:“最近是不是还睡不好?我刚去摘了花瓣,给你做的百花枕头,你枕着就不会失眠了。”一手将枕头抱在怀里,一手穿入沧海肋下直接把他架了起来,避过的剑锋搭在神医肩头颈侧,只要沧海轻轻一划,他就立刻一命呜呼。
沧海咬着牙将剑柄攥了又攥,银亮的反光映在神医颌下颈上随神医动作不断移位,沧海下意识的将剑锋远离。
“站好”耳畔听神医低吼,沧海回过神来自主发软的双腿。撤去手中长剑,刚要推开他,已被神医一肩撞得踉跄一步,侧身道旁。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四)
神医绕过他到床内拎起沧海的枕头现出铺上青革金饰一鞘。神医视而不见只将百花枕置好又重新整理过被褥才回过头来。腹前破衫褴褛。
沧海冷冷看他。
神医走近劈手握住沧海左腕猛一使劲但听削骨之声宝剑“仓啷”落地。神医道我想了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你还敢说?”沧海强忍两泪“你瞒……”话语忽顿眉心锵然而舒舒而又蹙左手在神医肩上一顿乱拍嚷道容成澈你每天这么欺负我还敢说没有对不起我?你有没有一点点良知啊人渣变态无耻……你祖宗”一脚踢在神医小腿迎面骨上方知穿鞋的好处。“噢痛死我了”
神医又捏着他腕子良久表情是从没有过的阴狠咬牙切齿却极低的声音道卸了你膀子信么?”
沧海嚷道你说?有种的大声一点”扭曲着身体满头大汗。
神医用力甩开他胳膊冷声道等着给你打桶水去。”
沧海一直挺着胸膛提气站着等神医出了房间走远突然一下缩起身体皱起五官痛苦的抱着左腕呲牙咧嘴猛抽凉气“我x容成澈你祖宗的……我天还真疼……”掀袖一看整整一片五指俱全的青印紧紧绕腕一周。“我x……下回送个颈环给你戴也紧紧一圈的……手指头印……呼呼疼死了……”
要不是不想对不起罗姑姑一剑报销了你个人渣的替武林除害我也落个救世英雄的侠名……
沧海蜷曲着上身爬到床上疼痛略消青紫越显简直恨得牙根痒痒。神医果然提着水桶还负有一个小包裹。神医将包裹放到沧海被子上又倒了他屋内铜盆的污水倾了半盆清水进去问道用我帮你么?”
“滚。”沧海低眸回答。除了额上不断冒出的细小汗珠就如同他只是在生气一样。
神医临走掏出一个小药盒丢在枕边沧海暗哼神医又回头道不是让你擦手腕子的。那个伤不许医不许上药一直疼到它不疼了为止。”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还自动带上了门。
沧海颇有些纳罕。说实话他对人渣行径已比较习惯若是这人突然不人渣了才非常恐怖。可是除了手腕子还有哪里有伤?
去管他呢我才不要用人渣送来的。气哼哼解开小包裹里面一套干净衣裳。沧海顿时冷眼。
下地金镇纸闩门收了宝剑解衣擦身却那桶水竟然是温的。擦脸时额头猛的一痛才恍然想起对镜一照那个被药王爷凌空一脚飞踢的地方肿着一个红通通的大疙瘩。
沧海撅起嘴巴。
得亏那人渣没问不然我能跟他说我打了药王爷一个脑瓜勺所以被药王爷甩出一只脚一只鞋踢成这样了么?你信么?
太找抽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公子爷遇险(五)
只好又闷又痛的换了神医送来的内衣,没有裤带,仍旧系了暗天青色的排穗汗巾,倒在香喷喷的百花枕上。彩@虹*拉过被整理过的锦被盖了,渐渐呼吸顺畅,百骸松弛,昏昏欲睡。缓缓闭合的琥珀一般的眸子猛然睁开。小烛在桌上轻跳火光。
沧海瞪着眼珠子出了会儿神,又睡眼惺忪,意识朦胧了。
宋朝画家李唐,字晞古,精于山水人物。山水画变荆、范之法,用峭劲笔墨,写山川雄峻,晚年创大斧劈皴,所画山石坚硬,气势博大。
把这么一幅四尺山水挂在当堂,堂主人的心胸的确不小,只是如此恢弘严肃之处,却题做“画堂”二字,若是指画命名,倒也算应景应题。
两位红衣女使正端跪在画堂之外,一个俏皮灵动,一个冰山美颜,皆低眉垂首。画堂之内有一美人,着褪红衫子莺黄裙,妩媚高贵,如一朵含露牡丹。美人一膝点在画堂匾额对面靠墙之处,一手将掀起的同地板面积相等的淡绿草席轻轻放下。
一张小矮桌子被搬开在美人身后。
美人深深呼了口气。如丝媚眼将堂外女使轻轻一撩。
夜半三更。
百花香气与薄荷清凉此起彼伏,忽如一浪,又高过一浪。身心若乘一桴,摇摇晃晃,漂荡海上。耳听涛声,飘摇无根,又袅袅娜娜,乍似虚烟。直上青云之巅,更如坠雾里,看花醉眼。口鼻熏香,安眠沉睡。那真是说不出的舒服,道不明的满足。
桌上小烛光已微弱,眼看枝桠投映的窗外,一道黑影重叠其上,起初淡墨仿佛,之后渐渐浓重。黑影在窗外略停片刻,忽有一根纤细竹管“噗”的一声穿透床边窗纸,黑影耸动,一缕浓香忽忽悠悠顺竹管吹入房中,飘渺四散。
更多香烟似乎飘往床内,百花填的霞影纱的枕上,睡着一个相貌清绝的年轻,眉宇之间一股凌云之气穿透屋顶,化作一道白光直上斗牛,端华庄重,令人望之起敬。
留海覆着的额头略微红肿,头下如枕着一捧烟霞。
烟雾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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