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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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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心中叹了口气。向书案上研了一砚台的墨,铺好了纸,上沧海面前执起他的右手,往微红手背一望,便硬拉起他拽向案后。

沧海扁着嘴单脚跳着一直被塞到书案与座椅之间,闪着泪花不确定的抬头,望了神医一眼。神医用跟手指头在他肩窝稍微一戳,他便跌进椅子里。

神医拿起七紫三羊递到他面前,他眨着看不清楚的泪眼看着笔管,于是神医拿过他的右手把笔塞进虎口,又捏了他三根指头固定在杆侧,指了指白纸,道:“趁现在记得牢,快把卷宗默出来。”

沧海抬起头,迷路的小兽一样迷蒙的望着他。

神医皱眉道:“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你不是过目不忘吗?何况几天前就开始看了,也有好几遍了吧?”

沧海仰着头,望着前方的白墙,吸了吸鼻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荼靡敢惹我(五)

神医气道:“喂,不要因为这样就赖上我啊!那是你们方外楼自己的档案,你写不写与我何干?!”

过了一会儿,方见他将眸光缓缓下沉,摆在纸上。又自己捏好了笔。望着白纸出了会儿神。

抬头望着神医。

神医愣了一下。

他又低下头,宝贝似的抱起挨打的右脚,放在白纸上。手里还捏着笔。眼望一棱一棱高肿着的脚心,扁了扁嘴,仰头望望神医。

神医心里一颤。

他又讪讪低下头,左手食指伸进嘴里濡湿了一会儿,吐出来将唾液小心的涂在伤处。i抽搐一下,抽了口冷气,哭了。

于是神医只好掏出一盒药膏,更小心的帮他涂在脚掌。从神医把手伸进怀里的那刻开始,他便奇迹般的收了声。一动不动的眨着雾蒙蒙的眼睛盯着神医的一举一动,直到脚心凉凉的不再辣痛,才心满意足的把脚放下。

神医道:“为什么把药吐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一共熬了多少个时辰才有那么一小碗?你说你讨不讨厌?”

讨厌的人小海豹一样无辜的眼神泪汪汪的望着他。

神医道:“看什么?还不快写!”

小海豹又看了他一会儿,便把头低下。i看了白纸一会儿,又仰头望他。

神医着实愣了一会儿。之后背身走开。便听身后纸笔摩擦之声轻轻响起。唰唰点点,既是潇洒,又是酣畅淋漓。神医不禁吊着半边嘴角耸了下肩膀。猛听书写声一顿。心中立刻警惕。

很快,又响。

神医有些后怕。又不敢回头。

但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伴着细细呼吸、吸鼻子和一些奇怪声音,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彻底匿迹。神医试探着回过头来。

他正垂着两手幽幽望着桌面出神,金色的烛光映着面庞,看不出心情。七紫三羊好好的架在山字形金笔架上,笔尖略干。旁边架着另一支用秃了尖的小楷旧笔,笔毫湿润。

神医狐疑着走过来,看见桌案铺着的白纸上出现了一棵荼靡桃树。尽情伸展的枝桠,满开朱色五瓣,惊艳非常。正自专心赏看,忽地画纸一抽,惊现底下一个图像。

半人半妖的怪物。

手中握着黑色头骨的手杖,穿着黑色的披风,外面露着两只黑色小蝙蝠组成的巨大翅膀。长着一颗半人半妖的狗头,黑着右边眼眶。面目狰狞。双眼朱红如同艳开的桃花。

旁边篆书题着一行小字:大蝙蝠妖狗。

专心致志中斗转星移,震憾翻倍。神医几乎吓住。却见那男人双目微闭,深吸一口气,如焚香静坐即将出关。气息微吐,两眸开张似星,垂坠右手抬起,将朱笔落架。如释重负。

神医忿怒。双肩起伏。那桃花,分明是心情极好,那朱色,分明为掩饰妖瞳!

那男人淡淡抬起琥珀望了他一眼。低头,飞向画上吐了口口水。

一边伸出舌尖轻舔上唇残液,一边侧首斜睨神医。

于是神医满地找戒尺。遍寻不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荼靡敢惹我(六)

猛回头,才知早是一场阴谋。一场用眼泪做引的旷世奇谋。

神医站到面前,隐忍道:“戒尺呢?拿出来!”那男人眼里只是散着柔和的光亮,不笑,不语。神医上前一步,伸手过来。

那人立刻背了袖子。神医立在面前,向他身后够去。他只使劲背着袖子。神医沉着脸俯视,他忽然挑着眉梢眯眸。

神医怒极反笑,咬牙指着他道:“陈沧海你甭来劲,等我找到你淘气的证据有你好瞧!”看那人不以为意的神情,更气道:“叫你默写档案,你在干什么?!现在不写,回头忘了不要怨我!”

那人便将左袖背着,右袖拿出,提朱笔在蝙蝠妖狗身侧写道:你都说我过目不忘,又看了几天,怎么会不记得?

神医又气道:“干什么把药吐了?”

那男人又一行蝇头行草镌雅写道:下次这么苦还吐。i神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啪”的一声打得脖颈一低。“你敢吐后面就有更苦的等着你!你是在为我喝药吗?还不是为你自己!”

行草雍容写道:为了我就别弄这么恶心的苦水。

神医气道:“有话你不会和我说么,写什么写?”

行草贞静写道:不想和你说话。

神医皱起眉头:“你字写那么小干什么?!”

行草不紊写道:不要浪费……

神医一把扯烂了字纸,将他拉出来,他右脚痛得不能着地,左脚被椅腿一绊,便趴在地上。只略略蹙了蹙眉尖,不哭,也不闹。两只袖子都扑在地上,什么也没有掉出来。

神医咬牙出了口气,要抱时他已自己慢慢爬了起来,推开神医,单脚跳向卧床。中途被劫往圆桌,像一颗龙眼一样被放在春凳上。

神医贴着他坐了,只将自己靴底放在他右脚面上,他便安之。眼尾斜挑的狭长凤眸瞪了他一眼,才拖过红泥小炉,用斗彩小碗盛了热粥,拿调羹舀起一勺吹吹,含入口中,猛觉身畔有人瑟缩。

斜睨,那男人吓得就像要被嘴对嘴喂粥一般,面无人色。神医笑了。咽了口中流食,放下粥碗,却倒了杯茶,笑道:“有些烫,你先喝水。”那人垂首别开眼光。猛觉脚心一痛,惊抬头,神医竟真的若无其事踩了下去。

“喝水。”神医淡淡又道。

沧海忽然沉静的撩起眼皮,精光暴闪的眸子盯在神医面上。神医知道,他真的急了。沧海一把揪起他衣襟,他居然就势将双唇送了上来。沧海果然一愣,双眸紧闭着挣扎,便被歹人硬箍着肩膀在鬓丝擦过一吻。

歹人虽未得逞,依旧盈盈笑着,左掌攥着他两手,右手食指在他扭着脸的唇上一点,哼道:“下次没这么便宜了。”敛了笑,静静看了他大仇未雪又羞忿得玉面轻岫的模样,又咕哝道:“看你还和我作对。”

手背试了试温度,又端起粥碗,银箸挟了块酿菜递到他口边。他垂下首咬着牙铁了心不肯张口。

第一百五十九章千万古奇冤(一)

神医举着银箸不前,忽然柔声道:“吃一口吧。”便感他周身戾气骤减,于是在心中暗笑,却用更呢哝的语气说道:“今晚厨房也不知谁值夜班,睡得好好的因为你被叫起来熬粥,你不吃怎么对得起人家?你看看,大夜里的居然还有七种小菜,你想不想得出,人家满头大汗的为了你忙活?”

看见他的眼珠慢慢滚到面前银箸尖上,又道:“还有黎歌,不要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嘛。”将小萝卜往前一递,更哄道:“来,张嘴。”

沧海微撤身看了一会儿,果然开了一点点齿缝,幼鸟一样翘着上唇叼走,扭脸咀嚼一下,忽然顿了顿,又咯吱咯吱咬烂,咽了。i慢慢掀起来的眼帘里面,好像又开始发光。

神医觉得他侧眼那个角度,余光一定可以看得见桌上的佳肴。对于晚饭没吃多少较久以前又全呕出来了之后做了很多额外运动的人来说,这的确已是佳肴。而对于腰缠万贯富可敌国却偏偏喜欢清淡饮食的男人来说,这更是珍馐玉馔。

神医笑了笑,舀了一勺白粥突然硬从沧海唇齿间撬入,直达咽喉,在口内搅动几下更用力抽出。勺壁上带着一丝猩红。

红得像沧海的眼眶。

那眼中不知所措。难以置信。

神医温存又道:“好不好吃?这虽是白粥,到底要略放些盐才振食欲,醒味觉嘛,你不是常说‘盐乃百味之王’的吗?”

浅笑着又挟了箸又酸又咸的梅瓜,伸到面前,逗弄鸟雀一般撮唇道:“再吃这个……”话还未完,捏箸的手腕便被一把推开,筷子也掉在地上。他猛将靴底一压,那人痛得立刻见汗还是强忍着拔出伤脚,连滚带爬趴上了床,抓了枕头摁在怀里。

这样从背后看,他真的瘦得只剩了一根脊骨。肩头嶙峋的耸着。还有满身硬气。和高肿的脚底。

神医毫不阻拦,等他上了床落了心,才整整衣袍起身,前去拖住他左脚腕,一步一步后退,将他从卧床掉到脚踏,又掉到地上,直拖到桌前。把枕头、床单、帐幔、连同小帘钩一齐连累,被沧海一拽到底。又抱着脚踏和鞋子,再揪住地毯,翻了个七荤八素,一片狼藉。

直到桌前,神医才甩掉他的左脚,让其重重戳在地上。虽是地毯,可也会痛。十指连心,脚趾连不连?

神医站在地下两手抱胸看他爬了一会儿,才大发善心把他捡了起来。他不知是伤心难过还是手疼脚疼,总之是全身无力如同一卷冰冷的被单。神医将他背心靠在自己怀里,架着他牵线木偶一般晃到小柜前,喃喃道:“唔,找找看……”

“啊,果然有。”从小柜中又取出一对银筷,架着他坐到桌边,把他放在凳子上,想想不好,便撂在自己腿上。他坐了会儿,便往前探了探身,似乎是要自己下地的,可惜没有机会。

神医侧看着他煞白的脸和泪碎。

第一百五十九章千万古奇冤(二)

狠狠忍耐和紧紧闭住的眸子让透明泪碎沾在轻颤的睫尖。

忽然像一只断了尾刺在尘埃盘旋的小蜜蜂。就要死了。

于是神医轻轻笑了。

“还死撑着呢啊……”抬起他的脸就近看了看,笑道:“讨厌我了吗?”又道:“讨厌我了吧?”便见他两道泪泉唰的流下。

神医点了点头,“哭了就好。我也喜欢你对着我笑,不过既然你不笑,那就哭好了。”顿了顿,沉下脸说道:“看咱俩谁斗得过谁。”

那人抽噎了一声,忽然要将全世界的空气都吸入肺里一样长长喘了口气,手脚猛的垂下,往后便倒。却只像靠入神医的怀里,仰起头枕着他的肩膀,又突然弯下腰,咳了一口血。

神医的眼神中忽然有了忧虑。却仅仅是默默用手抹净他口边血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拿茶水润湿了帕子,给他搌了搌双唇。他已完全瘫软在神医怀里,若非抱住,他早已从滑溜的布料上滑了下来。

神医端过那半盏茶,喂入他口中,他迷迷糊糊感觉有水流进来,也便含了,又听有人在耳边道:“吐出来。”他便吐了出来,其余的一概不知。

神医看着他烂泥似的模样,轻轻问道:“我满意了吗?”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憔悴容颜,血色尽失的嘴唇,几次想低头亲尝,又几次作罢。最终叹了口气。

向微温的米粥中和了伤药,一勺一勺哺进他口中,他也只是稍稍抿了抿就咽了下去。眉尖又微微蹙了起来。

神医静静喂了一会儿,忽然又不悦低声道:“真想把这碗粥从你脑袋上倒下去。”过会儿,又道:“真想把这碗粥全浇在你心口上。”过会儿,又道:“真想把这碗粥扣在你脸上。”

好容易喂完了这一碗,便见他长睫轻抖,幽幽呻吟了一声,似要醒转。神医不由得目不转睛望住他,毫无意识的捏捏他的脸蛋,柔柔嫩嫩的触感使他停顿了半晌,忽然喃喃道:“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的。”在碗里添满了粥,像没喝过一样。

又过了会儿,沧海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似还一无所觉,微微抻动身体伸了个懒腰,甫一动,立刻准确对上神医的视线。神医愣了愣。

那里面一片肃穆淡然。

又继续伸完了懒腰。

神医几不可见的将眉头一皱,也不知是笑也不知是怒,哼了一句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象牙抠的玉雕的呀。”

趁他手足无力,忽然解开他前襟,露出象牙抠的玉雕的胸膛,望望他略微慌张的眼瞳,低头鉴定了一会儿,笑道:“还不是和我长得一样。”眼看他海棠幼瓣一般鲜嫩的乳首吓得耸立起来,还是坏坏笑了一笑,手背似擦拭一般缓缓拂过这里,猛觉他全身一颤,垂着眼帘微张着口唇,脸还未红。

神医又用食指在他胸腔上叩了一叩,摸出一把小银刀。

单手固定他回力的双手,银刀抵在心口。

第一百五十九章千万古奇冤(三)

“让我把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好不好?”喃喃说着,也不看沧海的脸色,小银刀往下一压。i光滑的皮肉跟着陷了一条小沟。

神医停在此处,终于看了看他的面色,他静静望着那把银刀。觉得他在看他了,便撩起眼皮略有些狠烈的对上冰冷凤眸。

银牙咬得很紧。

“还不打算和我说话?”神医耐心问道,挪开眼光,又笑道:“不如你说‘好哥哥,我下次不敢了,饶我这一回罢’,我便放了你,如何?”

沧海也便挪开眼光。i

神医嘿了一声,道:“你真是吃了秤砣了?”在他脑袋上杵了三下,又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和我说话?还是……你在等谁来救你?”

沧海不答,却慢慢从银刀下划动了胸膛。在神医怀里往上坐了坐,银刀从心口直划至腹部,神医叫道:“呀,开了膛了。”

他也不为所动。

银刀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白印儿,又很快消退。

神医笑道:“你怎么知道这刀没有开刃儿?”

“嗯?”笑将他眸子一遮,“算了不吓唬你了。”将刀收起。i还帮他系好了衣服。

他呆呆靠在神医肩头,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神医将他看了一会儿,甚是无能为力。叹了一声,端起粥碗。谁知舀起一勺还没举到面前,他突然扭头埋入神医怀里,死活不肯出来。

直到神医放下粥碗,两手把他抓出来,借他探头看危险是否解除的时候,才见他鼻子眼睛都红着。又很快钻回去趴着。

神医道:“你是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是吧?好闻吗?”他也不动。

神医又道:“你知不知道筷子打人也很疼的,你想明天两只脚都着不了地是吗?”他也不动。

神医又道:“怎么,你想让我摘了你的下巴然后嘴对嘴的喂啊?还是直接从鼻子里往里灌?”他也不动。

神医又道:“唉,又没让你干别的,就喝个粥都不能老老实实听话吗?”他还不动。

于是神医道:“好吧不欺负你了,快把这碗粥吃了,就让你睡觉,好不好?说到做到。”才费了点劲把他拉出来,端起粥碗,舀了一勺轻轻伸到面前,他还是瑟缩了一下,看的确没什么杀伤力,便犹豫起来。

神医趁时颇厉害的低吼了一句:“吃!”

吓他一抖,嘴巴立刻扁起来,眼泪瞬间蓄满。放声哭了两声,又憋得满面通红,却再也不肯出声。眼泪无声的流。

神医低声道:“说什么你也得把这碗粥给我吃了。不然甭打算睡觉。”沧海哭着哭着又将脑袋一歪。神医道:“你晕了醒了以后也得给我吃,明天早上凉了剩了也得吃。”

于是沧海张开泪眼眼巴巴望了他一眼。神医笑道:“就这么着还是不和我说话?不想吵架吗?”见他双唇动了动,却又咬牙忍住。

神医又道:“其实这么耗着我是一点也不介意啦。”

沧海突的跳下地来单脚站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千万古奇冤(四)

神医正暗自提防,却见他抬手抹了两把眼泪,便毅然决然端起了粥碗,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很有些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的凛冽。

神医很是意外。笑了一笑,只伸长手臂替他向碗内挟了许多小菜,他也不管什么,咯吱咯吱嚼几口便一股脑咽了。神医又将手伸进他衣内贴身儿顺顺他的背,说道:“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哎,我说什么来着……”

沧海强忍着吞了最后一口粥,才大声咳了起来。推开神医的辖制,单脚便跳。

“等着,”神医一把拉回他坐在身上,笑嘻嘻掏了一盒糖果出来,与他脸颊贴了贴,笑道:“这样才乖。i”将漆盒放在他手里。

抱了他起来。走向床边,先把他放在脚踏上,扭脸儿去收拾床铺,他却偏偏一个跟头滚在地毯上去趴着。他真想过去踹上一脚,忍了忍,赶忙铺好了被褥,转头要去抱他,他已自己顺着脚踏爬了上去趴着。

手里紧紧攥着六角小漆盒。

神医站在旁边很久才顺好了气,将他硬翻过来面朝上,向颈边牙印处搽药。他欲要不干,又被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神医把气都撒在药膏上,狠狠挖了一大坨都涂在他伤处。

他极力却不怎么有力的扭动一会儿,竟沉沉入睡了。神医给他盖好被子,将左脚露在外面,又上了一次药,收拾了房间。

扭头看他,阖着眼帘睡得正沉。月光忽将他头下一物照得通亮,神医走过去,从他枕下的床褥里面抽出一把戒尺。

《韩非难》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卫灵公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大夫名叫弥子瑕。当时卫国法中,私自坐驾君王的马车乃是刖罪,但是弥子瑕为探母病而夜驾君车,卫灵公听说了只说他至孝而不治罪。

后来有一天,弥子瑕在果园里摘了一个桃子非常鲜美,便将余桃献给同行的灵公,灵公非常高兴的称赞他“因为爱我而将美味的桃子留给我吃,自己却舍不得吃”。最后却因为色衰爱弛,灵公说他“私自驾我的马车,还将吃剩的东西塞给我吃”而两罪并罚。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分桃”典故。喻男性相爱。

卫灵公爱色,又因色衰而爱弛,好歹有个缘由和时限。可容成澈与他不过几天前才刚刚同箸而食,今日又无实际罪过,怎么说驰便就驰了?应该剖开心肺看看的,到底是谁呢。

对于各种刑罚,不令人气愤,却令人伤心。虎豹狮麟是互相扑打抓咬为玩耍取乐,之后再蜷在一起互相舔伤。但是,我们是人啊。澈。

伤心。伤透了心。

有人伤透了心在哭泣。近在咫尺。

会是谁呢?伤成这样的心,小成这样的哽咽声,将身心疲惫的人深夜吵醒?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床头有人蹲在那里哭得伤透了心。

伤透了心的呢喃。

“……我错了……你是不应该爱上我,只要我偷偷的就够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千万古奇冤(五)

我怎么可以让你被世人唾骂?你该是高高在上万人瞩目的啊……你千万不要爱我,只要我能偷偷的……就足够了……可是……我……好想你也可以爱我……我真的……”

好爱你……

是谁啊……?沧海迷糊着翻了个身,扬起被人紧紧攥住的衣袖,又垂下。因为被攥得太紧。张开指头,摸到一头柔顺长滑铺在我枕边的冰凉发丝。谁呢?这么晚……?好伤心……

谁呢?

清光满户棂,露霭别晴明。

新燕衔泥去,炊烟促作耕。

沧海便幽幽的醒转了。醒是醒了,却没有睁眼。仍只觉手内硬邦邦的,摸了摸,才记起是昨夜事后神医塞给他的漆盒。于是一片惨雾愁云缭绕心间。欲要丢开再睡,又听窗外渐渐熙攘,欲要看看时辰,睁眼却见一个人坐在他床帐里面。

“啊!”沧海猛的坐起,那人猛的来扶,两股力气来得突然,只听“嘭”的一声,沧海额头便碰在神医口鼻。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沧海摸着脑门疼得呲牙咧嘴,神医捂着鼻子血流得稀里哗啦。沧海张着眼睛愣愣看着,双唇微微一开,又蹙了下眉尖闭住。

神医被撞得鼻子发酸眼圈儿就红了,望着沧海颇痛苦道:“你都不问我有没有事吗?”一张口,血又从嘴里流出来。“喔……!”神医惊声轻叫了一句,一边擦血一边道:“糟了白,报应了……”

抬眼望见沧海拧着眉心为难却是含笑的表情,不禁薄怒道:“喂,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打算和我说话吗?”满口的锈味,撩开帐子朝外吐了一口血沫子。

沧海只怔怔看着他,脑中甚为奇怪。一奇昨夜的伤心人,二奇今晨的阴魂不散,三奇这阴魂不散到底是一宿没走呢还是起了个大早。

不过看他身上衣裳换了,怎么也是回去过了吧。沧海嘟了嘟嘴巴。切,又穿我的。叹了口气,向他招招手儿,让出床来叫他躺下,将枕头垫在他脖梗,使头向后仰起。使劲夺回被红着鼻子的阴魂揪住的袖子,下床走了几步忽然一顿。

抬起左脚看看,居然一夜消了肿。

于是很不忿的撅起嘴。既希望罪证多留时日,又希望病体不添新痛,果然很是矛盾。下来梳洗,又听神医在床帐里面叫了两声“白”,也不去理他,自顾换衫束发,神医就自己躺着哼唧。

看看案上神医昨夜磨的墨还未全干,索性坐下先将卷宗补起。

「小瓜,鸣鸟,凤属。

《山海经大荒西经,有弇州之山,五采之鸟仰天,名曰鸣鸟,爰有百乐歌儛之风。

第,龙生九子,性有不同。本为神兽,因其性近于善,而其所亲恶,虽龙子亦为恶也。」

沧海虽近来常读,然写至此处,却似又有领悟。细想一番,又提笔默道:「小瓜虽为凤属,却并非凤生,又因其性转恶,早非圣鸟久矣。

原鸣百乐之音清和,现祥瑞声全无。

第一百五十九章千万古奇冤(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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