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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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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不禁要笑。又不好意思笑她,只得弯了眉眼,抿唇道“你看,连你都不相信,所以就算我说出来他们也不会信了?”低声道了句“先把衣服穿起来,小心着凉。”才又笑道“我要说出我手上和左侍者手上这两柄刀的来历,你会更加不信的。”

慕容拢好衣襟,转过身来,羞道“你说吧。我信就是了。”

于是沧海笑叹一声,两手将夜明珠合拢,轻轻道“古书所载那两柄名刀确有其事,我也曾在隐居高人那里见过,不过这两柄肯定不是,只是比寻常刀剑用料好、做工好一点罢了。不过如今的人只看重刀剑的材料与制造工匠的名气,却忽略了更为重要一点的一点。那就是‘打磨’。

“藏剑老人和我说,打磨刀剑要心神合一,一气呵成。若是中途疲倦罢手,就算是同样情况同样工匠在同样心境下从新再磨,那柄刀剑也就废了。虽然不致成为一块烂铁。却一定不能成为名留后世的宝刀宝剑。”

丝丝白光由指缝内辗转透出,沧海低笑道“那对青腰白齿,是我六岁时候花了三天三夜打磨出来的。”

慕容震惊瞪大双眼。

沧海垂不觉,自顾笑道“那原是藏剑老人带了一青一白两块好料找到当今世上最最顶尖,当时已是九十高龄的铸剑师‘姬梁固’老前辈,”忽然轻笑一声,抬眸望见惊愕慕容不禁愣了一愣,才笑道“姬梁固,听起来像不像‘脊梁骨’?”

慕容也忍不住莞尔。道“就是人称‘姬梁子’的那位?”

“嗯”沧海似乎很是开心,今晚颇有些喋喋不休。“哇。姬老前辈果然厉害,九十岁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赤着上身打铁,哇那两块胸肌……”羡慕咂了咂嘴。摇了摇头。“喔还有腹肌分明的八块哎姬老前辈浑身上下都是肌肉,真不愧是姓‘姬’啊”

慕容望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

沧海笑接道“那次才好玩呢藏剑老人跟我说他要去拜访一位友人,叫我乖乖在满寿山上等他回来,我听说不带我去就很不高兴,随便找了个大筐就钻进去生闷气,谁知筐里面却有一黑一白两块又像石头又像铁的东西。我也不管,一手抱着一个就睡着了。”

慕容笑道“那就是藏剑老人要背去姬老前辈那里的筐?”

“是啊,”沧海笑将慕容望了一眼,回手摸出糖纸包,自己拈了颗鄙味的,又拿夜明珠照着请慕容来选。

慕容知他今夜开心得简直得意忘形,忍不住便要打趣。故意诧异道“咦?你枕头下面怎会有糖的?”

沧海立刻愣住。眼珠转了转,绷起脸道“哼,孝子吃多了糖会长不高的,我从小壳那里没收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慕容心中有数也不说破,只拣了一颗玫瑰糖含了,笑道“后来怎样?”

于是沧海赶忙收了糖包,松了口气,笑道“我也不知道藏剑老人怎么想的,自己的筐变重了也没有发觉,直把我背到云门山上去。我中途醒了过来,揭开盖子一看原来已在路上,便不出声,我想等到了姬老前辈那里就算藏剑老人也没有办法赶我回去了,我就可以多在那里玩几天。

“可是肚子饿了忍得实在辛苦,几乎走了一天才到姬老前辈的石洞里,藏剑老人居然连筐都不打开,就对姬老前辈说‘我带了两块好东西,你帮我把它打成绝世神兵吧,回头有空我再来取’,说完就走了,姬老前辈居然也连筐都不打开看一眼,只叮叮当当的敲打铁条。

“我觉得藏剑老人走远了才从筐里站起来,我的天,当时吓我这一大跳……”沧海说着,瞠眸瞪眼,又嘻嘻而笑。

“你能体会一个六岁孝从筐里钻出来忽然看到一个陌生环境一个陌生人的心情吗?尤其是不知道是不是鬼的这个陌生人正站在一大片石头凿成的弯弯曲曲盘旋多转的凹槽前面,后方的熔炉火苗高涨,柴禾烧得不规则的噼啪作响,石头凹槽里弯弯曲曲流的都是赤红发黄的岩浆一般炙热的铁水,陌生人逆光看不清脸,只看见一大圈乱蓬蓬的白发就好像蜷起身子的巨型白刺猬……”

沧海望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的慕容,兴高采烈接道“那陌生人精瘦的身板被火烤得油的发亮,手里举着那么大的一只铁锤在不断击打另一手里的铁条……哇,他一看见我立刻瞪向我——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肯定他在瞪我——他停下手里的活,凶巴巴的对我说‘小子怎么进来的?’哇,我以为他会把我吃掉。”

慕容终于掩口咯笑个不停。好半晌才道“我听楼主说过,不过实在没有这么绘声绘色。”

第二百二十四章欧冶子传人(中)

“后来怎样?楼主没有说过青腰和白齿是你打磨出来的啊只是讲了你和姬老前辈是因此相识。”

“唔,”沧海轻撇唇角望天,道:“是我叫他们不要说的,”垂眸略有羞涩,“多丢人的事情啊。”

“怎么会?”慕容美目柔波笑望沧海,“忘情真的好厉害。慕容家也在找昆吾、漏影这两柄刀,散尽千金也一无所获,近十年才听说这两柄名刀重现江湖,原来却是这么回事。”说着掩口又笑,“你快告诉我,接下来如何?姬老前辈怎会让你这个小孩子去磨刀呢?”

沧海被赞扬得很是受用,便醺然讲道:“他才不会叫我磨刀呢,因为我要做饭给他吃。他在打造刀剑的时候很少起火做饭,大部分时间只是啃干粮喝烧酒,我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就主动给他做了好多好吃的。”勾唇侧,得意望向慕容。

慕容一脸崇拜。

而事实是这样。

小沧海从熔炉旁边的草筐里钻出来,站在一大片石头凿成的弯弯曲曲盘旋多转的凹槽旁边,后方的熔炉火苗高涨,柴禾烧得不规则的噼啪作响,石头凹槽里弯弯曲曲流的都是赤红发黄的岩浆一般炙热的铁水,一个白衣小孩传说中荧惑星一般用亮晶晶的眼珠望着姬梁固姬梁固哇的一声吓扔了大铁锤,大铁锤掉在石地上砸出拳头那么大的坑。九十高龄的姬梁固蹦脚尖叫道:“啊——!小姑娘!你是阎王派来的使者么?!”

小沧海本来想笑,又叉起腰严肃道:“大爷可是条真汉子!”露出鬼医少了门牙的黑洞似的两个小豁牙。

姬梁固尖叫道:“啊——!大爷!你是阎王派来的使者么?!”

小沧海连笑都没有心情了。只垂下两臂,脆生生不耐道:“有吃的吗?”

姬梁固愣了愣。躲得远远的指了指石桌上的干粮。

小沧海立刻眼珠一亮,从草筐里爬了出来,跑到石桌边伸手要取,又转过身,恭敬向姬梁固深深一揖,道:“谢谢老伯伯。”这才踮脚从小碟内拈了块饼子。坐在脚够不着地的石凳上狼吞虎咽吃起来。

姬梁固一直站在角落愣到小沧海被烧饼噎到顺手从小碟旁执起烧酒罐往口中就倒呛得连一嘴饼渣都喷了出来并不停猛咳,才忙奔去将桌下大水壶提出,又把小碟内饼子扣在桌上倒了水在小碟子里喂鸟似的大惑不解的端给沧海喝。

姬梁固蹲在旁边一边说着“慢点,慢点,别着急”。一边轻拍小沧海后背,感觉瘦瘦的软软的很是有趣,又见这小孩方才爬出来的筐里有一黑一白两块又像石头又像铁的东西,一拍脑门,笑道:“大爷,你是坐在筐里被藏剑那个老糊涂背上来的?”

沧海喘了半天,又辣得吐了半天舌头,才满头大汗道:“不是,是。”

姬梁固愣了一愣,哈哈笑道:“怎么老糊涂教出了个小糊涂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不是、是啊?”

小沧海道:“楼主教我要懂礼貌,别人问的问题一定要回答,所以你方才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是阎王派来的使者么?’第二个是‘你是坐在筐里被藏剑那个老糊涂背上来的?’所以我说‘不是’是回答你第一个问题的。说‘是’是回答你第二个问题的呀。”

这一长串话说得噼里啪啦流利已极,逗得姬梁固笑不拢嘴,又道:“大爷,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小沧海忽然不悦撅了撅嘴,道:“唉随你喜欢吧,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罢。”

姬梁固也佯装不悦。撅起白胡子道:“你不是说别人问的问题一定要回答吗?难道你没有名字吗?”

沧海只好道:“我叫陈沧海。”

“啊,哈哈!”姬梁固立刻笑起来,“嗯,好名字!好名字!不过我看你倒像画儿上画的善财童子,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大爷’吧?”

小沧海瞬间冷眼,心道:这那挨哪啊?无奈托腮,无力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姬梁固拉着小沧海另一只手,兴奋又道:“哎大爷,你是藏剑收的徒弟吗?”

小沧海虽然没什么心情,却仍道:“老伯伯,您坐,不要蹲在地上了。”随姬梁固笑呵呵坐在身旁石凳而扭转身体,望着老人满面红光摇了摇头道:“不是藏剑老伯伯的徒弟。”撅了撅嘴巴,“我是被孙玄静前辈丢在满寿山脚下的……”似还要说,却又颇是忿忿住了口,高高撅起嘴巴。

姬梁固瞠目叫道:“孙玄静?!你是说邱祖岔派玄字分支金山派的玄静祖师?!”

小沧海无奈望了他一眼,不情愿点了点头。“算是吧。”

姬梁固震惊半天,又道:“不对不对,你不会是哪里听来个名字随口胡诌的吧?让我来问问你,你可知邱祖岔派源出何处?”

小沧海叹道:“老伯伯,你这么问有几个人能回答你啊?不过幸好我知道,不然被你问住了,你又要说我说谎。邱祖便是长春祖师丘处机。

“丘处机师全真派王重阳,创龙门派,后人又创随山派、南无派、遇山派、华山派、崳山派、清净派、金山派。门派虽多,孙真人却属于龙门派第四代传人,被当今圣上敕封‘护国天师’。”又叹口气,“老伯伯,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姬梁固却是仰天大笑,道:“这个小娃娃好有趣,你怎会知道这么全的?”

小沧海道:“是孙前辈说,如果有人问起,就叫我这么说。唉,这些前辈真奇怪,他们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问我呢,每个人都教我这样说、那样说,更奇怪的是,还真的总有人要问我。”

姬梁固听完立刻道:“哎哎,大爷,我告诉你啊,我呢,叫做姬梁固,是文王姬昌的第四十三世孙,我师父是春秋战国时期著名铸剑师欧冶子第三十三代传人。记住没有?”

第二百二十四章欧冶子传人(下)

小沧海冷眼道:“你想干嘛?”

姬梁固开心笑道:“哈哈,大爷你以后就留在云门山上陪我罢“哈,哈,”小沧海跟着干笑两声,手指横伸道:“老伯伯,你的炉子开了。”

“哎我知道!”姬梁固拉下小沧海的手,仍旧握在手里,道:“老伯伯的炉子一年四季都开着。”

小沧海无奈道:“我暂时留在这里陪你是可以,不过如果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孙前辈丢在满寿山下,也许你就不想让我陪了。”

“啊对对!我怎么忘了这件事!”姬梁固一拍脑门,笑道:“那孙玄静这小毛头为什么要把你丢在满寿山下呀?”

小沧海愣了愣,问道:“老伯伯你几岁了啊?”

姬梁固得意道:“哼,老伯伯我已经九十岁了!”

“哦。所以孙前辈才是小毛头。”小沧海认真点了点头,道:“因为孙前辈被峨眉派掌门星云道长一直追到了满寿山,孙前辈说带着我不方便,就把我放在地下叫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看他们切磋,等他赢了再来找我。结果我一直听到他们打斗——啊不,切磋的声音,就一直往山上走,结果发现了一个很漂亮的房子,就跑进去玩,就遇到藏剑伯伯了喘了一大口气,耸了耸肩膀。

又道:“之后藏剑伯伯也和老伯伯你一样向我问东问西的,之后就要我在满寿山上陪他。”

“哦……哦,哦,”姬梁固听得入迷,不禁问道:“那星云小丫头为什么要追孙玄静啊?”

小沧海淡然道:“唔。是因为说好了先在金山派孙前辈家呆两个月,再到峨眉山上陪星云姑姑。结果差两天两个月星云姑姑就来接我了,说要让着女人,多和她呆两天,孙前辈就说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不算?就非要留我再住两天,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星云姑姑不小心弄坏了孙前辈的拂尘,孙前辈就说不要她赔,只留我多住一个月好了。结果星云姑姑就急了,提起宝剑就追,孙前辈抱起我就跑。结果一直追到满寿山。”

姬梁固没听完就哈哈大笑。道:“星云丫头就是爱争强,孙玄静那么大了还这么孩子气。”

小沧海立刻撇嘴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姬梁固又道:“那你为什么会在孙玄静家呆着?听这意思你也不是孙玄静和星云的什么人啊?”

小沧海道:“您要这么认为可就错了,我和这两个人关系可大着呢。他们都算是我的师父吧。”

姬梁固愣了愣,“他们都收你做徒弟啦?大爷你面子好大啊!”

小沧海道:我宁愿不呢。我是青城掌门的师叔霍匀道长寄放在孙前辈那里的。”

“哈?”姬梁固瞪大眼珠道:“什么什么?你还认得霍匀?!”

小沧海道:“是啊,因为是霍前辈把我从崆峒派掌派飞云子那里抢来的,飞云子前辈是从‘长青剑客’孟长青和‘飞索连云’吴融香夫妇手里把我骗走的……”

姬梁固忙道:“等等!你说‘飞索连云’难道是‘飞云堡’堡主吴莲机的女儿吴融香?!”

沧海点点头。

姬梁固眼睛瞪得更大,道:“你又怎会认得他们夫妇俩?”

小沧海冷笑道:“我倒不稀罕认得呢。他们说要带我去玩,要我跟着他们走。”

姬梁固道:“那时你还不认得他们?”

小沧海摇摇头。“不认得。”

姬梁固道:“那你就敢跟着走?”

小沧海无奈道:“我想不愿意也不行啊。”

姬梁固愣了愣,道:“哼,这些‘名门正派’……!”老目微眯,面色严峻,映着石槽中赤黄的铁水颇有些骇人。

洞外渐暗。洞内却一无所觉。

姬梁固又笑嘻嘻对小沧海道:“大爷,你难道你没碰上过坏人?”

小沧海道:“什么叫坏人?是邪道的朋友吗?”眨巴眨巴眼睛,“‘罗刹剑’岑斌算不算?他把我带回他们‘窝’里去……”

“什么?!”姬梁固不禁激动握拳。

小沧海却叫道:“哎呀!老伯伯你捏痛我了!”

姬梁固忙松手掌,“岑斌居然带你回了他们老巢?!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小沧海想了想,“……不知道。本来他们说要把毕生武学全都教给我,后来我说没那么长时间。我师父就要来接我了,他们问我师父是谁,之后那个帅帅的岑叔叔就说他们的武功不适合我就把我送出来了。”

姬梁固瞪眼道:“你还有师父?你师父是谁?”

小沧海道:“我说了您也不一定认得他啊。”

姬梁固道:“嘿,天下武林还没有我不认得的人呢!”

“那好吧,我告诉你,”小沧海道:“我师父叫陈超,武当派的。”

姬梁固听完简直目瞪口呆,半晌才颤声道:“‘武当游侠’……你居然是陈大侠的徒弟……怪不得‘罗刹剑’吓成那个样子……”忽然眼珠一定,将油亮脑门一拍,喜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孩!陈大侠在江湖到处夸耀的那个小孩!”

“哈?”小沧海立刻皱起整张脸,抽回小手连连摆动,不住道:“老伯伯你一定认错人了,一定不是我,师父天天说我是小笨蛋、小白痴、小傻瓜、小呆瓜、小弱智……”认真掰着手指头数了半日,才撅着嘴巴接道:“还天天逼着我做饭给他吃,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怎么会传到江湖上去呢!”

姬梁固哈哈大笑,也不说破,又道:“大爷,那你方才说的‘楼主’又是什么?是‘听雪楼’?‘慎思楼’?‘蓝燕赵楼’?还是……”尾音拉长,神色似为紧张。

小沧海摇摇头,“都不是。是‘方外楼’。老伯伯没听过吧?”

姬梁固先前已闻陈超之名,心中便是有底,此刻听小沧海说来虽不致震惊,也不禁一怔。

半晌,姬梁固又奇道:“那不对呀,既然如此,陈大侠又怎会任你被人拐来拐去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故友的遗物(上)

“唉,”一闻此言,沧海不禁托腮苦叹,半晌才道:“也许师父有些习惯了吧……”撅着嘴巴出了会儿神,忿忿道:“我有时候觉得师父甚至是故意的!当时……”

一对水汪汪眼珠被赤黄铁水映照,机灵乱滚,眉头轻蹙,“……其中周折实在一言难尽,我自己也有些不记得了,好像……当时……师父带我去参加武林大会,路上师父和皇甫绿石盟主讨论事情走不开身,我一个人跑街角去上茅厕,结果这样了。”

姬梁固忍不住掩口偷笑,道:“大爷,武林大会哎,离现在都一年半载了吧?”

“可呢,”沧海甚是纳闷,“本来我还在武林大会附近转悠呢,谁知道一下跑这么远来了,唉,害我连十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都没去成。”

姬梁固于是又笑。“那么你跑藏剑老糊涂那里去,孙玄静和星云丫头不你吗?”

沧海道:“啊。可是我被藏剑伯伯锁在柜子里,被放出来时藏剑伯伯已经打发了他们,”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清楚。”

于是姬梁固不停在笑。二人谈谈讲讲不觉又吃饭时候,姬梁固听他给陈超做饭,于是也央求他施展厨艺,沧海虽不愿意,也只得半推半。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慕容笑道:“原来是你主动烧饭给姬老前辈吃的,他吃了以后怎么?”

沧海面现羞色。当是谎所致。“姬老前辈饭菜烧得不错。可是费时太长了。”罢,笑望慕容花枝乱颤,忍不住目光温柔。

“后来我很长时间都留在云门山上,”沧海不觉柔声低笑,“每天是看姬老前辈打剑、磨剑,那石槽里的铁水果然一年四季都滚开着。姬老前辈空了和我聊天故事,讲讲打造刀剑的要领。工作起来却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更别搭理我了。我呢,每天早上起来用姬老前辈放在瓦缸里的钱……”

慕容笑道:“怎么姬老前辈的钱都放在瓦缸里吗?”

“对啊。有一大——缸呢,”沧海将两臂张开比划,直伸慕容身后去。“我用这些钱下山去买米买面。买菜买酒,有时候买些煮熟了的鸡鸭牛羊,又山后泉眼去挑水,回来倒在另一口大缸里,生火做饭、打扫石洞,姬老前辈从来不挑食,我烧什么他吃什么,也从来不管我。”

慕容笑道:“忘情大公子,我实在不想打断你,可是我实在太想知道那两柄宝剑是怎么打磨出来的。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再继续你的回忆?我保证你多少我乖乖听多少。”

沧海佯作不悦,哼了一声。“我正要呢,你却没有耐心再多等一等。我住下来不久便在石洞后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褐色圆形,摸起来很软,又不是很软。摸起来很脆,又不是很脆,我想方设法要把它全部启出来看看,谁知挖了半天那却是一张箍在一只很大瓦罐口上的皮纸,那瓦罐口有这么大,”伸手一比。“底下还不知有多广,除了罐口附近不一寸露在外面,其余的都埋在地下,你猜罐子里满满的都是什么?”

“是什么?”慕容不禁好奇追问,听故事听的入迷,什么正事也不顾了。或许听故事本身才是慕容今晚的正事。

沧海得意笑道:“是酒哦,香喷喷的一埕酒!我当时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也没有和姬老前辈,仍旧蒙好了皮纸,把罐子周围的土拍平,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突然叹了一叹,苦笑道:“谁知道倒霉倒霉在这埕酒上。”

帐内昏暗幽香,慕容被夜明珠照亮的如丝媚眼睁得大大的,圆圆的,神情甚是专注,连偶尔抽痛的右手臂也如完好无损一样轻松自如,两腿后舒侧坐,靛蓝夜空般靛蓝罩纱轻覆白罗袜。

长夜漫漫,沧海既盼天明,又似暗戒时光莫要贪心多走,只得低笑接道:“那天傍晚我实在懒得动了,本以为姬老前辈会彻夜工作,谁知他却忽然放下那六十多斤的大铁锤,叫我下山打酒给他喝。”

慕容立刻笑道:“啊,我现在猜得出了,一定是你偷偷绕石洞后面舀了瓦罐里的酒,又在山上别的地方玩了一会儿,时候差不多了回去对姬老前辈酒已打回来了,是不是?”

沧海粲笑摇头,道:“那岂非是谎么?我只将酒葫芦递给他,什么也没有,姬老前辈拔开塞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看起来非常高兴,也没有发现酒的问题。我当时还在想,是不是石洞后面埋的酒和姬老前辈经常喝的那种烧酒味道差不多他才没有发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姬老前辈年纪大了,已经吃不太出食物的味道,只是吃过以后会饱,吃了太多会撑,喝多了酒会醉而已。”

慕容道:“所以他喝不出两种酒的区别?”忽然愣了愣。因为她不知是否自己错觉,她看见沧海的眼中有泪。

“嗯,”沧海轻轻点了点头,“姬老前辈之所以喜欢那家店的烧酒,只是因为那家店里的烧酒比别的地方的别的酒更容易喝醉。”

“我实在应该多陪陪他的。”

不知多久过后,沧海低声接口,才发现慕容也一直沉默,沉默而又悲伤的望着自己。或许慕容并不想表露悲伤,只是情之所至,情非得已。

“呵……”沧海笑了笑,道:“干什么?姬老前辈现在还好好活在云门山上,已经比这世上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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