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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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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朱棣
作者:弋央

引子


  “霜落邗沟积水清,寒星无数傍船明。菰蒲深处疑无地,忽有人家笑语声”,乃是北宋诗人秦少游所作《邗沟》中诗句。邗沟南起扬州以南的长江,北至淮安以北的淮河,将江、淮、河、济四大水系连到一处。相传早在春秋末年,吴王夫差为了北上伐齐便已开凿而成,历时千年而不衰。

  邗沟水清树茂,由诗已见得,尤其连日暴雨过后,邗沟水涨,行船倒还方便。只是连月的暴雨过后,人人都躲在屋里不愿出门,可奇怪的是邗沟里却缓缓地行着一支船队,像是并不急于赶路。船队共有二十余只大船,浩浩荡荡迤逦而行,场面十分壮观。其中尤以船队中央的一只船上岔廊雕画、红绸幕帘,硕大的船篷两端还插着两杆秀着金龙的朱红色大旗,最是威武。

  硕大的龙旗大船上除了两队船夫在卖力的划着桨之外,并无其他人。只有船头夹板上站着一名披着紫色披风的男子。男子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四方脸生得浓眉凤目,眼角细长。鼻子十分的肥大挺拔。虽然年轻,气度却异常的沉稳。铁塔一样壮实的身子立在暴雨中纹丝不动,兀自凝目望着远方怅然出着神。

  此时正是大明洪武十一年的七月初三,船头站着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奉旨去北平就藩的当今洪武皇帝朱元璋的第四子,被封为燕王的朱棣。

  朱棣在朱元璋的众多皇子中最是命运坎坷,不受珍视,地位最低,声名不显,养成了极深沉的性子。岂知自洪武八年因得了一名名叫道衍的和尚相助之后,这位燕王忽然一跃而起,在空印案中巧计奇谋,挽百官于危急之中。此后便事事顺遂,名声日躁。可偏偏人人开始觉得这位年轻的燕王最有帝王气魄之时,太子朱标骤然得一灵儿,名曰朱允炆,深得洪武皇帝的宠爱。而这位燕王不久之后也随秦、晋二王一般被打发到封地就藩去了。朱棣心情难免沉郁,因而并不急于赶路,只是日日在船上想着心事。

  却在这时,忽然从船舱里钻出一个少年,少年撑着一把雨伞一溜小跑来到朱棣身边,垫着脚替他遮着越来越急的暴雨,一边抹着打在脸上雨珠一边在雨中高声朝朱棣道:“殿下。。。。。。殿下。。。。。。雨下得急了,王妃说这么在雨中是要淋病的,要我接您回去呢。”

  “哦?!哦”,朱棣这才回过神来,回头望了望舱内,只见一名美貌女子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心,不禁点了点头,这才从少年手中接过雨伞,却不回去,而是咬细牙低着头想了想,忽然问道:“郑和,自从本王从蓝玉手中将你接出来,你跟着本王也好几年了。你且说说,咱们是在应天好呢还是在北平好?咱们到了北平之后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郑和原名马和,本是云南的色目人,蓝玉征云南时将其掳在军中阉割了做秀童带回应天。朱棣因见其机灵,加之秦王的唆使,便守在了府中。岂料这竟是秦王使的巧计。只因在明朝除了皇宫及太子行宫,无论王公贵戚还是功臣旧将的行辕中均不许有宫人太监服侍,否则便是僭越,大不敬之罪。朱棣于法典并不留意,因而不知。后来此事果然为洪武皇帝朱元璋所察觉,却因朱棣在空印案中得了彩头,朱元璋不仅不加责罚,反而为避皇后马氏的讳,给马和改名为郑和。此在后文多有赘述,在此并不多提。

  却说郑和抬头看了看朱棣,见他兀自沉思,倒似自言自语,想了想便脱口道:“我觉得在北平好些。”

  朱棣一愣,扭头看着他:“哦?为何?”

  郑和嘟着嘴,沉吟道:“嗯。。。。。。在应天有万岁爷坐镇,殿下们都受到管束,大志难伸,大情不露,太不痛快。去了北平多好,虽然听说冷了一些,可毕竟是皇帝老儿呆过的地方,想也差不到哪儿去。又能自由自在,那多好。”

  “哦?哈哈哈”,朱棣不禁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郑和的头,调侃道:“大志难伸?大情不露?哈哈哈。。。。。。你且说说,你有什么大志大情呀?也让本王听听看,品评品评如何?”

  郑和脸上一红,低着头讪笑,一边蹉着脚一边说道:“这。。。。。。这不是我说的,是道衍大师傅说的。”

  “道衍大师说的?”朱棣愕然,正色道。

  这道衍本名姚广孝,本是径山寺的一名和尚,经僧录司左善世宗泐的推荐进京祈福,岂料与朱棣因缘际会,能参透天机,料事无有不中,已是朱棣须臾离开不得的智囊。只此番朱棣奉命就藩北平,道衍却因皇命在身,只能留在京城太庙祈福,不能随行。这也是朱棣这些时日心中抑郁寡欢,无从排解的一个缘由了。

  “嗯,大师傅说这是刘伯温早年作的《烧饼歌》里便已提到过的”,郑和一个少年,哪里能懂得朱棣的深沉心思?

  “诚意伯刘伯温?”朱棣更加吃惊:“《烧饼歌》?那又是什么?它怎么会提到北平和应天?”

  “有”,郑和一本正经地说道,一边皱眉回想一边吟唱起来:“嫡裔太子是嫡裔,文星高拱日防西。都城固,防守密,似无虞,只恐燕子飞来矣。”

  “嫡裔太子是嫡裔,文星高拱日防西。都城固,防守密,似无虞,只恐燕子飞来矣”,朱棣默默吟诵,似隐隐有所悟,却仍觉有不少疑惑,不禁诧异地看着郑和。

  郑和见朱棣似在怀疑自己,忙道:“嗯,嗯,道衍大师傅就是这么唱的。”

  “那。。。。。。道衍大师是否有说这首歌谣是何意?”

  郑和蹙了蹙眉想了想,忽然点了点头:“大师傅说歌谣里的燕子就是指的燕王殿下。说什么。。。。。。应天府的地势前凸后凹,宫城不固,并非殿下的福地。”

  此是明洪武十一年七月发生在江苏山阳的事。若说起洪武皇帝的第四子、被封为燕王的朱棣为何会与道衍风云际会,引出明朝一段段腥风血雨、悬疑史札,还要从头说起!

  


第一章 【古寺奇遇】


  元朝末年,元惠宗妥欢帖木儿以工部尚书贾鲁总领天下河防,全力治理黄河,使其归于故道。岂知贾鲁求功心切,强行征召民夫十五万人,兵卒二万人,引得民不聊生,天下为之不满。白莲教首领韩山童、刘福通趁机起事,以红巾为标志,是为红巾军。

  次年,濠州郭子兴响应刘福通聚众起义,广布英雄帖,招揽天下贤士?。不久,果然引来一群濠州的豪杰前来投奔。为首者姓朱名重八,字国瑞,后改名朱元璋。与朱元璋一起来的还有汤和、徐达等一干义士。若说这朱元璋,也真是英雄,凭一己之力带领徐达、常遇春等一众悍将屡立战功,先是占领集庆,改名为应天府,以为立足之地,并采纳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建议积蓄实力,两年后于鄱阳湖水战一举消灭一代枭雄陈友谅。三年后攻下平江,逼杀张士诚,接着马不停蹄剿灭浙江方国珍,天下至此已占其半。

  至1368年正月,朱元璋自立为帝,以应天府为京师,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同年命徐达、常遇春等北伐,攻占大都,驱元顺帝于漠北。自此天下一统,基业大定。

  时间流转,转眼已是来到明洪武八年的暮春。夜深树漪,轻风阵阵,月色有些清冷。余杭径山寺的红烛依旧亮着,大雄宝殿的沙弥蹲跪在漆红柱边的蒲团上,已是在瞌睡呓语。径山寺西北角的一座偏院古朴淡雅,书卷不多却甚是齐整,红烛吱吱燃烧,发出淡淡的焦糊味儿,衬得殿内温温书香、暖意融融。客桌的正中摆放着一套青瓷茶具,一个铁壶摆在旁边的火炉上呜呜地烧着,白气腾腾,水显然是沸了。

  客桌边端坐着两个人正竖耳静听,对呼噜噜的水声浑然不觉。这两人都是吴中一带的才子,明初赫赫有名的“北郭十友”中的两位翘楚。(明初时期苏州之北多是才子隐居之处,其中又以比邻而居的高启、徐贲、道衍、高逊志、唐肃、宋克、余尧臣、张羽?、吕敏、陈则才名最盛,时人称之“北郭十友”?)

  其中一人初名姚天僖,后改名姚广孝,少年出家,法号道衍。这道衍和尚此时已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半旧的灰白僧袍,头顶九个黑深的戒疤,很是吓人。这和尚身材高大,略微有些发胖,鼻梁高挺,只是脸色苍白,浓密的长眉近乎拧在一起,一对三角眼也总是若有若无的眯着,整个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却是十分的深沉。

  另外一个书生装扮的长须中年男子名叫徐贲,与高启、杨基、张羽一齐号称“明初四杰”,与“初唐四杰”竞相呼应,大有一争高下的意味。徐贲与道衍年纪相仿,穿着直身的青色圆领大袖衫,头戴四方平定巾,中等身材,却有些消瘦,两对眉毛很淡,然而眉下双眼却炯炯有神,鼻梁细挺,双唇极薄。

  要说这两人怎会在这径山寺会在一处?这还与去年洪武皇帝的两道政令有关。

  却说洪武七年三月底,备受洪武皇帝朱元璋宠幸的孙贵妃忽然无疾暴亡,令一代帝王朱元璋伤心至极,然伤怀之余不免反思是否自己多年杀孽太多,方引来如此厄运降于爱妃身上?为此朱元璋下了大令,广邀天下有德高僧赴应天府诵经祈福,超度亡魂,护佑京师。而道衍的同门师兄正是在朝廷任僧录司左善世的宗泐。宗泐佛法方正,从来对道衍这个涉猎百家、不务正业的师弟极不认同,奈何眼见师门日渐零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道衍稍能堪当,因而对其极力推荐。岂料道衍收到皇帝的敕令,料知是师兄宗泐的举荐,却迟疑起来,迁延日久而不愿前往。

  也就是这一年十月,洪武皇帝一心要编撰的《孝慈录》初成,正需一名才学和辞令均十分出色之人加以润色。徐贲经户部右侍郎高启推荐,被洪武皇帝钦点,赴应天府为《孝慈录》做最后的修订。

  徐贲原本早已决意官场,隐居于苏州,此番忽然得令,心中不免惴惴,不知此行是祸还是福,因而一直拖延不行。可如此迁延时日也不是办法,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老友,正在径山寺修行的道衍也是要奉旨赶赴应天的,而且道衍此人涉世甚深,对时局往往多有独到的见解。因而徐贲特意绕道径山寺,一为相邀道衍同赴应天,二来也要向他讨教自己前程祸福。

  徐贲一路紧赶慢赶,到径山寺时已是深夜,道衍得信后立刻迎了出来。两人是旧友,不需多话便径直入屋,可方才坐定正要煮茶,隔壁客房的门却忽然“吱嘎”一声打开了,两名男子从屋内走入夜色深沉的小花园,这二人谈心说话,却不妨隔墙有耳。

  这本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可道衍、徐贲两人一听二人的谈话却都惊呆了。顺着窗户的缝隙偷偷看去,只见外面谈话的两个人都极为年轻,衣着十分华贵。这两人也不知方才说到什么,那名年纪稍幼的少年停步在外面水亭里,低头搓脚不言。

  就着月色细细看去,只见这少年约莫只有十五六岁光景,穿着一身素白盘领窄袖袍,腰间束着一根黑色镶白玉带,脚蹬一双乌黑皂靴,头戴黑色六合一统帽,外套一件青褐色丝绸披风紧紧扣住,浑身上下一丝不乱,门户紧闭,十分严谨。月光下,这少年身形显得细挺,长得细眉俏目,白皙的脸上双唇紧闭,似在沉思又似伤感。

  另外一名男子年纪稍长,约莫也只有十八岁的光景。这男子的身材并不高,却十分的健硕,处处透着勇武。男子四方脸,浓眉凤目,眼角细长。鼻子十分的肥大挺拔,虽然年轻,气度却已十分的沉稳。男子套着一件暗红色披风,却不上扣,任披风随着冷风吹拂肆意飘动,十分的洒脱。整个人如山塔一样定在那里,不为所动,沉稳至极。这男子似在欣赏月色,放眼远方黑暗,轻轻一笑说道:“弟弟你年纪不大,想得倒多,也想得忒细了些,哥哥我现在不也挺好吗?兄弟们该有的,我又落下了什么?”

  那稍幼的消瘦少年却抬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倔强地噘了噘嘴:“不,不一样。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皇后收养了太子,收养了二哥,收养了三哥,也收养了我,偏就跳过了四哥你?”

  道衍暗暗诧异,这两人到底是何人?竟然与皇后和太子都有瓜葛?莫不成是皇宫里的什么皇子?

  道衍所料不错,这年长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洪武皇帝的第四子,已封为燕王的朱棣。那正在说话的瘦弱少年则是他的一母同胞兄弟,洪武皇帝的第五子,被封为吴王的朱橚。二人均是碽妃所生,一母同胞的骨肉血亲,故而十分亲近。此番奉了洪武皇帝的特旨与几位兄弟赴中都凤阳讲武受训。这二人平日在宫内受规矩所迫,能见不能亲,此番便借口到径山寺上香撇了几位兄弟到此谈心说事,却不巧遇上了道衍、徐贲二人。

  说来也是奇怪,朱棣、朱橚二人虽然一母同胞,在宫中所受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朱橚与李妃所生的长子朱标、二子朱樉和三子朱棡一起,自小便被马皇后所抚养,四人得了嫡出的名誉。长子朱标更因此被立为太子,身受洪武皇帝的喜爱。偏偏这第四皇子朱棣不仅不能被碽妃所养,更没有为马皇后所留。幼年时朱元璋征战四方,朱棣便时常与士卒为伍。朱元璋称帝后,朱棣便自立府邸独立在宫外居住,因而从小便无亲无故,沉稳早熟。也只在近年,随着朱橚这么一个同胞弟弟长大晓事,会时常来府走动,与自己亲近,除此之外便再无一人亲近。

  朱棣心中何尝不为此抑郁寡欢?可从小养成的坚忍和深沉令他只会将心事埋在心底掩埋起来,即便是同胞兄弟也不愿表露出来。因而朱棣故意洒脱一笑,抚了抚弟弟的肩膀:“皇后收养谁不收养谁又有什么打紧?男儿的功名落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挣的!”说着有力地握了握拳头:“靠别人施舍怎是须眉男子该做的事呢?就算一时得了什么富贵,也是难以长久的。”

  朱橚眨了眨眼,低头沉默许久方嗫呶道:“可兄弟们便都不那么瞧得起你,还有的背地里说你被父皇和母后嫌弃。那些个大臣们对你不如对其他几个哥哥恭敬也是有的。”其实朱橚平日里听到的闲话远不止于此,恶毒难听的话有的是,可终是说不出口罢了。

  朱棣又何尝不知晓这些内情?只是假装不知。此时听弟弟说起,悠然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嘴角一撇,脸上已是冷峻,盯视着远方嘿然一笑,却并不言语。

  只这一瞬间,惊得在屋内偷看的道衍心中一动,暗暗惊叹:“此人真乃百年难见的王霸英雄也”。

  朱橚看了看深沉阴冷的哥哥,情知自己的话惹得他心中沉闷,便转了话题问:“听说父皇有意为你指婚,哥哥可有意中人了?”

  朱棣见话头转到这事上,也难免露出年轻人的扭捏,张了张嘴哑然一笑道:“我从来都与莽夫为伍,姑娘都见不着几个,哪儿来的意中人?”

  说着二人都是一笑,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第二章 【剖析造化】


  听了朱棣兄弟二人的谈话,躲在屋内的徐贲自失一笑:“看来爱恨情仇平常事,天家百姓都是一般啊”。

  陷入沉思的道衍听他如此说也是撇嘴一笑,起身将白气腾腾的水壶提起给两人各冲了一杯碧螺春,这才盘腿上榻:“‘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嘛。富贵成败又有谁能料得着呢?二十年前的洪武皇帝还只是一个食不果腹的杂事僧,那时谁能料得到他有扫平天下坐龙庭的一天呢?嘿嘿嘿。。。。。。命运之数,非人力所能窥视。。。。。。”

  徐贲听了这话却不苟同,摆了摆手:“和尚说的是在乱世,富贵成败,甚至生死祸福都是难以预料的,这倒是不假。可是如今天下已平,名分也已定矣”,说着指了指窗外,略带讥讽地笑道:“上自皇子,下至百姓,也只能谨守本分,各安天命咯。”

  “哦?你如此看?”病怏怏的道衍忽然眉毛一挑,若有深意地含笑盯视徐贲。

  徐贲被他忽然犀利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端茶饮了一口反问道:“难道和尚不这么认为?”

  道衍端起茶杯却不饮,只看着细螺一般的茶叶在水中荡开,又浮起,嘿然一笑:“是否天下已定,还得看世间可有英雄,嘿嘿嘿。”

  “莫不成如今还有英雄出世?”

  道衍心思极重,似有些失落,冷冷笑道:“嘿嘿,光有英雄也是不成的,还得看时势,看造化,看命数啊”。

  说着沉思了片刻,又忽然一笑:“龙游浅滩被犬欺,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且助他一助吧,且看他造化如何了!”

  徐贲被道衍一通说辞说得云里雾里,知道这和尚爱藏机锋,既说不过他,也不能与他多做纠缠,不禁摇头苦笑:“这天下大势,我不与你这和尚争论。我此番前来,实际是为了求教。。。。。。”

  “求教。。。。。前程?!”道衍忽然打断,笑着盯视徐贲。

  徐贲愕然:“你。。。。。。你是洞宾在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思?莫不成你能掐会算?”

  道衍一笑:“能掐会算是没有的,起码我和尚活了几十年还没遇见过那种奇人。”

  “那你如何得知我要来这里讨教前程?”

  道衍悠然起身,踱了两步,眼中冒着鬼火一样的光亮:“据我所知,你得到旨意已经数月,却一直迁延不行,可是啊?此番你又不打招呼,深夜造访来到我径山寺,总不会是来进香祈福的罢?”

  徐贲自失一笑:“嘿嘿,和尚所言不假。我此行一直心神不宁,因而特意前来请教此番进京的祸福吉凶?还请和尚教我!”说着徐贲已是起身作揖起来。

  道衍抬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回步来到桌前,举起茶杯却犹自不饮,凝视着徐贲神情肃然:“高相公此番对你举荐,虽是好心,却办了坏事啊。你此行京师,若不谨言慎行,及早抽身,只怕。。。。。。只怕祸不远矣!”

  徐贲知道道衍见识不凡、常有料事之能,所言决不会空穴来风,不禁心惊肉跳:“为。。。。。。为何?这。。。。。。这却是为何?”

  道衍喝了一口清茶,见徐贲一副痴迷模样,噗嗤一笑:“洪武皇帝从贫苦一跃而起做了天下主,便将幼年的苦楚全倒了出来,嘿嘿,杀贪官、责豪绅、抑富贵、扶穷苦,这里有哪一样是当今皇帝没做的事啊?嘿嘿,当今天下最难做的不是平头百姓,而是官吏士绅。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看是看出来了,只凭此一条,也不能便断定我便离祸不远了罢?”

  道衍慢悠悠地饮者清茶,伸了伸盘曲太久的双腿,很是闲适的模样,只一对令人战栗的三角眼时不时若有若无的闪出精光:“若仅此一条,和尚我自然不敢断言。可你别忘了当今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嘿嘿,杀伐决断,心狠手辣,深沉克忌,生性多疑。。。。。。这其中有哪一条我说得不对?嘿嘿,而且,难道你忘了你昔日效力陈友谅的往事吗?”

  徐贲听他讲起这段往事,心中这才暗暗心惊:“昔日我并不愿出仕,更不愿效力陈友谅,奈何人在屋檐下,若我不为其所用。。。。。。说不定此时我早已是一堆白骨了啊。”

  道衍心知他所言非虚,陈友谅一世枭雄的确不是好沾惹的角色,当年陈友谅遣了一队军士强要徐贲出仕,若其不从,以陈友谅不为己用也不能为人所用的性子,怕早已将徐贲砍杀了的,不禁也是点头道:“这确是不假!”,说着又沉吟着道:“所以。。。。。。如今当今皇帝召你,你就更是一定要去的。否则那便是眷恋陈逆,不仕当今,那便更难善终了。”

  徐贲听他剖析入理,不禁点头。

  只见道衍又自顾自深沉地说道:“可是就算你奉召前去,当今皇帝便信了你是不二忠臣?嘿嘿,就算你做得够好,是个不二忠臣,你不见李善长、刘基等辈辞官的辞官,归隐的归隐吗?你的忠心,你的功劳能抵他们万一吗?他们尚且急流勇退,求个善终,你偏要往那火炉上面扑,又怎会有好下场?当今皇帝,可是个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百的主啊。”

  至此徐贲早已被他说动,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当今皇帝确是如你所说那般不假。可据我所知太子朱标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儒生,以仁义为本,十分的贤明。天下迟早会是他的,只要等他做了天下主,我等总该能有了一条活路了吧?”

  道衍见他竟然如此迂阔,不禁气极而笑:“哈哈哈。。。。。。太子?你是说太子?哈哈哈哈。。。。。。洪武皇帝正当盛年,打熬得一身好筋骨,太子要得等到何时才能掌权?现在别看朝廷诸多事务都要先请示太子再呈送皇帝,可太子实际上并无实权也无威望。你不闻孙贵妃暴亡之后,太子竟被逼得要以儿子之礼为其送葬吗?哼哼,堂堂一国储君竟然要以子礼为一个嫔妃送葬,真是天下奇闻,真是天下奇闻啊。哼哼,这些道理、这些礼节难道太子不知吗?可你没听说就是因为此事太子要与皇帝相抗,竟被当今皇帝打出了朝堂。啧啧啧。。。。。。。说出来令人心伤,道出来令人心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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