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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唐-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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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韦坚和皇甫惟明之事,几乎累及太子,南宫紫烟也听说一些,再听李昂这么说,她便释然了。

李昂轻抚的双手,让她的体温不断上升。

绣着腊梅的诃子被轻轻拉下,仿佛间,天边的晚霞染到了她的脸上,娇艳无比。

“李郎……。。”

一声喃喃的轻呼,一切尽在不言中。

***

曲江宴过后,新科进士们还有很多聚会,每天大宴小宴不断。同年之间相互往还唱和,看似风花雪月的事情,其实却是很必要的,同年之间,就是通过这样的交往,加深情谊,进而结为官场同盟。

毕竟大家都是官场新丁,彼此之间都需要建立人脉以为奥援,李昂也不例外,因此这些宴会他都参加了。

李侠子带入京的的货物,已经销售一空,李昂一直没有时间去过问。这天赴状元羊袭吉宴归来,看看时辰还早,才吩咐府上的王二,到东市去请李侠子过来。

李昂让十九娘准备了一些酒菜,在前堂款待他。

李侠子在王二的引领下,进入李宅,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他游目四顾了一下,在长安城,这样的院落很平常,但李侠子却看到了不平常之处,他相信,这宅子一定会越变成大,终成长安名宅。

当初,他曾帮方同兴与李昂为敌。官司失败后,他毅然投奔了李昂,而李昂也欣然接纳了他。

当时的李昂,名不见经传,还是一个被火井县学的生员嘲弄的对象。

但通过那场官司,李侠子深刻地认识到了李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公孙宇靖这种谁也不服的权贵子弟,在李昂面前服服帖帖的;地方上的县令、别驾皆为其所用。

**************,现在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这才不到一年,李昂已经名满天下,成为大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进士,加上他的精明强干,来日前途岂可限量?

在踏入这栋平凡的宅子一刻,李侠子就不禁心潮澎湃,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

李昂在堂前的阶上候着他,李侠子急步上前,于阶下长身拜道:“恭喜李探花,贺喜李探花!”

现在,李昂在长安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名号,走到哪儿,别人都会尊称一声李探花。

他朗笑着,步下台阶扶起李侠子道:“先生辛苦了,不必多礼,快请进!”

李昂一声先生,叫得李侠子心头一暖,也更为踏实了。

两人进厅之后分主宾落座,酒菜上来,李昂频频劝饮,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昂才停箸说道:“这次多亏有先生筹办,五万贯财物才能如此顺利抵达京城,先生辛苦了。”

“卑下实不敢当探花郎先生之称,能为探花郎出点力,是卑下的荣幸。托探花郎的福,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差错。这次从剑南带来的货品,已发卖完毕,共盈利六千四百二十一贯,已如数存入汇丰柜坊。”

“好,此次出力多者,便由先生作主,赏赐下去。我年少识浅,不懂人情世故,先生虑事周详,谋事高远,若蒙不弃,今后先生便留在我身边,以便我能早晚请益,不知先生可愿屈才?”

“探花郎看得起卑下,是卑下的福分,岂有不愿之理,只怕卑下所学粗浅,有负探花郎一番信赖。”

“先生不必自谦,得先生相助,是我之幸。”

“恩主在上,请受卑下一拜。”李侠子改了称呼,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算是正式“宣誓就职”了。

“哈哈哈,先生请起,来,请满饮此杯。”

李侠子满心喜悦,他曾是剑南最有名的讼师,为人机警,精于算计,对官场上的道道门清。但讼师虽然赚钱不少,名声却不好,不仅为官府厌恶,走在街上,也时常被百姓戳脊梁骨。

他料定李昂前途无量,能跟在身边做幕僚,将来的身份地位,岂是一个讼师所能比拟?

唐代诸使虽然在用人行政上与魏晋南北朝时的地方长吏有所差异,比如幕府征辟幕僚要奏闻朝廷,但其用人的自主权基本上没有改变。

辟署作为一条入仕之途,虽然在地位上不如刚刚兴起的科举,但仍然是一条重要的途径。未能从科举之途发达的士子,还可以通过幕府的辟署进入仕途,并由此逐级进身。

换言之,在幕僚制下,入幕就相当于入仕。

若是李昂将来能步步高升,主政一方,那么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李侠子急于体现自己的价值,随即问道:“恩主名满天下,常为汝阳王以及当朝左相座上宾,私下又与公孙家素有交情,要尽快谋求官职当不是难事,只是这官场险恶,不知道恩主有何打算?”

李昂含笑问道:“先生有何建议?”

李侠子下意识地抚着长须,沉吟道:“恩主与汝阳王、左相善,有助于进士及第。然彼一时,此一时,恩主应早作绸缪才行。前些****堂上风云变幻,圣上虽然将陇右、河西两镇兵马交给了王忠嗣,乍看来,是圣上为了制衡李林甫,但以卑下看来,其实不然。”

李昂听罢,便来了兴趣,追问道:“先生有何灼见,且细细道来。”

“恩主,自古以来,边帅最忌讳的就是边功既高,又继续手握重兵。王忠嗣战功赫赫,如今手控四镇重兵,环伺关中,帝都长安全在其股掌之中,此更为大忌。

王忠嗣若不能立即急流勇退,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换而言之,眼下太子储位看是安稳了,实则已埋下更大的危机。一旦爆发,将累及无数,左相也将在所难免。为将来计,恩主宜早做准备,提前脱身。”

李侠子入京这段时间,可不光是在做生意,他有此推断,并建议李昂及早脱离李适之一派,证明他的眼光非常精准。

李昂欣慰地说道:“先生金玉良言,某受教了。”

李侠子接着说道:“只是恩主受左相所荐登科,若是立即转投右相,难免会受人诟病,是以还得细细计议才行。”

****************

PS:今天改版了,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发书了,找了好久。



第0260章我做坏人

这几天,作为新科进士中最年轻的一位,加上李昂早在考前就已名满长安,是以他的风头隐隐盖过了年过半百的状元羊袭吉。

人们不仅送了李昂一个“李探花”的美称,而且坊间对和他有关的事情总是热议不休,使他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

也不知怎么回事,坊间就流传出一条消息:左相李适之欲招李昂为婿,被李昂婉拒。

这个小道消息被传得有板有眼,甚至有人说左相爱才心切,甚至让女儿上堂陪酒,但李探花却不为所动。

谣言沸沸扬扬,让李适之面子上很不好看,什么让女儿上堂陪酒,这让他情何以堪?李适之恼怒之下,甚至派长子李霅登门诘问李昂。

李昂敢对天发誓,虽然他正在寻求摘掉李适之一派的标签,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然而事到如今,却又如何解释得清?

李霅就不太相信他的解释,长叹了一声离开了。

李昂目送李霅远去后,立即回院询问李侠子:“先生,你实话说,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李侠子淡然笑道:“不瞒恩主,卑下确实想这么做,但还没来得及,谣言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李昂紧紧盯着李侠子的眼睛,从中他看不出李侠子说谎的样子。如果不是李侠子,那会是谁呢?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当初李适之确实有招自己为婿之意,但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己托掉了,这事就连当日一同赴宴的唐宇等人都不知道,现在怎么会传得有板有眼的呢?

嘶……。。好吧,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位快成精了的好媳妇儿!

进士及第之前,杨男就曾劝自己早做准备,及第之后另寻靠山,并为此去求寿安公主帮忙牵线搭桥。

这个消息传出的时机如此凑巧,极有可能是这丫头在背后捣的鬼啊!

李昂让人准备了些礼物,就直奔杨家而去。

进门之后,杨氏一脸喜悦地接见了他。

说实话,李昂觉得自己这位丈母娘真的很美,虽年近四十,但风韵犹存,看上去就像三十出头的美妇,和杨男站在一起的话,不像母女,倒更像一对姐妹花。

喀,老实点,可千万别露出什么歪心思,否则被自家那快成精的媳妇儿瞧见,不被治死才怪。李昂赶紧收慑心神,上前施礼。

“小婿拜见丈母!”

“贤婿快快免礼,请上座。”杨夫人现在看李昂哪儿哪儿都好,很是热情地把他请进正堂。

如果按《礼记?昏义》所规定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男方欲与女方结亲,必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也就是俗话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婚约定下。

李昂与杨男之间,虽然有寿安公主为媒,交换了定亲信物,但实际上只走完了六礼中的“纳采”这第一个程序。

要想正式把媳妇接进门,还有好几道程序要走。李昂刚刚进士及第,这段时间每天忙于应酬,抽不开身来准备其它,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杨夫人也表示了谅解,她含着笑问道:“不知贤婿今日所谓何来?”

李昂直言道:“丈母,小婿有些事情想问问小男,您看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杨夫人脸上的笑意收起,好奇地问道:“贤婿何事要问雁奴?你们现在见面,于礼不合。这样吧,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我来帮你问问她好了。”

“这……丈母,实不相瞒,小婿现在遇到一些问题,想和小男商议一下,若是不便相见,那就算了。小婿再自己寻思对策吧。”

见他这么说,杨夫人倒不好追问了,又暗暗有些担心,李昂刚刚进士及第,还没有放官,想必是为这事而来。如今婚约已经定下,李昂将来的前程如何,将会对杨家产生直接的影响。

自已女儿的聪明才智,杨夫人比谁都清楚,若是拘于常礼,误了李昂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些,杨夫人还是同意了让女儿出来与李昂见上一面。

杨男来到前堂,见李昂盯着她看,因已经有婚约,李昂是她未来的夫君了,她在心里没法像以前那样坦然面对李昂,表情多少有些窘迫。

她那明丽的眸子瞪了李昂一下,然后才敛祍一福,这大概是这丫头第一次向自己行礼了,李昂大为开心,起来还了她一礼。

接着他就看到,杨男乖乖到他下首坐下,嘶,她不坐主位,而坐到自己下首,这也暗含着她以俺为主的意思啊!

哈哈哈………这丫头不错,虽然平时刁蛮古怪,不过到底是大家闺秀,名份一定,基本的礼节却能恪守。

“呵呵,丫头,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李昂脱口说出这话,堂中侍立的侍女无不掩嘴偷笑,杨男脸色大红,明艳欲滴,她气鼓鼓地道:“你这登徒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胡说八道。”

李昂无辜地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难道让我讳心地说不喜欢你,那才好吗?现在咱们的婚约已经定下,你就是我的媳妇儿了,你虽然没有过门,但又怎么能说我是登徒子呢?这岂是为人妻者所应说的话?”

“你………。。谁是你媳妇了……”杨男被他反过来诘问得哑口无言,反正,自从定下婚约之后,她在李昂面前,就越来越处于弱势了。

堂中的几个侍女,见自家一向精灵古怪的小娘子,竟也有吃瘪的时候,大感有趣,一个个偷瞄着,强忍着笑。

杨男瞧见了,又羞又气地指着那些侍女道:“你们笑什么,都下去,通通下去!”

“小娘子,夫人说了,不能留你和姑父单独相处,那于礼不合。”一个侍女弱弱地答道。

这下杨男更难堪了,香腮气鼓鼓的,活脱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李昂看了,心中大乐,哈哈,小丫头片子,你也有今天啊!

“丫头,好了,好了,别气了,咱们说正事。”

“除了胡说八道,你还会有什么正事?”杨男到底是个聪明人,很快恢复了正常状态,看李昂的眼神也不再那么躲闪了。

李昂问道:“丫头,坊间有关我拒绝了左相招婿的传言,是你的杰作吧?”

杨男满眼笑意地答道:“不是。”

李昂凶相毕露地唬道:“你敢当着我的面说谎,看我以后家法伺候。”

“好吧,是我又怎么样?你就算要怪我坏了你的好事,那也来不及了。”

“就知道是你这丫头片子干的好事。”李昂也笑了。

“你不是说了吗,以后好人你来当,恶人我来当,我这么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好了,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还不行吗?”李昂收起笑容,正色地说道,“丫头,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有种预感,朝中又将有险恶的风波到来。我想谋求外放,暂时躲开朝中的漩涡,对此,你怎么看?”

“你想谋求外放?”很显然,杨男对此也感觉有些突然,她那细长的柳眉微微蹙起,想了想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外放地方为官,也未必能真的躲开朝中这大漩涡,反而容易因消息传递滞后,一旦被波及,而无法自救。”

杨男的话,很有道理,李昂一下子陷入了深思之中。这些天他一直在积极谋求外放,但杨男一番话却也并非危言耸听啊。

“丫头,我想谋求外放,倒也不完全是想躲避朝中的漩涡。你是知道的,要是留在京城,我这样的新科进士,所能得到的往往只是些闲职,难有作为。

如果外放地方,则相应的容易取得实权,这样我才能放开手脚做事。我有信心在两三年内,作出一番政绩来,这能为以后的晋升打下一个更为有利的基础。”

杨男相信他不是瞎吹,火井县就是最好的例证。在他的策划推动下,原本死气沉沉的火井县,迅速焕发出勃勃生机,百废俱兴。真要给他一个县,杨男相信他也能很快做出政绩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现在谋求外放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唯一要担心的,只是避免被朝中的大漩涡涉及。

“你真的想谋求外放吗?”杨男看着他,那明丽的眸子中所显露出来的情绪有些复杂。

“丫头,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这不是先来找你商量,思虑周全再做决定嘛。”

杨男低下螓首,轻声说道:“我爹已外放幽州,娘亲只怕不会同意你的想法。”

听到杨男这话,李昂不是诧异,而是感觉一缕温暖,至少杨男是把自己当作一家人了,不自觉间已经把自己与她父亲相提并论。

“你呢,同意我谋求外放吗?”李昂很认真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我……。”杨男抬头看了看他,有些不舍地说道,“我还没有想好,你要是决定了,我会劝娘亲,不拦着你,可你要提前安排好一切,免得到了地方仍被波及。”

“丫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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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1章父与子

这阳春三月,宽敞的朱雀大街两侧,槐柳相生,柳絮蒙蒙,如婉约的少女;而奇特苍古的龙爪槐,枝条构成盘状,上部蟠曲如龙,就像一个个铁铮铮的西北汉子。

往来的行人中,穿着各国服饰的胡人比例占到百分之十左右,走在这朱雀大街上,你就会发现长安俨然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

以大砖铺成的路面,马蹄踏过“哒哒”有声,公孙靖宇神采飞扬,后面跟着公孙化吉等一大群狗腿子,架鹰溜狗,呼喝追随,好不威风。

李昂看了,摇头苦笑道:“贤弟,你出息了,从益州的净街虎,一举跃升为帝都长安的净街虎,档次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大哥对你的钦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啊!”

公孙靖宇挠着头,一夹马腹跟近上来嘿嘿地笑道:“大哥!瞧您说的,小弟可听你的,这阵子可是早晚读书来着。自大哥您入京以来,咱们就没能好好聚一聚。这不,大哥如今成了探花郎,小弟琢磨着,怎么也得摆个阵仗,替大哥长些威风嘛!”

李昂一看,嗯,还真是,公孙化吉得意洋洋,嚣张地吆喝着,就差没有鸣锣开道了,这排场,还真没得说!

李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贤弟这份心意,大哥我是受宠若惊啊!”

“受啥惊?嘿嘿……。大哥,受精那是平康坊的姑娘们的专利。咱们大老爷们的,横着走就是!”

“你皮痒了是不是?敢钻我空子了!”

“不敢!不敢!大哥饶了小弟这一回吧,回头小弟请大哥去平康坊让姑娘们受精,算是给大哥陪礼道歉如何?”

“嘁!是你这小子憋坏了吧?想打着我的旗号去平康坊,当我不知?”

“哈哈哈……。。大哥,就算是吧,可咱们多久没有并肩战斗了,小弟我好怀念咱们在益州的日子啊!”

“行,若是事儿顺利,今晚咱们就来个醉卧平康。”

“太好了!大哥,您可不许反悔。”

公孙靖宇满脸红光,哈哈大笑着,恨不得马上掉头杀上平康坊去。

可惜,李昂还有正事。

公孙靖宇带着李昂,回到自家府上。这是李昂入京以来,第一次正式拜访公孙谨。

公孙家这府第是御赐的,朱门大户,非常豪华,家中仆役如云,见公孙靖宇回来,纷纷行礼,不敢稍有差池。

公孙靖宇将李昂领到前堂,让人去通报,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公孙谨才施施然步入正堂。第一眼看到到公孙谨,李昂就能确定公孙靖宇的娘没有红杏出墙,公孙靖宇真是他亲儿子。两人的眼睛和鼻子都极像,只是公孙谨的嘴巴显得稍大一些。

“父亲,这位就是孩儿的结拜兄长,李昂。”公孙靖宇上前一拜道。

“晚辈李昂,拜见公孙伯父。”李昂赶紧施礼。他和公孙靖宇有结拜之义,是以不用公孙侍郎相称,而称伯父。

李昂之名,公孙谨早有就听过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照面。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李昂一番,李昂比他想像的还要年轻,看上去至多也就长自己的儿子两三岁,但李昂的举止和气质中,却有一种超乎他这种年龄的成熟稳重,这一点让公孙谨暗暗诧异。

“免礼吧,李探花之名老夫可谓是如雷贯耳啊!我儿既与你结义,你入京数月,却不来拜见老夫,这似乎就有些不合礼数吧?”

“父亲,我大哥他有苦衷……。。”

“闭嘴!这有你说话的份吗?!”公孙谨严厉地喝斥一声。

公孙靖宇打小被祖母惯坏了,顶撞乃父的事情以前没少干,以前就算被揍个半死,也没低头过。只是年来听从李昂劝说,脾性收敛了一点。

他对李昂是打心底里的崇拜敬仰,可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带李昂回来,就遇上自己父亲这般冷面相向,让他情何以堪?他满脸涨红,几乎忍不住要再次顶撞他父亲。

李昂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衫,然后再次上前拜道:“伯父教训的是,晚辈今日才来拜见伯父,确实失礼,请伯父责罚!”

“你非我儿,老夫岂能做那越俎代庖之事?”公孙谨往上首的坐床上一坐,大袖一拂,淡淡地说道,“为人处事,投机之心可以有,然那是针对他人而言。你既然与我儿结义,就不应对我父子也玩心眼,哼!”

李昂心知,公孙谨所谓的玩心眼,指的是华山金矿一事,他一定是猜到了,主意不是他儿子出的。

在这件上,李昂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有负公孙家,因此诚恳地说道:“伯父,晚辈知错了,晚辈不敢求伯父原谅,这就告辞!”

“慢着!”

公孙谨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深知自己儿子受益李昂甚多,若不是得李昂指引,这个不肖子也不可能有今日这么大的改变,如果真看着李昂就这么走了,天知道自己这个不肖之子会干出什么叛逆之事来。

罢了,罢了,公孙谨暗暗一叹,对李昂说道:“李昂,我儿对你这个义兄如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老夫只希望,你今后莫辜负他与你这金兰之义。”

“请伯父放心,晚辈也十分珍惜公孙贤弟这份情谊,来日定会加倍偿还。”当初是怕李林甫对杨浄落井下石,才利用他父子。李昂深知公孙靖宇对自己一片赤诚,可托性命,在这件事上,他岂能没有愧疚之意?

公孙谨深深地看了他一看,说道:“坐吧!”

“谢伯父赐座。”李昂身次躬身施礼。

公孙靖宇似乎还不知道内因,还是满脸的怼怨自己的父亲,一甩袖子坐到李昂下首不作声。李昂真诚地对他说道:“贤弟,令尊没有错,是我愧对贤弟,怪不得令尊。”

“大哥,我不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华山金矿的事吗?那有什么?大哥一向待我如何,我心里有数。若不是遇到大哥,我还终日在益州街头赌钱斗殴,架鹰溜狗;若不是大哥,我已经烧死在邛州的万花楼上了。我相信大哥这么做,一定是另有苦衷,能帮大哥的忙,我乐意,大哥你根本不用愧疚。”

李昂和公孙谨都不禁为之愕然。

常言说得好,知子莫说父。但今天,公孙谨真的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儿子了,这还是那个只知道吃玩乐,凡事不过脑子的儿子吗?

公孙谨心头突然涌动着些什么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眼睛有点发热。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公孙家将来就指望他了,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平时他总是冷面相对,动辄大声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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